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了……
我只好咬紧牙关,抱着肩膀在浴池边缩成一团,祈祷着婉儿快点找过来。
该死的断袖男,不对,应该说该死的双性恋!


第20章 第二十章 所谓弃若敝履
那天当婉儿找到我,然后再拿着衣服来救我时,我已经硬邦邦冻成了一根冰棍,如果有人过来咬一口,一定嘎嘣嘎嘣脆响。
拜浴池边的受的那次凉所赐,当天晚上我便迷迷糊糊地发起了高烧,按照身体的灼热程度判断,温度应该将近四十度。虽然半夜把人叫起来有些不忍心,但鉴于连续四十度高烧容易烧坏脑袋,我只得叫醒了婉儿让她拿冷毛巾替我降温。
然而婉儿却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打水替我降温,直接推开门,夺门而出。
我只得倒了口冰凉的茶水润了润干渴到仿佛在燃烧的嗓子,重新躺回了床上。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晴好宫的大门终于再度被打开,我转头望了望,进来的除了婉儿还有个提着药箱的中年美妇。中年美妇满面忧色,一见到我便快步朝我奔了过来,她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替我把脉,右手悬到我的手腕上方却忽然一顿,伸手放到怀里暖了暖,她这才将手指按在我的腕上闭上了眼睛。
把完脉,她唰唰地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婉儿:“去太医院,把药熬好了端过来。”
婉儿接过药方狂奔而出,中年美妇忽然抓紧了我的手,眼泪就那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公主,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当下大骇。
“谁是公主?”
中年美妇闻言一愣,接着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没说多余的话。
那之后没几天,皇帝陛下要遣散男宠的消息便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没过多久,所有的男宠便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全部卷了铺盖走了人。
按照我的猜测,郭天奇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是因为那天那个风车男让我传的那句话。然而,外面的传言却是大夏国皇太孙宠冠后宫,皇帝为他尽逐男宠。我知道之后相当之无语,果然,在面对自己不熟悉的神秘部门时,广大群众总是习惯于发挥想象力把简单的事情往比较YY的方向去想。
虽然遣散了男宠,郭天奇却依然对我不理不睬,仿佛已经彻底忘记了我的存在。倒是皇后曾经厚道地过来看过我一次,除了皇后外,最常出现在晴好宫的便是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位中年美妇了。原来她就是一直跟安和公主交好的魏国夫人,现在在宫中担着女医的职务,一般皇室内眷有些头疼脑热基本都找她解决。
“公主跟阿红吵架了吗?”某天,魏国夫人趁着婉儿不在的时候神色诡秘地问了我一句。
我问过婉儿关于她的事情,知道她从大夏还未南渡之时开始便已是这宫中的女医,她知道秦茵的身份并不奇怪,不过这一声阿红实在难解。想起当初我就是因为安和公主那一声阿红才将郭天奇错认成司马宏,因此忍不住问道:“阿红是谁?”
“果然是吵架了。公主忘了吗?阿红是公主替陛下取的小名,因为陛下小时候在宫里当质子的时候最喜欢穿红衣。”魏国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微笑着牵起了嘴角,“不过自从公主跟说他说过公主喜欢看他穿黑衣的样子之后,他似乎就再没穿过红衣了。”
难怪在公主府中时我说他喜欢穿黑衣他会突然生气,原来秦茵就是始作俑者啊,如果真的是从秦茵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倒还真有几分嘲弄的意味。
质子啊!青梅竹马啊!我忽然之间对秦茵跟郭天奇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病好的差不多了,恰巧天气不错,我于是便抱着手炉到御花园里散起了步,在某个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石凳上坐下没多久,忽然听到御花园一角有人声传来,定睛看去发现是几位太妃正在太阳底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悠闲地聊着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一边晒着太阳听她们东家长西家短地扯了起来。扯完皇帝陛下遣散男宠的事,几位太妃的话头扯到了一个刚刚进宫的可怜女人身上。
几位太妃义愤填膺地诉说着某个女人如何如何被皇帝视若珍宝地接进宫来,结果又如何如何被莫名其妙地弃若敝履,甚至于连跑到浴池自荐枕席都无济于事。说得绘声绘色,恍如亲见,说到动情处还不忘擦擦眼角叹一声那可怜的孩子。
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失败,听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们刚刚说的那位正是区区在下。
不想让几位太妃知道她们口中那可怜的孩子正大大方方地跟她们一起沐浴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而且还惬意万分,我慌忙趁着她们不注意悄悄地溜出了御花园。
为了避开太妃们的视线,我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出口出了御花园。站在门外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脑海中的方向感,我按照自己意识中回晴好宫的路线不管不顾地走了出去。结果越走越不对劲,越走越不对劲。最后的最后,我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迷路了……
婉儿替我熬药去了,今天我是一个人出的门,虽然我方向感一向不佳,不过自认从御花园回宫的能力还是有的,没想到弄到最后还是遇到了这种状况。我再一次以我的亲身经历成功地验证了传说中的墨菲定律的正确性!事情如果有更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我茫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寂静宫道上,想象着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鬼斧神工令人叫绝的悲惨事件发生,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某个小院似乎有些眼熟。
我屁颠屁颠地奔过去,终于认出那正是前几天遇见秦茵堂妹秦苗的浣衣所。原来,我已经走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了吗……
“茵姐姐……”好巧不巧,秦苗正抬头朝门口张望,见我身边没有旁人,秦苗扔下手中的衣物,奔出小院便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
“茵姐姐,救救我……”她死死地抱住了我,犹如抱住一根救命稻草,温热的眼泪不断地落入我的脖颈,顺着肌肤一路往下淌去。
像这样死死地抱了很久,她才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
我很想跟她说,其实我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但注意到她那双长满了冻疮,红得已经发紫,手指肿得跟胡萝卜有得一拼的手,话到嘴边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我需要一些时间。”我蠕蠕地说出这句话,眼神飘移。
“我相信茵姐姐!如果是茵姐姐,一定没问题的……”小丫头却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那眼神仿佛久旱逢甘霖的老农,又仿佛动画片里在大魔王统治下生活了很久终于成功见到了传说中的救世主的平民。
我只得朝她露出一抹虚弱的苦笑。
“小苗啊,你知不知道从这里往晴好宫……”
“秦苗!你个死丫头又偷懒!你以为你还是什么金枝玉叶的郡主啊?”
浣衣所的管事嬷嬷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秦苗道声下次再见便急匆匆地朝声音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秦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欲哭无泪,问路的打算就这样被硬生生给扼杀在了萌芽状态。而且更为悲惨的是,路没问到,反而多了一份救人于水火的责任,沉甸甸的,令人心情都莫名沉重了几分。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浣衣所的门看了很久,一直到有人在我身后低低地唤了一声“公主”。
我惊奇地一回头,却看到了司马宏的脸。
不是郭天奇,是真正的司马宏,那日群架事件时见到过的混血硬汉司马宏。
太阳刚好从他的背后照过来,逆光下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更显得深邃悠远,仿佛一泓天池清冽的湖水。
“有空吗?有空的话就陪我走走,陪我到御花园就好,再过去就不是你外臣能够进去的地方了。”这样子不用问路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我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啊!我终于对自己的智商稍微有了那么点自信。
他有些微的错愕,接着安静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勾,脸上冷硬的线条一刹那变得柔和了许多。
于是我跟他保持着差半步的距离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公主近来可好?”走了一段,他终于率先开了口。
我微微一笑,自嘲道:“吃好喝好身体好,有什么不好?”
“听说前段时间公主病了。”他忽然停下脚步,那双湛蓝如宝石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听说陛下连看都没有过去看公主一眼。”
好吧好吧,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我失宠的消息已经闹到尽人皆知了。貌似我正是因为不愿让他宠所以才会失宠的啊,事情要解释起来还真有点复杂……
“他不来才好,清静!”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司马宏皱眉望着我,一脸你在说谎的表情:“公主真的这么想吗?”
“拜托不要把我当怨妇好不好?你觉得这像是我的风格吗?”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郑重声明,无论是秦茵还是王小甜都跟怨妇这个词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是我多虑了。”他莞尔一笑,似乎伸手想摸我的头,手悬在我头顶上却又给硬生生收了回去。
“想摸就摸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把头凑过去,笑容猥琐。我以我的智商打赌,这厮肯定曾经摸过秦茵的头。
他微愣了片刻,随后微笑着将那只长了一层厚茧的大手落在了我的头顶上,温柔地抚摸了起来,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微眯着眼睛,那眼神让我无端地想起了《人与自然》里拿舌头替幼狮梳理毛发的母狮,里面有无限荡漾的缱绻柔情。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所谓物是人非
失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见不到皇帝,有吃有喝偶尔晒晒太阳生活乐无边,比起当初在安王府当烧火丫头的时候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因此我也就安之若素了。
我这个正主过得很淡定,反倒是婉儿有些不淡定了,常常看到她倚在晴好宫门口一脸怨妇状念叨着陛下怎么还不来还不来,比起我反倒她才更像是失宠的那个,搞得我都有冲动告诉她我跟皇帝陛下其实已经闹掰了让她不要再等。
婉儿走火入魔的程度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很快就要出现心理学上某种名为幻觉的感觉了,以至于当她一脸兴奋地奔过来告诉我说陛下驾到后N久,我愣是盯着出现在晴好宫门口的那个一身黑衣的家伙半天反应不过来。
“你好……”
太久没见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句你好一出口,不但郭天奇,连我自己都囧在了当场。比起当年我很久没往家打电话,我妈突然打一个电话过来第一句话跟我说你好时还囧。
幸亏他也没怎么怪罪,只是挥手让婉儿带宫人们离开。
我正好奇他来干什么,他却忽然一把抓起我的手,解起了我手腕上的那串银铃手链。
我先是一愕,随即释然地一笑。摘走就摘走,省的走路的时候铃铃铃直响,让我有种自己变身某种宠物猫猫的错觉。
眼睁睁看着他一脸小心翼翼地将那条链子收好,我大着胆子跟他提了个要求:“链子你拿回去可以,不过能不能拜托你把玄衣将军还给我?这宫里实在是无聊得让我想死!”
如果可以,我宁可用一整座晴好宫去交换一个小小的PSP,没有PSP,一个放了几G小说的MP4也可以啊,没有MP4,装了几百首歌的MP3也可以啊……
听到我的话,他的目光忽然一冷,冷笑道:“既然你说你不是秦茵,那么玄衣将军也不可能是你的,朕凭什么把它还给你?”
我本来用期待骨头的狗狗的表情一脸热切地望着他,听到他的话立刻颓丧地垂下了头。
“玄衣将军现在在狗监,如果你能自己想办法把它救回来,那它就是你的。”似乎略略沉思了片刻,他面无表情地加了一句。
我精神一振:“这可是你说的。”
“你以为朕会空闲到跟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他冷冷地瞥我一眼,接着便甩袖而出。
“奴婢谢陛下恩典!”
我站在门口遥遥地朝他摆了摆手,无奈那厮竟然连头都没回。
这郭天奇还真是无趣至极,知道我不是秦茵后完全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不但连自称都变成了朕,脸上的表情更是冷淡到让人心里拔凉拔凉的,仿佛恨不得贴上一个标签,“朕是皇帝,生人勿近”!
倚在晴好宫门口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李清照的一个经典的句子,“物是人非事事休”,想起后面一句貌似是“欲语泪先流”,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上午八九点钟的太阳已经有些耀眼,我抬起空空如也的手腕对着太阳照了照,惊奇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没有半点伤心或是忧郁的感觉,于是微笑着眯起了眼睛,无比庆幸自己还来不及爱上他。

得了皇帝陛下的承诺,当天我便兴冲冲地奔去狗监实地调查。
狗监不愧是狗监,远远地便能闻到一股混着犬科动物排泄物味道的独特气息。见到我的到来,狗监的小太监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久,这才闪身让我入内。大概平时很少有我这种宫妃打扮的女人跑到这里来玩,我走到哪都能看到小宫人朝我的方向探头探脑。
像玄衣将军这样身形巨大武力值又高的大狗当然不可能跟普通的PET DOG关在一起,不然一定尸横遍野。我只在狗监内转了一圈,很快就一眼看到了被独自关在一个大笼子里的玄衣将军。
玄衣将军正趴在笼子里眯着眼睛小憩,见到我立刻兴奋地冲到了笼子门口,一边拿爪子刮擦着笼门,一边发出一阵阵兴奋的低吼。狗监内其它的狗狗被它的低吼声吓到,一时间群狗齐吠,好不热闹。
我走近玄衣将军,隔着笼子抚摸它的脊背。多日不见,它似乎瘦了许多,摸上去手感明显没有上次那么舒服。更让我郁闷的是,第一次在边界见到它时结在毛上的暗褐色血块竟然还在,唯一的区别就是已经变成了黑色……
看到这个我的手一抖,接着嗖的一声缩了回来。可怜的玄衣将军,保守估计也得有几个月没洗过澡了吧。如果是我,估计早被自己恶心得自杀去了,哪里只会忧郁到掉个几斤肉而已。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个威风凛凛的大家伙,谁敢去替它洗澡啊,这不是跟虎口拔牙没什么区别吗?
“玄衣将军,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然后好好替你洗个澡。”
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玄衣将军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竟然闪动起粼粼的波光,乍一眼看去仿佛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一般。
在玄衣将军依依惜别的目光下离开狗监,我忧郁地点着额头思考着要怎样才能把玄衣将军给救出来,可惜想了半天依旧是一筹莫展,然后只好继续一脸忧郁地往晴好宫的方向走。
“娘娘!娘娘!”
听到身后有人叫娘娘,我诧异地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个不认识的小宫女。
见我回头,小宫女遥遥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园。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淑太后,苏皇后,安和公主……
此刻,天佑国最有权势的三个女人正坐在太阳底下悠闲地喝着茶吃着糕点,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三人见到我,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让奴婢带娘娘过去,说相请不如偶遇。”小宫女说着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只好乖乖地跟着她去小花园拜见了三巨头。
“小甜,在宫里可住得习惯?”见完礼,最先开口的是安和公主。
“多谢公主挂念,奴婢住得很习惯。”
见她问完,苏皇后又接着道:“前些日子的病怎么样了,要不要再叫魏国夫人过去看看?”
“谢皇后关心,魏国夫人前天才到奴婢宫中来过。”
……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巨头你一言我一语问得好不热闹,光是回答她们的提问我就已经有了手忙脚乱之感。这三巨头对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态度还真有些匪夷所思,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秦茵的身份,看到这三巨头脸上热络的表情我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们失散已久的姐妹或女儿……
一般人不是都喜欢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的吗?她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失宠女人这么好?难道说这天佑国的后宫真的强大到全是圣母?想想都不可能啊……
安和公主的目光望我的手腕上扫了一眼,接着对淑太后道:“母后,前些天我就看到你手上的镯子没了,原来是给了小甜啊。”
“太后,皇上不理我了,他已经把链子收回去了,这个镯子您是不是也要……”我谄笑着举起了手腕。
淑太后望了望我手腕上的镯子,脸色忽然一冷,半晌才幽幽道:“孩子,记住!无论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永远都不要绝望,很多时候真正杀死你的不是危险,而恰恰正是你自己心中的绝望。等你上了年纪自然会明白哀家今日这番话的意思。”
我囧,我才没有绝望,我是怕您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好心顺口问一声的。毕竟这镯子可不是啥普通的东西,特殊意义的东西要送给特殊意义的人才好。我现在感觉自己基本上已经OUT了。
“奴婢谢太后金玉良言!”这种纯粹长辈对晚辈提点性质的话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更何况这番话还是出自太后之口。我慌忙起身,对着淑太后深深一拜。
淑太后起身扶我,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她拍了拍我的手臂,低声道:“你放心,你一定会成为未来太子的生母。”
淑太后说这话的时候我特意小心地瞥了一眼皇后的脸,惊奇地发现她竟然脸色如常。
我又是一惊。一个皇后会一脸坦然地接受别的女人成为太子的生母吗?难道说她自己有什么隐疾?
淑太后这句话过后,便是一阵短暂的冷场。
想起玄衣将军的事,我又不自觉地露出了一脸忧郁的表情。
“有什么烦恼就说出来吧,说出来或许哀家能帮到你。”淑太后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暖微笑。
听到她的话我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急忙道:“奴婢想跟太后讨一样东西。”
淑太后闻言释然地一笑:“哀家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种事情!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想要什么东西尽管自己去拿就好,何必来跟哀家讨要?”
“可是,奴婢想要的东西是大夏国太平公主的那头玄衣将军!”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淑太后脸上的表情,“奴婢无意间经过狗监,看到那头大黑狗毛色黯淡精神恹恹很是可怜,如果继续这样关在那里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听完我的话,淑太后眸光忽然一亮,别有深意地打量了我片刻,而后用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微微皱眉道:“陛下倒是很喜欢那大黑狗,不过这大黑狗可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到的。”
我慌忙解释:“奴婢曾经跟陛下讨要过,陛下说只要奴婢能把玄衣将军从狗监弄出来,玄衣将军就是奴婢的。”
“哦……”淑太后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好办。传哀家懿旨,命狗监管事在今晚之前将玄衣将军送到晴好宫。”
说完这句话,淑太后起身,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哀家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的了。”
我这才惊觉,原来她老人家把我讨要玄衣将军的举动当成了邀宠的手段。我无语,争宠的戏码果然是后宫女子心中永远不变的主题。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所谓皇太孙
当天傍晚,狗监管事便将玄衣将军送到了晴好宫,可怜的玄衣将军依然被关在上次郭天奇带它到公主府去时的那个笼子里,身上的毛皮脏得令人目不忍视。
考虑到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大冬天的滴水成冰,现在替它洗澡很有可能让它着凉,再加上害怕放它出来之后它会像上次那样跟主人来个亲密接触,把身上的虱子臭虫什么的慷慨地送我一部分,我只好硬着心肠让它在笼子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命人准备好洗澡水,关门放狗。我一打开笼门,众宫人包括婉儿便作鸟兽散,纷纷远远地躲到了角落里,只剩我一人独自面对玄衣将军。鉴于我第一次见到玄衣将军时的反应比她们好不了多少,她们现在的逃兵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玄衣将军,过来!”我叹口气,一手将一根肉骨头垂到浴桶上方,一手朝玄衣将军招了招手。
我原以为所有的长毛动物都不喜欢水,没想到玄衣将军看都不看肉骨头一眼便飞身窜入了浴桶之中,溅起的水花将我淋了个湿透,幸亏我早有准备在身上裹了毛巾,拿掉毛巾依然干爽如初。一入水,它便欢快地在浴桶里游起了狗刨式,我喝了它好几声它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停下了下来。
它身上的污垢已经跟毛结成了硬块,我拿手指抠了抠,抠不动,只好先把它整个浸在那里,自己拿了本志怪小说坐在浴桶旁看了起来。浸一会也好,洗澡水里那些跟魏国夫人要来的除虱子的草药也要多浸一会才会起效。
见我把它丢在那里,玄衣将军立刻不安了起来,好几次要跳出桶来,一时间晴好宫内水漫金山,我只好丢了小说去安抚它。
在草药里浸了一会,它身上的硬块倒是软了不少,用梳子使劲梳已经能够将毛梳顺,没过多久,浴桶里的水就变成了深深的褐色,看得人触目惊心。换了两次水,浴桶中水的颜色才终于勉强能够让人接受。
我长舒一口气,让玄衣将军从浴桶里跳出来,赶在它抖毛之前用事先准备好的毛巾按住它狠狠擦了擦,饶是如此,长毛动物出水后的经典抖毛动作还是让晴好宫的洒扫宫女脸色黑了又黑。
拿毛巾细细地替玄衣将军擦了一遍,又用炭火烘了个半干,我带着玄衣将军如猛虎下山之势奔到晴好宫外的院子里——摊平晒毛。
太阳已经升到中天,阳光如金,微风徐徐,玄衣将军那身半干的黑毛在阳光下泛着耀人眼目的熠熠光芒,果然是适合晒毛的好日子。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我一边哼着歌一边替它梳着毛,手指轻抚着它柔软温暖的皮毛,忽然感觉心中泛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愉悦。宠物果然都是治愈系的!
我正一脸惬意地替它梳着毛,玄衣将军却忽然抬起鼻子猛力地嗅了嗅,嗅完它冲我连声“汪汪”,我学过英语日语法语独独没学过狗语,捏着梳子愣了半天都没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见我没反应它忽然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我慌忙丢下梳子追了出去。
开玩笑,这么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大家伙在后宫四处乱窜,不天下大乱才怪!果然,我追出去没多久,便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阵宫女惊恐的尖叫,其间还夹杂着物品乒乒乓乓落地的声音。
正当我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决定随它去的时候,玄衣将军却忽然在停下了脚步。我遥遥地望了一眼,发现玄衣将军前面的两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驸马爷司马景,还有……
大夏状元郎韩染?!
这两人凑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事,想起两人在惜春楼时的那次交锋,我慌忙赶了过去。
我赶到的时候,玄衣将军正挡在满脸通红的韩染跟前对着司马景龇牙咧嘴,而司马景则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我慌忙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玄衣将军,然后装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对司马景道:“奴婢抱住它!驸马爷快跑!”
喊完还不忘扯了扯玄衣将军的毛让它发出一声威吓力十足的咆哮。
司马景望望玄衣将军又望望韩染终于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毫无形象地落荒而逃了。
我放开玄衣将军,安抚地摸了摸它刚刚被扯疼的地方,望着司马景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小人得志的奸邪微笑。
见司马景已经跑远,四下无人,我对着韩染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得罪的驸马爷?”
韩染整张脸依旧红得跟春节的大红灯笼有得一拼,听到我的问题,大红灯笼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