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就不认得了,我会让你重新认得这里的。”郭天奇邪邪一笑,拉住我的一只手用力一扯,一把将我拽入门内。
一进门便感觉一阵寒风裹着沙粒吹来,有几粒沙子落到我的眼睛里,我揉了揉眼睛,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哭什么?从今天起,这里依然还是你的家!”郭天奇忽然停住脚步,拉过我,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头摁到了他的怀里,声音温柔得有些不像平时的他。
我真真哭笑不得,我想除非地府的阎王爷亲自上来跟他解释,不然郭天奇看来是打死也不可能相信我不是秦茵了。
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郭天奇带我入宫后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随便找个管事把我往某宫里一丢就了事,而是径直带着我去拜见了淑太后。
淑太后本性恬淡,不事奢华,被尊为皇太后之后依然住在淑妃时住的芙蓉宫中。
芙蓉宫位于宫城西北角一个偏远的角落里,四周古木参天,竹影婆娑。虽是冬天那里却因各色修竹跟常绿乔木的装点透着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碧绿,再加上宫前还有一方莲池,更多了几分悄然出尘的味道。
宫人通报过后,我跟着郭天奇一脸忐忑地进了芙蓉宫。有了初见安王妃时的前车之鉴,这次我没有贸贸然抬头,干净利落地跪下便一直安静地盯着脚下冰冷的地面。
芙蓉宫的地面擦得极干净,模模糊糊竟能映出人影。一时玩心起来,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食指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母后,她就是我一直跟你说起的那个女子。”
“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我以为会有古言中经典的抬起头来这样的桥段,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淑太后竟然走下来亲自将我扶了起来。我一时间受宠若惊,连谢恩都忘了,所幸淑太后却并不怪罪。
偷眼打量淑太后一眼,发现她的眉眼跟安和公主极为相似,连那眼角微弯的弧度也如出一辙。我心中的忐忑霎时消减了大半。
她撸下腕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子,二话不说便套到了我的手上:“哀家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白玉镯子是当年哀家生下媛儿时先帝赐的,今日就当做是见面礼吧。希望你早日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也好解了哀家这些年来的惶恐。”
她说完这句话别有深意地望了郭天奇一眼,我注意到遭遇她的目光后郭天奇立刻如犯了错的孩子般低下了头。
没有子嗣的妃子靠着从别的妃子那里抱养的庶子打败正牌皇后成为皇太后这已是一个不小的传奇,难得的是淑太后却有着这样一副恬淡如水与世无争的性子,因此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
看多了小说电视中尔虞我诈的宫斗故事,我总觉得淑太后这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股蹊跷。如果她真的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怕是早就在女人的战争中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哪还能如此悠闲地顶着太后的尊号坐看云起?
我忽然不由地感觉连手腕上的白玉镯子都沉重了几分。左手郭天奇的银铃手链,右手淑太后的白玉镯子。伸出双手放到眼前一看,我恍惚间竟有种自己戴上的不是手链和镯子,而是一副手铐的不祥错觉……
抬头朝殿外望去,太阳刚刚从远处宫殿屋顶的脊线上落下去,落日的余晖映在殿前那方莲池上,泛起点点碎金,重重宫阙的倒影随着水面的晃荡不停地模糊扭曲又归复平静,池中的金色渐渐淡去,接着如火如荼的晚霞便将那一方小池映了个通红。
远远望去,仿佛百万朵玫瑰刹那间绽放,又仿佛落满了地狱长开不败的曼珠沙华。

第18章 第十八章 所谓初入宫廷
为了显示他的体贴,郭天奇特意将秦茵小时候住的晴好宫赐给了我住,传说连宫里的摆设都跟秦茵当初离开时一样。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些没有半点意义,单纯只是觉得晴好宫名字还蛮好听罢了。
郭天奇派人稍微整理了一下,淑太后那边又调了几个宫女过来,隐隐约约还真让我稍微有了那么点当公主的感觉。虽然依然保持着秦茵的名字,只可惜这次的身份却已不是大夏国的公主。据说郭天奇给我编了个某秦姓大臣远房侄女的身份,倒也算是个身世清白的良家子。
皇帝陛下带了个女人回来的消息很快便在宫中传开,不时地可以看到好奇的小宫人三三两两地聚在宫门口朝里面张望,胆大些的甚至以送新茶送水果的借口直接进到屋里来,一进门就盯着我的脸直看,让我有种自己成了动物园中新近展出的某珍惜动物的错觉。
“婉儿,你说我是不是该跟他们收门票?”微笑着送走前来探险的宫人,我抬头望了一眼身旁低眉顺目的小丫头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小丫头复姓上官,合起来刚好是彪悍的上官婉儿,只可惜半点也不像武则天身边的那个上官婉儿,柔柔弱弱,低眉顺目。
“门票?”小丫头一脸愕然。
我这才惊觉自己不小心蹦出了现代词汇,忙解释道:“总不能让他们白看,下次再有人来,看一眼收一两银子。”
“啊?”小丫头呆掉了。
想起上次马甲事件的可怕冷场,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好吧,不得不承认代沟果然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我叹口气,抓起刚刚宫人送来的糕点一通猛啃,啃得正起劲,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皇后驾到!”虽然早知道郭天奇有个皇后,但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我猝不及防,一个不小心被糕点的碎屑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皇后进来的时候我正使劲地拍着胸口顺气,狼狈已极。反观皇后,一身简洁而又不是庄重的朱红色曲裾深衣,外罩一件洁白如雪的白狐大麾,头发简单地绾成一个髻,肤色如玉,面容娴静宁和,她款步入内的时候竟让我莫名地感觉晴好宫内蓦地一亮。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蓬荜生辉?
“妹妹这是怎么了?”不等我起身跪迎,她已走到了我的身旁,熟稔地伸手轻拍着我的背,满目忧色。
我被她突兀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一时竟连咳嗽都忘了。
“禀皇后娘娘,奴婢刚刚吃糕点的时候不小心给呛到了。”有比较才有鉴别,跟皇后娘娘一比,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失败,同样是女人,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听到我的回答,皇后脸上的表情一松,接着莞尔一笑。
“妹妹以后吃东西的时候小心些。”说话的语气倒让我想起我家那位大我三岁的大表姐。
正怔忡着,皇后娘娘大麾上的一根狐狸毛忽然脱离了大本营,飘飘荡荡地飞到了我的眼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正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一把将它抓住,它却趁着我呼吸的机会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我的鼻腔,鼻腔内一时间奇痒难当。
我总不能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掏鼻孔,没办法,只好强忍着。然而,我明显低估了狐狸毛的恐怖程度,鼻腔内瘙痒的感觉非但没有因为我的强力忍耐而稍稍缓解,相反却明显有愈演愈烈之势。
我大力地用鼻子呼出一口气,没用,再大力一呼。
“阿嚏——”
鼻腔内瘙痒的感觉终于彻底消失了,我刚想舒一口,猛然间想到了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打喷嚏不要紧,要紧的是就在我打出那个响亮的喷嚏的时候,皇后娘娘貌似刚好跟我在水平线上四目相对。
定睛一看,果然,皇后娘娘的脸上正挂着一个震惊已极的表情,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散布着一个个芝麻大小的水点,左侧脸颊上赫然正是一根又湿又白的狐狸毛,一阵寒风穿门而入,那根狐狸毛随风微微摆动……
“娘娘饶命!”
我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盯着皇后衣服上饰边的织金龙凤纹,整张脸犹如在燃烧般火辣辣的烫。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如果皇后愿意,她大可以送我个惊驾的罪名把我整个半死,嗯,不仅半死,连全死也未尝不可。
我一时欲哭无泪。难道真的是气场问题,不然我为什么老做这种自摆乌龙的事情捏?
皇后微愣片刻,接着伸手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点,一声苦笑:“额,嗯,那个,妹妹起来吧,你也不是故意的。”
明明是冬日,她的手却温暖得仿佛刚刚从夏天那边伸过来,明明是连我这种好脾气的人都会变色的冒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愠色……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一时间竟呆若木鸡。
“妹妹刚进宫,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开口。”皇后继续好涵养地对我面露微笑,仿佛刚刚那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
一直到皇后娘娘喝掉婉儿泡的一盏茶告辞离去,我却依然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传说中的皇后果然不同凡响。如果这一切都是伪装,那么皇后的演技应该已经足以捧得奥斯卡小金人。

“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目送着皇后娘娘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那丛修竹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婉儿一句。
“皇后娘娘出自密州苏氏,端庄大度,从不争风吃醋,跟后宫的众位公子一直相处和睦,宫中众人对娘娘都很是敬重。”
婉儿的回答倒也算是言简意赅。不过我闻言非但没有感到想象中恍然大悟的通透,心中的狐疑反倒更深了几分。这哪里是什么女人,分明是一尊按照三从四德精心打造的名为皇后的偶像而已,完美得令人无端生出几分惶恐……
我听过断袖皇帝的传闻,当然知道众位公子指的是些什么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知道郭天奇的身份开始就一直隐隐觉得那个断袖皇帝跟郭天奇应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天佑国的皇宫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我站在晴好宫内眺望门外绵延的重重宫阙,忽然感觉后背莫名地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冬天的夜晚黑的很早,吃了晚饭没多久晴好宫内便已暗得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婉儿刚率着几个小宫人把宫内的灯火全点上,郭天奇便出现在了门口。
依旧是一身堪比乌鸦的黑衣,依旧是摆着一张掠食动物般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脸。然而,跟白日里皇后驾到时的震撼不同,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半分大人物莅临的惶恐或是欣喜。大概可能或许是因为初次见面时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根深蒂固。
他甫一进门便朝晴好宫内的众宫人挥手示意大家出去,宫人们领旨退去顺手带上了门,烛影重重的晴好宫内霎时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笼罩了整个宫殿。
我正狐疑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却忽然嘴角一勾如看见了猎物的饿狼一般朝我扑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慌忙向后退去,敌进我退间慌不择路,竟被他逼到了墙角。我环顾四周,惊恐地发现退路已被他封住,避无可避。
他不客气地一把将我顶在了墙上,而后狡黠地一笑,头一低便用力地吻住了我的唇。跟以往的粗暴与疯狂不同,这次的吻极温柔,仿佛一块渐渐融化的巧克力,甜蜜而柔软,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小心地回应着他温柔的吸吮。
这一个吻温柔又漫长,又极尽挑逗之能事,我沉溺其中竟忘记了呼吸……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缓缓退开,我从窒息中回过神来,刚想松一口气,却猛地感觉耳根一热,接着,细密而灼热的吻便轻点着我耳根后的肌肤,从耳根一路蔓延到了锁骨,并有持续下行之势……似乎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渐渐地在胸腔内腾起,身体忽然间变得酥酥麻麻仿佛随时都会瘫软在地,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呻吟。
难道真的就这样被吃掉吗……
意识到正在发生的和可能将要发生的一切,前所未有的恐惧忽然一把攫住了我,我打了个寒战,瞬间恢复了理智。用力地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他嘴上的动作反而更灼热了几分,他的那只空闲的手更是直接扯下了我肩膀上的衣服,而后顺着后背的脊沟一路下滑……
“皇后真的很不错。”
“你什么意思?”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这只是我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反应,我慌忙又加了一剂猛药,冷笑道:“家里放着这么好的女人却跑到外面偷吃,这是不是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的眼中依然泛着淡淡的氤氲,目光灼热而迷离:“比起她我更先遇到的是你。”
“可是你娶的人是她。”我拧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
他禁锢的动作忽然一松,目光里交织着难以言表的震惊与绝望:“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到现在这种时候还要说这种话?”
“知道什么?”我学着电视里大反派的样子邪邪地勾起了嘴角。
他皱了皱眉,接着重重地一拳砸在我身后的墙上,眼神刹那间冷得犹如数九寒天里房檐上挂着的冰棱,已没有了半点刚刚的狂热与沉溺。
眼看着他摔门离去,我忽然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在刹那间被抽走,靠着墙根一屁股滑落到了地上。地底的寒气顺着身下的金砖缓缓地渗上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正剧烈地颤抖着……
婉儿冲进门来东张西望了良久才终于在宫内的墙角发现了我的存在,似乎看清了我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她惊叫一声便跑过来扶我。我朝她虚弱地一笑,靠着她的搀扶回到床上,而后将整个身体往床上一摔,木然地盯着床帏上繁复的锦绣图案。
进宫的第一天就惹怒了皇帝,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可是,就算明知道这具身体注定了要成为他的囊中物,但我依然无法想象在这样的时间,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他的女人……
一个皇后,再加上一大堆男宠,我到底该如何面对他们才好?
我叹了口气,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19章 第十九章 所谓男宠
郭天奇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从那天之后连续数日都没有再在晴好宫出现。反正我也没想着要跟他保持多么融洽和谐的关系,因此也就乐得自由自在。
皇宫是个探险的好去处,虽然到处乱窜也存在着不小心窥破了人家什么要命的秘密然后被杀人灭口的可能,但考虑到青天白日之下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是兴高采烈地在婉儿的陪同下逛起了皇宫。
冬天尚未过去,春天还未来到,除了那些常绿的针叶树和那一丛丛不是很精神的黄绿色竹子,皇宫中依然是一派萧索的景象。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阵,途径一个稍显阴森的小院,我耐不住好奇心朝里面张望了起来。
“那边娘娘还是不要过去为妙。”望了没一会,婉儿便小心地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正悻悻地想要离去,忽然看到一个大概十五六的女孩追着一件被风吹起的纱衣从院内跑了出来。发现了我跟婉儿的存在女孩微愣了片刻,接着目光便一瞬不瞬地停在了我的身上,连捡衣服都忘了。
那件被风吹起的纱衣不偏不倚正飘飘荡荡地落在了我的脚下,我顺手捡起纱衣,走过去递给了女孩。女孩似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地接过了纱衣。
一直到我在婉儿的提醒下离开,那个女孩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我回头仔细地一看,惊奇地发现那女孩的眼睛竟跟秦茵有几分相似。
“她其实也挺可怜的,堂堂大夏国金枝玉叶的郡主沦落为浣衣所浆洗的小宫女。”见我一直不停地回头望那个女孩,婉儿幽幽地叹了一声。
听了婉儿解释,我才知道那女孩竟是大夏国皇帝唯一的弟弟福王的女儿秦苗。国破后被掳入槐京成为宫中太妃的侍女,后来也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错被打发去了浣衣所。难怪她刚刚一瞬不瞬地望着我,原来她竟是秦茵的堂妹。
跟婉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小院。除了突兀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词能够用以形容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小院时的印象。大概就跟金庸小说里有人在完颜洪烈的王府里看到包惜弱在牛家村的那间破屋差不多。
我不是说这个小院破旧,就算再破旧只要整体风格一致怎样都不会让人有突兀的感觉。问题是,这小院太先锋了些,泪,除了突兀外我终于想到了第二个可以用以形容这个小院的词。
小院门前的树上扎满了一只只竹制彩辐的风车,远远望去那些五颜六色的风车仿佛从树上长出来一般,微风过处,风车随风飞转,空气中是一阵阵细细的沙沙声,犹如身处一片沸腾的竹海。
“娘娘,我们走吧!”不知道为什么,婉儿脸上忽然露出焦急的神色,竟然拉起我的手试图将我从小院的门口拉开,对于一直循规蹈矩的婉儿来说这样僭越的举动实属难得。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坐?”
风车转动的沙沙声中蓦地响起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沉沉的,带着淡淡的磁性,性感又魅惑。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棵风车树下正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手中捏着一把剪刀,面前是一个未完成的风车,这男子显然正是这个小院的主人。
“奴婢参见风公子。”婉儿在我身后盈盈一拜。
“你先回去吧,我想跟你家主人好好聊聊。”男子放下手中的剪刀朝婉儿挥了挥手。
婉儿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还是毫不留情地弃我而去了……
我想追随她而去,却被风车男一把拉住。
我挣开他的手,对他怒目而视:“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转过身来望着我,嘴角盈盈含笑。
这么大冷的天他竟然半敞着衣襟,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肌肤,锁骨的形状姣好,左胸甚至有一点嫣红若隐若现。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我慌忙红着脸将视线移往别处。
传说中的男宠吗……果然不是一般的魅惑。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争郭天奇!”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我首先表明了立场。
“敢直呼那个混蛋的名讳,果然是你!久仰久仰!”他闻言忽然眯起眼睛望我,一双桃花眼里霎时光芒熠熠。
那个混蛋啊……这个称呼还真是令人YY无限。
大约是我猥琐的目光看的他有些不自在,他慌忙解释了起来:“我让你进来是想请你代为转告他,就说是时候该履行他给我的承诺了。”
“不好意思,我跟他正在冷战,这种话还是你自己跟他去说吧。”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件之中。
“这个忙你如果不帮,那么明天你将在听风阁见到我的尸体。”他抓起石桌上那把用以做风车的剪刀便往手腕上狠狠一刺,嫣红的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最后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恍如一朵朵绽开的梅花。
然而,那伤口的主人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魅惑的笑,仿佛手上的那一片嫣红不过是他随手打翻的一瓶番茄酱。
要挟?
我冷笑着扫他一眼:“你死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没看到吗?你刚刚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可不止一个人,除非你想办法把他们的嘴都封住,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死后宫里的传言会变成怎样。”说到死字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慵懒而魅惑,没有半点恐惧或是颓丧。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见到他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他忽然一声苦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无尽惆怅与落寞。
我一边YY着他刚刚这句话里可能包含的意义,一边摇了摇头:“多嘴的女人往往会死的很早,我可不想引火上身。”
“我保证我要你传的话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损害。”他脸上落寞的神色似乎又浓了几分,“而且,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无论你做了什么,就算你真的把刀子驾到了他的脖子上,他也未必下得了狠心伤你一根寒毛。”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我不由对他的身份多了几分狐疑,就算是为了弄清楚他的身份,我也应该跑去见郭天奇一面。

“陛下正在洗澡,娘娘尽管进去便是。”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跑去找郭天奇,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我一时无比沮丧,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还是跨入了那扇大门,然而,甫一跨入大门脑海中猛地闪现出那天晚上让人脸红心跳的那一幕,我慌忙转身就要逃出去。
然而,重重地拉了几次门,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开门!开门!”
有没有搞错,竟然有人从外面锁上了门……
“人进去了吗?”
“嘿嘿嘿……”
我靠!被暗算了!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我正用力地拍着门,里面却忽然响起了郭天奇那熟悉但却依旧冰冷的声音。
“我来是因为听风阁的那位自虐狂以死相挟要我转告你,是时候该履行你给他的承诺了。”我隔着重重的帷幄跟弥漫的水汽朝浴池的方向大吼。
浴池的方向传来一声叹息:“也罢,反正云漠国那边的动乱已经平息,既然他想走那就让他走吧。”
“你给我过来!”叹息过后,他那厢忽然传来一声蕴着怒气的大吼。
傻子才会傻乎乎过去,我不声不响地抱着膝盖靠着门坐了下来。除了水汽多了些,坐在这里其实还挺舒服的,温暖舒适。我于是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睡得正香间,忽然感觉身体一轻,接着便是一阵失重,而后温暖的热水便将我整个人吞没了下去。
等到我意识到自己刚刚被人丢入浴池之时池水已经漫过了我的头顶,温热的池水开始疯狂地涌入我的口鼻。虽然明知道浴池很浅,只要站起来就能没事,但我拼命挣扎了一阵却无论怎样都无法站起身来,窒息的感觉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模糊糊。
正当我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成为溺死于这个浴池的第一人之时,一双手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从水里拎了出来。
“噗——”
“咳咳——”
一离开水面,我便条件反射地开始排除体内的积水,然后,将我从水里提出来那人被我面对着面给喷了一头一脸。
“秦茵!”
面前之人狂吼一声,粗暴地将我往岸上一丢。
我揉了揉摔疼的身体用充满了怨愤的目光朝浴池中瞪了一眼,然后目光便犹如被冰封一般硬邦邦冻住了。
太,太震撼了……
一 丝不挂。
“秦茵,你到底在玩什么?”某人忽然一丝不 挂地从水里爬了上来,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我慌忙捂住了眼睛。要长针眼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秦茵,你会不会相信?”如果在平时,我想我一定会再三斟酌吼出这句话可能的后果,可是现在,面前这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什么都不做那可就真的要被吃干抹净了。
小心地张开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确定他眼中已有了一丝犹豫,我咬了咬牙,接着道:“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人的样貌可以一模一样,但有些东西却是怎样都改变不了的,比如说气质,比如说眼神。你的秦茵真的是像我这样的吗?”
面前那双眼睛里的犹豫越来越浓,最后他一咬牙,一把扯开了我身上的衣服,将脑袋埋入我的颈项疯狂地啃咬起来,像上次那样酥酥麻麻的感觉再度传来,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往头顶汇聚,身体僵硬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成两截。
“你真的想要我这个赝品也没办法,但赝品也有赝品的原则。皇后可以不管,但我没有办法跟那么多男人共侍一夫。”
正当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他的眼神却忽然一冷,眼中的狂热迅速如潮水般退去,最后他阴沉着脸披衣而起,闷声不响地穿好衣服,吱呀一声打开门,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我长舒一口气,接着却是欲哭无泪。这浴池边除了他那套换下来的脏衣服竟然再没有任何一件可以换的干净衣服。刚刚被丢上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被池水打湿的衣服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温度,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被门口灌入的冷风一吹,立刻冷得令人牙齿只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