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韵婷贤淑地应着,薛书阳穿好鞋子,看向跟在父母身后的薛宁,开口说:“宁宁等我回来再吃蛋糕吧。”
薛宁抬头看他,确认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薛书阳看着她升起希望的双眼说:“应该很快,你才吃那么多,也需要时间消化,不然真长成小猪了。”
“你才小猪,你全家都小猪!”薛宁自如地运用最近的流行句型,却把众人逗笑了。
杨雪芬没好气地捏她的鼻子,“瞧这是把谁骂进去了哟。”
薛宁不好意思地笑,又看向薛书阳,“那我…们等你回来。”
“嗯。”薛书阳点点头,转身和蒋韵婷走入黑夜。
时针指向11点,薛书阳仍旧没有回来,杨雪芬打着呵欠说:“看来你哥哥被困住了,咱们先许愿吹蜡烛,给他留一块儿蛋糕就行。”
薛宁固执地摇头,“说好等他回来的。”
杨雪芬看一眼丈夫,薛诗杰便劝道:“宁宁乖…他也不是故意不回来,应该是走不开,咱们不等他,也不给他留蛋糕。”
薛宁看了看没有动静的门,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蒋韵婷那位副市长老爹介绍的肯定是大人物,也许是对自家事业有帮助的,所以薛书阳才不得不去。她只是介意他的不守约,没有把握给的承诺,那就不要轻易给,她更介意的是,在她面前带走他的,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即将和他渡过一生的人。
薛书阳被蒋家的司机送回来时,已经是一点,浅眠的薛宁听到楼下黄叔说话的声音醒过来,打开门就看见黄叔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薛书阳。
薛书阳的酒量不错,她没见过他醉成这样,帮着把他扶进房间躺下,黄叔擦了擦汗说:“宁宁你睡觉去吧,我在这儿就行。”
薛书阳喝了醒酒茶,微微睁开眼睛,神智似乎还有一丝清明,低声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都去睡觉吧。”
薛宁回房间坐了一会儿,想着薛书阳捂着腰腹皱眉的模样又忍不住怪蒋韵婷,好好一个人跟着她出去,竟然被灌成这样。
正发着呆,薛书阳敲门歪歪斜斜地走进来。
薛宁急忙过去扶他,“你跑过来干什么?”
薛书阳捏着眼角,疲惫地说:“我没事。实在对不起,没能回来陪你吃蛋糕。”
“现在谁还在乎这个呀,”薛宁哭笑不得,“你赶紧回去躺着吧。”
薛书阳欲转身,她一下没扶不住,两个人都跌落在地板,狼狈的样子让薛宁低声笑起来。薛书阳索性躺在地板上闭着眼说:“有给我留蛋糕吗?”
薛宁嗔怪道:“留了又怎样?没留又怎样?”
“留了我就再陪你吃一点,虽然你生日都过了,”薛书阳侧头看坐在身侧的她,“但答应你的事情就算迟到也要做。”
薛宁心间一暖,指了指桌子,“留了放在那儿呢,不过你现在这样子,能吃吗?”
薛书阳撑起身子站起来,“我又没有太醉,看我拿过来吃。”
薛宁看他摇摇晃晃地往桌边走,格外好玩,吃吃地笑…薛书阳本意是拿蛋糕,却看到她放在桌上的另一样东西,混沌的脑袋里被划分出了另一片区域,屏蔽了酒精,却被比酒精更可怕的东西占据。
他拿着蛋糕过来和薛宁并肩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真要一口一口地吃,薛宁担心他喝多酒的胃,拦住说:“你还是别吃了。”
薛书阳把手中用叉子叉好的一小块蛋糕递到她唇边,“那你吃?”
薛宁奇怪地看着他,张口吃掉这一口,他又孜孜不倦地把蛋糕喂过来,这甜蜜的场景让薛宁无比确信,看来薛书阳是真喝醉了。
趁着他喝醉,她得趁机打劫啊,便追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薛书阳拍了拍已经很疼的头,“对不起,我真给忙忘了。”
薛宁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薛书阳突然放下蛋糕侧身向她靠近,薛宁慌张地睁大眼睛,感觉酒的醇香、蛋糕的甜味混合着他的香水味道慢慢把自己笼罩,然后他的食指轻轻拭了拭她的嘴角,她跟着转移视线一看,一抹奶油附在他食指上,薛书阳嘲笑道:“你吃东西还真是乱七八糟。”
她松口气,想说是你喂得不好吧,他却又把食指伸进自己嘴边,抿掉了奶油。因为她原本都已经睡下,房间只开着昏黄的壁灯,气氛突然暧昧起来,薛宁吞了吞口水,想催他走人。
薛书阳再次靠近,含住了她颤抖冰凉的
唇。
薛宁全身的所有系统铛得一声宣布死机,她快速地眨着眼睛,薛书阳紧闭的眼脸便一次次在她的视野里闪现。
这个仓促的亲吻其实很快就结束了,但薛宁却像是在梦中,时间因此走得特别慢,她张了张嘴想说话,想问为什么,这是理智至上的薛书阳就算在醉成烂泥的状况下也绝对不会做的事。
薛书阳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说:“迟到的生日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
坐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 =
鉴于下周我需要定论文稿,可能都没有时间更新,所以作为一章先更上来。
要是有雷点,请留言!
顺便说句抱歉,下次更新可能真得等到28,9号了。
不好意思。
、没出息
她一定是死过一次了。
薛宁恍惚地想。
目送说完薛书阳踉跄着步子离开房间时,她就预见了第二天的走向。但她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上面似乎还有蛋糕的香甜味道。
翌日早晨,她顶着黑眼圈下来早餐时,薛书阳已经脸色郁郁地坐在那儿,应该是宿醉的后遗症。非常安静的一次早餐,薛宁也异常平静地吃完然后自行上班。
她其实再明白不过,在薛书阳那儿,昨天那意义不明动机未知的吻,注定要被抛到遗忘的角落,不管他是真的忘了还是刻意伪装…因此她也不会去问。
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原本放弃的决心开始动摇。
她到达公司大厦时时间尚早,便乘电梯到了十楼,然后边给孔雅欣打电话边顺着楼梯往上爬。
孔雅欣还在上班途中,说话带着浓厚的困意,但听她讲完昨夜的事情,情绪一下高昂起来,不确定地问:“你自己做梦吧?”
“滚!”薛宁驳回这种严重侮辱她智商的假设,“我用薛书阳发誓,这是真实发生的!”
孔雅欣啧啧两声,“你喜欢的这是个什么变态啊?”
薛宁难得没有护短,喃喃道:“我也搞不懂他了…你说他…”
“喜欢你?”孔雅欣把她心中所想说出来,笑得诡异,“我上次就说了嘛,这个是需要实验的,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当然是玩一些幼稚的游戏啊。”孔雅欣激动地加快语速,“不过结果有好有坏,好的呢就是你们修成正果,坏的呢,就是薛书阳再也不理你了。”
薛宁气喘吁吁地又爬了一坡楼梯,没说话。
孔雅欣了然地问:“害怕了?宁愿中庸地留在他身边做家人,也受不了变成陌生人吧?所以你还真不是冒险派。”
“这种事能拿来冒险吗?他要真不理我了,我找谁哭去啊?”
“没出息!”
薛宁毫不掩饰,嚷嚷道:“我就没出息怎么了!”
刚说完这句,拐角处安全通道的门突然被打开,她抬头一看,首先看到手拿香烟一脸茫然的顾星,然后才看到二十楼的标志,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到了目的地。
她迅速和孔雅欣说了拜拜,礼貌地和顾星说了早安,灰溜溜地小跑去办公室坐下,开始思考。
顾星有没有听见她的电话?以及他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她很少见他抽烟。
还容不得她理出头绪,顾星就走了回来,手中的烟没有点燃。得知他没抽烟,薛宁莫名松了口气。等顾星回了办公室,她开始整理自己的包,又被某件东西扰得低呀了一声。
顾星送她的生日礼物还躺在包内,她本意是今天还给他的。可…薛宁扭头看了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的顾星,今天这时机真的好吗?
午休前,薛宁还是硬着头皮敲了顾星的门。
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笑容满面地问她有什么事,薛宁也直来直往地把手链拿出来放上桌,抱歉地说:“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顾星好笑地看了她几眼,“这就叫贵重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瞒着你是薛书阳的妹妹这事儿呢。”
薛宁咦了一声,“这有什么关系?”
“我不信你没收过比这更贵重的礼物,你要不收,就是在嫌弃我礼轻了。”
薛宁立马摆手,“不敢嫌弃,只是觉得…我好像没做什么值得这礼物的事。”
顾星愣了愣,站起来指着手链笑说:“这其实是很普通的链子啊,这个小猫也不值钱,只是我觉得你很像它而已。”
薛宁不明不白地小声说:“他们说我比较像狐狸。”
顾星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是很像,但也是我的小招财猫。别说什么不值得,你得知道自己有多好。”
薛宁讶然他会说出这般称赞的话,看他的笑容也看不出虚伪,便更加觉得承受不起。迟疑间顾星已经拧着手链轻轻给她戴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说:“我没有机会给谁送什么生日礼物,咱们算有缘,这个就当我补给你这二十四年的礼物吧?这点重量,除以二十四,也就不重了。”
他总是有办法让人信服,被洗脑的薛宁戴着手链从他办公室出来,浑浑噩噩地想,就算有缘,二十四年的生日礼物什么的,也还是太重了。
一月下旬,薛宁回学校参加了一些形式上的期末考察,大抵是习惯了上班的作息,看见低年级为寒假的到来欢呼雀跃时,她竟然没有羡慕。倒是顾星非常开明地问她要不要放寒假,反正实习的指标基本已经完成。她立刻就拒绝了,可当天她回家后就后悔了。
薛诗杰和杨雪芬每年冬天的外出旅游已经是定番,今年更加夸张地要去国外待到除夕前夕才回来。晚饭后薛宁赖在杨雪芬身边抱怨他们又要丢下孩子自个儿开心,薛诗杰笑道:“就算我们在家,你也不见得粘着我们,我们走了,这个家还不是你的天下?”
薛宁嘿嘿干笑,一旁看新闻的薛书阳瞥她一眼,淡淡地说:“既然你们都出门了,让黄叔和黄姨也放半个月假吧,我和宁宁上着班可以在外面吃饭的。”
所有人都赞同地点头,薛宁迟钝地想到,爸妈、黄叔和黄姨都走了,家里不就剩下她和薛书阳?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晚上她给孔雅欣打电话,孔雅欣非常不矜持地说:“现在就是机会呀,你还等什么,直接扑上去。”
薛宁忍不住笑,“你别逗我了,我和你说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你没看小说里都这样写吗?等生米煮成熟饭,薛书阳就是你的啦。”
孔雅欣懒懒的语调让薛宁直接暴走,“大姐,我要的是心,不是人!”
“哦…原来你们以后真在一起了,也是柏拉图式的呀。”
薛宁满脑黑线,和这个装疯卖傻的人沟通无能!气恼地挂了电话,她开始盘算,就两人在家,无疑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可她如果要上班,也就没时间经营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明天去顾星那儿装下可怜,小小地过个寒假,然后勒令薛书阳每天回家吃晚饭!
顾星真是最好的老板,没有之一。
她刚说了“公司最近好像不是很忙,我想…”,他就笑眯眯地说:“想请假?昨天给你你还不要。”
薛宁挠头傻笑,顾星稍正了神色,征询道:“实习其实也就这学期,下学期你不来也可以,但不管我个人还是站在公司的立场,都很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工作。放个寒假,也算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吧。”
薛宁知道他这句话相当于承诺了她一个工作,虽然她怎么也不至于成为待业青年,但在如此不景气的时候,他还能用如此信任的态度留下她,让她觉得这段意外的实习,她的收获不止是工作经验。
因为她的暂时休假,下午下班后由何曼组织办了个聚会,顾星自然是不会参加的,何逸兴致勃勃地来凑热闹,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几个缠着他的年轻妹妹哄得哈哈大笑后又事不关己地飘过来向她打听孔雅欣的事。
薛宁不满地扫视他,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买保险。”他答得悠哉。
她便也不留情面地吐槽:“你到处留情,确实需要买保险。”
何逸好脾气地点头,“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哪能和你哥那种专情人比呢。”
薛宁算是发现了,和何逸的每次斗嘴,他最终都会把薛书阳搬出来,固定的结束语。他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于是她也学乖了,不再积极地护短,照例以微笑带过。
何逸凑近低声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薛宁不做声,往旁边挪了挪。
他锲而不舍地跟过来,“你给我说说你那朋友的事,我给你说你哥在美国的事。”
薛宁撇撇嘴,不在乎地说:“这不算等价交换吧,谁稀罕知道他的陈年旧事。”
何逸笑着哦了声,看着她不说话了。
薛宁被看得发毛,好半天后才憋出一句,“你看上雅欣了?”
“我有这样说吗?”何逸纯洁地冲她眨眨眼,“我说了只是想买个保险。”
薛宁嘴角抽动了下,何逸自作多情地下了结论,“我就当你答应了。从此刻起,你可以把我的来电显示改为薛书阳咨询热线。”
有他这样出卖朋友的吗?薛宁咬牙忍住笑意,“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自认为达成协议的何逸早就飘走了。
薛书阳在美国的那几年,正是他们的冷战期。当时她情窦初开,刚刚辨清对薛书阳的感情已经转了向,于是思念寸寸噬心,她总想知道他在地球的另一端吃着怎样的食物、和什么样的人对话、有着如何的心情。哪怕只是他和父母视频时那屏幕上的一小片图像,也能让她安心上好几天。但什么秘密都摊开来的现在,她又没有那么强烈的探听欲了。
两天后,薛诗杰和杨雪芬启程,薛宁送机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兴冲冲地赶回家,准备弄个两人份的简单晚餐。察看了冰箱里的食材,淘好了米,她给薛书阳发短信,是命令体的“晚上必须回家吃晚饭”。
收到好的回信后,她便开始研究那天偷偷买回来的食谱,还非常认真地叼着笔做笔记。五点半,门铃突兀地响起,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提前下班的薛书阳,又兴奋又担心地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却是许久不见的提着大袋东西的蒋韵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后台终于能看见了不知道前台能不能 = =
晋江抽得太不是时候了。
本来我只是想满怀歉意地说一声俺回来了。
虽然还在饱受论文摧残,感冒又还在缱绻,但应该不会像这次一样消失十几天。
关于文,我总是偏女主的。因此也叙述也总是女主视角偏多,如果有啥违和,请大家直言不讳。
感谢!
、往复
薛宁自然没有能力用笑容满面来迎接满脸笑容的她,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蒋韵婷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听说就你和你哥在家,我自动请缨来当煮饭婆呀。”
她熟门熟路地进了屋,把东西提进厨房,边解围巾边说:“你居然已经煮好米饭了?我还以为你们肯定要靠外卖解决晚饭了。”
薛宁最讨厌的就是蒋韵婷大摇大摆把这里当自己家的随便,凉凉地说:“我们自己会做饭,不用你大老远地跑过来的。”
她以前也不是没和薛书阳留守在家过。那时候她小,也没有讨好他的心思,做饭这些统统由薛书阳包揽,他的手艺却也只是普普通通,她没少嫌弃。现在她想认认真真地为他做半个月晚饭而已,他还故意找他未婚妻来气她!
薛书阳对她未免太狠了。
既是如此,那天的亲吻又算什么!
蒋韵婷笑笑没说话,低头收拾流理台时瞥见她的菜谱,笑声便肆无忌惮地溢出来,抬头看她说道:“宁宁,光看菜谱可是做不出来的。”
薛宁小气地认为她是在挖苦,愈加冷淡地离开了厨房。反正有她在这儿,薛书阳回来铁定有饭吃了。
薛书阳紧赶慢赶地回到家,的确有丰盛的晚餐等待着他,然而几个小时前命令他必须回家吃晚饭的人看上去心情并不怎样,他当然也知道原因是意外出现在这里的蒋韵婷。
他轻声问蒋韵婷,“你怎么来了?”
薛宁怀疑地看他一眼,心想难道不是你叫来秀甜蜜的?
蒋韵婷摘下围裙,温柔地答:“今天给阿姨电话才知道他们出远门了,我反正下班后没事就过来给你们做晚饭呀!幸好来了,不然宁宁现在还对着菜谱发愁呢。”
薛宁懒得出口反驳,但对薛书阳探询的目光还是丢了个白眼。薛书阳忍不住皱眉头,对蒋韵婷说:“太麻烦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儿。”
蒋韵婷嘻嘻笑,给他盛了米饭,毫不顾忌地说:“你忙起来就会忘了吃饭,和为游戏废寝忘食的小孩儿是一样一样的。”
薛宁眼观鼻鼻观心地嚼着饭粒,知道今晚她的零食库又要被洗劫了,这样肉麻的一对佳偶在面前,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心上人,这饭还怎么吃得下去!
晚饭后蒋韵婷又包揽了洗碗的活,薛书阳拦住要上楼的薛宁,盘问道:“你这是放假还是辞职了?”
薛宁冷笑,“辞职你信不信?”
薛书阳知道她故意,但也顺着点头道:“那再好不过。”
“呸!”薛宁立马瞪他,“你才辞职!我们顾总人好,给我放寒假。”
薛书阳听到顾星这人就沉了脸,薛宁见他无话可说抬脚就走。楼梯走了一半,薛书阳又跟上来,低声说:“明天我回来吃你做的晚饭吧?”
她朝厨房努努嘴,“你不是有个免费煮饭婆吗?”
“对啊,不就你吗?”薛书阳难得这样无赖,“吃饭这种小事,何必麻烦外人。”
薛宁这才笑了笑,“我可以当煮饭婆,但学不来竞争上岗,也不可能免费。”
他便也笑了,无奈地扯了扯她的发尾。
薛宁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爱的深度偶尔可以和犯贱的程度划上等号,难怪有人说谁爱得多谁就低一等。刚才她还在碎碎念薛书阳冷血无情,现在却又被他这样的几句话和一些无意义的小动作收买,抱着菜谱回房继续研究明天的菜单。
第二天晚上蒋韵婷果然没有出现,薛宁眼巴巴地盼着薛书阳对自己折腾了一下午的几道菜作出评价,然而直到晚饭结束,他还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评论。两人一起收拾碗碟时,薛宁忍不住问:“我做得好不好?”
“还好,能安心吃下去。”
她不满地扔了筷子,“我又没有放毒药,当然能吃。”
薛书阳似笑非笑地问她:“难道你还指望我说很好吃?说谎可不是咱们家的传统。”
“薛书阳!”薛宁气得跺脚,薛书阳摇摇头无奈地说:“你正好锻炼锻炼,以免以后被你婆婆嫌弃。”
话不投机半句多。
薛宁拉下嘴角,吩咐他洗碗后郁郁地上了楼。
薛书阳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她不爱听的话,默默洗碗的过程中不由自主叹了好几次气。
他已经分辨出来最近的矛盾心情是嫉妒还是担心了。
数年前,他几乎是薛宁的半个监护人,管理着她的所有事情。也不是没插手过棘手的感情问题,但当时的理由是她太小,且她自己也对对方没有意思,两人没有因此产生过争吵。她真正恋爱还是要从段羽算起,那时候他忙着和蒋韵婷周旋,薛宁牵着段羽的手扬着下巴回家时,在父母营造出来的开心氛围下,他并无不妥感觉。
他看着段羽陪薛宁长大,比谁都明白段羽对她的好,所以还是放心的。只是后来知道薛宁喜欢的人是自己后,再见她和段羽的亲密,就有了些不习惯,会忍不住想,这亲密是她做给他看的,还是他们真的如此要好。到了顾星,他连怀疑都省了,薛宁喜欢他不就因为他长年累月的体贴与照顾吗?这些,就如何逸所说,是顾星也能给的,甚至能比他做得更周全。
又或者这些揣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此一变,那些深埋在他内心的莫名情绪已在爆炸边缘。
刚才下意识说出的那句玩笑话,连他自己都想收回。
他一直认为他能平和地将她嫁给他人,看她为了另一人开心或痛苦,鼓励她和另一群人成为家人。
然而,这曾遥远的事情即将变成现实的现在,他才发现他真办不到。
春节将近,城市又披上了彩装,杨雪芬和薛诗杰也将在四天后返家。小年这天,薛书阳得去蒋韵婷家吃晚饭。蒋韵婷请薛宁一同去,她以要去叔叔家婉拒了。
她和父母一起去过蒋家,只觉得气氛压抑,传说中的蒋父也远没有新闻上那么亲切。
这次蒋韵婷挽着她的手臂一再劝说,最后还是薛书阳看出她的不耐烦,替她解了围。
薛宁在叔叔家和许久未见的薛书楠薛书瑶碰了面,他们两人都已结婚,拖家带口地回来,晚饭热闹异常。饭后聊天时大着肚子的书瑶八卦地说起薛书阳和蒋韵婷的婚事,口直心快地说:“他们是不是年初就要办婚礼了?宁宁到时候别哭鼻子哦。”
薛宁切了声,“又不是我嫁,哭什么。”
“书阳哥哥结婚,你不伤心吗?以前那么粘他,谁和他好你就讨厌谁…”
“拜托。”薛宁用抚额的动作掩了疲惫神色,“我早不是小孩儿了好么。”
薛书瑶哈哈笑起来,歪头对一旁的自家老公说:“过两年,咱们再生一个女儿吧!也让咱们儿子好好宠宠,像书阳哥哥对宁宁那样。”
她老公和煦地点头,薛书楠顺口问难道这胎已经确定是儿子,话题就此歪掉。
只有薛宁抱着那句“像书阳哥哥对宁宁那样”黯淡了眼眸。
他对她是哪样,即使是亲近如他们,又知道什么。
他曾经对她最好,再好不过了,她甚至怀疑她要月亮星星,他也能想出办法来。可他现在,对她最狠,仗着已经看穿她的心,哪里最弱就往哪里打,每次打得她痛了,他又笑着给她上创口贴,还会贴成可爱讨喜的形状呢…如此往复,直至击碎他曾亲手为她建立起的那些堡垒。
薛书楠送她回家时,宅子亮着灯,她没想到薛书阳比她还先回来,打起精神进屋,一眼就看见端着水杯出厨房的蒋韵婷。
打招呼都省了,薛宁直接问:“我哥呢?”
蒋韵婷看看楼上,“饭吃到一半,接到个电话就要回来开什么视频会议,我给他送水上去了。”
以前薛宁都直接上楼,今天她却坐在客厅里换着台看各种肥皂剧。蒋韵婷偶尔上上下下拿东西,一个小时后薛书阳才现身了一次,穿着家居服,看上去有些累,问了她一些叔叔家的事,就又上楼了。
十一点半,薛宁关电视上楼,在薛书阳门口徘徊了几次才敲门,开门的是蒋韵婷,薛宁隐约听到水声,支支吾吾地问:“我哥呢?”
蒋韵婷出了房间,反手扣上门,答道:“洗澡呢。”
薛宁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又说:“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叫车回家。”
蒋韵婷大大方方地笑道:“谢谢,不过太晚了,我今天不回去了。”
薛宁天真地说:“那我给你收拾客房。”
蒋韵婷好笑地看着她,薛宁不甘示弱地回视…
薛宁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她低头接起来,那边是讲话漂浮的段羽。
听他胡乱叫着自己的名字,薛宁就知道他肯定喝醉了。轻言细语问了好几次,知道了他的方位,他就又开始说想见她。
那边嘈杂不堪,薛宁担心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回家,想了想还是咬牙说:“你别喝了,乖乖地在那儿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