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季离夏在鬼吼鬼叫几小时后,诞下一名小公主。
沈修喜欢得不得了,离夏躺在病床上,看他低头用手指逗弄孩子的模样,悲哀地想,这个女儿是来和她争宠的吧?
由于在怀孕期间,离夏就坚持孩子不管男女都必须叫沈乐,当时孕妇最大,大家都没有反对,因此沈季两家倒是省了翻字典的时间。
几天后,余微携家带口地来看她未来儿媳,杜恒泽故意抱着杜文理指着摇篮里的沈乐说:“儿子看见没?那是你未来媳妇儿,虽然现在皱巴巴的看着不怎么样,但咱们不能背信弃义,不管她以后长什么样,咱们都得把她娶回家哦。”
离夏在旁边听得火冒三丈,心想杜恒泽真小气!她不就是在杜文理刚出娘胎时说了句皱巴巴吗!
余微在旁边捡了个笑,附和丈夫道:“放心,我看乐乐比较像沈修,以后肯定能长好的。”
才六个多月的杜文理瞪着黑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摇篮里同样瞪着黑眼珠的沈乐,像是在进行婴儿间的交流,跟着余微来凑热闹的余浩趴在摇篮边,看了会儿沈乐,伸手戳戳她的小脸蛋,咯咯笑,“姐姐,她的皮肤比文理还嫩!”
“小浩浩,你才是好孩子!”离夏欢喜地拍他的肩膀,可余浩看了离夏一眼,又盯了沈乐一会儿,疑惑地说:“离夏姐姐,为什么乐乐眉毛上没有印记啊?是不是你生的啊?”
众人黑线。
余浩不知其中缘由,又伸手去摸沈乐还没长出来的眉毛,终于惹得沈乐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十二点断网前,更一小段。
时间紧急,也许有很多虫子,ORZ,等我回来再修吧。
然后我断网一周,也就是停更一周~~~~(>_<)~~~~
晚安各位。
本章补完~~
出版公告、新坑广告= =
大家春节快乐!
久违的问候!不知道还有人记得我不T T
真的是好久不见啦,废材的我刚刚操作失误,写好的东西全没了,哭泣…许久不用晋江的页面,真成奥特曼了!
经过了半年多的制作,实体书终于上市啦!后妈我也是昨天意外在当当上发现的= =
之前也说过的,书名更换为《如果坠落时也有星光》,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为了保持实体书故事的完整性和连贯性,删去了小茶和小溪的相关情节,删得我很心痛,因为这系列文中我最喜欢的果然还是好朋友成长中的相扶相持= =不过也没办法~希望大家理解。
相对的,也增加了一些余微和杜恒泽的桥段,我个人还挺喜欢的,至于是什么,得看实体书才知道啦,(*^__^*)嘻嘻
这个坑是去年除夕开的,用一年的时间,终于蜕变出完整的轮廓,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嗯,我狗血地把这个出版信息当作新年礼物送给大家吧--祝大家兔年万事如意!大展鸿“兔”!o(∩_∩)o
Chapter 46
那些一直铭记在心中的片段迅速从心底冲入脑海,那个寒冷的冬天,对恋爱的热情是她取暖的唯一途径。那时飘散在空气中的甜言蜜语,消失在岁月中的眼波流转,如基督重临般,再次拯救了她。所有的疑虑不安如被戳破的肥皂泡,竟弥漫出一股香味。
透明的玻璃瓶中,安静地躺着一颗被剥了壳的、甚至已经微微发霉的栗子,可那是她多年前失落在他那里的心。
余微双手紧紧捂住脸嘴才能掩盖住哭声,在外人看来,浪漫的烛光映衬下,打开的盒子中的戒指闪着熠熠的光,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手掌心捂着嘴一手手背盖着眼睛,但仍能从双手的罅隙中看见肆意流淌的烟柳,同样年轻的俊朗男子手足无措地看着对面的人,脸上神色复杂,似欣喜又似心酸。
这是在分手呢还是在求婚呢?
杜恒泽确实很无措,在家里收拾东西时看到这个旧物,心中一动就带回了B市,也带来了成都,应该是一个必胜的砝码。可他料到余微会激动,却高估了她的控制力,她再成熟冷静,在爱情面前还是那个患得患失,容易感动失落的女孩子。
哭泣好像没有了尽头,直到路过的服务生也好奇地张望时,杜恒泽才舒展眉头深叹一口气,坐到她身边,拉下她的手看着她红透的眼眶,故意说道:“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始乱终弃呢。”
余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却因为抽咽和泪水失了气势,余光扫视一圈,发现还真的有人在默默关注他们,眼眶上的红当即熏染到了脸颊,低头把脸埋进他胸前,娇嗔地揪了下他的手臂,报复性地把残余的眼泪鼻涕全蹭到他衣服上。
杜恒泽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还等着你的答案呢,别想用哭糊弄过去。”
余微身子僵了僵。
“这次戒指和花可都有了,还差什么硬件?”
她忍不住笑,笑声刚瞟到他的领口,她又是一个抽咽,惹得他也笑起来,低头拨开她耷拉下来的头发,微微抬起她的脸,说:“还是你想我下跪?”
余微吸吸鼻子,摇头说道:“那倒不用…”然后伸手指着桌上的玻璃瓶说:“可你得把我的心脏还给我!”
杜恒泽看着她无赖一样的脸,装作认真思考了会儿才说:“我把发霉的的那部分还给你,你得让它重新焕发生机,找回原来的快乐,但完好无缺的、爱我的、我爱的那部分我得留下。”
余微干涩的眼睛再度湿润,她最讨厌猜中她心事的杜恒泽!这六年,她心中的某部分确实随着那次告别宣告假死,所有回忆被锁在那里发霉发酵,但当初那份稚嫩直接单纯的爱与思念,一直鲜活地存在于她的胸腔之中。
“最讨厌你!”不知不觉,她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杜恒泽笑笑,取出戒指往她的无名指上套,她下意识蜷了蜷手指,被他强行拉直,戴好后,他才幽幽然说道:“讨厌就讨厌,反正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喜欢我。”
余微回到孟溪的房子时已近十一点,孟溪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着她落汤鸡的样子骇然,大声说:“快把衣服脱了…”又进房间拿浴巾和干净衣服,隔着房间门继续说:“这天气真是讨厌,晚上下暴雨,我打你电话也不通,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你带了伞,咋淋成这样了?出租车不是在门口停的…”
“你傻站着干什么?!”抱着衣服和毛巾出来的孟溪见余微还站在客厅里发呆,快步走过去看清楚她的眼睛,猛地变了神色,急道:“你怎么了?!”
眼睛又红又肿,明显大哭过。
又一身狼狈…
孟溪这一刻简直恨自己丰富的联想力。
余微突然呵呵笑两声,“没怎么,你瞎想什么呢!我是开心!”
说完脱掉湿透的衣服,拿过浴巾裹住身体,光着脚边往浴室跑边说:“淋死我了!”
她以为余微的不正常到此为止,可洗完澡出来的余微还是很奇怪,居然唱着啦啦歌勤快地去洗衣服。孟溪靠在门边看她满手泡泡地忙活,好奇地问:“你今天被鬼附体了?!”
余微回头看她,居然还是笑着的,妩媚地瞪她一眼,“你才是呢!”
妈妈呀,孟溪打了个冷战退出来,这样柔情似水的余微,她还真是不习惯!
谜底在半个小时候揭晓,完成一切睡前工作的余微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拿出个东西,爬上床拍拍正在看书的孟溪,引得注意后,左手快速地在她眼前上下晃了几圈,“发现没?”
孟溪一把按住她的左手,哇得一声叫出来,“好刺眼!你今天去败的?”
余微再次用孟溪不习惯的娇媚语气说:“女人怎么能自己给自己买钻戒呢!孟溪溪,我要嫁人啦!”
孟溪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你今天和谁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了?”
“呸!”余微恨得推她一把,孟溪顺势倒在床上,仰望着余微甜蜜到恶心的脸,听她说:“杜恒泽跑到成都来求婚的。”
“哇!”孟溪猛地坐起来,“恭喜他呀!”
余微不乐意了,“你恭喜他干什么!”
“恭喜他终于抱得美人归嘛…”孟溪耸耸肩膀。
余微压抑住骂人的冲动,抽回左手,侧身躺下,“不和你说了,睡觉!”
孟溪嘿嘿笑两声,突然扑在她背上大叫:“微微恭喜你!”
余微吓了一跳,捂住耳朵坐起来,回头却见孟溪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又轻声说了句,“要幸福啊。”
明明很快乐的事情,氛围却突然有些伤感,余微心中微荡,调皮地笑了两声缓解情绪,“我想好了,婚礼得拖到离夏毕业后再办,看她逃不逃得掉礼金!”
孟溪也笑起来,伸手关了灯。两人躺下,余微说了杜恒泽晚上求婚的经过,孟溪直叹浪漫啊浪漫,又说她哭得岔气实在丢人。余微把所有挪揄收下,还是开心地笑。快乐到极点或者悲伤到极限时,朋友都是很好的倾诉对象,虽然六年前的伤,她没有对任何人诉说过。
孟溪在旁边均匀地呼吸时,余微还没睡着,右手手指捏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原本准备在今天坦诚六年前的事情,因为求婚的这一闹给忘记了。
明天一定要告诉他!
这样想着,余微挂着浅笑闭上了眼睛。
*
这个“明天”却被无限期延后了,虽然他们每天都见面,却总是在玩在闹在计划未来,过去的事情当然也就忘了。
余微不知道杜恒泽给医院请了几天假,她工作了四天,他就在成都待了四天,每天五点准时来办公地点接她下班,一起吃晚饭,然后去锦江边散步,夏日的夜晚徐徐的凉风,两个人牵着手,心情愉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走上一个小时也不厌倦。
这样悠闲的生活,是余微曾经最奢侈的梦想,现在真正有了实感,再想着离夏在电话里大叫的那声“想不到你先做了已婚少妇!”,更是如在梦中。
离开的前一天上午,没有了工作,她按照计划去看妈妈,自称是勉为其难地带上了杜恒泽。何安裕的家在一个安静的小区里,杜恒泽提着礼物跟在熟门熟路的余微身后,比他第一次协助导师做手术还紧张。
等电梯时,余微看他站得笔直,噗嗤笑了出来,捅捅他的手臂说:“哎,我早就想说你用得着穿得这么…人模狗样吗?”
杜恒泽不满,“你用得着使用这样的词语吗?”
第一次看他穿整套西装呢,好像还是昨天新买的,长得高又不胖不瘦的男人穿西装就是好看,余微捂着嘴偷笑,盯着他的眼睛里的红心却差点蹦出来。
“其实…不用这么紧张的。”电梯叮得一声到了一楼,杜恒泽又不自然地动了动领带,余微赶紧安抚。
杜恒泽看她一眼,没说话,侧身让电梯里的人经过。
“小微?!”刚走出电梯的一位大妈却看着余微惊奇地用四川话叫出声。
因为这称呼,余微和杜恒泽的嘴角同时抽动,不过前者是痛苦,后者是幸灾乐祸。
“李阿姨,你好。”余微乖巧地叫人,这位是妈妈家的邻居,也是认识的。
“哎哟,真是小微啊,好久没见了…”李阿姨拉住余微的手,瞥了一眼杜恒泽,眉开眼笑地说:“带男朋友回来见你妈?”
杜恒泽适时地说了声你好。丈母娘周边的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余微没有反驳,操着还算熟练的四川话和这位阿姨寒暄着,电梯早就又上了楼,等送走这位阿姨,余微虚脱般地呼出一口气,杜恒泽的紧张感却因为这个缓解了大半,重新按了电梯说:“想不到你还会说四川话。”
“哥哥,我在这里呆了四年。”余微伸出手指比着,杜恒泽握住她的手拉在身侧,很讨打地说:“我发现叫你小微也挺好听的,以后叫你小微好不好?”
余微怒目而视,李阿姨从认识就叫她小微,虽此‘微’非彼‘薇’,可每次她都会想起那首叫《小薇》的歌,因此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杜恒泽还故意笑话她!
和她这样一开玩笑,紧张感彻底消失,杜恒泽在和长辈的交道中,一直是得体而讨人喜的,到了何安裕家十分钟内就顺利融入氛围,何安裕的现任丈夫也是个很和气的人,完全看不出他有以前余微形容的讨厌模样。
原来余微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还是高中生,此刻不在家。何安裕留杜恒泽和丈夫在客厅里聊天,拉着余微去厨房准备午饭,看余微轻快地洗菜,笑着问:“你准备好结婚了吗?”
“我已经答应了呀。”余微头也不抬地说。
“我不是说这个,”何安裕顿了顿,“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后也不再是两个人的生活,你得对许多人负责,在某些事情上不能再随心所欲,你要学会更加忍耐、要懂得处理更多的关系…这些你都准备好了吗?”
余微停了动作,扭头看妈妈,发现她一脸严肃,下意识地问:“妈妈你不喜欢他?”
何安裕轻叹一声,“傻孩子,你喜欢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要结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我和你爸爸的婚姻就因为当年太过自我缺乏责任感而失败,妈妈只是不想你步我后尘。”
余微明白过来,轻而坚定地说:“我不会的,我们会一起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父母失败的婚姻,曾经让她不渴望爱情不相信家庭,是杜恒泽自然而然将她带回七情六欲的世俗生活,她相信他们会过得很好,在经过了十一年的起伏后。
余微的妹妹回家吃午饭,对突然出现在家中的准姐夫表示了极大的好感,还是小孩子心性,很直接地说:“姐姐我好羡慕你呀,和这样的帅哥结婚!”
说得一桌人都笑。
杜恒泽笑得保守,余微斜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在得瑟。
笑过后,何安裕说:“那换成萧夏估计就得羡慕小杜了。”
本来只是举一反三的玩笑,杜恒泽心里却有微妙的涟漪。
下午两人一起把成都值得去的地方走马观花地看了遍,晚上请孟溪吃饭。杜恒泽和孟溪都从一中高中部毕业,共同话题倒也多。说起某位老师的经典语录,余微在一旁听着也跟着大笑。
她是真的开心,爸爸和阿姨喜欢他,妈妈也还是很满意的,朋友们呢,几乎都是支持的,她这边好像全部搞定了,只等…
吃饭途中,季离夏咋咋呼呼地打电话过来,谄媚地问:“请问你什么时候到啊?要不要我去接机?”
余微很不习惯她的殷勤,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离夏嘿嘿笑两声,“我要见见我表姐夫!让他请吃大餐!顺便围观下你的戒指,暗示下某人,没有戒指是娶不到老婆的!”
很明显某人没在身边,她才敢大放厥词,余微笑问:“我什么时候成你表姐了?”
“叶小川是我哥,你是他表妹,不就是我表姐么。”
这亲戚关系绕的…
余微头疼地说:“姑奶奶,你别来机场了,我到了给你电话,一起吃午饭。”
这趟成都之行太魔幻,余微回到B市,看着机场里穿梭的人群,像是从一个巨大的梦境中醒来,但紧握着她左手的人,和双手间硌人的戒指都在提醒着她,她的幸福正在靠近。
出了机场,余微正准备给离夏打电话,刚一直在讲电话的杜恒泽却抱歉地说:“微微,恐怕中午不能和季离夏他们吃饭了。”
“你医院有事?”余微问,他走了几天,会不会有事找他?
“不是医院,”杜恒泽按着太阳穴说:“是我妈,她一个小时前到的B市。”
作者有话要说:网络版回复更新!
最后五章,每周日晚21点准时见!
今天重新打开这个故事的文档,看了几章,觉得…啊,好遥远的事情了= =
谢谢耐心等待的大家!
这一系列,是我自己最喜欢的。
总希望好朋友们都能相安无事地共同成长,获得幸福…
这里更新完毕后,她们的故事可能就此完结,心里还挺舍不得。
嗯,也许在某个路口,我还会遇见她们吧。
实体书和网络版有几处不同桥段,我还是放个广告在这里,HOHO
《如果坠落时也有星光》当当购买地址
(今天看完了实体书的大学室友说她完全不相信我能写出这种纯情故事= =哈哈哈,看来是我平日生活里太粗犷了><)
Chapter 47
余微怔住,来得这样快?
“你先回家休息还是单独和离夏去吃饭?”杜恒泽斟酌着问,其实母亲是昨天知道他请假去了成都,急忙过来的,电话里让他带着余微去见她,可余微刚奔波回来,他哪里舍得让她再上战场。
余微却从他的神情中分辨出信息,小声问:“她要见我?”
杜恒泽沉默不语,她气极地用包打他,“是不是啊?”
“嗯。”杜恒泽点头,“你别理她,先回家休息吧。”
余微雷厉风行地去拦出租车,边招手边说:“你陪我回趟家,我换个衣服和你一起去。”
杜恒泽揽住她的肩膀,“你真的不用现在去,过两天吧。”
余微瞪他一眼,“你这么怕我见她呀?是不是你背着我已经结婚了,她带着正牌儿媳妇来讨伐我了?”
杜恒泽哭笑不得,她还真会想。
两人匆匆忙忙回余家,萧夏正好也在家,余微进去换衣服,他便陪着杜恒泽在客厅里说话,杜恒泽和他并不熟,但未来都是一家人,此刻努力找话题,好在萧夏也是这意思,两个人倒相谈甚欢。
余微换好衣服出门时,萧夏忙着提醒一句,“带上伞,最近总是突然下雨。”
余微感谢他的细心,笑眯眯地回房拿伞。
上了出租车,她一直笑着,杜恒泽不知道这到底是紧张过度还是放松过度,低声说:“你就当见一个普通人就好。”
余微瞥他一眼,敛了笑容说:“在见她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如果他真结过婚了,就和他绝交?!
“那年的事。”余微轻声说,低下了头。
杜恒泽没料到她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景提起,愣了一下,嗯了声说:“好,我听着。”
虽然他已经猜出个大概,但她不亲自说出来,也会是一个心结。
出租车司机颇为敬业,余微娓娓诉说时,师傅车速不变目不斜视,很出色地完成了一个道具的任务。
余微先简单地把非典时他妈妈来找她,希望她主动和他分手的事说了,说的过程,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瞟杜恒泽,发现他虽然没有笑,但也绝没有怒容,于是又说下去。
他读大学后,她故意不回信,故意不接电话,直到他们彻底搬家后,她才提出分手。
说到这里,杜恒泽有些埋怨地看她一眼,哪怕时过境迁,当时的伤心和绝望仍然清晰如昨日。
余微缩了缩脖子,“你好像要杀人。”
杜恒泽捏住她的后颈,“我真要杀你,你早就红颜薄命了…然后呢?和吴毅联合起来骗我?”
“那天和吴毅是意外啦,晓娅让我们帮忙,谁知你竟然跑来了,我就想…一不做二不休,于是…”
“嗯哼。”杜恒泽点点头,不无委屈地说:“可怜我一大早从北京飞过来,滴水未进,伤心欲绝地在这里游荡了几小时,晚上又唱着空城计回去。”
余微以为他当时就回去了的,“你那天晚上才走?”
“嗯。”伤心事杜恒泽不想多提,又摆出一副生气的面孔问她,“你说完了?”
“完了。”余微声如蚊呐。
“那你觉得这件事,错的是谁呢?”语气真像老师。
虽然在她心里,这事不能说是谁个人的错,她,他还有家长,还有那时间,都是罪魁祸首,但余微偷瞄他一眼,还冷着脸呢,她只能说:“我错了。”
杜恒泽扑哧笑出来,摸摸她的脸颊,“被我唬傻了…”
余微顺着他的手掌抬头看他,脸上那笑容不像假的。
“我们都有错,所以我们都对彼此说一声对不起,然后忘记这件事情好不好?”杜恒泽柔声道:“不是你说的么,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过去?”
“你不恨我吗?”
“过了那年月,再深的恨沉淀下来,也只是爱。”
余微眨眨眼睛,覆住他的手说:“对不起,但我从来没有为当初的决定后悔过。也许正是因为当初的分离,才能促成现在更加坚定的我们呢。”
杜恒泽反手捏住她的掌心,“我也说声对不起,当初太幼稚,对你缺乏足够的信任。这六年,我知道更辛苦的是你。”
余微哼哼,甩开他的手说:“我可一点也不辛苦,过得好好的,你要是不出现,我会过得更好。”
杜恒泽但笑不语,只又抓回她的手,紧紧握住,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指缝,还有那中间耀眼的戒指。过了会儿他又说:“待会儿见了我妈,你可别像以前那样没出息。”
余微另一只手在他手背揪了一把,“你才没出息,我才不怕呢!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杜妈妈倒不会真吃了她,不过收下她临时准备的成都特产后那来回打量的犀利眼神,如果还是六年前的余微,怕又是退却了。而如今的她,只是挺直了背,直接地迎向她的每一寸探视。
这眼神交流好像两大高手真正动手前的气场较量,杜恒泽轻咳一声戳破这结界,他狭小的宿舍真的装不下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敢惹的两位女性,便建议道:“咱们出去吃饭吧?”
余微放松神色,笑着说:“伯母喜欢吃鱼吗?我家的鱼还是拿得出手的。”
杜妈妈潜意识就要拒绝,转念一想又应承下来。
出门打出租车,杜妈妈率先坐了前座,余微和杜恒泽坐后排,杜恒泽想握握余微的手,却被她躲开,她嘴角极小幅度地示意了下前排,他垂眼笑起来,他们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像怕被发现的高中生?
鱼之乐中午顾客不多,上次杜恒泽高调地来帮忙,好多工作人员都认识他,见他和余微一起进来,挤眉弄眼地打招呼。余微张罗着要了包间,得知余海不在店里松了口气。
刚坐下,杜妈妈就问:“这是你家的店?”
“嗯。”余微点点头,“您能吃辣吗?”
“还好。”
“那您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看下。”余微笑着退下,其实是想留时间让杜恒泽和他妈妈单独交流。
余微刚走,杜恒泽就帮腔着说:“微微家的鱼很出名,味道真的不错。”
没了外人,杜妈妈冷冷瞥儿子一眼,“与她有关的东西,在你心里有差的吗?”
杜恒泽呵呵笑,真心说道:“妈妈,你也看到了,微微很好,我最喜欢的好,不能再好了,以前你是觉得我们都是学生,现在呢?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能力经营好自己的生活,你能不能放下错误的偏见,接受她?”
杜妈妈沉默,思考着,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似温和的面具下有比谁都固执的心,决定好的事情从来没人能劝回来,也许余微做到过,但这更说明,在和余微结婚这件事上,他不会让步。
他说得也对,以前阻止他们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是他们太小,不知道什么是责任,所谓爱情,更多的只是一响贪欢,二是那时候的余微,怎么看也只是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小姑娘,以后也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她当然觉得余微配不上她家儿子。
现在看来,谁的人生都没有定性,余微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瞬间,五官还是当年那个在她的直视下低头拽衣角的样子,但她竟觉得站在面前的是位陌生人,那种哪怕她这样的老太婆在街上看见也会赞叹地多看上两眼的陌生人。
时光真是神奇的一场风暴,把沙砾磨成了钻石。
杜恒泽观察着母亲的神色变化,心里有了些把握,便转了话题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去哪里玩?我请假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