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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蕾蕾作为唐婧最好的朋友,不难看出她的心思,手上拿了几张人民币递给她:“婧婧,这里有五百,你先拿着,这是我向我朋友借的。”
先前,周蕾蕾已经借给唐婧三百了,这次又帮她去借了,她希望自己能帮唐婧多少是多少,但她却不知这些钱只是杯水车薪。
唐婧去看过那件西服的价位,都快上万了,就她一个学生想凑那么多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等她工作以后自己拿到钱了再还?可人家分明不会给她那么长的时间。考虑到最后,唐婧便不在是否还西服上面做无谓的努力了,她做好了决定,就拿一样她觉得最重要的东西给他。虽然在价格上是不能跟那西服的价格等同,但是在她心中,那东西是用金钱买不来的。
第四章
在一家咖啡店前,来往的路人里,唐婧一眼便看到了景澄。
他在人群中那么醒目,穿了件黑色长风,风衣的下摆被微风轻轻撩起,肆意飞扬着。他身材挺拔,站得笔直,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整个人迎着夕阳而立,气质卓然。丝丝霞光布满他的周身,把他圈在了柔和的玫瑰红里,如梦如幻。
唐婧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遥遥地就朝景澄挥了挥手。景澄没有立时察觉到,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某处,尔后,稍稍一偏头,迎上了唐婧的目光。
这次,她扎了个马尾,马尾一跳一跳的,在夕阳的光晕里,灵动地起舞。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唐婧走到景澄身旁说道。
“来得还挺早。”景澄的视线看向别处,口吻平淡地说。
唐婧自是能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她的脸瞬间拉下来,走到他面前,嘴角漾开大大的笑容:“等人的滋味很好吧?”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景澄,她期待能从他脸上找出点异样的表情来,等待的十几秒里,却是徒劳。
在这样的对视里,唐婧觉得甚是无趣,便扭过头,打算大步走开时,听到他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你还没吃饭吧?”
唐婧下意识地转过身,看他一副淡定的样子,说:“我一下班就奔这儿来了,你说我吃了吗?”
“我已经吃了。”景澄朝咖啡店的方向走去。
“喂……”唐婧扬起手,想叫住他,他却毅然投奔咖啡店了,她只好尾随而去。
进了咖啡店,传来阵阵馥郁的香气。
他俩坐定后,侍者送来菜单。景澄将菜单推给唐婧:“你先点。”
唐婧翻开菜单,指着菜单上的卡布奇诺,对侍者说:“给我来个中杯的。”
“拿铁,大杯。”景澄将唐婧递给他的菜单合上。
在等咖啡的间隙,景澄开门见山地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唐婧犹疑了一会儿,掏出了那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物品,是一个不太光亮的玉镯,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痕。
“这是什么?”景澄看了看玉镯,并没有从唐婧手中接过去。
“景先生,您真逗,不知道这是什么?”唐婧朝景澄晃了晃玉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玩意儿对你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还是价值连城?”景澄细细地看了看玉的成色说,“不过,我看也值不了多少钱。”
“要不要?不要就算了。”唐婧看不惯景澄这副模样,她厚道地拿出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却被他称为玩意儿,还被他用金钱来衡量,她说话的口气有些生硬。
景澄见唐婧伸出手要将玉镯收回去,便将玉镯夺了过来,不可思议地问:“它很重要?”
“你爱要不要,别这么多废话。”唐婧不想跟他解释,直截了当地说。
“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景澄似乎毫不在意唐婧对他说什么,坚毅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景先生……”唐婧定定地看着景澄,稍作停顿后说道,“你问我要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现在我拿给你了,你却不信。不信的话也就算了,你怎么像个多事婆,问我的私事。”
“我?多事婆?”景澄气得脸微微发白,但素质良好的他很快就收回了这样的情绪。
“对,你就是多事婆,不像个男人。”唐婧挺直背脊,义正辞严地说,她还故意将声音提高一些,“您老听清了吧?”
景澄紧紧地握着玉镯,恨不得将它捏碎,或者直接将它砸碎,但尚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只是语气生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唐婧,我记住你了。”
“记住就记住呗,谁怕谁。”唐婧看着景澄冷凝如冰的神情,毫无畏惧地说,说完,将视线落到窗外,无视他的存在。
气氛顿时降到冰点,空气里氤氲开的香气仿佛缕缕逼人的寒气,闯入他们的世界里。
景澄保持沉默,肚子里却涌上一股小小的火焰。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对方态度强硬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侍者端来咖啡,一一放到他们面前,这才稍稍缓解了他们之间的氛围。
景澄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大口,牛奶奶泡混着热牛奶窜上他的舌尖,口感温润,他的心情稍稍平和下来。随即,他放下马克杯,由于有点用力,马克杯跟杯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利落地套上方才脱下的长风衣,将玉镯塞入口袋,语气淡然:“这儿的咖啡不错,你慢慢享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迫不及待想离开这儿,避免与唐婧发生口舌之战。
走就走,我巴不得。唐婧摆出一副极为悠闲自得的神情,悠哉游哉地品着咖啡,然后放下马克杯,咧开嘴角望着景澄:“慢走,不送。”
景澄扫了她一眼,起身准备走。他刚迈出两步,却被唐婧叫住:“等等。”
他停住脚步,看向唐婧,嘴角微勾:“舍不得我走?”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唐婧不禁问他:“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你?”
她比较纳闷,先前两次都在酒店碰见景澄了,后来却再也没碰到过。
景澄挑了挑眉:“不在同一屋檐下工作,怎么会经常见到?”
“你……”唐婧蓦地站起来,颇为讶异地看着他,“你不在如意酒店工作?”
怪不得这几天都没看到他。糗大了!唐婧不禁垂下头。
“你以为呢?”景澄直视着唐婧,看她不再言语,继续说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唐婧猛地抬起头,利索地应。
唐婧用余光看着离去的景澄,想到玉镯,一阵痛心疾首。
她独自喝完咖啡,走到收银台,想结账,收银员微笑着对她说:“小姐,有位先生已经付了。”
西服事件算是了了唐婧一个心结,在剩下的几个月里,她除了要抽空弄毕业设计还得到如意酒店进行相关的培训。
周蕾蕾工作了也开始忙起来,两人前些天白天还能在一起吃个饭,现在也只能晚上聚聚了,互相说彼此的苦与乐。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她们的毕业设计弄好了,毕业答辩结束了。以前离校的同学都回来了,大伙儿便打算趁这次机会一块儿吃顿饭。
他们班还算团结的,这次聚会能去的都去了。因为谁都知道,兴许以后有些人他们不会再见到,各自奔天涯了。
这次聚会由他们班的班长选定了地方,通知了要去的人,听说还是家挺上档次的饭店。到了那儿,果不其然,饭店内外装修得都格外的雅致。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他们到了预先订好的大包间,一一落座。
大家都互相寒暄着,问各自的近况,言语间相谈甚欢。
唐婧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一边跟同学聊天,这时,大大咧咧的王香蓉问她:“婧婧,啥时跟你那位结婚啊?”
唐婧听了脸上泛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恋爱还没谈够呢,就想到结婚,难免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她稍许的害羞很快被涌上来的笑容覆盖去:“谈什么结婚,还早着呢。”
“早什么早啊,你知道我妈吗,整天就想着帮我物色对象,那个着急劲儿啊,我没法说了。”王香蓉摇了摇头。
说完,王香蓉看向周蕾蕾,问:“你个剩女,打算什么时候找个?”
“以后再说吧,等工作稳定了。”周蕾蕾在感情方面倒是不紧不慢。
“等你工作稳定了,估计你要的人也飞了。”王香蓉不禁笑道。
“你们也知道我的想法的,我就觉得在大学谈的到最后没几个能成的,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工作了就直接找个结婚的对象,安定地过一辈子。”周蕾蕾一直抱着这样的态度,于是那些追求她的人都被她拒之门外了。
“大学不谈恋爱多遗憾,你工作了奔着结婚的心理去找对象,就没有在学校谈来得纯真。”王香蓉说道。
“纯真不纯真是次要的,只要那个人真心对我好就可以了。”周蕾蕾在脑中勾画着将来那位的美好形象,笑容悄然绽放。
“咳,你们还担心我们蕾蕾没人要吗,你看她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智慧呢,有智慧……”唐婧还想说下去,手机响了,掏出一看是男友章辛的,脸上的笑容怒放。这会儿刚刚聊到感情问题,他就来电话了,唐婧觉得还真巧,她笑着跟吃饭的同学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王香蓉见她春风满面的神色,一眼便洞察了她的小心思:“哎哟,是不是章辛给你电话了?看你高兴的。”
“你们慢慢吃,记得给我留点。”唐婧笑而不答。
“还留什么啊,光那甜言蜜语就可以把你喂饱了。”王香蓉戏谑道。
“去吧,我往你盘子里多夹些你喜欢吃的菜。”周蕾蕾嫣然一笑。
“还是蕾蕾好。”唐婧说完便走出了闹哄哄的包间,走到了相对比较安静的过道一隅。
第五章
过道的尽头是一巨大的落地窗,夜晚的青城在霓虹灯的闪烁下变得格外地妩媚,像婀娜多姿的女子,穿上了华贵的礼服。
唐婧望着窗外璀璨的美景,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丝丝甜蜜染上嘴角,笑意如春风般荡漾开。
“婧婧……”章辛低声唤着唐婧的昵称。
“你在干吗呢?”唐婧笑着问。
“正在外面散步,你呢?”
章辛说得有气无力,跟平日的他有些不一样。不过,唐婧心里充满了喜悦,哪里注意到这个,依旧笑着说:“你还真有雅兴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咱班有个聚会,这不正在吃饭的嘛。”
“哦,那你先去吃吧。”电话那头夹杂着风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大晚上的,你走一会儿就回去啊,别着凉了。”唐婧关心道。
“……”忽然,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唐婧这才发觉章辛有点儿异样,不禁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有没有,你先去吃饭吧。”章辛连连说道。
章辛越是说“没有”唐婧越觉得他有什么隐瞒自己,便想问个明白:“你倒是说啊,有什么事藏着过夜,第二天可是会发霉的。”
章辛一点儿也没因唐婧的话而发笑,良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先去吃饭吧。”
“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蹭蹭的了,还像个大老爷们儿吗?有什么就说什么呗,藏在心里你好受啊?”
被唐婧这么一激,章辛终于做好了要说的准备,可过了很久,他都没说话。
“说不说话啊你?”这边的唐婧着急了,里边的聚会还没结束,她可没太多的时间跟章辛这样磨蹭下去。
“我们分手吧。”章辛声音显得格外低沉。
这声音在唐婧听来仿若乌云压境,使得她的天空顿时灰蒙蒙一片,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唐婧一下懵了,整个人如电击般,木木地看着方才还觉得万分美好的夜景。此时,那些闪烁的霓虹在她眼中仿佛都成了简约的黑白色,单调而无趣。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那个曾经爱她疼她的章辛竟然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为了缓和她紧张而无法接受的心绪,唐婧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又让笑容浮上了她的脸颊,尽量将说话语气放得轻松而欢快:“今天是愚人节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婧婧,今天不是愚人节,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章辛一字一句地说着,虽然每个字吐出来都显得很艰难,但终究还是说了。
“为什么?”唐婧不假思索地问道,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如同瞬间熄灭的烟火,所有的光都黯淡下去。
“为什么”这三个字在爱情里是最多余最无用的,也是最无解的,却是被别人说得最多的。女人不管糊涂还是聪明,往往在分手时都要说这三个字,她们想在男人那边寻一个最好的答案。然而,答案时常都差强人意。好比章辛现在的回答:“没有为什么。”
如此回答,简短而伤人。
“章辛,我跟你说,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理由,分手的理由。”最后的几个字,唐婧说得格外用力,每个字都像尖锐的利器钻入她的心房,将她之前所有的好情绪搅得面目全非。
“……”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像一根没有思维的枯木。
“你在说谎,是不是?”
“……”章辛没有立即答话,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有。”
“那好,你给我个理由啊。”唐婧这次铁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因为……你……太野蛮了。”章辛终于给了唐婧一个理由。
“我野蛮?”唐婧不由得想到了那部韩剧《我的野蛮女友》,想到了那里面女主对待男主种种较暴力的倾向。再想想自己,平日里虽然跟姐妹们都比较大大咧咧的,但在章辛的面前还是会保留几分小女生的模样,即便偶尔跟他斗斗嘴闹点小矛盾也绝不会使用暴力,那么,何谈她野蛮呢?
“希望你以后可以开开心心的。”章辛说着祝福的话。
此话在唐婧听起来就如一根根细针穿过她的心扉,她以为自己会很坚强,然而,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她所有的开心都分崩离析。她仿佛可以听到整个世界都坍塌的声音。
因为她深深地爱着章辛,所以,他就是她的世界。只是,他要离开她了,是不是从此以后他不复存在了?
唐婧扶着冰凉的墙面,微微依靠在上面,身体不由得发颤。
她觉得章辛可以说尽她的不好,但他却不能轻而易举地说出祝福的话。在她看来,祝福对方这样的方式,是特决绝的,再没转圜的余地了。
“你爱上别人了吗?”唐婧尽量抑制住内心汹涌而出的情绪,淡定地问。
“你要好好的,就这样吧,挂了,再见。”章辛几乎是一口气说下来的,语速明显比先前快了好多。
“喂,喂……”唐婧的话还没说完,章辛就把电话挂断了。
“章辛,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家的吗?你还说过要娶我的吗?这些你都忘了吗?”唐婧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天,她跟章辛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不过,现在她细细想来,与以往有一点不同的是,晚上章辛跟她的联系明显比以前少了,她认为他上班比较累,许是早点去休息了就没跟她联系。说不定,章辛就是利用晚上的时间跟别的女人联系的呢?换个思维角度唐婧又想了想,是不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造成章辛今天要跟她分手的局面呢?可是章辛以前从不跟她说分手,只有她任性耍耍小脾气的时候跟他说,而章辛向来都对她很好。
这么一想,唐婧百思不得其解。不论章辛为何要跟她分手,她现在还不想分,她还爱着他,她想挽回他。
唐婧不再自己推测,索性给章辛打电话,但是,他的手机一直没人接。
“章辛,你太浑蛋了,不要以为你跟说我野蛮就可以跟我分手了。”唐婧恨恨地说着,无意识地,她的身体渐渐依靠到墙上,她觉得刚才还轻飘飘的身体此时变得格外沉重,重得必须要找个东西做支撑。
唐婧蹲在了墙边,神情有些木然。她是知道章辛的脾性的,有些话很少去说,不过说了就是真的了。
电话还在自动重拨状态,那头唯独听见单调的“嘟嘟……”声,无限悠长。
换做以前,鲜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要是章辛不接她电话,一定是他有事,待他办完事便会立即给她打过来。可是,现在呢?不能跟往常同日而语了。
以前的快乐将唐婧覆没,让她有片刻的错觉,觉得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章辛压根儿也没跟她说过那样的话。他们还是一如从前,还是深爱彼此的那一对,惹别人羡慕的那一对。只是,电话另一头枯燥的铃声,提醒着她一切都正在真实地发生着。虽然他们对话的始末不过短短几分钟,却犹如几年那么漫长。残留下的绵长忧伤更像一条毒蛇,啃噬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唐婧紧紧地环住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如同受了重伤的孩子。
终于,电话被对方挂断了,手机停止了任何响动。她的内心陷入前所未有的空落,仿佛偌大的世界只剩下孤立无援的她。
后来,唐婧想,如果在说分手之前章辛能够给点她暗示,也许彼时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可惜,没有如果。于是,难过就那么倔强地横亘在她心中。
“好吧,就这样吧。”唐婧自言自语,声音低微。有滚烫的液体在她眼中打着旋儿,她不得不扬起脸,这样泪水才得以不落下,不过,她的心早已落入了悬崖。
即使她留在了青城,即使他们在同一座城市,他们的感情仍走向陌路。
唐婧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很久,刚想扬起手把手机狠狠摔掉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要做的动作。
“扔手机?”来者的声音略带讥讽,透过空荡的过道传了过来。
唐婧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她扭过头一看。由于视线比较模糊,过道里的灯也比较昏暗,她没有立即将来者认出。当来者走到她身旁半米处,她终究是看清了他的容貌。不是那个西服男,又是谁呢?
她连忙将手机收了回去,恢复了镇定,坐直身子,却没立刻站起来,而是直直地看着景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扔手机的?”
“不要以为扔了手机,就可以把伤心也一同扔掉。”景澄冷淡地说道。
唐婧突然愣怔了下,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听过,可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唐婧平时最不乐意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这无异于将丑陋的伤口揭给别人看。
“为了一个不值得你去爱的男人,你值得这样吗?”景澄将双手□裤兜里,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你偷听我讲话?”唐婧忽地站了起来,晶莹的眼眸中含着一丝怒意。
“我不过是路过,听见了某人说的一些话,看到了某人这个样子。”景澄伸出右手指指唐婧,模样闲适而优雅。
“你……”唐婧看景澄这般,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如果你觉得我故意偷听了你的谈话,那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我的时间很宝贵,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景澄摇了摇食指,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
“好,那你说,你都听见我说什么了?”
“能听到的都听到了。”景澄慢悠悠地说着。
“你干吗偷听我说话?!”唐婧大声地问。
“唐小姐,我看你年龄不大,健忘的本领倒挺高的。我都说了,我没偷听,只是路过,你的话自己跑进我的耳朵罢了。”
唐婧心情本来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再加之被旁人看到了,还得受这个男人的嘲讽,心里更加不爽,大骂一声:“你们男人真是浑蛋。”
“不要把男人一棍子打死,你没遇到好的,就别把坏男人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景澄的语气冷了几分。
唐婧却丝毫不惧他,走到他的面前,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是啊,你很好,可谓世界上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盖世无敌的好男人。”
景澄没料到她会突然贴近他,她离他那么近,忽闪忽闪的眼睫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脸上只画了一层淡淡的妆,身上穿着黑色修身小西服,显得高贵而典雅。
方才被他看到的有些郁郁寡欢、楚楚可怜的她已消失不见,脸上透着不可言说的桀骜,不能被任何人所打破的那种。不管这种桀骜是不是她伪装脆弱最好的方式,但此刻的她确实跟刚才的她大不相同。
他稍稍低头看着面前的唐婧,面色如常:“承蒙夸奖。”
唐婧一听,顿时语塞。
“你一直都这样吗?”转而,景澄认真地问。
唐婧被他这神情看得有些迷惑,但她没有躲开他的眼神,就那么看着他,不明所以地问了句:“你什么意思?”
“……”景澄没有回答,出神地看着她。
“喂,景先生,你有话快讲,不说我可进去了。”唐婧跨出了一步,试图要走。
“你喜欢跟别人斗嘴?”景澄本想问她的性格是不是一直都这样,转而想了想,这样问了她定然又会回他几句,想想还是作罢。
就算景澄这样问了,唐婧又有自己想说的了:“有人说过我比较多管闲事,我觉得你更喜欢多管闲事,我可没这个闲心跟你说这个。”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景澄轻描淡写地说道。
“哎,我说景先生……”
唐婧还想继续说下去,被景澄冷冷打断:“叫我景澄就好。”
第六章
为了显示自己极快的适应能力,唐婧清了清嗓子:“景澄,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有些话我还是想说。”
由于两人看着彼此的时间比较长了,唐婧忽然没有持之以恒的意志力了。他的眼神太过犀利,藏着一抹让人不可接近的冷漠,唐婧只好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西服上。
“想说什么?”
不知为什么,唐婧感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滚烫的温度,如同章辛当初看她时那样。章辛?当她心中掠过这两个字时,竟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而他们才通过电话。
想那些甜蜜,她的心更是疼痛,因为,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心疼她的章辛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不过,她仍旧平静地对景澄说:“关于西服那件事,你是不是对我一直耿耿于怀?我是没那么多钱给你买西服,但我已经把我最重要的东西给你了,我们也算是扯平了。如果你觉得我给你的那个玉镯是廉价的,那请你把它还给我,等我赚到钱后再还你西服,你觉得怎么样?”
“我是这样的人吗?”在幽静的过道里,景澄冷笑一声。
“那你为什么一副跟我过不去的样子?”唐婧问。
“我想那是你的错觉。”景澄正经道。
“但愿如此。”唐婧低低地说了句,半晌,她突然想到什么,不禁问,“那玉镯你收好了吧?”
“这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唐婧毫不含糊地回答。
“它对你到底有什么意义?”
“跟你说过,这是我的私事。”
“不就是个镯子,地摊上处处可见,玉器店也多的是,你这么看重?”
“你好好保管就是了。”唐婧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那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景澄挑眉故意说。
唐婧忽地紧张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景澄……”她又想按照性子来,说一些强硬的话,她看着他冷如霜的脸,知道她那样只会让他更加不高兴,可能会对她的玉镯不利,只好将笑容堆到脸上,声音柔和了很多,“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保管它。”光这样说显然对景澄起不到什么作用,他的脸仍然板着,唐婧不得不又补充道,“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