屋子里的人全都退散,诸葛大夫赶紧给顾穗儿诊脉后,确定的确没什么大事,只是肚子里的小胎儿人家太活泛动了一下而已。
“但是总也要万分留意,毕竟小夫人刚刚落水,要好生将养,不能受气,要不然必然对胎儿不利。”
诸葛大夫和萧珩素来交好,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这孩子。
消息传出去,外面的大家伙松了口气,又提了一口气。
大着肚子的那位不能受气呢……
昭阳公主别过脸去,咬牙道:“我就知道,就知道是装的!凭什么啊,就因为她肚子里怀了个孩子吗,这就拿乔了?就在那里装吧!落个水就肚子疼,谁信啊,诸葛大夫不是都说没大事吗?”
然而她说完这话,旁边一直冷着脸的皇上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
毫无防备的昭阳公主直接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上后,她依然有些不明白,震惊地望着她的父皇:“父……父皇?”
皇上面色铁青地瞪了一眼身边的皇后:“先进去给顾氏赔礼请罪,然后带回宫里,面壁思过,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不许离开锦月宫半步!”
昭阳公主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她满是心痛:“父皇,凭什么,她只是一个低贱的侍妾而已,凭什么我要堂堂公主去给她赔礼道歉?”
皇上走过去到昭阳公主身边,负手,微微弯腰,俯视着狼狈地倒在地上的女儿。
“昭阳,不要说顾氏是睿定侯府三公子的侍妾,怀着的是睿定侯府的血脉,就是寻常老百姓家的娘子,人家身怀六甲,却被你如此记恨加害,那你也要去赔礼道歉。朕素来对你们兄妹纵容,不想以宫规严加约束你们,是因为朕希望你们长大以后回忆起的不是只有严苛的宫规戒律,可是现在看来,也许是朕错了。”
“你已经被宠坏了。”
皇上直起腰,没有再看地上的昭阳公主,而是吩咐道:“传令下去,命诸葛大夫暂留在睿定侯府,好生照料顾氏。”
说完这话,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皇后,起驾回宫了。
皇后在看到昭阳公主被打后,脸色已经是变了。
等到皇上离开后,她站在那里,半晌没动静,之后望向昭阳公主,目光锐利
“去,给顾氏请罪。”
昭阳公主被威逼着再次进了顾穗儿的屋子,进来后,低下头,咬着牙,不甘心地道:“顾氏,我来给你赔礼请罪,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推你下湖。”
这些话是底下嬷嬷教的,皇后说了,不好好赔礼道歉,今日就别想回宫了,回宫后她父皇饶不了她。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切,都默不吭声。
堂堂公主,竟然来给臣下的一个侍妾来赔钱,其实这是丢人丢到家了。而且现在昭阳公主脸颊上一个皇上打的大手印子,头发也有些乱,看上去狼狈至极。
大少奶奶抿了下嘴儿,努力地忍住,偷偷给二少奶奶使了个眼色。
二少奶奶也暗暗地笑了下,之后也赶紧收起来。
往常昭阳公主确实跋扈,如今算是栽倒了阴沟里翻了船。
皇上对阿珩颇为倚重,几乎到了宠爱的地步。
甚至于朝中都有人传言,皇上是断袖之癖呢。
昭阳公主欺负哪个不行,非欺负到了阿珩的妾室身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顾穗儿坐在榻上,她其实已经没事了,哪里也不疼,浑身都挺好的,没有任何不适。
她也没有想让公主来赔礼道歉的意思。
如今听着公主在那里竟然给自己赔礼,只好求助地看向旁边的老夫人。
老夫人忙道:“原本确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受了一点凉寒,这既然是赔礼了,那就没事了。”
本来老夫人说这话,其实也是给昭阳公主一个台阶下。
昭阳公主低个头,这事儿就过去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昭阳公主竟然死硬嘴,突然来了一句:“赔礼道歉是我父皇让我做的,所以我做了,也好给父皇有个交代,但是我还是要嫁萧珩的,等我嫁给萧珩成为正妻,我身为正妻,对一个妾室,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等着吧!”
她这话一出,众人瞠目结舌,一时无言。
在目瞪口呆许久后,大家终于缓慢地看向站在门首的萧珩。
萧珩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昭阳公主的话,看样子也丝毫没有把昭阳公主这个人放在心上。
他抬起长腿,径自走向床榻上的顾穗儿,当迈腿路过昭阳公主时,根本连避让都没有,那样子完全把昭阳公主当做蝼蚁一般。
昭阳公主一躲,赶紧让开了肩膀。
萧珩走过。
如果不是她这一让,昭阳公主简直是能被萧珩踩到。
而就在昭阳公主躲闪不及险些被踩到后,她听到了萧珩凉凉的一句话:“要我娶你为妻,你想得太美了,萧家的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进一步。至于我萧珩的妻妾儿女,谁敢动他们半分,我绝绕不得他们半分。”
昭阳公主眼睁睁地看着萧珩走到顾穗儿身边,对她呵护备至,而对自己却是弃若敝履,连看都不看一眼,当下真是伤心欲绝,更兼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这下子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老夫人都无可奈何了。
不免心里暗道,这是怎么样的孽债,一个是非要嫁给你非要嫁给你,另一个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
这时候便有大夫人出来打圆场:“穗儿,公主已经赔礼了,我看这事儿就这样了?”
她直接忽略了后面昭阳公主那一番威胁的喊话,以及萧珩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
顾穗儿没想到大夫人突然问自己,她看看榻下站着的“赔礼请罪”的昭阳公主,再看看门首站着的萧珩,终于道:“我看就这么算了吧,我也不是非要公主给我赔礼,我只希望她离我远远的就行了。”
……
她是说得真心话。
只盼着以后不见到昭阳公主,至于是否赔礼请罪,那都过去了,请罪也没用不是吗?
只要小蝌蚪没事,她不在乎这些赔礼不赔礼的。
然而她说出的这话,听在昭阳公主,听在睿定侯府所有人耳朵里,却是“我才不管她是否赔礼,只希望她赶紧从我面前走开”。
再直白点,一个妾室想赶走一个公主了……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好像又该是这样……
就在众人的一片的沉默中,皇后发话了:“昭阳,回宫。”
昭阳公主开始也是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被一个妾室嫌弃,竟然会被一个妾室赶走。
本来她是希望能今早离开回宫的,如今母后也这么说,她确实应该松了口气赶紧回宫。
但是,但是这样岂不是等于她就是被一个妾室赶走的?
她不甘心,特别的不甘心。
于是她站在那里,就是不想走。
可谁知萧珩却抬眸,淡扫过来:“公主怎么还在这里?”
那个样子好像是她多么多余,多么不招人待见,简直仿佛她是一坨屎,盼着赶紧给扔出去。
萧栩站在一旁,冷不丁地突然来了一句“……皇上说要让公主禁足,反思,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得出宫门半步……”
昭阳公主看着萧珩的那嫌弃的样子,越发心痛了,哭得喘不过气来。
她并不恨萧珩,反而是用泪眼瞪着顾穗儿,瞪着顾穗儿肚子里的孩子,满眼的厌恶和憎恨。
皇后见了,沉下脸:“还不回宫去!”
昭阳公主的眼泪哗的又落了下来。
父皇打了自己一巴掌,萧珩说这辈子不会娶自己,就连母后都对自己呵斥起来。
最丢人的是,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被一个妾室赶走了。
她迈出屋子的时候,还回头看了顾穗儿一眼。
这对于昭阳公主来说,也许是最屈辱最不甘的时候了。
这辈子,最大的打击。
而卧在榻上的顾穗儿感觉到昭阳公主最后临走前那个眼神,不由得心中生了警惕。
她……她还想再害自己的小蝌蚪?
第36章
一场闹剧落幕,老夫人带领着儿媳妇孙媳妇的尴尬地送走了皇后娘娘和昭阳公主,睿定侯府的人在面面相觑后,又各自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顾穗儿靠在榻上,心中充满不安。
尽管萧珩说不会娶她,但她还是不太信。
她不断地想着昭阳公主临走前的话。
昭阳公主说,她早晚要嫁给萧珩。
她如果嫁给萧珩,就是萧珩的正妻。
她们顾家庄是没有人纳妾的,不过在镇子里,好像有一位很有钱的员外有个小妾,那个小妾生了个女儿。后来员外死了,员外夫人就把小妾给卖给了别人,听说还是不太好的地方。
顾穗儿想了想去,多少有些明白了。
如果真让公主嫁给萧珩当正妻,那自己说不得也会被公主卖出去。
自己被卖出去,那小蝌蚪的,小蝌蚪不就没娘了?
公主也一定会拼命地欺负自己的小蝌蚪的。
她想想这事儿便觉得心里不舒坦,忐忑不安,睡也睡不好,躺也躺不平。
就在这时,萧珩进来了,没吭声,就那么默默地取了一个杌子坐在床边。
顾穗儿心里还在惦记着刚才的那点事,所以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而萧珩静默地望着床上的顾穗儿,看她躺在那里蹙着细致的眉头,清澈的眸子里泛着水光,茫茫然地望着锦帐顶子一眼不发,只以为她是被吓傻了还没回过神来。
“她已经走了。”
“嗯……”走了还会再回来,顾穗儿心里暗暗地想。
“她永远不会再踏进侯府了。”
事实上以后公主要想出宫门,那都是不可能的了。
甚至皇上已经开始寻思要给昭阳公主寻一个亲事,让她远远地嫁出去燕京城了。
对于备受宠爱骄纵的昭阳公主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惩罚了。
“是吗……”她听着还是不太信。
“你先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
顾穗儿心里苦,她已经开始想着万一自己被卖走,那小蝌蚪得过着怎么样的苦日子。
公主会不会把他推下水去淹死?
越想越害怕,想到最后已经脸色苍白。
“让大夫开一副药?”萧珩这么提议。
开一副药,这是他解决问题的想法。
然而顾穗儿不想吃药,她哪里吃的下药呢,她满心里都是苦,药也会苦的。
她想想这事儿,眼巴巴地瞅着萧珩。
“三爷,我能求你个事儿吗?”
萧珩低首间,看她。
才落水的缘故,那头发虽然已经被用巾帕捂干了,但依然没有挽起,而是披散逶迤在窄瘦的肩头,衬着那净白的小脸儿越发肤白如雪。
因大家伙都离开了,安嬷嬷已经给她换上了白色的中衣,中衣里面是水红色的柔缎绣花兜兜,包罩着里面的桃子尖尖。
脸颊边细细的一缕发,丝丝娆娆地掩映在唇边,薄唇儿细嫩娇红,水透水透的。
而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眸,本来就是水盈盈的,此时更是含着水儿,仿佛一碰就能掉下来眼泪。
这样的她,眼巴巴地说三爷我求你个事。
萧珩突然便想起了那一夜,他还记得抓住那桃尖尖时的触感。
他眸色转身,别过脸去,咬牙:“嗯,你说。”
顾穗儿吸了下鼻子,咬着小嘴唇低声说:“其实也不是求你什么事,是想问你个事儿……我就是问问……”
萧珩陡然打断她的话:“你说。”
啊……
他的声音太过严厉,顾穗儿惊了下,整个身子都跟着微微一颤。
从萧珩的角度,他看到那被水红兜兜包裹着的桃尖尖也跟着抖了下。
他深吸口气,咬牙,让自己平静下来。
“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他一字一字,用自己惯常冷清的语音,缓慢地这么说。
顾穗儿在唬了一跳后,反而有些不敢说了。
她今天实在是遭遇了太多,先是被昭阳公主的威风权势唬得不知如何是好,接着又被推下水险些丧命,后来又被那满脸恨意的昭阳公主低头道歉,最后还在萧珩面前被吓了这一跳。
她战战兢兢地仰着脸,微微张着嘴儿,眼巴巴怯生生地看着萧珩,这下子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萧珩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一刻太阳穴在轻轻抽动。
他知道自己吓到她了。
她本来就落了水,寻常女子经历了这种事怕是当晚都要做噩梦,更何况她看样子本来就比侯府里其他女子都要胆怯一些。
他再次深吸口气,坐下来,挨着床边坐,但是并没有敢碰到她分毫。
她红红软软嫩嫩水水的,他碰一下可能都会出事。
“你有什么事,说就是。”他垂下眼,望着自己的手,继续安慰顾穗儿:“昭阳公主不会再来听竹苑,也不会再来睿定侯府了,甚至于也许以后你都见不到她了,你不用害怕她。”
他不知道的是,顾穗儿刚才其实是被他吓到了,而不是昭阳公主。
不过不管如何,顾穗儿感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安慰自己。
顾穗儿偷偷地瞥一眼他那依然冷冷清清的模样,好受多了。
她觉得现在她已经可以从这张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脸上,自己凭空感觉到暖意和冷意。
他现在如果是一个寻常人,那必然是温和地笑着望向自己。
顾穗儿面对着自己心里那张含笑的萧珩的脸,忐忑和惧怕彻底消失了。
她也终于有勇气问出自己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其实很久了。
“三爷。”她面对着他那冷冷的侧脸,软软地低声道:“三爷什么时候会娶正妻啊?”
萧珩什么时候娶正妻,这对顾穗儿来说可以说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萧珩听到后,倒是怔了下,转过脸来看向顾穗儿。
“我也不知道。”他没想到她竟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或许是和今天的昭阳公主有关系:“我现在并没有想过娶妻的事。”
顾穗儿听到这话后,又低声问道:“那,那三爷有没有可能以后会娶公主?”
“不会。”不同于上一个答案,这次他是肯定地这么回说。
“喔……”
顾穗儿一下子放心了,满意了。
他并不喜欢昭阳公主,所以一定不会把昭阳公主娶进家门,他暂时并没有要娶妻的意思,所以一时半刻自己不会被赶出去。
她抿唇轻轻笑了,抬眼看看眼前这男子,笑着没言语。
她笑起来,眼眸波光潋滟,仿佛沾了什么便宜。
其实他只是说现在不想娶妻而已。
现在不想,以后可能会想,而且他早晚会娶的,皇上不会让他一直不娶妻的。
他凝视着她,一时脑中已经是百转千回,许多的心思,单纯的顾穗儿想不到的心思,都已经在他脑中被思虑到。
半响,他终于抬起指尖来,轻轻地搭在了那被水红兜兜包裹着的地方。
“我是偏爱女儿的,盼着你这一胎是女儿。不过——”他停顿了下,眸中的情绪是顾穗儿看不懂的:“如果是个男儿,那就很好,那将会是我第一个儿子。”
“嗯?”顾穗儿眼中浮现出懵懂。
她才为了他现在并不想娶妻而暗暗地高兴,没想到他突然提起女儿儿子的。
她太痴迷于这个问题,以至于丝毫没意识到她的什么地方在被指尖轻触。
萧珩这时候呼吸突然紧了,他眼神暗得仿佛雷雨交加前的夜晚。
他盯着她那里,手底下微微用力,抓住。
些许的痛意终于提醒了顾穗儿,顾穗儿发现了,低低地发出一声叫,绵绵软软的,透着些许委屈和疑惑,像一只突然被欺负的小羊羔。
萧珩心里疯狂地想,就连声音都水水的,嫩嫩的。
她当时就是这样的吧,就是这样叫的,一模一样的叫法。
他控制不住地想,其实他并没有要做什么,她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他也没办法做什么。
他只是……碰一碰。
于是就在顾穗儿还懵懵的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发现身边的男人突然上了榻,将她环在怀里,钻进里衣的衣襟,低首趴在了她怀里。
啊——
当萧珩从这个屋子里走出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深秋时节,风比往日更浓了,随着那风吹动,竹叶飘落在地。
顾穗儿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都能感觉到窗子上有一片竹叶在落下。
那竹叶形如小刀,正是他眉毛的形状。
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他他……
闭上眼睛是他,睁开眼睛也是他。
便是努力睡去,也觉得有人在自己前面桃子尖尖上轻轻含着。
她没想到,他竟然喜欢这样。
像个孩子一样,喜欢伏在上面含着,慢慢咋,轻轻酌,时不时用指尖轻轻撩拨,就像在弹琴。
想起之前那一幕,她突然就脸红心跳了。
他弹琴,她就真成了琴,发出高高低低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小夫人,可饿了,要用些东西吗?”安嬷嬷探头探脑地推开门,低声试探着问。
萧珩临走前吩咐了,说是不能让小夫人饿着,但是也吩咐了,不能惊扰了小夫人睡觉。
安嬷嬷左右为难一番后,终于决定进来打探下,如果睡着就赶紧退,如果没睡着就赶紧喂。
听得安嬷嬷的声音,顾穗儿的绮梦骤然醒来,她脸红耳赤,羞涩难当,忙不迭地道:“嬷嬷,你进来吧,我没睡着。”
安嬷嬷走进来了,想着先给顾穗儿喝点汤水,便走到近前来。
一眼看过去时,只见细薄的绣锦红帐些许飘动,里面躺着的人儿尖尖的下巴掩映在被子里,露在锦被外面的一双眼睛娇怯羞涩含着水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己一眼。
清纯妩媚,含羞带怯,看得人心里痒痒。
安嬷嬷有些吃惊,心中暗暗道,怪不得那冷面冷心的三爷如今都被这单纯的小夫人迷得魂不守舍,就是自己一个老太太,乍看到这小夫人在锦帐里面的情态,也觉得好看。
她若是男人,她也喜欢。
外面的女人,嚣张跋扈的,男人不爱的,正儿八经上得厅堂的,男人嘴里说好其实也不爱,但凡男人,爱的不就是被窝里那点事儿吗?
小夫人的身段她是见过的,别看大着肚子,可是依然看出是凹凸曼妙的好身段,该白的白,该红的红,全身无一处不细软白嫩紧鼓鼓,那是能在被窝里把男人给祸害死的!
于是她忍不住笑了:“如今只盼着小夫人顺利生下这一胎,生个大胖小子,那以后小夫人就是躺着过好日子,咱也都跟着沾光了。”
顾穗儿听得,却是想起萧珩的话。
他说他是喜欢女儿的,是盼着是个女儿的,但是如果是个儿子,那就很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和安嬷嬷一样盼着是个儿子吗?
顾穗儿摸了摸肚皮,她心里总觉得小蝌蚪是个男孩子的,他那么有劲儿,并不像是个女儿家。
“三爷也希望是个儿子。”她感受着肚皮里面小蝌蚪的动作,低声喃喃道。
“那是当然了!”安嬷嬷理所当然地笑着说:“男人都喜欢儿子,当然盼着是个儿子了。如果是个男孩儿,小夫人的福气可就大了!”
安嬷嬷想得比顾穗儿深远。
要知道在这侯府里,三公子虽然备受宠爱,又受当今圣上倚重,可是他到底是排行第三,并不是嫡长子,将来的三夫人也是不需要掌管中馈的。
如此一来,三公子比上面几个公子在婚事上便自在许多,并不一定非要什么世家嫡长女来配的。
这燕京城里,寻了小官人家的女儿当侯府太太的也是有的,至于寻常老百姓家的女儿勉强也能数出一两个。
小夫人姿容上等,性情柔顺乖巧,又讨老夫人和夫人喜欢,三爷又那么宠爱她,将来生出个小少爷来,便是把这妾给抬成正妻,也是有可能的。
一时安嬷嬷不免想多了,又细细地问起顾穗儿家里光景,问了半晌,最后不免叹了句:“若是小夫人家里光景再好些,那就好了!说不得三爷能把小夫人抬成正妻,到时候风风光光的侯府三少奶奶,那多好啊!”
可惜出身也忒低了。
便是个寻常燕京城小官吏或者富户,都比这个强啊!
顾穗儿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一茬,听了便摇头:“少奶奶?那就是和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一样了吗?那肯定不能的。”
她是什么身份,比起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了,不知道差了多少,她怎么可能也当少奶奶呢。
“我能在这府里安身立命不被欺负就知足了。”这时候的顾穗儿又想起来她最初在乡下的时候。
如今比起那时候已经好太多了。
安嬷嬷看着顾穗儿那没志气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来了句:“小夫人你也忒没志气了,难道就没想过争这个少奶奶的位置?”
顾穗儿茫然地望着她,不懂,轻轻蹙眉:“可是我争了,就会有吗?”
安嬷嬷一噎。
对了,这是个问题。
她争了,并不一定会有。
毕竟正妻这个位置,可能也不是三爷说了算的,还得老夫人和侯爷同意,还得宗族里点头。
安嬷嬷突然有些丧气,她发现小夫人可能一辈子是妾,不可能当妻了。
她望着床榻上那软绵绵的娇媚人儿,忍不住来了一句:“小夫人便是不为自己,难道不想想肚子里的小少爷?嫡出的孩子和庶出的孩子,那是不一样的!”
“呀……是啊。”顾穗儿被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这问题。
庶出的孩子,她怕她的小蝌蚪将来被人欺凌。
如果能当嫡出的,那自然是好。
但是怎么当嫡出的呢,她又怎么能当少奶奶呢?
她根本当不成少奶奶的吧……
顾穗儿躺在那里细想了好半晌,一直到安嬷嬷将一碗鸡汤端过来服侍她的时候,她才憋出来一句。
“安嬷嬷,如果三爷寻一个像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那样的正妻,她们会欺负我,会欺负我的小蝌蚪吗?”
安嬷嬷已经知道小蝌蚪在顾穗儿那里就是未来的小少爷。
她看她蹙着小眉头犯愁的样子,不忍心,便安慰说:“当然不会的,两位少奶奶都是好人,怎么会随便欺负人呢?”
“你看看,便是二姑娘和四少爷在府里并不太受待见,但是也没人去欺负他们啊!”
只是各方面机会不如上面几个,特别是婚配上,会被别府里的嫌弃是庶出从而低配而已。
顾穗儿听得这话,总算松了口气,眉头也舒展了。
“那就好!若三爷能娶个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那样性情的,我这日子也是能过的。”
安嬷嬷从旁听着,摇头。
这果然是个没志气的!
第37章
昭阳公主在给顾穗儿请罪后,回了宫中,便被严加看管,并下了禁令不许出宫门,还要抄写宫中规矩,日子自然过得辛苦。这件事传出去,京中豪门知道,自然难免叹息,暗地里也有觉得好笑的。这昭阳公主备受皇后宠爱,素来跋扈,如今终于触了皇上霉头,这下子算是得了教训。
又有人听说皇上如今正在为昭阳公主找一门亲事,打算远远地把她嫁出去燕京城,更是唏嘘不已。堂堂天家公主,自然是嫁在天子脚下更能舒服自在,远嫁给别处,天高皇帝远的,诸事不便了。
罚了昭阳公主后,皇上也特意赏了顾穗儿各样金银珠宝,又赐了御医侯在府里随时候诊,算是安抚她的意思。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顾穗儿倒是并不在意这些的,她自从知道萧珩绝不会娶那昭阳公主后,自是松了口气。那昭阳公主是坏的,可是只要不嫁给萧珩,自己躲着就是。
至于萧珩未来的正妻,只盼着能娶个贤惠大度的,到时候自己和小蝌蚪恭敬地侍奉他的正妻,若是个性情好的,或许就能容下她们母子。
想着这些,她也就松了口气,不再惦记这个事儿了。
至于萧珩,这些日子只是偶尔抽空去一趟宫中,其他时候都是留在听竹苑,写写字,看看书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