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新尸复仇去 年影
文案
故事已经阶段性完结,想看后续请到新文《快穿之炮灰不哭》
穿越民国,成为足不出户的娇小姐,安然原以为自己会以这个新身份好好活下去,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农妇、学生、小妾、明星、记者、落魄小姐、社交名媛、白俄舞女、青帮女匪,甚至迟暮老太,她的身份变了又变……
唯一不变的,只有无限的怨念和彻骨的仇恨。
一句话概括:民国多冤魂,善恶终有报。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然,苏磐
第1章 枪下亡魂(1)
安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有史以来最惨的穿越者,穿越民国,穿成东北某小县城一个小地主的女儿,她原以为自己会跟普通的穿越小说里面描写的那样,从此以这个身份活下去。还在憧憬着跟无数穿越前辈那样,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高帅富,走向人生巅峰的日子。

结果,她刚刚说服满脑子封建思想的父亲允许她去新式女校上学,班里的同学都还没认全呢,家里就莫名其妙被人灭了满门。安家算上她,一共108条人命,从八十岁的安家老太太到她那个还在襁褓的小侄子,无一幸免。

身为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她的便宜老爹和便宜哥哥从来不肯跟她说外面的事情,到死,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原以为发生了这样一场大案,必定会举国震动,必定会有人帮他们一家讨还公道。结果这场灭门惨案最后竟不了了之。后来才意识到,这个时间东北已经沦陷,别说108条人命了,就算后面再添一个0,也没有人会在乎。

民国,果然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好人的坏时代,坏人的好时代!混乱、无序、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偏偏又自由、摩登、五方杂处、遍地机会。

化为一缕孤魂,她原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却发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她开始一次次以新的身份醒来,又一次次死去。

农妇、学生、小妾、明星、记者、落魄小姐、军阀之女、白俄舞女、青帮女匪、甚至革命党人……她的身份变了又变,唯一不变的,只有无限的怨念和彻骨的仇恨。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快穿文女主。

没有系统,也没有资深者解释情况,她碰了无数次壁,才好不容易无师自通地搞清楚了状况。

又是一个新身份。

从湿漉漉的泥坑里爬出来,咳出卡在喉咙里的泥块,又抹了一把糊了眼睛的泥水,安然的第一反应便是望向自己的左手腕。

夜黑如幕,大雨滂沱,借着划过天际的闪电,她果然清晰地看到了腕上的一串小叶紫檀佛珠。108颗佛珠大部分都是难看的灰色,就像燃烧过后的灰烬,只有其中3颗是深红的木质本色。

无论她穿成什么身份,这串小叶紫檀佛珠总是如影随形。就在上一次穿越之前,拥有好看的木质本色的佛珠还只有2颗。

复仇!

果然是复仇!

每次复仇成功,那些仿佛燃烧过后的灰烬般灰白的佛珠便会恢复正常的木质本色。判断再度得到证实,她心中一热。108颗佛珠,难道对应108条人命?如果108颗佛珠全部恢复本色,将会发生什么?

雨越下越大,雨水的冲刷下,她头发上的泥块开始化成一道道泥水,直往她眼睛里钻。她揉了好几次眼睛,视线却依然一片模糊。借着一道道划过天际的闪电,她终于勉强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这里应该是农村,放眼望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农田,不远处,高矮错落的民居挤成一团。大概因为夜色已晚,大部分民宅都已经熄灯,黑黝黝的一片里,只有寥寥数点灯火依然在跳跃闪动。

眸中映入那数点灯火的一刹那,无数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了安然的脑海。安然获得了原主所有的记忆,更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死得如此不甘。

这个身体的原主云海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丈夫枪杀的。然而,她的丈夫张明虎却并非什么强盗土匪,而是一名军官。一名有着大好前途的中央嫡系军官,出身名校黄埔。

她被枪杀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某些不好的传言,长期分居两地的丈夫怀疑她有外遇。一番争吵之后,一怒之下拔枪相向。她以为他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却不幸低估了自己丈夫的冷血与无情。一声枪响之后,她被草草埋进了一片菜地。

虽然被埋在了丈夫老家的菜地里,她却并非丈夫的原配,而是丈夫停妻再娶的新式妻子。她傻乎乎跟着丈夫回到老家,还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探亲之旅,却做梦也没想到最终的结局竟会是命丧黄泉。

如果云海真的只是张明虎无权无势的原配的话,这事说不定会不了了之。幸运的是,云海的娘家还算是有能耐的,她的哥哥为了替妹妹讨回公道,四处奔走,最后甚至惊动了党.国上层。

为了平民愤,张明虎最终被判入狱十年。可惜他身份特殊,典狱官又不可能像对待普通犯人一样对待他。这个时代的监狱可不像新中国,劳改劳改,犯人是要进行劳动改造的,坐牢就真的只是坐着而已。入狱后的张明虎不仅被人好酒好肉伺候着,闲暇时间甚至还能看看书,写写字,小日子过得跟度假似的。

不知道有多少忙成狗的现代白领,做梦都想来这样一段可以看看书,写写字,不受打搅的牢狱生涯。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牢狱生涯也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日军侵华日急,国民政府为了充实军队,开释除政治犯之外的所有在押官兵,让他们一律归队,官复原职,戴罪立功。最终,这位枪杀了妻子的丈夫只坐了不到两年牢就出了狱,官复原职,继续当他的军官。

出狱的时候,他原配在他自首之前为他怀上的男孩甚至都还没学会走路。对,你没看错!他枪杀了新娶的妻子,让两岁的女儿成了没妈的孩子,却又忙不迭地让原配替他生了个儿子!

如果你以为这是一个浪子回头,原配逆袭的故事,那你就太天真了。就算原配不嫌弃他是个杀人犯,还替他生了个儿子,也依然没能阻止他停妻再娶的步伐。

随着这位张将军的平步青云,他后来又接连娶了两任妻子,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后面的两任妻子都是望族之女。被杀的这位虽然读过中学,却只是小小的铁匠之女,第三任妻子却是名门闺秀,第四任妻子更是官员之女。妥妥的一任更比一任强,竟没有任何一家觉得让女儿嫁给一个会一言不合就杀妻的男人有任何不妥。

这位张将军后来虽然战死沙场,但留下的却是千古传颂的美名。杀妻的故事不过是他传记里的一个小小注脚,一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小小磨砺。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安然站在滂沱的大雨中长长叹了口气。

在她这个现代人眼里,这个时代的男人真是种很奇葩的生物。一方面对三从四德的旧派妻子嗤之以鼻,以停妻再娶为荣,一方面又接受不了新派妻子自由平等的进步思想,把正当的交际当成背叛。

身为一名受过现代进步教育的新女性,云海必定至死也不会想到,她跟普通男性朋友的正常交往竟会要了她的命。

雨越下越大,已经从开始的黄豆般砸在脸上变成了劈头盖脸的泼。时间还是初夏,夜凉如水,大雨倾盆,安然没过多久就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冻得麻木了。她明白自己不能继续再留在这里了,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冻出病来。虽然她穿过来之后,这个身体就已经一键恢复到了死亡之前的状态,但却依然只是普通人,并非超人。

穿了这么多次,安然多少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新尸分.身份能暴露的,和不能暴露的两种。

像落水,上吊,中毒之类的尸体,如果死得比较完整,死亡时间也不长,完全可以坦然地假装自己没死,继续以受害者的身份恶心凶手。但像枪杀,刀砍,坠落之类死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又不幸被人目击了的尸体,就没办法这么办了。

虽然每次穿越之后,身体会一键还原到死亡之前的状态,但如果死状太明显,又曾经被人目击,那再使用死者原本的身份,就未免太不照顾围观群众的心情了。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某次穿着新尸若无其事地从乱葬岗上爬起来,一个不幸目击了全过程的老头那屁滚尿流,惊惧欲死的模样。

吓到凶手群众喜闻乐见,但要是不幸吓到无辜的围观群众,那也未免太不人道了一些。这个时代民智未开,普通人可不像现代人那么唯物,很容易就会被吓出个好歹来。

现在的这具新尸正介于能暴露和不能暴露两者之间。

那声枪响惊动了全家,张家上下都已经知道了张明虎枪杀云海的事实,他的父母和原配更是帮着他进行了毁尸灭迹。但也仅止于此而已,谋杀终究是谋杀,这样的消息张家不可能让外人知道,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也就只有他们一家而已。

想明白了这个事实,安然嘴角一勾,抱紧了已经冻得麻木的身体,开始一步步向着张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天黑路滑,此刻的她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因为披头散发,又浑身泥水,远远望去仿佛一个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在电闪雷鸣的映衬下,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哦,不对!不是仿佛,她原本就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
第2章 枪下亡魂(2)
张明虎埋尸的地点距离张家老宅不远,但因为雨下得实在太大,视野不佳,道路又泥泞,安然一路跌跌撞撞,半天才走到了门口。

张家只是个小地主,并非什么重门深锁的大富之家,她穿过花园,只走了几步,就绕到了客厅依然亮着的窗前。

时间果然已晚,客厅的座钟上,时针竟然已经指向凌晨四点,难怪走了这么长时间,依然只有张家一家亮着灯火。

客厅里,一名身穿军装的年轻男子正僵硬地抽着烟。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这具身体的丈夫,那个刚刚枪杀了妻子的张明虎。烟雾缭绕中,安然只能看清他的侧脸,此刻的张明虎已经没有半点云海记忆里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大概因为熬夜,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双目红肿,眼睛里甚至还布满了血丝,就连永远挺得笔直的脊背也佝偻着。一眼望去,仿佛一头被逼到了绝境的困兽,又仿佛一个刚刚失去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仲卿,别想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让它过去吧,身体要紧。”仲卿是张明虎的字。听到声音,安然才意识到客厅里竟然还有别人。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个子娇小,相貌平平,穿着民国农村妇女常穿的大襟绣花圆领上衣,盘着已婚妇女的发髻,此刻正一脸担忧地站在张明虎的身旁。

凭着云海的记忆,安然认出,她正是张明虎的原配王氏。单从容貌上来讲,她跟张明虎后来的几任妻子的确有着天壤之别。

“闭嘴!”一脸烦躁的张明虎闻言瞬间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怒目瞪向王氏,厉声怒喝。

王氏迅速闭了嘴,半天,却又再度期期艾艾地开了口:“仲卿,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闭嘴!”张明虎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他摁灭了烟,杀气腾腾地扑向了王氏。

安然开始还隐隐有些替她担心,直到后来,哭笑不得地发现张明虎竟是在疯狂地撕扯王氏身上的衣服。

“呵呵……”原来,原配的那个孩子就是这么来的啊。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往往会下意识地寻找发泄的出口。性,也是发泄的一种方式。所以,每当战乱,受苦的才总会是女人。

安然的笑声不大,外面又大雨倾盆,按理说,张明虎应该不可能听到才对。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声音,张明虎竟如遭雷击般回过了头。然后,他脸上那疯狂的表情骤然僵硬,就仿佛武侠小说里被人点了穴般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定在了当场。

安然当然理解他此刻的感觉。电闪雷鸣之夜,他刚刚杀掉,埋在菜地里的妻子回来了。他没被当场吓死,已经算是他胆子大了。

“鬼啊——”被他压在身下的王氏此时也终于搞清楚了状况,惨叫一声,竟晕了过去。

王氏反应这么大也不奇怪,安然刚刚对着窗玻璃看过自己的脸,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嘴唇却因为太冷,已经被咬出了血,活脱脱就是民间传说中索命的女鬼。

张明虎终究是军人,心理承受能力当然不可能跟王氏一样。虽然惊惧交加,倒也没有不争气地晕过去。只是显然已经被吓呆,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安然那张贴在窗口上的脸,一动不动。

安然很满意他此刻的反应,深吸一口气,学着电影里女鬼的声音阴恻恻地颤声哭诉:“仲卿,我好冷……”

此时一道闪电刚好划破夜空,将安然那张惨白的脸照得一片雪亮,她一脸哀怨地望着张明虎,眼神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啊啊啊啊——”张明虎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可惜,他再害怕也是个曾经驰骋沙场的军人,就算面对索命的恶鬼,第一反应也依然是还击。就在安然为成功吓到了他而欣喜不已之时,他却一把抓起了茶几上的枪,对着安然所在的方向就是一枪。

“砰——”

窗玻璃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弹孔,谢天谢地,原本百发百中的张明虎因为受惊过度水准大失,这一枪打在了旁边的玻璃窗上。感受到张明虎眼神中的疯狂,安然明智地选择了逃离。

令她没想到的是,张明虎竟举枪追了出来。

果然不愧是悍将,连鬼都想杀!

不想这么快就再死一次,她慌忙用最快的速度隐进了黑暗之中。

张明虎杀气腾腾地冲入了雨幕,跟鬼片里面遭受了极度惊吓的男主角般神经质地四处寻找了起来。

“砰——”又是一枪,这一枪却打在了听到动静从窝里探出头来的看门狗身上。可怜的看门狗不幸被打中了一条腿,顿时凄厉地哀鸣了起来。

“出来!你给我出来!”张明虎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草木皆兵,不知是为了壮胆,还是为了恐吓,遍寻妻子不着,竟胡乱地对着黑暗射击了起来。

安然抱头蹲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默数着他手中的弹夹已经用尽,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云海,你已经死了!你要是再敢出来吓人,信不信我再杀你一次!”虽然依旧杀气腾腾,安然却从他声音的颤抖中听出了那无法掩饰的恐惧,他那粗重的喘息声,就算在大雨滂沱中依然清晰得仿佛近在耳畔。

张明虎杀妻的那一枪正中云海的眉心,当时云海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死了。子弹穿脑而过,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可能。除了恶鬼索命,的确没有第二种解释。

张明虎仿佛一条落入了陷阱的恶狗般焦躁地在花园里徘徊着,直到浑身湿透,才终于转身回屋。

安然如蒙大赦,长舒了一口气,确定他不会再出来后,站起身来,逃命般向着隔壁二叔家飞奔而去。

“二叔,二婶,救命!仲卿要杀我!”她奋力地拍着门,仿佛张明虎此刻依然追在她身后。

隔壁二叔一家早已被之前那一阵枪响惊醒,听到安然的求救声,立刻第一时间打开了门。安然冲进门,缩到墙角,开始瑟瑟发抖。

在大雨中淋了半天,她此刻虽然已经冷得像冰,但身上那些从土里钻出来时沾到的泥土却已被冲刷干净了,根本不用担心让人怀疑是从坟墓里钻出来的。加上刚刚张明虎的那阵动静,不知道云海已死的普通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回来的是个死人,只会以为她刚刚被张明虎赶出家门。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了这样?”云海是张明虎在外面娶的新式妻子,跟老家的族人不熟,却也见过几面。

人都有恻隐之心,看到她此刻这幅凄惨的模样,二叔一家怜悯之心顿生。递毯子的递毯子,熬姜汤的熬姜汤,二婶更是急急忙忙给她生了个火盆。

裹着毯子,又喝了两口热腾腾的姜汤,安然终于觉得自己稍稍缓过了劲来。

“二叔,二婶,仲卿要杀我……”不知道是不是牵动了原主的记忆,说出这句话,安然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顿时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刚刚那一阵枪响早已惊得鸡飞狗跳,此时无辜受到了牵连的看门狗依然在呜呜哀鸣,二叔一家就算想不相信都不行。

身为族叔,从小看着张明虎长大,二叔当然知道自家侄子是什么脾气,听完安然的讲述,顿时深信不疑,皱着眉头,半晌无语。

“二叔,二婶,求求你们,救救我!他要杀我!他真的要杀我!”见二叔默然不语,安然慌忙跪到地上,对着二人拼命磕头。如果是刚刚穿越那会儿,打死她也不可能像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但穿了这么多回,下跪磕头在她看来早已如吃饭喝水般稀松平常了。

“别!别!虎子他肯定是一时冲动,你先起来……”二叔一脸为难,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事到底有多么棘手。

“不!我不起来!他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安然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地抱住了二婶的大腿,将一个惊吓过度的可怜弱女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二婶到底是女人,还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儿,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蹲下身紧紧搂住了她,一边抚摸她的脊背,一边柔声安慰:“别怕,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靠在二婶怀里抽泣了一阵,安然忽然感觉小腹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一股热流忽然从下.体喷涌而出,低头一看,只见一股殷红的鲜血已经顺着大腿根部流了下来。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云海的肚子里竟然还怀着一个孩子。

张明虎只顾着兴师问罪,甚至都没给她机会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惜却依然没给这个孩子机会。对一个还没成形的孩子来说,母亲在寒冷的夜雨中失温,的确足以致命。

“这是……”

“二婶,我……我流产了……”说出这句话,安然白眼一翻,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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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枪下亡魂(3)
这个早晨对张家村的村民来说开始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早,先是一阵枪响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接着又是鸡飞狗跳,犬吠不断,隐隐甚至还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声。他们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偷盯上了村里的哪家,连忙起床穿衣,准备冲出去助上一臂之力。等到了声音传来的位置一看,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张明虎的确被妻子的起死回生吓坏了,憋着一股劲冲到外面发泄了一通后便躲回了屋里,再也不敢出来了,也就没管那条被他误伤了的看门狗的死活。

那条可怜的老狗受了伤,又没人理睬,只能舔着伤口,不住呜呜哀鸣。那凄厉的哀鸣自然第一时间引来了村民们的注意。大家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狗是怎么受的伤,却见二叔家大门敞开,一个女佣急匆匆地撑着伞冲出了门去。再然后,村里唯一的老中医背着药箱踩着满地的泥泞,三步一滑地进了二叔家的门。

人都有好奇心,立刻有人好奇地尾随而入,猝不及防之下,刚好将云海躺在地上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模样看了个正着。

云海是张明虎娶的新式妻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上过中学,在大字不识的村民们眼里,那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哪次见到不是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美得仿佛刚从月份牌上走下来一般,何曾让人见过如此狼狈的模样?

立刻有人好奇地问起了前因后果,二叔一家为了撇清关系只得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于是,没过多久,探亲回家的张明虎和妻子吵架,举枪要杀妻,逼得妻子半夜冒雨逃家,以致惊悸流产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这个时间,张明虎依然在为之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而惊恐万状。对于一个上过大学,受过系统现代教育的进步青年来说,鬼神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然而,那一幕却千真万确地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他死去的妻子回来了,被他一枪毙命的妻子竟然回来了!张明虎虽是军人,自认见惯了生死,但只要回想起当时窗口那张惨白的脸,却依然心有余悸。

回到屋里之后他根本就睡不着,生怕一个不留神,那个“女鬼”就会冷不防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向他索命。王氏受惊过度,依然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又不可能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一样跑去找父母,只能坐在客厅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烟,默默等待天亮。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天亮,他提上锄头便第一时间跑去了昨天埋尸的菜地。

昨晚雨下得那么大,早已把安然一路留下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埋尸的位置更是只剩下了一个被雨水填满了的深坑,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埋过一具无辜的女尸。

张明虎舀干了坑里的雨水,发疯一般开始挖掘,仿佛只有挖到了那具尸体,他才能安心。可惜,这个时间安然早已穿着他妻子的身体躺在了二叔家柔软的床上,他再怎么挖掘,也注定了只能一无所获。

失魂落魄的张明虎最后是被他的父母领回家的。回到家才发现,他那个应该已经死在了他手上的妻子,竟安然无恙地躲在了二叔家,还给他传出了个意图杀妻,逼得妻子惊悸流产的恶名。

得到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无意中得知了他杀妻的消息,借题发挥故意想恶整自己。比起死去的妻子起死回生,明显这才是更加合理的解释。

身为出身黄埔的中央嫡系军官,他的从军之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将会一帆风顺,一路顺风顺水,没怎么立功就成了团长,加上上面又有贵人相助,未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有人想借题发挥给他使绊子也不奇怪。

二叔一家只是族亲,又一直眼红他张明虎的平步青云,收了好处帮着外人算计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张明虎越想越觉得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想到自己不仅被人耍得团团转,竟然还为了子虚乌有的女鬼被吓得屁滚尿流,惊慌失措,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锄头往地上一摔,便杀气腾腾地冲去了二叔家,准备当众戳穿对方的阴谋。

张明虎冲入二叔家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开,村里闲着没事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好奇地聚过来打探虚实。为了先发制人控制村里的舆论,安然来者不拒,躺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她们控诉起张明虎意图杀妻的经过,引来一片唏嘘之声。

就在女人们听得义愤填膺,正同仇敌忾之时,外面女佣忽然来报,事情的始作俑者张明虎竟然打上了门来。

“二婶,我怕……”正哭得涕泪横流的安然闻言重重打了个寒战,紧紧抱住了坐在床沿的二婶,死也不肯撒手,身体甚至还因为恐惧瑟瑟发抖。

穿了那么多次,她的演技早已炉火纯青,此刻又因为流产面无血色,满脸憔悴,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顿时又引来了一片唏嘘之声。

“妹子,别怕,有我们在,他别想伤你分毫。”立刻便有急性子的女人站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有枪!他有枪!”安然又重重打了个寒战,拼命往二婶怀里缩了缩,身体抖得越发厉害。

此言一出,原本还信誓旦旦着要保护安然的女人们果然沉默了。片刻后,还是二婶率先开了口:“他有枪又怎样?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他敢随便杀人!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拦住他!”

二婶说完,深吸一口气,开门走出了安置安然的客房。

此时张明虎已经冲入了内院,正杀气腾腾地叫嚣着要让二叔交出自己的妻子。先入为主地认定了这是一场阴谋,他的语气嚣张至极,根本没有半点刚刚把妻子逼得流了产的男人该有的心虚与歉疚。

听到他的声音,安然又是一阵瑟缩,立刻有好心的大婶过来温柔地搂住了她。安然干脆缩在那位大婶的怀里,小声地啜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