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仔细想了想,他确实在很多时候都顺便想起薛宁,这并不是出国后的事情,从小就如此,已俨然是一种习惯。但是女儿这种说法…怎么听怎么别扭,而且,薛书阳认真地说:“我对我女儿应该会更严肃点。”
何逸一脸败给他的表情,大叫道:“我这辈子绝对不能让我妹妹认识你,不然她就会嚷着你这样的哥哥才是好哥哥,我就霉了。”
他算是好哥哥吗?
一边对薛宁的各种可爱各种优点感到自豪一边却又担心感情变质而疏远她时,他并不觉得他好。以上任女朋友和他分手为开端的冷战持续了三年,她一直以为他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其实他只是担心再回到过去的亲密状态,总有一天会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然而因为爷爷意外去世,他匆忙赶回家,肿着眼睛的薛宁第一个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说“你为什么才回来啊”时,他又抛弃了这样那样的顾虑。
后来他们也有过许多次断断续续的冷战,总是他先低头,大概在内心深处,还是不忍看见她悲伤的样子。
正是如此的优柔寡断将他们带到了今日的悬崖。
何逸电话来说他即将回国工作时,他完全没想到他的所谓工作竟是为薛宁的实习公司做事。晚上何逸按照约定和他一起晚餐,见面便说:“你妹妹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又傻又可爱。”
他惊讶的脸让何逸大笑出声,“你的表情和你妹妹也太像了。”
细细谈来才知道何逸即将和薛宁一起工作,他吞吐了好久才道:“你可别在她面前乱说话。”
何逸无辜地说:“我能说什么?说你在美国乱交女朋友?”
“这样的谎言你也说得出口。”
“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何逸兴致勃勃地开始盘查,“我说,你妹妹快24岁了吧?也才比我小了□岁嘛。”
薛书阳立马警惕地瞟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何逸悠闲地喝了一口水,“我爸妈说明年内再不结婚,就和我脱离关系,我终于有危机意识了。”
这样的鬼话,薛书阳当然不信,尽量平静地说:“那也别打薛宁的主意,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又知道了?我觉得和她在一起应该很轻松开心,稍微说点肉麻话,她还会脸红呢,多可爱啊。”
薛书阳忍无可忍,瞪着他警告道,“别把你泡妞的那些话用在她身上,不然我先和你脱离关系。”
何逸得逞地笑,“薛书阳,你就是个恋妹癖,这辈子都跑不了!说几句就翻脸,还什么都管,前几个月拜托我在德州的朋友注意你宝贝妹妹每天的行踪时,他还以为我是跟踪狂呢。”
薛书阳尴尬地握拳抵唇咳了几声,差点忘了这桩事,薛宁一个人风风火火跑去美国他怎么也不放心,便拜托何逸找人帮忙看着点,顺便也有点监视的意思,听说她整天和几个当地同龄人打得火热时,在和何逸的电话里就差点发火,这些现在都成了他在何逸处的把柄。
何逸见好就收,关于薛宁的话题到此为止,漫不经心地说:“下次把你未婚妻带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吧,上次订婚没赶回来,真是遗憾。”
薛书阳嗯了声,心里却因为薛宁存了疙瘩。连他自己,也越来越理不清他和薛宁之间的事,虽然他仍然坚定地认为薛宁误解了所谓爱情,她对他的感情不过是依赖过头习惯过头,但自己那些奇怪的情绪又是以何为名?
“你怎么还在这儿?”薛宁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她已经吃完了甜点,一脸嫌弃地俯视他,他抬头见她嘴角残留了一点蛋糕屑,伸手给她拭掉,站起身说:“才吃了东西,等会儿再躺下吧,我先走了。”
薛宁呆呆地点头,在他离开后,食指覆上他刚抚过的地方,想起他刚无比温柔的声音,手心跟着滚烫。
今天怪事果然多啊。
*
大概是明白了何逸和薛书阳的关系,薛宁再见到何逸时就坦然了许多,他也没了初次见面时的轻佻,玩笑话偶尔还是说的,有次被顾星听见,顾星还玩笑道:“何先生,我这儿可只能让你发挥专业才能。”
言下之意,逗女孩子的才能在这儿就省了吧。
得到庇护的薛宁在顾星背后冲何逸扮鬼脸,顾星走后何逸一脸苦命地说:“你命也太好了,到哪儿都有人替你说话。”
“薛书阳也替我说话?”薛宁故作不以为然地问。
她不止一次转着小心思打听薛书阳在私底下究竟是如何评价她的,但何逸嘴很紧,怎么拐弯抹角地问都套不出有用的信息。
这次亦然,何逸轻巧地转移了话题,“真是不尊老,竟然直呼哥哥的名字。”
薛宁在心里切了声,他也不见得有多爱幼。
当天在“盼”的商议工作结束时,差不多快到下班时间。
何逸迅速闪人,顾星要回公司,允许薛宁早退回家,但她还有东西留在办公室,便和顾星一道先回公司。
车上顾星似乎是犹豫了很久硬生生地把工作的话题扭到何逸身上,温和地对她说:“如果你不喜欢和何逸接触,就告诉我一声。”
薛宁眨眨眼睛,“不会,我和他开玩笑呢,他是我哥哥的同学。”
顾星放松了神色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就好。”
薛宁嘿嘿笑了笑,脱口说:“顾总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是吗?”顾星跟着她笑,跳跃地问:“不过没听说你还有个哥哥。”
提起薛书阳,薛宁也毫不吝啬夸赞,“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顾星哭笑不得,“你是习惯性地夸奖别人吧,这样含金量太低。”
两个人一言一语地聊天的氛围,是薛宁最喜欢的。
只要工作不出差错,顾星就绝没有一点老板的架子,她陪他出席了不少场合,看过他和各种各样的人周旋,适当的伪装是有的,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真诚的经营者,没有背弃他喜欢艺术的初心。而且,相处越久,她对顾星越信赖,不由自主的亲近感也常常让她忘了上下关系,因此还闹了不少笑话,好在顾星对她总是宽容的。她还就此教育孔雅欣要是遇见问路的,一定得热情回答,瞧她不就遇见贵人了吗?
二十分钟的路途中竟下起了雨,因车内开了空调而脱了外套的薛宁在公司门口一下车就冷得哆嗦,手忙脚乱地穿外套,顾星接过司机递来的伞,见她的右手怎么也伸不进去,好笑地把伞夹在肩颈间,握住她的手腕牵好衣服帮她套进去。
薛宁眯着眼睛说谢谢,缩着肩膀的笑容让伞下的灰色世界明亮起来,顾星心中瞬间涌入一股暖流,顺手她被风吹散的刘海理了理。一起转身进大厦时,却看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一脸怒气地瞪着他们。
薛宁轻轻啊了声,顾星扭头问:“你朋友?”
她嗯了一声,走过去打招呼:“段羽,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顾星撑着伞,因此一直跟着薛宁走,也顺势友好地问好,“你好。下着雨怪冷的,要不要先上楼?”
段羽带着打探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于是顾星大概预料到他和薛宁的关系以及他误会了什么,有些想笑,但重要的还是赶紧解释。
他的话没未出口,段羽就不理解地对薛宁说:“你就为了这样一个老头子和我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三八快乐!
字数3888的这章,是我送大家的节日礼物!
许多女同胞都去超市抢购那啥和那啥去了吧?!
郊区人民还在苦命地洗衣服!
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各种事情进行得也不太顺利,所以这次隔了这么久才更新,非常抱歉!
不过今天给自己放个假,送一份小礼物给自己也不错哦^_^
、欺负
这样一个老头子?
薛宁和顾星的表情霎那间变得很好看。
薛宁推了段羽一把,又一脸紧张地看了看顾星。
顾星摸了摸鼻梁,把伞移交给薛宁,“你们聊,我先上去。”
“喂!”冲动的段羽还想挡住顾星的去路,被薛宁尴尬地拉住,“你疯了?”
“宁宁!”段羽反手握住薛宁的手腕,“他有什么好?你说他不能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有家庭了?他根本在玩弄你嘛。”
薛宁头大地啊啊地乱叫,“能不能把你那文科生的推理模式收起来!他是我老板!不是我喜欢的人!你这样一闹,明天我要是被炒鱿鱼,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段羽愣住,表情认真地思考着,薛宁以为他明白了误会,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听见他说:“他仗着是老板逼迫你的?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沟通无能!
薛宁抓狂地想就地大叫!
认识了十几年没发现段羽是这样死脑筋的人,她早说过那个人是以前认识的,他根本一点就没相信她!
“我说他不是!能不能不要乱猜!逮着谁都以为是我喜欢的人!这样你不累吗?”
段羽犹不相信,“那为什么你们那么亲密?”
亲密?薛宁呆呆地摇头,“我们哪有很亲密!他真的只是我老板!你把他说成老头子估计他有些伤心,我现在要上去解释,我真的很看重这里的工作,今天请你先回去好吗?”
薛宁合掌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又把伞给他,匆忙跑进大厦,留下困惑万分的段羽。
她是不是又在骗他?
上次那傅旻睿确实不像她喜欢的类型,可这次…段羽想到刚离开的顾星,他有些不确定了。
*
薛宁上楼时正逢大部队下班,她鬼鬼祟祟地看了眼顾星的办公室,拉住何曼偷偷问:“顾总刚上来心情如何?”
何曼也跟着瞟了眼办公室,配合她用气声说:“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薛宁不满地拐她一下,“别开玩笑了,我真的担心着呢…”
何曼切了声,恢复正常声调,“他没什么不正常啊,还笑着和我打了招呼。”
笑着…
薛宁更觉恐怖。
她小心翼翼地敲门进去,顾星背对着她站在书架前不知在寻找什么东西,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薛宁才硬着头皮说:“那个…顾总,不好意思,我朋友他不认识你,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顾星取了想要的东西,回头看清她的紧张,失笑道:“你就为这事来道歉?”
薛宁诚恳地点头,“你一点也不老!真的!”
顾星把文件扔上办公桌,抱着手臂斜靠在桌侧,“在你们面前,我确实是老头子…那是你前男朋友?”
薛宁尴尬地点头,没想过会把他牵扯进自己的私事。
顾星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不过我看他不错,挺紧张你的,如果是小事,就别闹别扭了。”
薛宁犹豫了会儿,不正常地吐露心事,“…不算是小事。”
顾星恍然地哦了声,正想多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来,这铃声薛宁也是熟悉的,应该是他夫人的,她便识趣地表示要离开。
顾星一边拿过手机一边说:“如果有什么烦恼,随时找我。”
薛宁道了谢,轻手轻脚地出门整理东西,准备离开时,顾星侧身站在窗前,还在讲电话,眉眼温柔。
段羽那天后发过一次短信给她,询问有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她只回了没事两个字,便再无回音。
过了几天,她又和何逸一起工作到下午,下班时他邀请她一起晚饭,“晚上约了你哥和你大嫂,要不要一起?”
薛宁当即拒绝,因为最近工作繁忙,回家就进房间窝着,她几乎都要忘了蒋韵婷这个人了,她才不去自讨苦吃呢。
何逸哈哈笑了几声,“那下次我单独请你,你总会去吧?”
“那得看我心情。”薛宁不急不忙地和他开着玩笑,快速闪人。
何逸感叹薛宁现在完全不害羞让他没了逗趣的欢乐,自己开车前往约定的餐厅。
薛书阳和蒋韵婷早就到了,他连声道歉,凭着自来熟的性格热情地向蒋韵婷介绍了自己,又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番。
蒋韵婷因他“你们天生一对”的论调心情大好,大大方方地帮着服务员布菜,偶尔在两个男人的对话中插一句。
说到近期的工作,何逸自然而然地提了提薛宁,对薛书阳抱怨,“刚请你那宝贝妹妹和我一起来,她竟然拒绝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自己的约会。”
薛书阳笑了笑,“可能约了她男朋友。”
“她有男朋友了?!”何逸震惊,他从来没碰见过。
薛书阳不满道:“有或没有,和你什么关系?”
“可惜啊可惜!”何逸夸张地拍了拍大腿,惹得薛书阳哭笑不得。
“那个…”蒋韵婷突然插话,“书阳,今天我碰见段羽,他说他和宁宁分手了,很苦恼的样子。”
薛书阳停了筷子,表情严肃起来,“他怎么说的?”
“本来我只是问问他和宁宁怎么样,结果他就郁闷地和我聊起来,说是宁宁提的分手,有了其他喜欢的人还是怎么的。”
薛书阳眼神暗了暗,“竟然分手了…”
蒋韵婷又接着说:“段羽说宁宁好像喜欢上她那个有妇之夫的老板,你要不要问问?”
一直安静听着的何逸突然喷笑,“她老板?顾星?”
薛书阳神情微动,问何逸道:“你应该见过的吧,他和宁宁关系如何?”
何逸想了想,“他好像很照顾宁宁,一直带在身边,不过没觉得他们有什么啊,他和他夫人感情挺好。不过顾星这人不错,典型的成功型钻石王老五,说起来,他和你性格蛮像的,所以我合作起来也挺愉快。”
“和我像?”薛书阳微妙地沉了脸,摆摆手说:“先别管她的事,这么大人了,难道喜欢谁还得我看着?吃饭吃饭。”
蒋韵婷赞同地点头,何逸却好笑地瞥了薛书阳一眼。
当天耐着性子送蒋韵婷回家后,薛书阳快速地彪回家,进门直奔楼上薛宁房间。
突兀的开门声吓得在玩纸牌游戏的薛宁惊慌回头,见是他后才拍了拍胸口抱怨,“你干什么!”
薛书阳走去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和段羽怎么回事?”
薛宁一惊,“你怎么知道的?他不会去你那儿乱说什么了吧?”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和他不是挺好的,瞎闹腾什么!”
他那理所当然的管理者面容让薛宁咬牙冷笑,“薛书阳你越来越岳不群了,我和他怎么闹腾,关你什么事!”
薛书阳皱眉,“你这被娇惯了的性格,我看就段羽还能忍受,你何必要去和有妇之夫纠缠?”
果然把顾星扯进来了,段羽这是上哪儿告的哪门子状啊!
薛宁站起身跳上床,俯视着薛书阳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和有妇之夫纠缠!那只是我的老板!我们清清白白!拜托你们思想正常点!”
薛书阳脑海里突然想起何逸的关于那人和他很像的话,心底一股莫名的怒火冲上来,使得他口不择言地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明天开始不要去那里实习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薛宁被他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女”击中,想都没想跳上他的背,勒着他的脖子气呼呼地在他耳边吼:“薛书阳,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知道我妈妈什么!”
薛书阳被她勒得直咳,半天挣脱不了才下了狠劲把她摔倒在床上,“我什么也不知道,总之,你明天不准去上班。”
“你骗人!还有病!”薛宁跪坐起来,扔了个枕头过去,却只砸中被他关上的房门。
薛宁心中被委屈和困惑涨满,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纸牌游戏的进程,乍看去已经是一局死牌。
她很想冲到薛书阳的房间质问清楚,她对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他是不是从薛诗杰他们那儿得到了什么讯息?她还想去大声地表明她不是那个对他惟命是从的傻妹妹了!她是喜欢着他的薛宁!她明天一定会照常上班!
可她还是压抑住了这类冲动,爸妈都在家,闹大了太难看。
纠结地胡乱睡了一晚,第二天薛宁如常洗漱下楼吃早餐,薛诗杰一大早就出了门,饭吃到一半,薛书阳专横地说:“今天你就待在家里,我已经打电话帮你请病假了。”
杨雪芬紧张地来探她的额头,“宁宁你哪儿不舒服了?”
薛宁摇摇头,“我没事,是薛书阳有病!”
“怎么和哥哥说话呢。”杨雪芬轻轻地捏了下她的脸,薛宁兀自瞪着低头看报纸的薛书阳,轻声说:“我舒服得很,我要去上班。”
薛书阳折起报纸,看也不看她,“我走了,妈,今天不准宁宁出门。”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杨雪芬还是应了下来,薛宁跟在薛书阳身后大叫,“薛书阳你简直不可理喻!哪有你这样的暴君!”
薛书阳没理她,摔门出去了,杨雪芬笑着拉过她,“好了好了,既然哥哥都开口了,你就休息一天吧,看你最近忙得昏头转向,又瘦了,也许他是心疼你呢,今天陪着妈妈整理花园吧?”
薛宁百口难辩,又不能和杨雪芬说真实的原因,只能垂头丧气地点了头。
帮着杨雪芬打扫了一上午的花园,午饭时杨雪芬接到薛书阳的查岗电话才让薛宁想起该给公司打个电话,手机却诡异地遍寻不着,只得靠着记忆用座机拨了何曼手机。
何曼接起就激动地说:“宁宁,你怎么了?先是你哥来请病假,后来你哥干脆过来帮你请辞工作,你手机又关机,搞得我们都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薛宁这下彻底爆了,“顾总同意了?”
“不知道啊,你哥刚走…”
“曼姐,你帮我给顾总说,我没有要辞职,我下午就来上班!拜托了!”
“人没事就好,不过你哥到底什么意思?”
“鬼知道他有什么病!”薛宁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回头便见杨雪芬好奇地站在身后,“宁宁怎么了?那么生气。”
薛宁眼珠一转,使劲眨了眨眼,本就存在眼底的泪水一下子流下来,扑进杨雪芬怀里,委屈地说:“妈妈…薛书阳他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好!
这变幻莫测的天气,让人各种不舒服,精神持续萎靡…我不要做林黛玉啊!
灾难不断,希望大家珍惜每一天。
然后最近还在想,真有世界末日那一天,你想和谁在一起做些什么呢。
、原谅
眼泪,曾经是薛宁行走江湖的一尺软剑。
从那个银杏满地的秋天开始,她用这酸苦无状的液体解决过许多问题。
想要的玩具或衣服,想要薛书阳陪她做的事,想要爸爸妈妈批准的外出…只是眼泪和年龄总是成反比地发展。
幼时哭是一件很容易随便的事,一点点小事就能引发泪水磅礴,长大后哭泣便成了一件严肃慎重的事,因为每一滴眼泪都印证着自身的每一寸软弱。
因此,她以往的哭泣大多是没有意义的,不像如今,每次哭必然是伤中了最脆弱的那些神经,哭一次便元气大伤。
这时抱着杨雪芬撒娇蹭眼泪诉苦的薛宁,再次回到了过去,用最简单的方法打倒了薛书阳现今在家里的领导权。
不过在她擦干眼泪走出家门的后一秒,刚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薛书阳就接到了杨雪芬告知情况的电话,依旧没弄清楚原委的杨雪芬口气不太好,责问道:“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我还真以为宁宁生病了。”
薛书阳温和地说:“没事,就是她实习的那个地方有了些问题,反正她也做了快三个月了,差不多够了。”
杨雪芬沉吟了会儿才无奈道:“宁宁的好多事都是你在管,她也最听你的话,所以我和你爸爸才如此放心,可她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你也别老是把她当会迷路的小孩儿,有些事情得让她自己决定。”
“我知道。”
杨雪芬不知是不是听出了他的敷衍,严词说:“虽然宁宁不是我的孩子,可我对你们向来一视同仁,你再欺负她,可别怪我偏心。”
薛书阳苦笑,“我哪里有欺负她?还不都是为她好。”
“没欺负她,她哭得那么厉害?我都好久没见她哭了,你…”
“好了,妈,”听说薛宁被逼得哭出来,薛书阳心里一阵烦躁,打断杨雪芬的话,“我有分寸,晚上回家再说吧。”
挂掉电话,薛书阳从口袋里摸出早上在薛宁房里收缴上来的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接十几通,大多是同一个座机,应该是他们办公室,还有两个手机,来自于“顾星”。
竟然不是“顾总”这个小细节让薛书阳很在意,再想起刚才在顾星办公室里的对话,他彻底不爽起来。
顾星的生意和薛家完全是不同领域,这个市再小,他也几乎没碰见过顾星,只在薛宁实习前查这公司资料时有过匆匆一瞥,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因此上午的会面便是他和顾星的初次见面。
他说明自己的身份后,顾星友好地表示他已经批准薛宁的病假,不需要亲自过来。
薛书阳从进门便在观察他,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然后也得不甘心地承认何逸说得很对,或许他们真的是同类人。
而正是这个事实,才让薛书阳跳过寒暄,直接说明来意,“我是来替她辞职的。”
顾星微露惊奇和担忧,“她病得很严重?”
薛书阳摇头,“我觉得她实习了三个月,要锻炼也够了,马上就是学校的寒假,她需要休整应付下学期的就业问题。”
顾星轻笑了下,往椅背上靠了靠,“薛先生,恕我冒昧,辞职是你的意思,还是她本人的意思?”
“我是她哥哥,相当于她的监护人,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薛书阳耸肩,目光也不退步。
“可我没记错的话,下个月就是薛宁二十四岁的生日,她有权利自己做决定。”
薛书阳眼眸微暗,继而笑得冷峻,“原来顾总还清楚她才二十三岁,她才出社会,难免被许多事情迷惑,我作为她哥哥,有义务保证她不走歪路。况且她只是一个实习生,和贵公司没有签订正式合同,现在离职也不存在法律程序…”
薛书阳不想多费口舌,起身说:“总之,她从此刻起,和贵公司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星跟着站起来,语气轻柔却不容反驳,“虽然不知道你认为她跟着我会走什么歪路,但我不能接受你的要求,如果她真要离开,请她本人来和我谈。”
薛书阳近年鲜少碰壁,更别说直接被人拒绝,脸上虽仍旧笑着,手已握成拳。拉门离开时,顾星还笑眯眯地说:“薛宁总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可凡事做过头就称不上好了。”
不欢而散的对话和薛宁出门去上班的消息让薛书阳一个下午都很焦虑,神经兮兮地在网络上搜集起顾星的资料,越看越觉得段羽的担忧或许是对的。
这一个多月来,薛宁很少再直白地和他说感情的事,每天比他还忙碌地努力工作着,此前他只觉得松了口气,也许她真觉悟到他们之间只是兄妹而已,现下只为她实际是移情别恋而坐立不安。
不说顾星这人如何,单单他有家庭这项就足以让他反对一辈子。昨夜口不择言的“有其母必有其女”虽然让他懊悔不已,潜意识里却也害怕历史重演。薛宁看似开朗随性,骨子里仍然是一根筋,认定了一件事情便不轻易回头,又不在乎世俗言论,知道他是哥哥尚能大胆表白,顾星是有妇之夫又如何?
不同于他的百般忐忑,薛宁赶到公司得知顾星没有批准她离职时开心地握着他的手蹦蹦跳跳,“顾总您真是英明神武。”
顾星对她随口而出的赞美已习以为常,指指她的红眼眶笑话她,“不会为这事在家里哭鼻子吧?”
薛宁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刚在妈妈面前用力过猛了。
顾星体贴地没有问她薛书阳为什么来替她辞职,下午的外出行程却没有带她,而是叫上了何曼。不能否认他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喜欢着薛宁,但如果这种单纯的喜爱和欣赏使得旁人误会,给她带来了困扰,他也会适当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