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义挑眉,浅笑,眼中却有深意。
就在他们隔壁的包间,七殿下正低头仔细端详着杯中酒,那认真专注的样儿好像要将这杯酒盯出一朵花儿来。
隔壁的声音不响,墙的隔音效果也甚好,但还是透过敞开的窗户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067 很贵的好么
左相府因为各种事情而忙作一团,乱成一团,谁也没那闲暇时间来浮香院寻不痛快,有闲心的则是被打怕了以至于想起就觉胆寒,又哪里还敢再靠近浮香院?
所以,沈妍汐很是过了一段舒坦、宁静又快活的好日子。
而这一过,就过到了选秀宴即将开始。
今年的选秀不同于往,因为皇上不欲再填充后宫,今年只为王公贵子们指婚,所以在“选秀”这两字的后面,赫然添了一个“宴”字。
选秀宴,更通俗准确的来说,更像是相亲宴,王公贵子和名门闺秀们互相相看,看中了眼,看对了眼,便有皇上来赐婚。
能得皇上赐婚,那该是多大的荣幸!
而且将选秀办成了选秀相亲宴,也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听说,就为了这个事,还曾在朝堂上引起一片纷争,但最终还是皇帝陛下一锤落音,无视那些高喊着“于理不合”的大臣们,将事情就此确定了下来。
五月二十八,已是盛夏,一大早就能听到外头的蝉鸣声嘈杂,皇城也因选秀相亲宴而热烈,皇城门口从天刚亮就车水马龙,朝中大臣及夫人们携自家的公子小姐无不盛装而行,将偌大皇城都装点得色彩多姿。
沈妍汐虽已有婚约,就连婚期都已决定,但还是一早就被叫醒,梳妆打扮也随同进了皇宫。
选秀相亲宴虽与她无关,但她身份特殊,乃未来的祁王妃,自当前来,况且,这一次的选秀与往常不同,几乎是所有朝中大员家的主人人都出席。
说不定,皇上在为诸王公贵子们赐婚的时候还会顺便也给七殿下赐下侧妃美人呢。
如果皇上真有那个心思,她似乎也只好无能为力。可是,她虽对君殇并无那心思和感情,但也真不乐意还没嫁过去呢,就多了一个甚至是几个欲要争宠的女人。
坐在左相府席位上,她抿唇浅笑,看着眼前那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美人儿,觉得真是赏心悦目,每一个都像是朵花儿似的,争奇斗艳、竞相开放。
沈妍萱就坐在她的旁边,却是从始至终都低垂着脑袋面色苍然憔悴,神情凄婉哀怨,再不见了以往的大方玲珑,甚至恨不得能够将自己隐身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
京城第一美人,却哪里还有第一美人的风采照人?恍惚之中,竟好似与沈妍汐换了个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沈二小姐忽然变得美艳动人,她其实依然是那苍白中透着些病态,容颜平凡又普通的模样,只是气质却不再唯唯诺诺、怯懦胆小。
她坐在那儿,不言不语,但只浅浅笑着,就自有一股子优雅的气质,连普通平凡的面容都在不自觉中迷蒙了几分。
“这不是萱姐姐吗?你今日怎么坐在这儿都没有来与我们聊天?我刚还在疑惑,想着姐姐你今日莫非没有进宫来。”
有三位娇俏的小姐携手过来,笑容得体,举止有礼,只是那眼力劲却实在是不怎么样,竟似看不见沈妍萱那难看的脸色。
她们就这么看不见人脸色的走了过来,还颇为亲热的聚集到沈妍萱身旁,拉着她的手欢喜的说道:“可是有好些天没见着萱姐姐了,趁着今日这难得的机会,正好也可以跟萱姐姐说些话儿。”
那是一个粉衣罗衫的少女,略有些圆润,显得粉嫩而可爱。
沈妍汐打量她们一眼,见这少女的眉眼间竟与六公主君敏儿有些相似。
这可真是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只是看她此番表现,可并不如表面的这般可爱,至少她是喜欢不起来的。
再说,这三位姑娘明显是冲着沈妍萱来的,跟她也没多大关系,便看一眼后就又收回了目光。
只是目光收回,耳边却依然不断的传来她们的声音,堵也堵不住。
沈妍萱强打起笑脸与她们周旋应付,可随着那一句句意有所指、若有深意的话,她本就干巴巴的笑容正在逐渐僵硬,抿紧了嘴角面容微微扭曲,眼中更是涌动起了无数的羞恼愤懑和怨恨。
“萱姐姐,我听说长公主殿下亲自遣了媒人去左相府呢,你可真是个有福的。”
“是啊,萱姐姐能得如此荣幸,真叫我们羡慕不已。”在这选秀将近的时候,也就长公主能遣了媒人去提亲,可不就是个荣幸?
“小侯爷身份尊贵,配上萱姐姐这第一美人真乃是绝配,往后定会十分的疼惜宠爱萱姐姐。”
“我原还想着今日皇上会如何为萱姐姐你指婚,没想到竟是被小侯爷给先行定下了。往后姐姐你嫁给了小侯爷,那就是侯爷夫人了,妹妹们还要多多仰仗您呢。”
沈妍汐就坐在旁边,听着旁边这言笑晏晏好似真的为沈妍萱高兴还巴结讨好她的话,察觉到沈妍萱浑身的气息涌动已是到了爆发的边缘,不由勾唇浅笑,一点都没有想要帮这个亲妹妹一把的姐妹爱,反而放下了茶盏,起身离开了此地。
沈夫人也是被这几个跑来膈应沈妍萱的小姐气得不轻,但她们的话语之中其实并无嘲讽不敬,她又不愿与小辈争执吵闹落了身份,而且这事,要如何争执如何吵闹?怕是最后没脸的还是她自己。
忽见沈妍汐站了起来,她顿时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她,“你要去哪里?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心坐着,反跑来走去的,真不懂规矩!”
这话与其是在说沈妍汐,倒不如说是给那三位姑娘听的。
沈妍汐轻轻抬眸看了那果然脸色微变的三人一眼,又看向沈夫人,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沈夫人微怔,然后说道:“快去快回,别到处乱跑。”
“是。”
她应得很乖顺,走得却很利索,至于究竟是不是要快去快回,且要看她自己乐不乐意。
快步出了丽秀殿,她并没有真的去找茅房,而是在附近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就躲了进去。
殿内太吵,还是这里比较安静舒坦。
她在假山顶上躺下,四边多起的山石正好挡住了她的身形,让下面的人若不仔细看定发现不了她的存在。只是虽隔着树荫,但还是有些热,蒸得她有些昏昏然想要睡觉。
迷迷糊糊的眯着眼,似乎真的就要睡过去,却忽听到些异常响动,顿时瞬间清醒,睁开了眼睛。
一丝清风若有似无,从颊边轻轻拂过,她敏锐捕捉察觉,睁开的眼第一时间看到了一抹月白光影,正落在她的身旁。
心中顿时一凛,尚未看清手上就先有了动作。
只见她隐在袖子里的手指忽然轻弹,一缕极浅的灰色从袖子里飘了出来,而她几乎在同时霍然跳起,一脚扫向那一抹月白。
“砰!”
是腿脚相击的声音,两人二话不说,在瞬间就交上了手,一时间竟也是难分上下,但她的眉头却已皱了起来,因为最先弹射出来的毒药,被这魂淡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这魂淡,自然就是君殇那个魂淡了!
这是她至今为止遇见的第一个,几次三番、三番五次的躲过她下药,还躲得十分轻松,甚至像是在逗着她玩儿似的!
拳脚相击,打得热火而不可开交,她不停的对着他下药、下药、下药,他退避、阻挡,不沾分毫。
又是“砰”一声拳掌相击,她一拳揍过去,他收掌将她的小拳头紧握包裹,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幽暗深邃,还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无辜。
她嘴角一抽,拳头一甩,没甩掉!
于是忍不住的又一抽,拧起了眉头,狠狠瞪着这不请自来扰了她清静的魂淡,怒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抓着她的小拳头缓缓放下,以免继续遮挡了他看她的视线,目光在淡漠中透着点轻柔,嘴角轻抿着微微飞扬,还是那个淡漠如冰让人退避三尺的七殿下,却又有了些明显的不同,似乎是…多了那么一点点人气儿!
“你不在丽秀殿。”
沈妍汐闻言挑眉,有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什么叫她不在丽秀殿?难道是他去了那儿看一圈没发现她的人影,所以就跑出来找她了?
这让她又是一撇嘴,道:“那又如何?姑奶奶我喜欢待在这里!不知比那乱糟糟的丽秀殿好了多少。今天可是选秀,是相亲宴,我就不明白了,像我这种已被不顾自己意愿的早早定了出去的人,为什么还要进宫来?”
他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也不喜欢那里,今日进宫,也全是为了见她。至于她说是后半句话…唔,他没听见“不顾自己意愿”这六个字。
沈妍汐看着他皱眉,很想让他滚蛋,可不说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听她的话儿,所以就利索的送他一记白眼,忽然眼神儿一转,就地蹲了下来,搭上了他的腕脉。
指尖细腻柔滑,落在腕上似有触电,让他莫名一麻,且迅速的蔓延直往左边心口而去。
他低头看她,她却正微微眯起眼,半晌忽冷哼了一声,道:“我就说你不可能真的全部躲得过去,只是体质特殊,那些个毒药对你竟没有一作用。我去,浪费我好多珍贵的毒药,很贵的好么!”
068 克星
敢情她对他不停的下毒,但因为毒药无效,所以反倒是他的错了?
君殇因为腕上那细腻的触感撤离而略显失落,又听到这一句显然很是无理取闹的话,却是莞尔,眼中浮起了点点笑意。
平常不笑,总是淡漠冰冷的人,一笑起来,顿时就犹如冰雪消融、朝霞升腾、百花齐放,就连天光都似忽然明亮,晃得人眼神也不由一虚。
沈妍汐就不由目光一闪,用了些力气才从他带笑的眼眸里拔出来,偏转到别处,在心里磨着牙、恶狠狠的将某勾人心魂的妖孽咒骂了一遍。
克星!
这魂淡绝对是她的克星,自遇到他开始,她就再没有遇到过一件舒心的事儿,而且眼前那些麻烦也全都是因他而起。
最最可恶的,还是他体内深藏剧毒奇毒,竟对她那些精心研制出来的各类药物,免疫!
卧槽!
她就说,不可能会有人躲得过她的下药,先前见他确实多次顺利的躲过,也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就以为他真的全部躲过。若非今日在刚染了药的时候诊脉检查,他所中药物尚未被吞噬清除,她怕是还要继续这么认为下去,进而往后再接再厉,浪费她珍贵的毒药。
想到就来气,她不由皱眉定凝着他,觉得他本身就是个她前后两世遇到的最大的疑难杂症。
伸出手指在他手臂上戳了戳,挑眉说道:“尊敬的王爷殿下,不知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尤其是深夜子时时分,可是有浑身发冷,心口麻痹的感觉?”
他的目光落在她那跟白生生的手指上面,轻轻戳在他的手臂上,首先就觉得那一条手臂已酥麻。
然后他又抬头,看向她那亮晶晶的水眸,点了点头。
沈妍汐可不知道他正因为她的这一个小动作而有怎样的心绪浮动,只是看他点头,顿时就“啧”的一声,手指一转方向,就又搭上了他的手腕。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她还是很敬业的,如此才能有下次合作的机会嘛,而且,十万两黄金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她已助他度过三次月圆毒发之难,第一次在那山林之中不过意外凑巧又想得万两黄金,之后的两次则都是在左相府后院,有更仔细的准备和目的,在为他缓解毒发时疼痛折磨的同时,也是在观察着他体内潜藏着的奇毒。
要将其彻底解除,即便是她也并不容易,至今连那奇毒的成分究竟为何都还没有能分析清楚。
也不知这毒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人那般心狠手辣对一个孩子下次狠辣之毒。
她还弄不清这毒的成分,但却能分辨出,这毒在他体内绝对时间不短,怎么也得在十五年以上,那时候,他可不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还是个深得皇上宠爱的皇子。
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为这皇宫巍巍,内苑深深,其中的勾心斗角、魑魅魍魉,直教人心生惶惶,胆战心惊,而他一个孩子,虽有皇帝爱护,但自幼没了亲娘,终逃不过阴谋算计,身中这般奇毒,遭了刻骨蚀魂般的折磨。
这样的毒,她都有点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身边也有个精通医术的神医?
两人在假山顶上虽不愉快但也相处还算和平,另一边丽秀殿中,宴会已开始,皇上、太后、皇后以及后宫诸有品阶的妃子尽皆出席,只是气氛却莫名的有些暗涌。
七殿下不在,就连沈二小姐也正好不在,不知是凑巧还是有些什么特别的原因,让左相府的沈家众人再次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朝中同僚明里暗里的表示对沈相的恭贺。
沈家小姐即将嫁入祁王府为妃,而且看七殿下的表现,也好像甚是喜欢,可不就是值得恭贺的喜事吗?
只是沈相和沈夫人等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今日从进宫开始就格外安静颓然的沈妍萱,则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面上的神色,只是将手中的绣帕都揪拧成了麻花。
“呦,沈二小姐竟也不在殿内,莫不是与七殿下一起约会去了?”
沈家对面,右相大人浑身没骨头似的坐在那儿,眉眼舒展笑得轻且柔,却莫名妖娆以至于都有了些鬼气森森之感,所对之人不禁心生冷寒,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而对于他的话,皇上笑意微深似乎对此还真有些期待,尽管他本身绝对君殇带了沈妍汐去约会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殿内气氛再次为之一静,沈相抬头看了对面那与他截然不同风格的同僚,笑着说道:“楚相怕是误会了,小女只是暂且出去而已,与七殿下此刻不在殿内并无任何关系。”
“咦?沈相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并不乐意见七殿下与沈二小姐相处和睦,往后夫妻恩爱?”
沈相顿时目光一沉,道:“楚相请慎言,本官自是希望七殿下能与我女儿相敬如宾。方才本官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二人尚未成婚,七殿下今日也未曾出现在殿内,楚相如此无根无据的猜测,怕是不妥。”
楚离一点没觉得不妥,反将身子望椅子里更融了融,一身慵懒妖娆之气,笑着说道:“本相倒是觉得是沈相你想多了,七殿下与沈二小姐避开众人前去约会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不许他们这未婚夫妻的,在大婚之前相互熟悉,培养下感情?”
“汐儿她虽不在京中长大,但也不是那等不守规矩不懂礼仪之人。”
“这怎么就成了不守规矩不懂礼仪?说不定是七殿下主动约的人呢,沈二小姐难道还能拒绝不从?再说,若只是与自己的未婚夫相约就成了不守规矩不懂礼仪,那不知觊觎姐夫进而陷害亲姐,甚至连同幼弟一起去寻亲姐不痛快,将其恼得气怒攻心的,该说是什么?”
右相大人笑盈盈这一番话,却是高高扬起的一个而光,狠狠拍打在了沈妍萱的人脸上。
大殿之内接连响起了阵阵抽气声,沈相刚还能保持着脸上的平静面色,此刻却也在刹那间阴沉,且微微扭曲了起来。
在拧着绣帕当麻花玩的沈妍萱闻言霍然抬头,从来没有过的大胆目光,直直看向了鬼魅妖娆的右相大人,咬着唇,蹙着秀眉,目光水盈盈的充满着委屈,道:“那不过是外面那些无知百姓的谣言而已,也不知是谁与妍萱有这般大的仇怨要如此诋毁,真让我感到冤枉之极,已是满心委屈无处诉,怎么右相大人竟也如此说?”
楚离的嘴角忽然弯起一个惊人的弧度,笑意满面却无一丝的暖意,只一眼就让刚还气势汹汹质问述怨的沈妍萱心头惊颤,不敢再看那张明明妖娆得过分却也鬼异得过分的脸。
“沈三小姐是说,你并不爱慕七殿下,也对沈二小姐无一丝羡慕嫉妒恨,更不曾谋算陷害去寻她的不痛快,沈小公子将沈二小姐气得又病倒还惊动了七殿下和宫中御医亦是与你无关?”
他说得轻慢舒缓,如闲话家常,声音动听且多情,说的内容却让人再次心肝惊颤。
有人诧异的抬头看向他,怎么觉得右相大人好像是在向着沈二小姐说话?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或者,他只是看出了沈相府好像并不那么重视沈二小姐,所以就故意如此说来,只是想要戳一戳左相大人的痛脚,踩一踩沈家的脸面?
且不管楚离究竟是何想法,沈妍萱在听了那话之后却又转回头去看了他一眼,紧绷着嘴角说道:“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这些都不过是莫须有的事,您何等尊贵,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市井流言当了真?”
“哦,原来都只是些无风起浪的流言而已。”
楚离笑着说道,并缓缓的将视线转向了大殿门外。
所有注意着他动静的人皆都一愣,然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看到一袭月白清漠的身影正从门外进入,无乱面容、神情、姿态,还是浑身散发的气质,一如既往的冰冷凉漠,仿佛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只是与他毫不相关、也引不起他一丝多余注意的闲杂人等而已。
他就如那九天之上落下凡尘的神祗,清冷高贵,高高在上,让人不敢直视不敢靠近,生怕亵渎了神灵。
他身长玉立,姿态飘逸,衣袂轻扬似乘风而来,携着满身的明光,进了大殿,不行礼,不问安,只走到了他的位置前,悠然落座。
几乎所有的视线都在跟着他转,到得此时才终于从怔怔中回神,不由抽了抽凉气,然后又是一怔,齐刷刷转头看向了沈妍萱。
沈妍萱的脸色突然间刷白,呆呆看着突然就出现的七殿下,用力咬着唇,泫然欲泣。
然而君殇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他正为某个丫头竟不肯跟他一起回丽秀殿而心中郁郁,才没那闲心去理会殿内其他那些人的反应和心情。
他坐在椅上,抬眸,冷淡的从大殿一扫而过,正好也扫过门外,但始终不见沈妍汐的身影。
却不知,沈妍汐落在他后头本要回丽秀殿,却在中途遇上了麻烦。
------题外话------
就快要过年了,亲们都放假了没有?宝贝好忙啊,每天都有好多事情,难道是因为结婚了的原因吗?我记得往年没这么多事儿的啊,T^T
069 被困栖凰宫
哪怕只是为了自己清静着想,沈妍汐也是绝对不会与君殇一起回丽秀殿去的。
所以她就落在了后面,估摸着跟他大概是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之后,才开始慢悠悠的往丽秀殿回去。
然而,她以为跟君殇分开走就是免除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却没想到才刚走了没两步路,就遇上了另外的麻烦,相比与君殇同往会被人注目探究,更大的麻烦。
莫非这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者该说是得不偿失?
“沈二小姐,六公主有请。”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模样俏丽,心思玲珑,站在沈妍汐的面前三步距离,恭敬不失礼,也正好挡住了她的前路,还让她不好拒绝。
此地离丽秀殿有些距离,但附近也有侍卫和内侍宫女们时常走过,这宫女的出现并邀请已是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沈妍汐还真不好拒绝。
不过她虽不怎么想跟那位得了“狂犬病”的六公主打交道,但也并不那么反对去见一见,也该去给君敏儿解毒让她从时不时发作的疯病中解脱出来了,不然可就真要成了疯子。
她只是想要惩戒一番那个心思深沉还意图对她不利的小姑娘,若是真把她弄疯魔,一辈子都要被时不时发作的“狂犬病”跟随,她任是冷心冷情,也不会真那么狠心。
所以,趁此机会去给她解毒,倒是正好。
只是不知被时常发作的疯病折磨了快有一个月的六公主殿下,突然派遣了宫女前来请她过去,是有何贵干?
希望她不要那么找死,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想着要寻她的麻烦,否则的话,她就只好间歇性失忆,忘记引起她疯病发作的怪毒了。
事实证明,六公主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跟着那小宫女一路行走,离丽秀殿似乎是越来越远,她们行走的方向,也越来越偏僻寂静,四周几乎不见除她们两人之外的其他一个人影。
沈妍汐依然安静的跟着,唇角笑意灿烂,目光却从清冷到深沉,幽幽不见底。
终于,在走了约有两刻钟之后,她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宫殿门外,小宫女停下了脚步,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惊惧,眼角瞥了下一路安静的跟着来的沈二小姐,似还有点歉疚,但还是没有丝毫迟疑的说道:“到了,六公主就在殿内等候,请沈二小姐独自一人进去见公主殿下。”
她着重说明了“独自一人”这四个字,沈妍汐抬头看一眼这幽静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宫殿,大门上高高挂着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栖凰宫”这三个字。她不禁又转头看了低垂着头,姿态恭顺的小宫女一眼,目光微深,然后迈步就走了上去。
栖凰宫,与皇后正宫的凤栖宫如此相似相近,可见住在这儿的定是个极尊贵的,甚至在皇上的心目中,比之皇后还要更重要,不然谁能将自己的宫殿取如此名?
而不管是谁,也不可能会是六公主的寝宫。
沈妍汐步上了台阶,伸手将紧闭的殿门缓缓推开。
“吱”一声,沉沉殿门开启,她在身后小宫女的目送下迈入高高门槛之内,然后“砰”一声,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门外望来的目光。
殿内在刹那间就又重新昏暗了下来,显得殿内摆放着的物件都灰蒙蒙的似笼了一层暗色,莫名的有一股阴森感觉,让人禁不住脊背生寒。
这里并不像是有人居住,所有的奢华精美都因昏暗的光线,和少有人触碰温养的人气,而显得昏暗、死沉,让此地的气息也格外阴沉,似有鬼魅暗生,晃悠悠随处飘荡。
而这,更加深了她心里的猜测,对于这处宫殿主人的猜测。
十六年前就因病仙逝,曾宠冠后宫,当今皇上因她而将后宫形同虚设连皇后的寝宫都不再踏足一步,君殇的亲娘,安贵妃!
安贵妃去世十六年,皇上至今惦念爱恋,因此而对君殇格外宠爱,甚至是到了没法没天的地步,也是因此而对害她伤了身最终没能熬过去的八皇子君晟不闻不问,甚至是厌恶的。
而这栖凰宫,极有可能正是安贵妃生前所居的寝宫。
这里的摆设无不精致奢华,但却明显有些旧了,哪怕时时打扫清理,也不再如新一般的光鲜亮丽,可见是有些年头。
倒是没想到,安贵妃已过世十六年,她生前居住的宫殿竟还保持着原状,不曾被撤换,更不曾迎来新人。
沈妍汐站在这精致奢华却又略显陈旧的宫殿,就彷如独处一整个世界,除她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有生命的物体,那位将她请来此处的六公主殿下,也不知身在何处。
又或者,只是宫中的某位贵人借了六公主的名,将她请来此处,却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等她想出了个所以然来,门外忽有匆匆脚步奔走靠近,并听一个娇脆声音惊慌喊叫着:“大人,沈二小姐她进入栖凰宫里去了,奴婢阻拦不住,还请大人快些将沈二小姐找出来,不然…不然若是皇上和七殿下知晓了,可如何是好?”
这声音娇嫩清脆中带着些恰到好处的紧张慌乱,落在人耳中就更显得情真意切,而落在殿内沈妍汐的耳中,则让她不由得挑了眉梢。
就在进殿之前,她还才刚听到过这个声音,可不正是那引了她到这儿来的小宫女吗?
脚步声声,并不止一两个人而已,且落地格外沉闷一些,显然是分量不轻,再有那奔跑之时的金属声…
这是皇宫侍卫驾临,来抓她这个擅闯栖凰宫的大胆狂徒了?
沈妍汐不由得蹙了眉头,视线从周围扫过,确认除她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什么六公主,连个影子都不见。
然后她转身,看向进来时的宫殿大门,隔着大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从声音判断,可知外面已被侍卫们团团包围,她想脱身出去,恐怕是要另辟路径。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