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个大忙人,请了一周假跑去成都追老婆,又得请假一周陪老妈?”
杜恒泽嘿嘿笑,“应该的,老婆和老妈是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女性同胞。”
“这话别说早了,要是余微以后给你生个女儿呢?”
杜恒泽大喜,杜妈妈却撇撇嘴说:“我什么都没答应。我对你要留在这里工作,很不赞同,如果她真那么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不是她过去?”
她说这句话时,余微正准备推门,因此听了个正着,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转身站在大厅里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不知道听了谁的汇报匆匆赶来的张红茹从大门进来,冲她挥手,她立马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跑过去挽住张红茹的手问:“阿姨你怎么来了?”
张红茹笑得不怀好意,“听说小杜来了?”
“嗯。”
“带着一位长辈?”
余微颇感无奈,“你不是都打听清楚了吗?是他妈妈过来看他…”或者是来看她?
张红茹拍拍她的脸,柔声说:“你爸爸赶不回来,不然也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先去见见。”又退开一步,上下打量下自己问道:“我穿得还算得体吧?不能丢你的人。”
余微鼻子一酸,上前搂住张红茹,笑着说:“阿姨你很美。”
张红茹受用地笑,说得朴实,“听说他父母都是医生?估计对我们做生意的不怎么喜欢,但咱们至少不能让她因为我们而看不起你。”
余微一时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她虽然不再惧怕也不存在怯场,但她看得出来杜妈妈对她还是骨头里挑刺一样地存在某些偏见,这些都是以前残留下来的,和她的家人无关,她现在不过是鼓起勇气,想再和杜恒泽在一起,为什么要连累自己的家人来为了一个来者不善的人小心翼翼?
但是…如果她真和杜恒泽结婚,他妈妈就是她的妈妈,都是一家人,关系不处好,真不好看。
余微稳了稳心神,挽着张红茹往包间走,“阿姨,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没人有资格看不起我们。”
张红茹拍拍她的手,敲门,和余微一样笑着进了屋。
这顿可看作家长会面的午餐还算圆满地结束,离开前杜妈妈很隐晦地表达自己想在B市转几天,但杜恒泽又没了假期。杜恒泽正要说话,余微已经笑着说:“我正好有几天年假,可以陪伯母转转,只要你不嫌弃。”
杜恒泽心疼地皱眉,杜妈妈却赞许地点了头。
余微明白这是对她的考验,因此本应睡懒觉的周末清晨六点,她被杜妈妈的电话叫醒也不敢表露出一丝的不耐烦,睡意朦胧地打车赶到某小区门口,看见胡娜娜陪着杜妈妈站在保安室旁,瞌睡被惊醒,脸还是抑制不住地黑了一半。
这位未来婆婆还真会抓她的软肋。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好!
昨天答辩完毕了!虽然毕业证还没拿,但总觉得校园生活就此划上句号了= =
话说我的校园情结不是一般的严重,写文也基本围绕着校园,真正离开了这个环境,会想念的吧…
不过开始工作后又是另一个起点,会积累不同的经验,也许会成为以后写文的素材呢,呵呵。
照例上广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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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
她走近时,脸上已经堆起笑容,很礼貌地打了招呼,又对胡娜娜说:“真巧。你也出来晨练?”
胡娜娜未开口,杜妈妈非常和蔼地笑说:“我暂住在娜娜家呢,和她妈妈叙叙旧。我都几年没回B市了,想去熟悉的公园走走,一个人又没意思,就叫你出来了,没关系吧?”
胡娜娜立即笑道:“杜姨,你哪里是一个人,我陪你就好了嘛。”
余微笑得更加贤淑,“我正巧也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不用麻烦胡小姐了。”
杜妈妈点头。
胡娜娜刚要送她出门,她之所以没拒绝,也不过是想让余微有所危机感,这下目的差不多达到,也不想胡娜娜真的搅了她和余微的交流,便说:“娜娜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长辈发了话,胡娜娜当然不会再说什么,看了看余微,又叮嘱了许多,扭身进去了。
这边离公园不算近,两人演着滨江路慢跑过去,一路上杜妈妈都没有说话,余微也沉默,只是心想,这难道是体能测验?杜妈妈先看看她身体结实与否,能不能干重活?这个无厘头的想法瞬间就被余微甩掉,又不是古时候了,选媳妇儿难道还非得选好生养的?
杜妈妈是长期锻炼着的人,慢跑近半个小时到了公园,她也只是脸上略有红晕,轻微喘气地站在亭子里对着江面闭着眼深呼吸,静谧片刻回过头来,余微提着豆浆站在旁边,笑盈盈地说:“跑了一程,喝点热的吧。”
杜妈妈微讶,接过已经插好吸管的豆浆,有了丝笑容,“还挺怀念B市豆浆的味道的。”
余微顺藤摸瓜,接着说:“嗯,我们上学时,每天早上几乎都吃豆浆油条。”
“可不是…”大概是热豆浆软化了心脏,杜妈妈放松地说:“我们上班忙,恒泽上学时也是让他自己在楼下买豆浆喝。”
余微吐槽道:“他说楼下的不好喝,每次都是骑车到学校附近的某家买的。”
“是吗?”杜妈妈倒不知道这件事,笑道:“看来你比我这个做妈妈的还了解他。”
“怎么会?”余微立马回应,“做母亲的永远是最了解孩子也最为孩子着想的,如果他以前直接说他喜欢的是学校附近的豆浆,伯母你肯定就会让他去那里喝了。”
杜妈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喝着豆浆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余微成了杜妈妈的全程导游,陪晨练陪逛街陪喝茶,气氛一直不错,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得让杜恒泽在电话里抱怨,“我都快见不到你了。”
“活该。”余微幸灾乐祸地说,“你可别抱怨,那可是你妈。”
“我不抱怨,我嫉妒。”杜恒泽说着笑,“辛苦你了。”
“还好。”余微呵呵笑,“我发现我和你妈妈还是有共同话题的。”
“那是一定的,我不就是你们共同的话题,为了促进你们婆媳关系,我可以牺牲掉我童年的糗事。”
余微没好气地啐他一声,“什么婆媳关系,想得美!”
和他通完电话,她出门找水喝,余海和张红茹都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满面含笑地出来,余海喊住她,“小杜的妈妈什么时候走?既然你们都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走之前我们还是一起吃顿饭,商量商量。”
余微点头,杜妈妈那边还是让杜恒泽去说吧。正兀自思考着,余海又说:“微微,虽然我很喜欢小杜,可你们才交往没多久,了解应该不是太深,你不能为结婚而结婚,爸爸虽然催你,但绝不是逼你随便找个不喜欢的人嫁了,婚姻也不是儿戏…”
“爸!”余微哭笑不得地打断他,“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妈了,我和杜恒泽…说来话长,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们是因为喜欢对方才结婚的就好,别瞎想,你女儿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余海蠕动了下嘴唇,明显对她最后一句话表示怀疑。
杜妈妈离开前的上午,余微陪着她逛街,推荐她试条裙子,对着杜妈妈保养甚好的身材真心夸赞,杜妈妈看着镜子,微扬嘴角,她和余微在某些方面的品味确实很统一。
余微抢着付了钱,午饭之前的时间,两个逛累的人在楼下茶馆等杜恒泽。余微专注小心地给她泡茶,杜妈妈一会儿看茶一会儿看她,若有所思。
等余微大功告成把一小杯茶放在她面前,杜妈妈也不喝,突然问:“你恨我吗?”
正在给自己倒茶的余微手一抖,茶壶里的水泄出,溅了几滴在她手腕上,她接过杜妈妈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手,就此握住手腕,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
“应该很讨厌我吧?”杜妈妈接着说,脸上却还带着些许笑容。
余微诚实地点头,“那个时侯…是挺讨厌的。但讨厌的,不是你让我们分手,而是你道出了现实打破了我的梦。”
“哦?”杜妈妈浅酌一口茶,味道还不错,“所以呢?”
“和恒泽重逢后,我也想过很多。您当初一点错也没有,我们…也一点错没有。若在年轻气盛时任由感情用事,说不定我们现在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所以对以前的事情,我没有丝毫怪您的意思。但我仍旧希望您抛开对我的偏见,认真考虑我和恒泽结婚的事情,毕竟得不到父母的祝福,我们也不安心。”
杜妈妈挑眉,面无表情地问:“你这意思,就算我不同意,你们也要结婚?”
“是。”余微直视她,手指在桌下抚摸左手上的戒指,笑得极轻却不容动摇,“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结婚。”
“结婚意味着什么,相信你也知道,你有把握吗?你们的前途和未来,你们是不是会永远在一起,或者有没有能力养育孩子…”
杜妈妈提出了和何安裕差不多的问题,余微只思考了一会儿就说:“世界充满变数,谁能对未来的人生有十足把握?我能确保的只是,我们现在因为彼此相爱,所以渴望组成家庭,一起对未来负责,至于未来好不好,谁也说不准,凡事尽力而为但求问心无愧。”
杜妈妈沉吟了会儿,又问:“既然你如此爱他,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去那边工作?”
说到底,她还是想让杜恒泽回家里的医院工作,并且觉得他为了她留在B市牺牲太大。
余微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缓缓说:“我并不害怕离开B市,如果他希望我去那边,我会去。但您觉得,他仅仅是为了我才想留在这里的吗?”
杜妈妈心神微震,不得不承认余微对杜恒泽的了解和她这个做妈妈的不相上下。她哪里会不知道,杜恒泽留在B市,余微自然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却在于他们。
他这么多年按照父母规划好的道路一步步地走下来,学医做医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最大的叛逆便是中学时代和余微的那场恋爱,也激起了他潜伏的个人意识,开始为自己的想法争取空间。
大学这几年,他反抗得还少吗?
现下毕业进入社会,他当然不希望继续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想要自己从零开始。
余微见她沉思,也安静地喝茶,好一会儿,杜妈妈才呵呵笑道:“我们是老了,儿子的事情已经管不了咯,以后估计也只服你管了。”
余微面露喜色,这意思是她过关了?
这近一周的时间,最开始余微也做好被刁难的准备,可除了第一天用胡娜娜哽了她一下,杜妈妈几乎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和言辞。不过这几天时间,杜妈妈还真是用各种方式来考她,对某件热门时事的看法,对跳槽的意见,对小孩子的态度,余微估摸着回答,自认已经做到自己的最真最好。
杜妈妈要再也不满意,这婆媳关系她也不用费心经营了。
*
晚上的家长正式会餐没有定在鱼之乐。余家所有人加上杜恒泽和杜妈妈七个人,杜妈妈为杜恒泽父亲的缺席道歉,张红茹笑说:“杜医生忙,可以理解,下次要杜医生来了,咱们一家人正好凑一桌。”
杜恒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余微这位后母连活跃气氛拉近关系也让人感到亲切,这样温淑的性格,也多少弥补了余微成长初期缺失的母爱。
很显然杜妈妈也被张红茹流露出来的自然亲近所感染,吃饭的过程中两位正好挨着坐的妈妈不时交换家务方面的心得。余微和杜恒泽中间隔着三位父母,余浩乖巧地坐在她和萧夏中间,享受哥哥姐姐的照顾,不时应和大人们的对话,把杜妈妈逗得笑声连连。
可爱又不会太吵闹的小孩子果然是好用的润滑剂,余微摸摸他的脑袋,给他夹了满满一碗他爱吃的菜,他招招手示意余微低下头来,悄悄说道:“姐姐,我帮你哄好你的第三个妈妈,你请我吃一年的零食好不好。”
余微愕然,第三个妈妈是什么?
余浩很好心地解惑,扳着小手指说:“何阿姨是你妈妈,我妈妈也是你妈妈,杜哥哥的妈妈也是你未来妈妈,不是第三个是什么?”
余微还没说什么,旁边一直听着的萧夏憋着笑揪了一把他的耳朵,教训道:“你鬼主意还挺多。”余浩吐了吐舌头,继续埋头吃东西,还是不时用拌了糖的油乎乎小嘴说些好听的话,惹得杜妈妈频频看他,对张红茹说:“你儿子都很好,真羡慕。”
“姐姐你有恒泽这样的儿子,哪里还用羡慕其他的母亲?”张红茹说得真心,并不会给人故意拍马屁的感觉。杜妈妈瞥了一眼杜恒泽,笑了笑没说话。
余微暗暗咋舌,阿姨都叫上姐姐了,两个中年妇女的关系还真是进展得快。再看一眼被拉入谈话的杜恒泽,正谦虚地表示自己没什么好,她低低切了声,真会装啊。
鄙夷的表情还没收回来,杜恒泽突然转头看着她笑,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余微便直接瞪他一眼,两个人你来我往,浑然不觉旁边的说话声已经小下去。
直到余浩拉拉她的衣角,用细细的童声说:“姐姐,哥哥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你坐过去吧?隔着饭桌又笑又瞪的好累呀。”
在哄笑声中,余微整个脸都烧红,不好意思对父母的调笑说什么,只在桌下掐了掐余浩白嫩的大腿,小孩子是福也是祸。
杜恒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调笑,还真的叫她过去,余微自然不肯,看也不看她,对着张红茹说:“阿姨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可惜张红茹也罕见地不配合她了,无辜地说:“在说你和恒泽的婚期。”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三章,有点舍不得了T T
端午快乐!
Chapter 49
这话一出,更是火上浇油,余浩立马叫着要做花童,余微焦头烂额地捂住他的嘴,八字还没一撇呢,乱嚷什么!
杜妈妈开心地答应了余浩的请求,又招手对余微说:“微微你坐过来,我们说话。”
余微只得过去,让杜恒泽往旁边移了个位置,在杜妈妈旁边坐下。她刚才忙着伺候余浩,对她们的对话听得不是很清楚,这下被拉入对话,没想到她们真的是在商量婚期,上周还觉得遥远的事情,现在摆在了眼前,她傻傻地只是边听边点头。
杜妈妈不由笑道:“你也提点意见,是你结婚,不是我和你阿姨结婚。”
余微大窘,嗯呃了半天说不出建议,杜恒泽靠过来些,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说:“我觉得夏天办婚礼比较好。”
杜妈妈含笑瞥他一眼,“你当然是想越快越好,可现在都六月了,恐怕来不及。”
杜恒泽并不赞同,“怎么会来不及?领了证请点亲朋好友,简简单单最好。”
余微连连点头,三位大人却一脸无奈地笑,余海说:“你们年轻人想得当然简单,可我就微微一个女儿,她的婚礼当然要好好办一办,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杜妈妈也附和,“对呀。咱们还得两边各办一次,要准备的事情很多。”
余微面露苦色,小声咕哝道:“我觉得简单点挺好的…”
显然她的建议也是无效的。
三位家长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商量找个时间一起对对黄历,因为杜妈妈明天就要回去,互留了电话。
饭毕,余微和杜恒泽一起送杜妈妈回后几天她搬出胡娜娜家入住的酒店,余微帮着收拾行李箱,杜恒泽笑着在一旁看,杜妈妈洗完脸出来见他们一个抱臂靠在门上,一个站在床边叠衣服,心里也有了丝温情。
这几天余微的表现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她的眼光,怎么看不出余微平时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但为了恒泽,能毫无怨言地陪她这么多天,认真应对她的每一次问题,不说她能立即多么喜欢她,但至少态度是让人感动的。她重视恒泽,便重视他的家人,已经是成熟负责的一种体现。
她们对六年前的事情,或多或少存在着心结,现在也不能说完全解开…见识了儿子强硬的态度,她早就知道反对无用,也犯不着为了一些形式上的东西闹得家庭关系僵硬。不管怎么说,当初是她间接害他们分了手,让两个人在感情方面都不开心了六年。
杜妈妈叹一口气,扬着笑容走进去,对余微说:“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收,先回去吧。”
余微还是帮她整理好了东西才说要走,杜妈妈本来是想留杜恒泽下来说点其他事,但看他眼睛跟着余微走,无奈地挥手说:“你也走吧,这几天你估计恨死我了,剥夺了你们二人空间。”
杜恒泽和余微一起说哪儿会,前者言不由衷,后者惊中带羞,逗得杜妈妈笑个不住,“走吧走吧,我睡觉了,明天见。”
杜恒泽和余微出了房间,电梯里他拉住余微的手,低笑道:“虽然不至于恨我妈,不过我是好久没和你单独说过话了。”
余微靠在墙壁上斜他一眼,每天的电话都是假的?
杜恒泽看看时间,建议道:“还早呢,我们找地方坐坐。”
“不,我要回家睡觉。”余微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杜恒泽不和她争,出了酒店把她塞进出租车,直接说了去公园。余微挣扎着坐正身子后说:“去公园干什么?蚊子会咬死人的。”
“吹风。”杜恒泽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会把你打蚊子的。”
这公园,余微来得很频繁,偶尔是带余浩来玩,偶尔是陪离夏喝茶,但从来没有在夜晚时分来过这里,在那一年和他一起看过那场新年的烟花后。
彼时是寒冷的冬天,她还记得他用双手捂住她冰凉的脸颊,记得他是怎样捏住她被冻红的鼻头哈哈大笑,记得烟花间他用嘴唇传递过来的温暖。
此刻却是罕见的不炎热的夏初,晚上的江风带了几分凉意,还在散步的以年轻人居多,他们牵着手沿着开了地灯的碎石路走了好长一截,在一个转弯处同时回身,默契地往回走。
余微半靠着他,抬头看天,任他拉着她往前走,月光隔着湿漉漉的雾,显得格外冷清,想到他们以前常来这里晒太阳,她闭着眼睛呵呵笑说:“你要缅怀过去,也应该挑白天来,咱们这是来晒月光吗?”
晚风吻尽荷花叶,月光晒干眼泪。
过去的种种甜蜜与苦涩蜂拥而至,杜恒泽顿住脚步,害得她一个踉跄,她不解地睁开眼睛,看他突然认真起来的脸,“怎么了?”
他就只是看着她,小而精致的脸和少女时期相比,五官变化有限,只是现在化了淡妆的模样更加成熟更有女人味,眼神却泄露了一切秘密,诉说着她是走过怎样的岁月,才从当初的清高桀骜变成现今的沉稳安静。
庆幸的是,终于…跨过了六年的断崖,他们还是在一起。
余微被他看得心突突地跳,轻骂一声转身要走,杜恒泽笑着单手抱住她的腰,一用力就把她提了起来跑了几步,余微猝不及防,吓得大叫,双脚乱蹬。
有好心的路人看过来,不放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余微尴尬万分,攀在他手臂上小声说:“没事没事,谢谢。”
“真的没事?”路人看她小心翼翼地躲在男人怀里,以为她被威胁,又走近了两步。
这下杜恒泽也不好意思起来,放下余微,有礼地对路人说:“抱歉,我和老婆闹着玩呢。”
路人明显不太相信,得到余微的点头后,才小声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什么的离开。
余微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挣扎,再加上羞愤,脸早就红得发烫,对罪魁祸首怎么看都不顺眼,回家的路上拒绝和他再有肢体碰触,到了家楼下,他还“厚颜无耻”地索要晚安吻,余微白了他一眼,找卡刷开门器。
杜恒泽就着她背身低头的姿势抱住她,下巴蹭在她肩上,看她从包的最底层找出卡,突然说:“把彩铃换回来吧。”
余微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想了想点点头,就给他弄个专属彩铃。
他又说:“把那个玻璃瓶还给我吧。”
余微坚决地摇头,“不给!以后你要是对着它扎针害我怎么办?”
杜恒泽失笑,“你还相信那一套?”
余微刷了卡,大门的暗锁叮得一声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说:“要其他的还可以考虑,反正那个就是不给。”
杜恒泽跟着她蹭到门口,帮她拉开了门,顺藤摸瓜一样地说:“那明天把你的户口本给我。”
已经进了门的余微惊慌地回头,转即又冷酷地说:“想得美!”
说完她关上门,什么也没捞着的杜恒泽看着她哼着小曲按了电梯,哀怨地隔着玻璃门叫她。余微当没听见,可几部电梯也太不给面子,半天还没下来一个,她想了想,又走过来开了门,对他勾勾手指。
杜恒泽低下头来,她在他眼睛脸颊嘴唇各亲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说:“就这样,晚安。”
*
第二天两人一起送走杜妈妈后,余微给他带来的当然不会是户口本,而是这么多年依然在她身边的朋友。也许是心里的小怪兽作怪,余微总想得到所有她在意的和在意她的人的祝福,虽然季离夏本着‘你喜欢我就喜欢’的宗旨对她的结婚表示绝对的支持,但该见的还是得见,该审核的还是得审核。
正巧是周末,季离夏身边自然跟着沈修,所以在她见到杜恒泽故意夸张地上下打量时,有人负责掌握好她‘演’的度。余微事不关己地在一边喝咖啡,任由季离夏对杜恒泽进行户口调查,对杜恒泽偶尔飘来的求助眼神更是视而不见。
半个小时后,离夏拍拍手笑眯眯地对杜恒泽说:“好啦!拷问完毕!满分通过!我家微微以后就拜托你了!虽然不太好伺候…”
“喂!”一直光明正大偷听的当事人表示不满,离夏瞥她一眼,“本来就难伺候。”
杜恒泽笑看余微一眼,赞同地嗯了一声,瞬间把战火延到了自己身上。
余微冲他撇撇嘴,“那我不稀罕你伺候了。”
杜恒泽还未说什么,离夏大人模样地教训她,“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季离夏!”余微咬牙切齿地瞪她。
“嗯?”她无辜地反问,又对杜恒泽说:“刚才没说完呢,她虽然难伺候,但绝对是贤妻良母的潜力股!能娶到她,你赚大啦!”
杜恒泽笑着点头,“我知道。”
余微为她前半句不准确的定位调笑回去,“后半句说对了!再怎么也比某些不会做饭的人贤良吧?”
不会做饭的人飞了个白眼过来,不以为意地说:“我不是不会,是不想会!那古代的皇帝还不做饭呢…”
“你是想说你有沈修这御厨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余微同情地看沈修一眼,“可怜沈修前半生英明,怎么就看上你这样没啥潜力的股呢?连名分都还没捞着。”
“余小微!”要不是隔着桌子,离夏故意已经扑过来,“你少在这里挑拨!我家阿修不要名分也没关系,对吧?”
最后两个字是对沈修说的,沈修在她威胁的目光注视下,只能憋屈地点头,做恩爱状摸摸离夏的头,笑得云淡风轻对余微说:“我们不急着结婚。”
余微被沈修明显言不由衷的话逗笑,捂嘴笑倒在杜恒泽身上,顺便不忘对这位急着结婚的人说:“看看…你要像沈修同志这样淡定。”
杜恒泽虽然被她和亲密朋友相处时的那种自在和狡黠所迷惑,却不会连这样根本的立场都能被劝服,握着她的手不理会她的话,只同情地对沈修说:“淡定是一种美德。”
看着沈修被他们调侃,离夏又不干了,鄙视道:“微微,我看急着结婚的是你吧!”又夸张地捂住眼睛,“戒指好晃眼好晃眼…”
互相打击嘲笑完毕后,季离夏和余微坐到一起头挨头说话,说的都是婚礼的一些琐碎麻烦之事,两位家属谨遵教诲在一边淡定地聊天,淡定地听她们不时发出兴奋或烦躁的感叹。
“这么麻烦?那我一辈子不想结婚了。”被余微列出的清单吓住的季离夏随随便便说一句话就能让沈修抛弃淡定。
“其实我也不想办婚礼。”余微说完就心虚地看杜恒泽,果然…他冲她挑了挑眉毛,她就赶紧低下了头。
“婚礼还是要办的!”离夏又兴奋地说,“我想看你穿婚纱!”
“过段时间你和我一起去试伴娘礼服。”
“好啊好啊!”离夏拍手附和,“正好暑假我有空,你就暑假办呗。”
就这一句话,杜恒泽简直要十二万分地感谢她了,谁知余微淡淡地说:“我可没说暑假办,着什么急,又不是兜售库存货品。”
离夏嘿嘿笑,欢乐地发现杜恒泽已经沉了脸。
“好啦好啦…”离夏避开时间,有家长和杜恒泽的催促,估计这时间也晚不到哪儿去,“把孟溪抓回来做伴娘,小川也得回来。”
说到这两位冤家,余微走题问道:“他们俩到底是在搞什么?”
“谁知道。”离夏耸耸肩,“小川真是朽木不可雕!和梁其刚分手那段时间,小溪伤心得很,他都不知道乘虚而入!亏他以前还吹自己是情场高手。”
“吹场高手吧!”余微同样唾弃,“他要是真能干,最先结婚的就不是我了。”
“小川也有苦衷…”沈修插嘴,被离夏瞪了一眼,他举手做投降状,“你们继续继续,我装聋哑人…”
离夏理直气壮地说:“聋哑什么?尽管转告叶小川,再不坚决点,我家小溪我不稀罕给他了!”
余微扑哧笑出来,杜恒泽也被呛到,咳个不住,对他那位只在中学时代有过几面之缘的准大舅子分外同情。
“笑什么?”季离夏还是一脸正经,“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微微你看你家杜恒泽这样痴情又浪漫,让你嫁给他我就很开心,要是…”
“适可而止吧,季妈妈。”余微推一下她的脑门,笑声中离夏的脸依旧非常正经。
杜恒泽夸张地作揖,“得您赏识,非常荣幸。”
离夏德高望重地点了点头。
沈修忍不住,揽过今天表演欲强烈的女友,用宽大的手掌轻轻盖住她的脸,轻笑道:“别憋了,笑吧。”
银铃般的笑声瞬间爆出,离夏抓着沈修,用他的手捂住脸笑得东倒西歪。
“离夏很可爱吧?”回家路上,余微心情很不错地问杜恒泽。
他点点头,让人头疼的可爱,他可承受不起,“你更可爱。”
余微切了一声,“少恭维我,你这分明是情人眼里…”话音嘎然而止,余微如败露了行迹的老鼠,小心地收尾。
“情人眼里什么?”他好笑地拽住她匆忙收回去的尾巴,“谁的情人?”
“没什么!”余微气恼,瓮声瓮气地说:“这里也没谁的情人。”
“唔,”杜恒泽点头,在她明显更气的眼神下笑得更加愉快,“没有情人,只有夫人。”
余微听出他的调笑,“夫人更没有了。”
杜恒泽无所谓地哦了声,“我错了,我现在只能看见我的西施。”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这章后半段有小茶和阿修,实体书上没有的。
和我一样喜欢小茶的同学们可以看看,哈哈
倒数第二章,要说再见了T T
Chapter 50
季离夏的推测完全正确,在双方家长和准新郎的催促之下,余微头疼地发现坚持立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结婚果然不是两个人的事,或者说,结婚似乎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她还是忙着上班,杜恒泽工作确定后似乎也更忙,婚礼的筹备进度他们都是最后知道。因此当余微被告知家长们都已经决定国庆节办婚礼时,大吃一惊,在她的观念里,婚礼起码要拖到明年的。但看着张红茹和杜妈妈每天在电话里,甚至在网上商量得火热,她觉得她的提议已经被自动忽略。
除了这两位,何安裕也来参一脚,跑来B市拉着余微去看房,说是要给她的嫁妆。余微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杜家,余海和何安裕都说要买房,他们自己的意见却是先住医院分给杜恒泽的小套房,以后自己慢慢挣房。然而显然这件事依旧没有他们什么事,几方家长私自会议决定了最终提案,杜家买房子,余海负责装修,何安裕负责家具。
这些事情都是在半个月内决定的,于是这整个六月兵荒马乱。快月底时,两个除上班外什么都不用管的准新人终于一起去了杜恒泽家。
来接机的杜恒月一见到余微就把杜恒泽抛开,拉着她坐在出租车后座,尽职地为她介绍沿途风景。
余微是第一次来这个沿海城市,以前也有出差到此的机会,她都是直接拒绝,那个时侯,大概还是害怕会在这里和他重逢,就算不重逢,走过建筑鳞次栉比的街道,也会想象他穿行其中的模样。
恒月高八度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余微却走神,伸长脖子想看坐在前座的杜恒泽,无奈看不到正面,闷闷地一抬头,后视镜里他正在看她,把她刚才的窘相尽收眼底。
两道目光撞上,余微既羞又恼,眼里带笑的杜恒泽此刻连嘴角也扬了起来,用唇语说了四个字,余微当即一拳捶上他的椅背,把司机和恒月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恒月看着余微泛红的脸问。
“没…你继续。”余微理了理头发,扭头和恒月说话,拒绝再看前排。
下车后,三个人并肩进小区,杜恒月服务周到快走了几步去按电梯,落在后面的杜恒泽拉住余微的手,笑着问:“你在车上偷看我干什么?”
“有吗?”余微东张西望着装傻。
“没吗?”他也很纯洁地说:“那是谁看见我说‘想我了吧’,就差点把椅子捶烂的?”
余微再也装不下去,眯着眼危险地看他,“还说?再说我…”
“吃掉我吗?”杜恒泽很自觉地接话。
余微嫌弃地笑,“想得美。”
“我说…”按住电梯开门键的杜恒月受不了地催促,“你们要打情骂俏,能不能回家再进行?”
回杜家后当然不能进行此项杜恒泽乐此不疲的活动,杜爸爸是第一次见余微,难免拉着她聊天,杜恒泽被赶出书房,恒月留下作陪,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不时发出三重奏似的笑声。
杜恒泽偷听不成,遂跑去厨房帮忙,杜妈妈当然不会让他来捣乱,急忙赶人,杜恒泽独自坐在客厅里,听着书房里飘出的笑声,闻着厨房里渗过来的食物香气,心绪慢慢从没人理的凄凉转为幸福在望的满足感。
晚饭时间,杜恒月的爸妈也过来了,他们以前是见过余微的,却不知她和杜恒泽过往的那一段,对他们居然在B市来了个致命邂逅表示世界真是太小了。
杜恒月枉顾杜恒泽和余微的眼神威胁,绘声绘色地把他们当年彼此看对眼且谈过恋爱的事情抖了出来,当然…为什么分手,被轻描淡写地带过。
恒月的父母更加吃惊之余,说了好多好听的话。
杜恒月的妈妈更是意有所指地说:“想不到恒泽这样痴情啊,平时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的,我还担心你妈妈比我还晚抱孙子呢…”
涉及其中的杜恒月默默低头喝汤,余微幸灾乐祸地看她一眼,说道:“阿姨不用着急,我会等着恒月的。”
“那可不行…”杜妈妈不同意了,“要等她,得等到何年何月?我还盼着以抱孙子为由退休呢。”
笑声四起,杜恒泽见风使舵般地保证,“妈,我一定努力让你在两年内退休。”
幸灾乐祸的变成了杜恒月,拍手道:“微微你要加油,我要当姑姑。”
谁知余微对这样的玩笑早已免疫,大大方方地说:“我说好等你的。”
杜恒月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却还是痛得呲牙咧嘴,一副要吃了余微的模样。
杜恒泽打开恒月伸过来的手,正色教训道:“对大嫂要尊重。”
余微笑着点头,很是开心。
杜恒月无视在场看好戏的父母,抱怨道:“当年要不是我,你能追到微微吗?忘恩负义!”
说到那时的事,余微刚还放松的神经再度绷紧,杜恒泽似有所觉,在桌下撞撞她的腿以示安抚,余微扭头看他时,余光里瞥见杜妈妈由衷亲切的笑容,心里残留着的那点疙瘩终于散开。
时过境迁,当他们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成熟理智地握紧彼此的手,少年时那曾被批判被看轻的心动和为了这心动所做的那些傻事,好像都成了值得称赞的记忆。
开始于懵懂时、暂停在胆怯中、重生于经年后的这份感情,犹如青苹果长成了红苹果,没有了酸涩,只剩甘甜。
几天后,他们一起回到了B市。第二天就是余微二十五岁的生日,在见面礼之外,她还从杜家带回些生日礼物。杜恒泽送她回了家,和她一起整理东西时表示很受伤,“好歹我也是好久没回家了,凭什么一份礼物也没有?”
余微皱着鼻子嗅嗅,“好酸…装什么装!我收礼物,最开心的不是你吗?”
“哦?”杜恒泽讶异,“你收礼物,我开心什么?”
余微不想和装傻的人纠缠,不再理他,哼着歌继续收拾东西。
那些琐碎的小玩意,杜恒泽插不上手,起身靠在窗台看她收拾。
微风轻送,她的窗帘扑到他脸上来,有淡淡的洗衣粉香气和灼热的阳光味道,挠得他脸痒痒的,他干脆一把拉开窗帘,充足的光线立即倾泻进来,一直低着头的余微用手挡了挡眼睛,抬头看他,“干吗?”
杜恒泽耸肩,指指床上一团乱的东西,示意她继续,她换了个方向,背对窗户背对他,低头继续。
他看着她摇头晃脑的背影,心情分外愉悦。她收礼物,最开心的当然是他。因为她收得越多,就说明杜家人越喜欢她,他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三个月前刚重逢时,他怎么也不敢奢望这样一天。
过往所有的空虚都得到了充实,所有的伤口都被治愈,所有的爱,甚至那恨,都有了价值。
幽闭在黑暗中的某道门,再次开启。而门那边的万丈金光,如同这刻窗外的日光,让他甘愿被灼伤。
余微收拾好东西,回头见他开了窗,把脑袋伸在外面,她疑惑地走过去,和他一样伸出头去,问他,“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别晒花眼睛。”杜恒泽把她上下乱瞄的脑袋按回去,自己也退了回来,管好窗拉好了窗帘。
刚还明亮的室内一下子暗了几分,六月底的太阳毒辣,余微不过出去晃了会儿,眼睛就有点花…她笑嘻嘻地去扒他的眼睛,“你眼睛花了吧?”
被一个眼花的人扒眼睛是很危险的事,杜恒泽抓住她差点戳上他眼球的手,“等会儿。”他的眼睛真有点涨有点涩,视野所及处本应是她光滑白净的脸,现在那脸上却有几个黑点。
余微知道他中了招,调皮地伸出另一只没被抓的手,“这是几?”
杜恒泽哭笑不得,“我又没说瞎。”
“说!”余微可不管,又把手凑近了点。
“…二。”
“这个呢?”
“…五。”杜恒泽灵机一动,“你下一个不会是比零吧?谁比谁是二百五。”
余微正好还维持着‘五’的手势,一掌轻拍上他的脸,恶狠狠地说:“你才是二百五,我是想说,我明天二十五了。”
“嗯,”杜恒泽自然而然地接,“大龄女青年了,该结婚了。”
暗示被再次曲解,余微闷哼着用头顶他的下巴,明示道:“你爸妈都送我生日礼物了,你一点想法也没有?”
“你是要债的吗?”杜恒泽眼睛恢复正常,抱起她转身把她放在窗台上,这个姿势下余微比他高出了一截,他仰视着她,耍赖道:“我们是一家人,生日不送礼。”
“现在还不是一家人呢!所以你爸妈才会送啊…”余微双手交叉搭在他颈后,一本正经地举证,“做人不能太吝啬。”
“您教育得对…”杜恒泽出其不意开始翻旧账,低落地说:“我好歹还送过你生日礼物,我的生日呢?你送过我什么?”
余微哑然,呆呆地想了会儿,好像他的生日她还真没送过礼物,他倒是送过她CD、书还有衣服。思及此,她脸上浮起一丝内疚,杜恒泽拉下她的头,将自己偷笑的嘴覆上她微抿的唇。
余微安静地任他亲吻,一会儿又如遭电击地推开他跳下来,边往床边走边说:“我上次是不是把你送我的东西扔了啊!”
杜恒泽跟在身后,佯怒问道:“哪次?”
“…就你刚回来的那阵啊!”余微蹲在地上低头在床下翻找,那次她伤心地翻看后,好像是动过丢掉的念头,后来被其他事情岔开,她再也没有看过那收纳盒,不知道是扔掉了还是…
“呼…”余微拉出那个盒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还在。吓死我了!”
杜恒泽跟着坐下来,想打开盒子,被余微猛地按住了手,“不给你看。”
“都是我的东西,凭什么不给看?”杜恒泽最近将无赖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当即掰开余微没用什么力道的手,打开了盒子。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五月天的那张CD,杜恒泽笑着取出来,看歌词本扉页上自己的字,故意惊奇道:“想不到那时候我的字就写得这样好了?”
余微忍俊不禁,无语极了。这人在她面前还真是…不知道丢脸为何物。
整个收纳盒,最占空间的是他进入大学后写给她的那些信,厚厚的一叠,按照日期先后整齐地摆放在底部。刚还就每一样纪念品嘲笑余微的杜恒泽,面对这些信时却选择了沉默,那些思念的日子里想诉说给她听的每一个生活细节,在过去是一个个甜蜜又痛楚的伤口,现下被治愈后,伤口虽不再痛,他也不忍检阅。
不忍再审视那时候不够成熟的自己,也不忍再将余微无数次对着信纸潸然泪下的记忆带回,杜恒泽盖好盒子,转身紧紧抱住同样有些发愣的余微。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他们轻浅的呼吸交融在空气中,真正的岁月静好。
良久后,杜恒泽叹息般在她耳边说:“微微,明天请假吧。”
“怎么?”余微顽皮地在他肩上一下一下地磕下巴,“你要为我庆祝生日吗?”
杜恒泽闷笑,“那是当然的,不过…”
“嗯?”
“不过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领两个小红本。”
余微没有立即回答,杜恒泽不确定地松开她,却见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他大骇,正要说话,余微捂住他的嘴,笑中带泪地说:“那得你给我买了生日礼物后再去…”
杜恒泽反应过来她这是针对他刚才说成一家人后就不给礼物的谎话,哈哈大笑。
“我是认真的!”余微靠着床很认真地说。
杜恒泽俯身过去亲吻她很认真的脸,哄小孩儿一样说:“我们先去领小红本,我保证以后你每次生日都送礼物给你,好不好?”
“…好。”
大概每个人心里对深爱的人都没有底线可言。因此,不管杜恒泽提什么要求,余微都希望给予肯定的答案。若干年前,她就已经是这样在做,只是那时,她没有遵守诺言。
然而现在,余微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睛,深信这一生都不用再离开这臂弯;不用再在紧紧拥抱过后,连再见都不敢大声开口;不用再在想念来袭时,蜷紧身体也只是无人相拥的问号。
只盼这一次的牵手与拥抱,如时间一样,长到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章!
从开坑到实体出版再到这里的更新完毕,整整一年半的时间。
这一年半,相信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了不小的改变。
只有这些人物好像在缓慢的时空里分享着他们的幸福和烦恼。
趁着这里的更新,我又读了一次这篇文,当然会发现不少BUG,不少可以写得更细致的地方,但同时也找回了去年写这文时的一些快乐和感动。
希望大家的爱情,都能长久美满。
在晋江的这近三年的时间,庆幸遇见你们,留言的、不留言的,都想说一声谢谢。
这一系列的文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我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相关的文出现。
所以先在这里,说一声再见。
珍重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