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一个晴天(这一季的温暖)
作者:暖暖风轻

  第一章

  在青城唐婧最“佩服”的就是拥堵的交通系统,几乎在每一个交通要道都会看到长龙一般的车辆。
唐婧所坐的出租车开了大半的路程,被堵在了路中央,进退维谷。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四十。面试时间定在九点。如果出租车就这么一直纹丝不动,她做不到安之若素。
时间如浮云般迅疾流散,而出租车仍一动不动。
唐婧又看了下时间,明明才过了五分钟,她却觉得过了很久。她耐不住性子,看了看计价器,掏出钱递给出租车司机:“师傅,我就在这儿下吧。”
下了车,穿过车阵,唐婧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向前大迈步。走到十字路口,她有些焦急地等待绿灯亮起。
这次唐婧要去面试的酒店,在青城赫赫有名,为了珍惜这次机会,为了赶上面试的时间。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她匆忙过马路,快走到路对面的时候,一辆拐弯的车突然冲上来。
“哧——”刺耳的声音穿过唐婧的耳膜,她吓得生生往后退。
“怎么走路的你……”车内传来些不入耳的话,唐婧顾不上别人说什么,赫然发现方才由于受了惊吓,文件袋掉在地上,简历表散落一地。她有些慌乱地去捡,可是……
昨晚刚刚下过雨,路面还有些湿漉漉的,有几张简历表被浸染上了雨水,算是作废了,唐婧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寻找着散落的简历表,发现有一张没被淋湿,她失落的心重燃起希望,她朝目标直奔而去。
“喂,跑这么快,不要命了你!”司机高飞终于忍不住打开车窗,将头探出窗外,朝唐婧大声嚷嚷。
“住嘴!”坐在高飞身旁的景澄,目光凌厉地看了看高飞。
“景总……”高飞想跟景澄说些什么,扭头看到景澄一脸厉色,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不再多言。
唐婧走上前弯下腰准备捡起来的时候,忽然,一双锃亮的皮鞋准确无误地跟简历表亲密接触。瞬间,唐婧的心“咯噔”了一下,她面前的阳光逐渐被阴影覆盖,一个高大的身影全然将她陷在阳光的背面。
他弯下腰,将脚下的简历表捡起,面色淡然地看着唐婧:“不好意思,把你的简历表弄脏了。”
“啊……”唐婧看着简历表上清晰的鞋印,脸成苦瓜状。她扫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气嘟嘟地说,“都踩了,说不好意思能让简历表恢复原样吗?”
简历表已然惨不忍睹,唐婧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便不再理睬他,揣着脏兮兮的简历表往面试的酒店赶去。
找到了面试的酒店,唐婧问了前台小姐面试地点的位置,在电梯口静静等着。
旁边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跟她一同等着,她看看时间,还好,还有几分钟才到九点。
唐婧不经意间瞥见旁边的人,他们一致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正向某人打招呼,言语客气。
看到那个某人时,唐婧立即愣住了,他不正是踩她简历表的那个人吗?此时,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她捏着简历表,有些忐忑,待会儿给面试官呈上脏兮兮的简历表,面试官会如何看她?会不会对她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唐婧来不及多想,“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她第一个走进电梯,还没按上数字,身前已被几个人挡住,而挡在她身前的便是踩她简历表的他。
“请让一下。”唐婧边说边探出身体去按数字键,她的手不经意碰触到他的西服,继而利落地按下“6”。
他稍稍背过身看她,面色如常,眼眸清亮。唐婧却是撇过脸不去看他,平视着前方。
“婧婧,今天的面试怎么样?”回到宿舍,室友周蕾蕾问她。
“该让我回答的我一个不落。”唐婧边说边拿起水壶倒水,然后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面试唐婧的是个中年男人,问了她不少关于酒店方面的常识,这些她倒是回答得很自如。不过,那中年男人还问了她一些比较实用型的问题,她做了一定的分析,能不能让面试官满意,她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这次面试,她抱了很大的希望。如果能在那家酒店上班,那么,她就离章辛上班的地方很近了。
“你不是说你叔叔在南京有家酒店吗,你毕业了就奔他那儿去,现在怎么想在青城找工作了?”周蕾蕾坐到床边,手里拿着一包薯片,朝唐婧招招手,让她坐过去,唐婧摇摇头说:“你吃吧,太干了,我不吃。”
“我有恋家情结你不知道吗?”唐婧晃晃悠悠地走到周蕾蕾旁边,坐下。
“我看你有恋某人情结吧。”周蕾蕾一语中的。
“我决定了,就待在青城,哪儿也不去。”
“你家里同意吗?”周蕾蕾往嘴里塞了片薯片,吧咂吧咂地嚼着。
“他们……比较尊重我的决定。”其实,唐婧的父母亲一致想让她去她叔叔那儿,说是在那儿更有利于她的事业发展,素来乖乖女的唐婧第一次做了件违背他们意愿的事。
夜色披着黑色的外衣笼罩在青城的上空,唐婧正托着腮站在阳台上吹风,看着窗外黑影幢幢的树木发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发挥愣神的“功力”。
是她男友章辛的电话。
“婧婧,在干吗呢?是不是在想我?”章辛温柔的声音回荡在电波之间,同样,也在唐婧心里荡起甜蜜的涟漪。
“你肉麻不肉麻啊?”唐婧听着甜滋滋的,却丢给他这句话。
“真想现在就让你来到我的身边。”章辛继续他的温柔攻势。
“好啦好啦,我们才分开不久,你想我就想成这样啦。你叫我去找你,这几天我没时间,比较忙,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看我吧。”
“还没开始弄毕业设计你就这么忙,都忙些什么呢?”
唐婧不禁捂住嘴,方觉得自己说漏嘴了,她执意要留在青城的决定还没告诉章辛,她打算找到了工作再告诉他的,他这么一问,她也不想再遮遮掩掩:“我今天去面试了。”
“你不是要去你叔叔那儿上班吗?”
唐婧跟章辛一直这么说的:我一毕业,会去我叔叔那儿上班,你会去南京吗?章辛通常都是笑着说,好啊。可是,等到她真的要毕业了,对于他去不去南京,他只字未提。
章辛是唐婧的校友,比她高一届,早她一年毕业,他们已经谈了三年恋爱。在青城他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唐婧不希望他丢了这边的工作跑去南京,既然他已经在青城工作稳定下来了,又何必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南京?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章辛,唐婧更愿意去南京工作,倒不是因为他叔叔有家酒店,而是在南京会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究竟是去南京还是留在青城,唐婧犹豫了很久。如果她去南京工作了,她和他就要面临异地恋,一直以来唐婧都挺害怕异地恋的,常常听别人说,某某跟某某某因为不经常见面老是吵架,最后分开了。听多了异地恋以分开而告终的事例后,唐婧就想着,一定要和爱的人在同一座城市。
唐婧心中的天平最终偏向了留在青城,能和爱的人相守,要比异地相恋却无法见面幸福很多吧。
唐婧搬出了同样的恋家情结的理由,章辛听了说:“人总要独立的,躲在爸妈的怀抱里,你永远长不大。”
唐婧弯起嘴角,苦笑了下,沉默了。

  第二章

  几天后,唐婧面试的那家酒店给她打来电话,到了四月初她就可以接受培训。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培训开始,她过起朝九晚五的日子。
这些天唐婧下班后忙于弄毕设,常常到深夜才休息,虽过得充实,身体上却有些疲累。
这天的培训课上,瞌睡虫时不时地光顾她,让她不断跟周公打照面。课后,趁着休息时间,她去休息室泡了杯咖啡。她边走边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有少许的倦意,走到过道拐角时,她没留神,一个身影猛然出现,两人撞了个满怀,咖啡泼洒两人一身。
唐婧不由得惊了一惊,低着头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不好意思能让西服变干净吗?”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感觉拂过唐婧的耳畔。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依旧是那双清亮的眼眸。景澄一脸肃然,定定地看着她。
唐婧颇有些难堪地杵在他面前,嘴角扬起尴尬的笑,有几滴咖啡顺着她的手心,啪嗒啪嗒地滴落。这样的残局如何收拾?
许久,她听到他说:“没烫到手吧?”
“嗯?”唐婧愕然地看着他,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非但没有责问她什么,反而说了这样一句话。她连连摆手说:“不要紧,不太烫。”而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下次走路注意点。”咖啡在景澄的西服上流窜,蜿蜒而下,他却丝毫不在意,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唐婧看着他那被咖啡弄脏的西服,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虽然他曾踩过她的简历表,但是那脏兮兮的简历表也没给她的面试带来什么损失,所以,那事她没搁在心上。她指指他的西服:“这衣服……我帮你拿去干洗吧。”毕竟,罪魁祸首是她,她该对他的西服负责。
景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清冷:“不必了。”
“你也在这儿上班吧?”唐婧明知故问。
“嗯。”景澄随口应,旋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很规整的手帕给唐婧,“把衣服擦一下。”
唐婧稍稍一愣,随即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自己用吧。”
为了缓解这种比较尴尬的氛围,唐婧咧嘴笑,清脆的声音悠然响起:“我们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你别担心我会把你的西服拿去不还你,我叫唐婧,刚来的。要是我不还你衣服,你可以……”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下。
景澄煞有介事地听她说,淡漠的眼中似乎透出一丝微光。
唐婧咬着下嘴唇,像在考虑什么,接着报出手机号:“这是我的号码,要是我不还你衣服,你可以直接找到我,放心,我不会玩换号码的把戏。”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唐婧早知。她努力想让他相信她,是想让这次错误的相遇有个美丽的结局,自己做到问心无愧。
景澄犹豫半晌,尔后脱下西服,递给唐婧。
“到时电话联系。”唐婧接过西服,右手做出打电话的动作。
说完,唐婧转身欲走,听见他说:“你好像不知道我的号码吧?”
唐婧蓦然站住,背过身,尴尬地朝他莞尔一笑。
她记完号码,颀长的背影在景澄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这几天,景澄成了这家如意酒店的常客,应董事长孟庆的邀请,让他给管理层的人讲课,原本他打算谦逊地推脱掉,孟庆却是热情邀约,他也不好不给孟庆面子,便应下来。他会抽空过来,忙时会在这儿待一两个小时。
期间,两次遇见唐婧,这次还发生了这么乌龙的事。她勇于承担责任,挑起洗衣的重任让他有些吃惊。现今,谁遇上这样的事能果断地承担责任?还会有谁单纯地把电话号码告诉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方才唐婧跟他说话时,目光澄澈,言语坦诚、率直,对他毫无设防。
第一次遇见她,景澄觉得她像某个人,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在喧嚣的街头,唐婧手中的简历表哗啦啦地洒落一地,却毫无察觉。待她回过神,汹涌的人群里,穿着粉红色打底毛衣、白色外套的她,像一只误闯迷宫的斑斓蝴蝶,在冗长的甬道里翩跹。慌乱之余,她的眼中透着一丝茫然。
有一股力量,仿若带着巨大的磁场,将他引向她。对景澄而言,这感觉神奇而莫名。
原本景澄下车是想帮她捡起简历表,却不想好心做了坏事,发现简历时,已被他踩于脚下。
当他清晰地看到她的容貌时,有瞬间的愣怔。
真的,真的很像某个人。
那个在他心头驻足了很久的一个人。
过了几天,唐婧取回了放在干洗店里的西服,正准备收起来时,被周蕾蕾看到了,她凑到唐婧身边,一脸愕然地问:“婧婧,这是谁的衣服?怎么在我们宿舍?”
她们宿舍本来有四个人,有两个已经在家乡找到了工作,目前都在实习期,宿舍里就剩唐婧和周蕾蕾。
谁的衣服?唐婧记下了景澄的手机号,却忘记了问他的姓名。她迟疑了下说:“一个男人的。”
“鬼都知道是男人的。”周蕾蕾看着唐婧把西服仔细地收进袋子里,面色一惊,情不自禁地拽了下她的胳膊,“你不会脚踏两只船了吧?”
唐婧立马回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是这种人吗?”
“那是谁的?是章辛的吧?给我快快招来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章辛的?你见过他穿这样的西服吗?”
“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呢?”周蕾蕾继续问道。
唐婧绘声绘色地将自己弄脏景澄西服的事讲给周蕾蕾听,周蕾蕾听后说道:“我平时让你做事处处都得注意,不听姐姐言,吃亏在眼前吧。”
“蕾蕾,你才比我大几个月啊,老是姐姐姐姐的,就知道占我便宜。”唐婧将西服收好放进柜子里。
唐婧下楼买饭的时候,一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婧婧。”她顿时停下脚步,扭过头去,这不是自己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吗。
“你怎么来了?”唐婧走到他身边,嘴角噙笑。
“这不给你个惊喜吗,庆祝你找到了份喜欢的工作。”章辛伸手搂住唐婧的腰。
“那……”唐婧朝他狡黠地一笑,“有没有额外的惊喜?”
“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章辛用手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
“什么?”唐婧的眼睛一亮,接了过来。
唐婧打开纸袋,一股奶香味瞬间飘散在空气中,她细细嗅了嗅:“好香。”是她喜欢吃的酥皮蛋挞。
“你吃过饭了吗?”唐婧问。
“没有。”
“那我请你吃好吃的去。”说罢,唐婧准备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食堂的饭菜你还没吃腻?”章辛兀自拉起她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跟我走。”
唐婧站在原地,微微撅起嘴:“不去。”|
“那我走了。”章辛松开了唐婧的手,往前迈了几步作势要走。过了几秒,她依然没有跟上来,转头看她,她一副不情不愿状,章辛走到她面前,凑近她耳边说:“我就知道我老婆最乖了。”
“别跟我油嘴滑舌的,咱俩还没结婚呢,可别说这样的话。”唐婧朝他翻了个白眼。
“早晚我都会娶你的。”章辛呼吸温热,弄得唐婧痒痒的。
“以后的事,谁心里都没个准儿,走一步算一步吧。”唐婧喜欢听别人说承诺之类的话,可是,如果承诺无法兑现,她倒希望别人从没说过。同样,她发自内心地规劝自己,有时承诺不过是别人说过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
“谁说的,我们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章辛无比自信地说,“对了,下午我带你出去遛一圈吧,给你买几件衣服。”
“出去玩可以,衣服就别买了,要买我会自己买的。”唐婧立刻拒绝。
“好好,听你的。”章辛想着只要她出去了,到时候他坚持己见,一定要给她买,唐婧也就奈何不了他了。
不想唐婧的固执出乎章辛的意料,她的坚持来得比章辛更为猛烈,最终两人不是满载衣服而归,而是满载甜蜜而归。
现今,在唐婧看来,所谓的甜蜜,不是初恋时的柔情蜜意,而是两人不论在一起多久,都不会感到腻。
一下午,唐婧觉得自己过得分外充实。
傍晚时分,唐婧将章辛送到了公车站台:“人多,自己多注意点。”
“行,那你回去吧。”章辛的眼中透着一丝不舍。
“把你送上车我再走。”
章辛轻轻拂开唐婧耳侧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
看着载着章辛的公车渐渐远去,唐婧才离开,脸上还挂着喜悦的笑容。
然而,这样的笑容,在唐婧进入宿舍后转瞬即逝。

  第三章

  最先看到宿舍一片狼藉的是周蕾蕾,唐婧一走进宿舍,周蕾蕾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床沿上。
“这……怎么回事?”唐婧问道。
“我们宿舍遭小偷了。”周蕾蕾无力地回答。
“什么?”唐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继而边说边去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被偷了,“那你有没有丢什么?”
电脑电脑……唐婧先去找电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幸亏她的钱包带在了身上,要不然损失会更加惨重。
“平时听多了宿舍遭窃的事情,还以为离自己很远,没想到这事也在我身上发生了。”周蕾蕾不无沮丧地说。
“你的电脑是不是也丢了?”唐婧回来时甜蜜而快乐的好心情,此时一扫而空,胸口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见周蕾蕾不说话,唐婧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想必她的也丢了。唐婧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贝,“都什么人啊,有手有脚的,不找点正事干,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唐婧气愤地说着,虽然她知道说这些无济于事,但是不说出来的话,她憋得慌,难解心头之怨气。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周蕾蕾朝唐婧挤出一丝笑容,“今天本来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不过,除了好消息之外,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
“哎,这问法也太俗套了。为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我还是先听坏消息吧。”
“那你得有心理准备。”
“说吧,有什么事是我唐婧不能接受的啊,电脑丢了,我还可以挣钱去买。”唐婧故作豁达地说。
“你……那……”周蕾蕾知道唐婧的性格,表面看起来很坚强,但内心还是有柔软的一面。她怕唐婧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双重打击,便放慢了语调说。
周蕾蕾语速越慢,唐婧反而越着急,心里就像堵着什么似的,她不禁皱了皱眉:“你说快点,我想不论结果有多坏我还能接受。你说这么慢,我心里可堵了。”
“好吧。”周蕾蕾不再吞吞吐吐,连贯地说了句,“你帮别人洗的那西服丢了。”
尽管唐婧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衣服竟然丢了。她抬头看了看晾衣架处,果然,除了她跟周蕾蕾的几件衣服,那件西服不见了。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小偷品味这么高,很识货,捡了西瓜不忘捡芝麻啊。
现在不是唐婧夸奖小偷的时候,她努力抑制住心中喷薄欲出的怒火,装作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丢了就丢了。”说这话时,她都觉得自己说得特假,明明有刀割的感觉,却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因为丢了不能就这样算了,她得赔。那西服一看就是高档货,压上她的全部积蓄都没法偿还。
周蕾蕾轻声细语地说:“婧婧,需要钱尽管跟我说。”
“没事,我去买一件赝品不就得了。”唐婧这话就说说而已,要是让她去做,她可下不了这个心。她最讨厌欺骗别人的人,所以,她曾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能跨入欺骗的雷区。说罢,脸上堆出笑容:“对了,你要告诉我的好消息是什么?”
周蕾蕾终于笑了:“我找到工作啦。”
的确是好消息,这样她们俩都不用再为工作的事情而操心了。唐婧替周蕾蕾感到高兴,把不愉快的事暂且搁置到一边,面露微笑道:“恭喜蕾蕾啊,晚上我们好好去吃一顿。不要因为电脑的事而影响我们的心情,电脑丢了可以再买,但是快乐丢了,可是用钱买不来的。”
“好的,今晚我们就要几瓶啤酒,再要一碟花生米,吃好喝好再回来。”周蕾蕾的情绪很快就被唐婧带动起来了。
当晚她们并没有一醉方休,只喝了一瓶啤酒,各自都稍稍解了点压。
几天后,唐婧正趴在桌上睡午觉,手机震动的声音把她弄醒了,她按下接听键,迷迷糊糊地说:“喂,你好。”
“我的衣服呢?”电话那头传来比较低沉的声音。
唐婧立马清醒过来,该来的到底是躲不过了,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说:“过几天还给你。”
“几天是猴年马月?”对方的声音有些冷。
“可以问下怎么称呼你吗?”唐婧转移话题。
“景澄,景色的景,澄澈的澄。”景澄言简意赅道。
“哦哦,景先生,过几天给你送过去吧。”不等对方说话,唐婧便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唐婧真怕那个电话再打过来,好在手机陷入安静状态。
这几天,唐婧并没把西服的事情忘掉,而是向身边的好友东借西凑的。但现在留校的朋友不多了,她借来的数额非常有限,与所买衣服的钱还差一大截。她又不好意思伸手向家里要钱,也不想让家里担心,索性自己想办法。只是,她这个穷学生就是绞尽脑汁了还是凑不到那个数。
最后,唐婧想到了她的男朋友,然而,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合适。因为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在金钱上有什么牵扯。
所有可以借钱的人唐婧都想过了,所有可以借她钱的她也去借了。可最终,钱还是没凑够,她无能无力了。
唐婧知道拖延时间不是办法,只能缓一时之急。她终究是硬下头皮,拨下“西服男”的电话。从储存号码开始,她便给景澄起了这个绰号,至今仍没换上他的真名。
“西服……”由于习惯,“西服男”这三个字唐婧差点儿脱口而出,幸亏她及时遏制住了,和声和气地说,“景先生,你的西服……”此时的她跟平时的她大不相同,说话有些不利索。
“唐小姐,你是要还我西服吗?”景澄的声音一如往常,低沉而不带任何感□彩。
“景先生,不好意思,你的西服被我弄丢了。暂时我也筹不到买衣服的钱,你能不能再给我缓几天?”
电话那头静默数秒,唐婧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景澄的回答。
“不用了。”
唐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欣喜若狂地说:“你不要我还了?”
“是的。”景澄说道,随即,又淡淡地说,“不过……”
“不过什么?”唐婧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立即遁去。
“你把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一样东西给我。”景澄慢条斯理地说。
唐婧越来越不懂这个男人了,第一次遇见他,泼了他一身咖啡反倒关心起她来,这一次不问她要衣服了,反倒要起她的东西来了。她不知道他居心何在,便问道:“为什么要我的东西?”
“你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你的东西我还会要吗?这叫交换。”景澄用不急不慢的语调说着。
“什么鬼交换,凭什么你要我重要的东西?你要去了有什么用?”
女人大多就是唐婧这样,不问个明白定是不会罢休。但是,像景澄这样的男人,却不予理会她的问题,继续自顾自地说:“三天后,要么你还我西服,要么你给我一样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啪……”这次是景澄不等唐婧说话便挂断电话。
唐婧耳边一阵忙音,她把手机扔到了桌上,然后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床上,这样她才觉得舒坦点。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景澄已经够意思了,还给了她三天的考虑时间。不还衣服,还一样她觉得重要的东西?唐婧忽然醒悟了,景澄又不知道什么东西对她来说比较重要,她随便给他一样不就得了。想到这儿,她的嘴角咧开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