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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吗?无论是普通乘车券,还是卧铺票,其背后都印有编号。只要一看那个编号,很多东西就一目了然了。那些编号全是连续的流水号。打个比方,如果我把一号到一千号的票给了八重洲出口的售票窗口卖,两千号到三千号的票交给了降车口的窗口卖,那么,我只要一拿到卖出去的票,很快就能知道旅客是从哪个窗口买的。不仅如此,还能知道当时卖票的售票员是谁。”
“呵,这么厉害啊。”
丸毛听后觉得很佩服。
“并且,在换班时间,售票员们在进行工作交接的时候,会详细记录几点几分谁和谁换班、那之前谁卖出了多少张票、是去哪里的票这之类的信息。”
“太了不起了,我以前完全不知道这些。”
“普通人确实无法知道。对于我们这些熟悉了的人来说,不用对照记录,只要看一下背后的编号,就能估计得八九不离十。”
“真是隔行如隔山啊。您也太厉害了。”
“您这么说我真是很惭愧。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干习惯了就会精通的。”
中年副站长显得有些难为情,他掏出手帕来擦了擦自己那晒得黝黑的脸颊。
“所以,我一看您的票就知道您大概是几点钟在哪个窗口买的。一查记录,快车票是在三月十号上午,另一张普通乘车券是在开往大阪的末班车即将发车之前买的。”
“是的,你说的没错。”
“您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吗?”
副站长的语气突然变了。
“换句话说,您知道开往大阪的末班车即将发车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将近晚上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而那时候田泽先生已在三岛的案发现场死去一小时十分钟了,不是吗?”
完了!丸毛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苍白了,他想站起来逃跑,可他的腿不听使唤。这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作案是天衣无缝的完全犯罪。所以,刚才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想要找个漂亮的借口脱身,可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法想办法。
“我们已经和警视厅联系过了,警部先生一会就到。您要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话,一会跟他说吧。”
副站长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宽下巴的警部先生就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来了。
事件·其之六 快车“出云”号
01
三田稔曾是一个写杂文的。不用说,这当然不算什么正式的称呼。在向税务署报税时,他一向都是在职业一栏里填“作家”。看到作家这个头衔,一般人都会想到写小说之类的,不过三田稔连一次小说也没有写过。不管是大街上亲眼所见的事情,或道听涂说的传闻,只要是有趣而新奇的事情,他都会作为素材写成短小的文章,然后再想办法兜售出去,这就是他的工作。
三田稔也曾走红过一段时间。作为填补版面的极短篇作家、定期专栏的作者,以及广播电台的音乐故事节目的文案写手,他受到广泛的欢迎;与此同时,他也获得了相当可观的收入。他住在大阪市南瓦屋町的宝莱庄公寓里,房间里摆放着大得惊人,套用他当时的朋友的话来说“可以两个人面对面坐进去”的电冰箱,由此可以窥见其生活奢侈气派的一斑。即使是酷暑盛夏,他也装模作样地穿着长袖黑衬衫,带着帽檐宽大的黑帽子,在大阪市区内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三田对自己这身杀手般的打扮很是满意。而实际上,他苍白的马脸上总是带着一副愤世嫉俗的冷笑,跟这副恐怖兮兮的模样倒也有几分相配。
不过,跟一年前相比,三田最近的状况却是截然不同了。曾经对他争相吹捧的报刊、电台和电视台全都翻脸不认人了。媒体是个无情的东西,之前三田也领略过几分。不过,即便是这样,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无情得这么彻底。
当然,媒体无情也有无情的原因。并且,事情的过错可以说全在三田本人身上。那是发生在去年春天的事情,以三田为首的一群人犯了一件营私舞弊的事情。之后,他遭到了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猛烈抨击。就算是平时一向都是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态度的大阪人,在那时也一齐把矛头指向三田,并对他进行攻击和指责。
茌三田看来,也许会觉得社会对他的制裁有点太过严厉了。确实,在一般民众中有一些人,特别是那些在报纸上的读者投书专栏发表意见的人们,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卷进去的同时,也不管当事人在精神上是否受得了,就竭尽全力地、非常执拗地、歇斯底里地、并且是毫不负责任地对其进行伤害,这样的情况绝非只是少数个案而已。
但是,被媒体抛弃的三田也有生存的权力。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想办法找到一条生财之道。然而,他却选择了恐吓这条罪恶的道路,这是他自己的错。
三田稔成为恐吓分子后做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胁迫一名叫做田边绢子的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孩。绢子是个敏感的女大学生,感情脆弱得像件易碎的陶器。她当时还在东京的一所短期大学里上学。暑假的时候,她和同班同学去了一个果园里打工,打工期间结识了果园的老板。也许是两人都从小失去了父母而同病相怜的原因吧,所以就渐渐地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并且两人之间的爱情发展得很快,没过过久就订了婚。那年秋天之后,为了做婚前准备,绢子就从短期大学退学了,然后回到了神户的婶婶家里,每天都忙于各种和新嫁娘有关的事务的训练。就在这时,三田稔得知田边绢子曾经犯下过的一个小错误,并以此对她进行勒索。
田边绢子是个懦弱的姑娘。对方一说要将她的秘密告诉果园老板,她就吓得直哆嗦,并乖乖地按着三田的要求给了他四次钱。食髓知味的三田还想勒索第五次,可是这一次发生了一点小问题,所以他的计划没有得逞。一方面,由于长期被敲诈勒索,绢子被折磨得患了神经衰弱症而住进了鸣尾的精神病医院。另一方面,与三田自身也有关,那就是发生了一件让他不得不停止勒索的事情——他被人给杀害了。
三田居住的宝莱庄公寓附近有点像东京的深川一带,有很多木材批发商和瓦材批发商林立着,里面居住着从事商业的中产阶级及更下层的人。
来自淀川的装满木材和瓦的货船在横堀运河上来回穿梭运货的情景已成往事,现在这些都改为卡车运输了。从大阪站到宝莱庄公寓,步行约一个小时,搭出租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从关西干线的凑町站到宝莱庄公寓,步行需四十分钟,搭出租车需十五分钟左右。
五月十一日的早上,从宝莱庄公寓三田的房间里接二连三地传来了花瓶等东西被摔破的声音,然后又响起了人的呻吟声。隔壁的主妇听到后觉得有些担心,就走到走廊上来轻轻地敲了敲他的房门。
宝莱庄公寓并不适合三田那样的高收入者居住。走廊很窄,人走在上面还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房门的门板很薄,就跟车站卖的便当盒一样只有薄薄的一层而已,一点都不隔音。主妇站在廊下,听见有啪哒啪哒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接着,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喂,什么事?”
一个男的开口问道。他穿着灰色衣服,戴着一副眼镜。因为他当时背对着窗户站着,所以主妇没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刚才我们是在做体操喔;昨晚喝醉了,为了让脑袋清醒清醒,于是就做了一下体操。然后刚才,三田那个家伙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了。喂,你没事吧?”
男人把头稍稍往后扭了扭,大声地向里面的人问道。然后他又看着主妇,和颜悦色地微笑着。他主动搭话的态度,让她心中的疑虑一扫而光;他开朗温和的态度,连主妇也不禁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看着这个男人,主妇的心中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三田一定正趴在床边上,屁股蹭着地面,还疼得皱起了眉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主妇听了他的话之后,笑嘻嘻地回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一方面是因为她担心瓦斯炉上煮着的牛奶要溢出来了,另一方面就是,她在电影里学的那几句东京腔已经山穷水尽了,再聊下去就要露馅了。她之所以硬撑着想说标准语,是因为那个男人说着一口非常地道、悦耳的东京标准语。
一个小时之后,邮递员来了,是给三田送信来的,信里面装着的是三田很久没有收到的稿酬。由于无论怎么敲门屋里都没有响应,所以邮递员就只好自己推开门进去了,结果一进门后,他当场吓得将手上的邮件掉到了地上,因为他发现,三田稔再也不需要稿酬了。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张餐桌,三田稔仰面朝天地倒在桌脚的旁边,眼睛翻着白眼。他已经死了。
那是发生在一个夜雨方歇,乌云密布的日子里的事情。
02
案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六月十四日的午后,受大阪警署的委托,东京八王子署的搜查主任对唐泽良雄进行了审问。
唐泽良雄在东京都下东八王子郊外经营着一个很大的果园,他虽然很年轻,但在经营策略上却很有一套。他栽种百香果,和一家大型果汁公司签订了购销合同,利润相当可观。同时,他又预测到杏仁会走俏,就购进了大量的杏树种苗,现在又与生产糖果的公司做着很大的买卖,这些成就都证明了唐泽具有过人的经营才能。这么说也许有点不合适,不过幸运的是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妹妹。如果父母都在世的话,恐怕保守的老人是如论如何也不会让儿子来做这些冒风险的买卖吧。
唐泽良雄有着一副典型的农民体格,非常健壮。他手脚上的关节鼓得高高的,显得很粗壮,晒得黝黑的脸上戴着一副米黄色的近视眼镜。他那略显开阔的眉眼和扇贝形的耳朵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
“坐吧。”
主任招呼唐泽良雄坐下。对方坐到椅子上之后,他却一直埋着头翻阅档案。过不了多久,大多数的受审者都会对主任这种不慌不忙的态度感到不耐烦,从而表现出心焦、急躁的样子,眼神里也会流露出对他的傲慢态度表示不满的情绪。主任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这是他的心理战术。因为主任清楚地知道,人的心情一旦不平静,就容易说漏嘴。
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唐泽开始表现出不耐烦了。好像衣服领子不舒服似的,他开始时不时地左右摇头,还神经质似的抠鼻子。主任觉得开始审问的时机到了。
“你认识三田稔吧?”
“我没见过他。赶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你去大阪干什么?”
“一方面是去看望田边绢子小姐,同时也是去和三田进行交涉。三田对田边小姐的找碴,让她非常痛苦。我身为田边小姐的未婚夫,想要代替她去和三田进行交涉。”
他似乎放松了些,回答得很镇定。
“你去宝莱庄公寓时,被封锁现场的警官给挡了回来,当时是下午一点刚过;不过,那是你那天第二次去宝莱庄公寓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之前曾去过宝莱庄公寓。三田被杀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左右……哎,直截了当地说吧,就是大阪那边的警察怀疑是你杀了三田。”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唐泽挑起了眉毛,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对于我们警察来说,罪犯一定会再次返回犯罪现场已经成了一种常识。有时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驱使着罪犯鬼使神差地跑回去。不过,你的情况不属于这一种。你是想回去拿走放在三田房间里的烟灰缸里的烟头吧。大阪警署是这么认为的。”
主任在“大阪警署”这几个字上稍微加重了点语气。是想要向对方表明,我们还没有断定你是清白或是有罪的,但同时也是在向对方施加压力,让他知道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是决不会放过他的。接着,由于刚才提到了抽烟,突然就想要吸两口,因此主任就拿出和平牌香烟,同时也递给对了方一支。
“那我就不客气了,抽支烟可以定定神。”
他毫不客气地点火抽了起来。
“你平时都抽什么烟呢?”
“和平牌的。”
“和平牌的啊……”
主任皱起眉头、眯着眼睛严肃地说。
“三田房间里留下的烟头也是和平牌的,并且唾液反应实验证明和你的唾液类型相同。”
“那大概是三田自己抽的吧!我对犯罪心理学没有兴趣,也没有唾液类型方面的知识,但三田的唾液也有可能是烟头上的那个类型啊?”
“不可能是三田吸过的烟头。因为血型完全不一样。”
主任冷冷地回答道。听到这句话,唐泽的眼神突然显得有些慌乱,情绪也开始有些不稳定了。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手指也开始不停的颤动。
他在答话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请您再说一遍。三田是什么时候被杀害的?”
“上午九点半。”
“你确定?”
“当然。隔壁的主妇当时在煮豆子,突然听到了三田房间里传来了响声。”
主任一边回答,一边翻看着审讯笔录。然后又订正说,
“不对,不是煮豆子,而是在煮牛奶。她当时正在热牛奶给小孩子喝,九点半给孩子喂牛奶是她每天都要做的必修课。”
“我知道了。”
果园老板将双手放在桌子上,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用高昂的声音说着:
“这样的话,我就不可能是凶手了。”
“为什么?”
“因为我乘坐的快车‘出云’号是九点二十二分到达大阪站的。然后走出月台,穿过剪票口,再到出租车停靠点去拦车,光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就是本地人也要十分钟左右吧。更何况我是一个不喜欢出门的人,对旅途生活也不习惯,又是第一次来大阪。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去杀害三田。”
他就像鬼魂附体似的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他的精神也突然好了起来,长得略为分开的双目中也有了神采。
主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他默不作声地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份列车时刻表。这是他上个月经八高线去桐生时买的一份新列车时刻表。
从列车时刻表上看,唐泽乘坐的“出云”号是晚上八点半从东京站发车、前往滨田和大社的快车。一股来说,开往岛根、鸟取方向的列车在过了京都之后都会经二条、龟冈、绫部等地沿着日本海海岸线行驶。但“出云”号不一样,它不走京都,而是途经大阪,再从尼崎上福知山线,然后走山阴线。正如唐泽所说,它到达大阪站的时间正是九点二十二分,然后停留十八分钟,于九点四十分驶出大阪站。
“出云”号在大阪站停靠的是三号月台,所以离出租车乘车点比较近。但即便是如此,从月台上走下来、再穿过剪票口坐上出租车也至少要花五到十分钟时间。这一点,唐泽说的也没错。再说,在大阪站下车的旅客也很多,坐出租车的时候还得排成队依次等候。这样一来,恐怕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了。
主任对案发现场的瓦屋町不熟悉。但据他大致估计,从大阪站搭车去那里应该需要二十至三十分钟。所以,就算唐泽非常顺利地拦到出租车,也不可能在九点半之前赶到宝莱庄公寓,还在那里舒舒服服地抽上一支烟后再慢条斯理地把三田杀掉。
不过,等一下。自称乘坐“出云”号的唐泽要是乘坐早于“出云”号三十分钟从东京站发车的“曙光”号,情况会怎么样呢?“曙光”号到达大阪站的时间是八点四十六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会有十二分钟的作案时间。想到这里,主任就问了一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有人能证明你乘坐了‘出云’号快车吗?”
“空知胜彦可以证明。他是我妹夫,在日本桥做旅游接待工作。我这次出门,就是他帮我买票、送我上车的。”
“是空知胜彦先生吗?”
主任在记事本上记下空知胜彦的名字和他的办公室地址之后,又抬起头来对唐泽说:“你妹夫的证词可信度不高,还有没有其它证人可以作证?”
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后,唐泽立即低下了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看。他那扇贝形的耳朵都快挨着主任的鼻尖了。
“我的位子旁边还有三位乘客。可我是个不善交际的人,所以基本上没和他们说过话。不,应该说是一句话也没说过。如果碰了面的话,也许对方还能认出我来。但茫茫人海中,如何能知道他们在哪里,是何许人呢?”
“要找的话,应该还是有办法的吧。”
主任含含糊糊地回答说。他既没想出什么好主意,也不肯相信唐泽说的就是事实。
“你的座位大概在什么位置?”
“从车厢前面的入口上车,朝着与列车行进相反的方向走,我的座位就位于通道右侧的第二个包厢座里。”
“另外三个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有一个男的,两个女的。那个男的穿着西服,看起来像个公司职员。
他在京都下车后,又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坐在那个位置上。至于另外那两个女的是什么职业,我就无法判断了。”
主任在笔记本上一一记下,然后又问:
“你坐的是几号车厢?”
“您的意思是……?”
“所有火车的座位上都有座位编号啊,你不知道?”
自称不习惯旅行的唐泽显出一副很茫然的样子,好像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似的。但也有可能是他为了掩盖事实在故意装胡涂。
主任打开了手上那份列车时刻表的附录,并将《主要客运列车的编组表》摆到了唐泽的面前。图表上各条线路、各趟快车的编组情况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就以“出云”号为例来说吧,车头后面是一节行李车厢,之后是十四节旅客车厢。
“这就是‘出云’号的编组图,你乘坐的车厢大概是那一节呢?”
被主任这么一问,唐泽只好把目光集中在图表上,并用铅笔在图表描了描。一会,他就非常果断地说:
“是这里,十一号车厢。”
“你确定是这里吗?”
主任在笔记本上记了一半又停下来再次询问道。
“由于我平时很少出门,空知,也就是我妹夫有些不放心,他特地在我上车之前告诉过我车厢号。他说我的位置在从一等车厢开始往后数的第五节车厢里,当时还叮嘱我千万别忘了。因为他担心我中途走下车厢到月台上休息的时候,可能会一不留神就找不到自己所在的车厢了。其实,还真有人出过这样的事情。”
真不愧是搞旅游接待的人啊,想得可真周到。
“你说的一等车厢是指哪个一等车厢呢?”
主任又谨慎地问道。因为从图上看,有两节一等车厢。五号车厢是自由入座的一等车厢,六号车厢是对号入座的一等车厢。
“是这个。后面的那个一等车厢。是从这往后数的第五节,所以肯定是第十一号车厢。”
“好,我知道了。顺便问一下,你在大阪下车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去了鸣尾,去看了住院的未婚妻。”
主任立即做好了笔录。问完这个问题,这一次的审问也就宣告结束了。
03
之后又过了三天。今天,主任桌上花瓶里的鲜花换成了玫瑰。在这位五大三粗的警官身上,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具有爱好插花的雅兴,因此,他桌上的鲜花可能是某位女警官插的吧。他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显得有些争强好胜的美女和一个接近退休年龄、脸上堆满了皱纹的男人。
唐泽良雄和妹夫空知胜彦一起走了进来,他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显得有些犹豫,脚下的脚步也稍微停了一下,并惊讶地看着对面的一男一女。
“请坐。”
主任对唐泽和空知说。待他俩都坐下后,主任又开口说道:
“多亏了报社和电台的协助,坐在十一号车厢第二个包厢座里的乘客中,有两位来到了这里接受我们的调查。”
主任的口气显得非常镇定和自信。而唐泽就不一样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像烧坏了的博德人偶一样显得很僵硬。
主任用手指了指先于唐泽他们到达这里的一男一女。
“这位是若林竹子小姐,她旁边的那位是芝田顺先生,是位公司职员。这两位都在五月十日晚上乘坐了从东京站发车的‘出云’号前往关西旅行。确切地说,他们两位就坐在唐泽先生所说的相对于列车行进方向左边的第二个包厢座里。”
听到这里,空知职业性地点头致谢。那两位证人也略显慌乱地打了打招呼,算是对主任一番感谢之词的应答,之后很快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本来面目。自从唐泽进来之后,他们俩一直都维持着十分正经的样子,并用非常严厉的目光审视着他。
“请问两位,你们对这位唐泽先生有印象吗?”
主任又恢复了审判者的原本面目,用严肃的声音询问道。
“没有。”
芝田顺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他回答得很冷漠,声音里充满了对卑劣、虚伪行径的蔑视和不可饶恕。他的眼睛很小,最适合做出这样的表情。
空知胜彦显得很惊讶,在一旁直眨眼睛。
“若林小姐,你呢?你对唐泽先生有印象吗?”
“我也没有!”
她也回答得很简短干脆,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她那红润的嘴唇。说话时,她的嘴唇扭曲得很厉害,一副对对方的欺骗感到深恶痛绝的样子。面对芝田他们愤怒的目光,唐泽良雄显得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好低下头傻傻地发呆;空知也显得越来越吃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竖起眉毛一会看看证人,一会又看看主任。
“老实告诉你吧。你说的那个包厢座里的乘客除了这两位证人,还有两个人。本来就是四个人的位置,除了你自己之外应该还有三个人才对,可现在却有四个人说自己坐在那个包厢座里。”
唐泽像被打垮了似的张大了嘴巴。
“幸运的是,那四位旅客的住址我们都查到了。不巧,其中一位在两三天前去了欧洲,另外一位住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今天就没有来。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也会听一听他们俩的证词。”
“啊……”
唐泽抬起头来了无生气地回答道,他的表情也显得无精打采。
“这我就搞不懂了。我的确是坐在第十一号车厢的那个位置的,可当时旁边的乘客却不是在座的这两位。虽然我记得不太清楚,但总觉得那个女的好像更漂亮、气质还要更好一点。”
若林竹子开口反驳了,边说着就边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您在说什么呢!请您放尊重点好吗?”
若林竹子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气势汹汹地大声骂道。她那细长的眉毛也向上挑了起来,冰淇淋般白嫩而有光泽的脸蛋也涨得通红。
主任抬起手来示意竹子小姐坐下,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空知。
“空知先生,我再问您一遍,唐泽先生的确是坐在十一号车厢吗?如果他坐的是十号车厢,是您一时记错了,就请照实说来。这样的话,我们也好再次寻找证人。”
“不用了。”
空知立刻举起手来,果断地打断了主任的问话。他似乎觉得没必要再问其它证人了。
“他坐的确实是十一号车厢。我是搞旅游接待的,就是靠让旅客买票坐车来赚钱的。所以,哪位旅客坐在哪个车厢这类事情是绝对不会搞错的。在车厢入口处的梯子上和包厢门的旁边都清楚地写着‘十一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