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嫌弃的明石
千目觉得自己就已经够会装模作样了,自己若是嗲起来,也足能嗲出人的鸡皮疙瘩,可是在这位小郡主面前,她真切的感到了自己气力不支,糖分不足。
“你想多了!”她告诉小郡主:“我可没有为了你吵架!”
小郡主背过双手,对着她歪头一笑:“小姐姐,我说的也不是你呀!”
千目立刻答道:“不敢当,我的年纪未必比你大。”
小郡主抬起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用手背挡着小红嘴唇发笑:“姐姐好客气!”
千目暗暗搓了搓双手,没敢当众动武,脑筋转了一圈,她继续反击:“随便你,既然你一定要做小,那我也没办法了。”
这话一出,苏星汉完全没听懂,明石躲在门后,一言不发,心想千目真是够蠢的,吵架都吵不到点子上,乍一听好像她和小郡主都成了苏星汉的老婆,两人正在争风吃醋。
小郡主对着千目一怔,变了脸色:“你——大胆!”
千目占了上风,但是看着小郡主身后那些仆妇,又实在是不敢沾沾自喜。她的本领只适于单打独斗,而且那份本领如果不施展的话,凭着她的细胳膊细腿,是个人都能把她打趴下。
幸好,小郡主终于是没有翻脸,千目认为她对自己不必有任何顾忌,那么她不翻脸,大概说明这从小当贵族的,涵养是要好一点。小郡主给她面子,她当然也得识相,对着小郡主猛的一笑,她开口说道:“刚才我是和你斗嘴闹着玩呢!”
小郡主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回了和悦:“那我输了,姐姐欺负人。”
苏星汉这时凑了上来,对小郡主说道:“咱们出去站一会儿?这屋里太闷,空气不好。”
小郡主把目光转向了苏星汉,笑道:“好呀,神仙哥哥。”
门后这时响起了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吐了。”
苏星汉不打算和蔫坏的明石打嘴仗,趁着千目还没有发功,他连忙带着小郡主走出了门去,站在外面的太阳地上谈笑风生。两个声音一个甜美一个爽朗,配着那朗朗日光,越发显得房内幽暗阴冷。房门半开半掩着,明石坐在门后没起来,千目扫了他一眼,结果发现他像个鬼似的,也从门后露出了一只眼睛在看她。
千目觉得他这模样很可气,就没理他。只在心里想:“明朝这么开放吗?郡主可以随便和陌生男人交朋友?”
想到小郡主似乎确实是比自己更招人爱,千目越发的含恨了。想到门后那个鬼根本就不爱自己,她更加的委屈——她是为谁才趟进这一池浑水中的?她犯得着特地穿越时空回到几百年前做鸡?太委屈了,委屈得她要对着明石伸出左手,让他立刻跪下来给自己磕几个响头,然而随即想起自己的招数对他无效,千目便气得一跺脚,心想自己算是遇上冤家对头了!
但明石静静的盯着她,看她要哭似的连连跺脚,只感觉莫名其妙。
他在感情上,还想打她一拳踢她一脚,但是在理智上,他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是对自己好的。感情与理智交融了,最后让他磨牙霍霍,想跑过去咬她一口,让她疼,但又不要让她逃。下意识的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在这个世界上,他爱的,爱他的,加起来一共只有两个人,但是他已经感到了混乱。忽然起身冲到千目面前,他拉起她的手一撸衣袖,然后俯下身张开嘴,一如他想象中的情景,他咬了她一大口。
千目没有躲,只大声问道:“神经病!你是狗哇?”
明石直起身,先是低头一擦千目手臂上的口水,然后直视了千目的眼睛,他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这次我饶了你!”他说:“下次你再骗我,我就、我就咬死你!”
千目霍然而起,对着明石的脸啐了一口:“呸!大疯狗!”
明石在千目身边坐下了,既然他已经“饶了”了她,那么她骂他几句打他两下,他就都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在乎了。
“接下来怎么办?”他声音很低的自言自语:“朱棣肯定是知道点儿什么,可是他知道了多少?那天一起掉下来的那些人,究竟活了几个?”
千目见他额头上鼓起了一个红包,就起身凑上去细瞧:“那可不好说,我记得我是里面运气最好的,其他的人,好像都是半死不活的了。”
然后她用手指摸了摸明石的脑袋:“你的头发长得真快,要不要我帮你剪头发?”
明石摇了摇头:“头发先不用管,朱棣应该不会白白放我们走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他吧!除了朱棣,还有那个魔鬼大吉——”
想到大吉,明石忍不住浑身发冷。千目不是他的对头,大吉才是他的真敌人。
更要命的是,他其实也怕大吉。
明石想好了一套说辞来应对朱棣,然而直到天黑,朱棣也没再露面。
苏星汉和小郡主畅谈许久,小郡主离去之后,他眉飞色舞的回到房内,一言不发的只是笑。明石看了他这模样,有些恐慌,追着他问个不休,苏星汉有些烦,坐在椅子上向他摆手:“去去去,少来烦人!我就真是你妈,我也有给你找个后爸的权力,况且我小伙十八一枝花,根本不是你妈。”
明石哑巴了片刻,换了话题:“今晚若是不能离开这里,你们就还得小心大吉,我总觉得,她不会轻易放了我们!”
苏星汉漫不经心的点头:“嗯嗯嗯,知道了,不过也不用太害怕,你看见外头没有,全是王府卫兵,厉害着呢!”
明石又道:“今晚我们一起睡?”
苏星汉向他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了三摇:“别想美事儿!从今天起咱俩分居。趁着今晚比较安全,我也该恢复一下我正常的生活了,天天跟你睡觉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明石转向了千目:“那我和你一起睡?你别误会,我是为了保护你!”
“你别误会”四个字把千目也得罪了,千目一撇嘴:“用不着。”
无人领会明石的苦心,而入夜之后,朱棣迟迟不露面,果然有王府的管家安排了上好的房屋给他们居住。明石这回独自占据了一间屋子,蜷身躺在被窝里,他睁着眼睛,长久的不睡,同时竖着耳朵,权当是苏星汉和千目的哨兵。
可惜,他白熬了一夜,这一夜天下太平,王府内大概连臭虫都没有死一只。
富贵囚笼
苏星汉清早起床,先对着一面昏黄模糊的铜镜一根一根的拔胡子茬,然后洗漱穿衣,跑出去等待小郡主前来相会——小郡主昨天和他言谈甚欢,向他承诺今日还来。
他等啊等,等了没有十分钟,真把人等来了,可惜来者是朱棣。
朱棣穿着一身青色便服,身边也并没有带随从,溜溜达达的便一个人走了过来。苏星汉孤零零的迎接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招呼才好,索性抬手抓着后脑勺,迟迟疑疑的说道:“嗨!Judy!”
朱棣听他直呼自己姓名,也并没有计较,只说:“昨日,府里出了点小乱子,让我一去不复返,慢待了三位,还望见谅。”
苏星汉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有吃有住的,挺好,没慢待。”
朱棣背着手慢慢踱步,并没有邀请苏星汉同行,但苏星汉不知不觉的就移动脚步跟上了他。朱棣又问:“还不知神仙的高姓大名,请问……”
苏星汉答道:“我……我叫上官……司马……百里……楚留……”
他想自己到了明朝,就和重生一次是差不多的,顺便换个酷炫浪漫的新名字也不错,然而读过的武侠小说忽然在脑子里撞了车,各色大侠的名号被他撞了个满天飞,眼看朱棣已经疑惑的望向自己了,他一着急,嘴和心分了家:“其实我叫西门吹——”
这话没说完,身后有人一声不吭的追了上来,强行插入朱棣和苏星汉之间,正是明石。苏星汉的自我介绍就此夭折,而朱棣含笑点头:“原来是西门吹先生。”随即又转向明石:“这位先生,又当如何称呼呢?”
明石刚刚睡醒,开门时猛的瞧见苏星汉和朱棣同行,当即赶了上来,只怕苏星汉有口无心,胡说八道。正如千目所说,他那头发长得是快,经了一夜的辗转反侧,越发竖成了个大鸡毛掸子。
“我叫明石。”他一指苏星汉:“我们俩是一家的。”
苏星汉嘴里还含着一个“雪”字,但是见此情形,分明是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了,只好讪讪后退了一步。朱棣这时又问明石:“二位神仙,下凡多久了?”
明石沉吟了一下:“也有好些天了。”
朱棣又道:“从宁州一路走来北平,定然辛苦了吧?”
明石登时一怔:“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宁州来的?”
朱棣没言语,只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悬在明石眼前晃了晃:“你可认得此物?”
明石直了眼睛。
他太认识此物了,此物不是别的,正是朱植视为珍宝的玉佩!
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一块。是历经过几百年风雨的那一块?还是随着朱植一步跨越到现代的那一块?
明石猛然伸手抓住了它,朱棣没松手,但是也没关系,他先是直勾勾的审视着它,后是凑近了把它贴到额头上,调动了周身一切的力量来看它读它。末了松手长吁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朱棣饶有兴味的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明石反问:“你又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这是十五弟的东西。”
然后他一翻手将玉佩重新攥进了掌心:“这是十五弟的心爱之物,平日很少离身,我与十五弟的情谊不错,自然认得。只不过,十五弟随身的玩意儿,怎么会落到我城外的荒郊野岭里?这里头,似乎是很有玄机啊!”
明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的十五弟?”
“我已经问过了。”
这话一出,苏星汉忍不住说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们干什么?”
朱棣一抬手:“西门吹先生,还请稍安勿躁。十五弟昨日派人给我送来了回信,说是那些从天而降的古怪东西,都是二位神人向上天召唤下来的神器,神器既然落在了北平城外,可见上天注定,与我也有几分缘分,所以十五弟令二位暂留在我府中,等候下一次天启,再做打算。”
明石和苏星汉对视一眼,苏星汉伸手一推明石,于是明石再次开了口:“你十五弟……是朱植吧?”
“当然。”
“朱植不要我们了?”
“话不是这样讲。”
“可以把你十五弟的玉佩交给我保管吗?”
“为什么?”
“我……我好久没有见到他,很、很想念他,见玉佩如见他的人。”
“哈哈哈,本王不信。”
苏星汉恨铁不成钢的暗暗捅了明石一手指头,咬牙切齿的低声嘀咕:“说话那么肉麻,换我我也不信。”
“那……我们启程回宁州,如何?”
“哈哈哈,也不行!”
“那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等天启。”
“要是等了十年二十年,都还没有等到呢?”
“不知道。”
“你——”
朱棣谈笑风生,若是忽略他那言辞的内容,那么只看神情,实在是位爽朗可亲的好汉。好汉谈笑完毕,飘然而走,留下明石和苏星汉相顾无言。
“完了。”苏星汉说:“失去自由了。”
明石却是不以为然:“反正现在让我们走也不能走。现在走了,什么都没拿到,怎么回现代去?”
片刻之后,千目走出来,从苏星汉口中得知了自己此刻的境况。
然而她也不在乎,反正到哪里都是混口饭吃,只要能和明石一起混就成,况且这里肯定要比妓院高明许多。
他二人既然都如此淡定,苏星汉想想貌美如花的小郡主,一颗惶恐的心也落回了原位。“真的。”他想:“走了还怪可惜的呢!那么可爱的小郡主。”
既然三人都没了意见,这王府里的仆役们还给他们送上了衣物与早餐,三人吃饱穿暖,也就暂时没了怨言。
明石袖着双手走到院子里,在那门前的石阶上坐下了,晒秋日的太阳。千目见他若有所思,便凑过去蹲下来问道:“你想什么呢?”
明石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却是摇摇头:“没什么。”
千目抬手去抓他的乱发,又道:“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明石被她抓痒了头皮,忍不住一晃脑袋一缩脖子:“好。”
“其实如果真的回不去了,也没什么的。”千目说道:“只要我们在一起,不孤单就好了!你看苏星汉那么喜欢小郡主,现在让他回到现代去,他也一定不高兴的。”
明石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不要摸我,你摸得我好痒。我要笑出来了。”
坏明石
明石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其余二人的主心骨,他说留下来,苏星汉和千目就死心塌地的开始预备着在这王府里过长久日子了。
朱棣——据明石设法确认,在这个时代里还是燕王,所以他们如今所在之处,便是大明初期的燕王府。平心而论,朱棣待他们是真不坏,将王府后的一座小院拨出来给他们三人居住,这小院子里在秋天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景致,但是据三人目测,等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这座院子必会成为一座小花园。
千目认为那样的景致会很浪漫,为了这满院子的残花败柳,她开始暗暗期盼着可以在这里住久一点,等到花开了,夜里就能和明石一起坐在花丛中看月亮了。
但明石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真摸不准。明石,有时候,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斩钉截铁的替她和苏星汉费心思拿主意;还有的时候,则是个坏心眼儿的小男孩,不但阴森善妒,而且睚眦必报,全然不知绅士风度为何物。好在他们已经撕破脸皮的打过架了,她认为自己已经看过了他的丑恶嘴脸,不会再受到他的新打击了。
明石完全没有体会到千目那百转千回的心思,他已经确定了其中一块玉佩的所在,那么现在,他就挖空心思的想要找到另一块。如果暂时找不到另一块,那么把朱棣手中那一块玉佩弄过来也好。千目听了他的打算,灵机一动:“那好办啊!我去□□他好了!”
说这话时,二人相对着蹲在院子里的青石板地上,明石听了这话,抬眼看着千目,看了良久不言语。千目被他看得心虚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
这时,明石终于开了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被卖进妓院三次了还不长记性,非让朱棣把你□□了,你才肯老老实实的做个正经女人?”
千目听闻此言,气得头发将要立起:“呸!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才要被朱棣□□!朱棣奸完朱植奸!我好心好意的要帮忙,你却拿这种话来堵我——你信不信我这就把苏星汉找回来,让他再揍你一顿?”
这时,院门外有人清了清喉咙,二人闻声望去,一起吃了小小的一惊——来者高高大大飘飘逸逸,正是永远潇洒亲切的好汉朱棣。
他二人脸皮较厚,只是小惊,朱棣偶然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却是比他们更不好意思:“二位放心,本王乃是正派之人,绝不会非礼二位。”
明石和千目对视一眼,然后颇尴尬的舔了舔嘴唇,站起身问道:“你来了?”
朱棣感觉他这声问候不伦不类,但是也不计较,点头答道:“是的,我来了。”
明石又问:“你……你还听见别的话了吗?”
朱棣从怀里摸出了朱植的玉佩,对着明石摇了摇,然后把它又收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们要它有什么用处,不过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把它给你。等到我的疑惑全部得到解答之后,也许我可以让你们如愿以偿。”
然后他对着千目又是一笑:“小姑娘,胆子真是不小,不过正如明先生所说的那样,这样的险,你身为女子,还是不要去试探为好。”
千目暗暗的一扁嘴,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
朱棣这时将院子环顾了一周,随即又道:“我知道,明先生对我还是有些戒心的,不过没有关系,相处得久了,你自然就知道我朱棣是何等样人了。你们尽管安心住下,我不会逼问试探诸位。”
明石见他像是要走,连忙向前走了一步:“那些东西,你怎么处置了?”
朱棣答道:“我将它们妥善藏了,非常安全。”
“你不要乱动它们,有些东西,是很危险的!”
朱棣点了点头:“看出来了,里面有火药与火器。”
“那——那你打算拿它们怎么办?”
朱棣一扬浓眉:“十五弟近日会秘密前来北平,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再好好商议一下那些物事的用途。”
“朱植要来?”
朱棣微微一笑:“正好,你们也可以再见面了。”
明石从来没觉得自己对朱植有好感,可是和朱棣相比,朱植终究算是个熟人,所以他心中竟有一丝快活。对着朱棣挥了挥手,他很老实的说道:“是很好,你走吧!”
朱棣苦笑了一下,真走了。明石想把这个消息立刻分享给苏星汉,然而苏星汉不知所踪,千目告诉他道:“他又被那个小郡主找去了。往后谁再告诉我封建社会男女授受不亲,我非啐他一脸口水不可!”
明石一听这话,一屁股坐了回去。
千目轻轻踢了他一脚:“干嘛啊?你吃醋啦?神经病,你不会真当苏星汉是你妈妈吧?”
明石一翻身又爬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跑去了院子后面。千目追了过去,就见他折了一段粗壮树枝,而院子后面有一道从王府花园中流出来的小溪,他握着树枝,在小溪旁开始吭哧吭哧的挖起了坑。
“你干什么?”千目莫名其妙的站在一旁:“你要把苏星汉活埋了?”
明石不理睬,继续挖,挖到一定的深度之后,他俯身伸手下去,在坑里摸摸索索的掏了好一阵子,末了直起腰来对着千目一伸手,他让千目看到了自己掌心卧着的一只大青蛙。
这青蛙并不是碧绿的颜色,看着形似癞□□,是他掌心一块冷冰冰黏糊糊的肉,懒洋洋地一动也不动。千目龇牙咧嘴的盯着青蛙,明白过来了:“它这是在冬眠吧?你挖它出来干什么?”
明石没有回答。
二十分钟之后,千目跟在明石身后,依然保持着龇牙咧嘴的表情:“你怎么这么坏啊?我要是苏星汉,我非气得大闹一场不可!”
明石依旧是不回答。
两个小时之后,苏星汉蹦蹦跳跳的从外面回了来,进门之后端起茶杯,他浮想联翩的畅饮了一场,畅饮到了最后,他和杯底的青蛙接了个吻。
青蛙并没有变成王子或者公主,但苏星汉在看清了青蛙的真容之后,几乎把苦胆吐了出来。
明石躲在自己房内,听苏星汉在外面呱呱大呕,很痛快的做了点评:“哼!”
千目还赖在他身边不肯走:“明石,你坏透了!原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傻好人。”
如何是好
苏星汉一贯没有生活常识,自从失去了父母之后,就一直是对付着活。因为明石和千目都一口咬定不认识杯中之蛙,所以他骂了几句街之后,也就悻悻作罢了,并且糊里糊涂的,真有点相信是青蛙自己跳进杯中去的。
“雪融说了,”他将接触过青蛙的嘴唇洗了个红肿,但是依然兴致勃勃:“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坐马车上街玩去。其实这地方倒是没什么可玩的,不过能和雪融坐在一辆马车里,想一想都很激动哇!”
明石冷眼看他:“雪融是谁?”
“就是小郡主啊!”苏星汉很诧异:“我没告诉过你吗?”
“没有,我只知道你改名叫做西门吹了。”
“滚!”
“小郡主知道你叫西门吹吗?”
“滚滚滚!”
“你是不是爱上小郡主了?以后你要是和她好了,是不是就要和我生疏了?”
“吾儿,一年三百六十天,你能不能偶尔也正常一次,别总是这么变态?你我其实就是好朋友的关系,你怎么还管起我搞对象了?你看着春枝大姐流口水的时候,我管过你吗?”
说完这话,苏星汉匆匆钻回房内,想要静静的回味一下小郡主的美态娇容。明石隔着门窗告诉他朱植要来了,他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往心里去:“来就来呗!反正他总不会让咱俩给春枝偿命就是了!”
明石还想说话,然而被千目抱着胳膊硬拽了走。她是娇小的身材,比明石矮了一个头,力气却是比身量大得多。在另一方面,明石的骨头像是空心的,整个人轻飘飘,身不由己的就随着她飘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明石闷闷的赌气,在苏星汉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开始和他打起了冷战。千目看他脸上总没有笑模样,便偷偷跑到他身后,伸了手去胳肢他,他不领情,一边乱扭一边又笑又怒:“讨厌!别碰我!”
千目不听,一边动手动脚,一边叽叽嘎嘎的傻笑;明石开始回击,两只手蹭过了千目鼓着嘴的胸脯。这个时代是没有壁垒森严的胸罩的,隔着几层柔软的绸缎,明石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要确认似的,他小心翼翼的又摸了一把。
“哦。”他对着红了脸千目说道:“你也……你也有啊?”
千目这时才想起来躲避,捂着前胸向后一躲,她面红耳赤的说道:“废话!我为什么没有?”
明石很认真的答道:“你还小啊!”
这话让千目有一点急:“我小什么?我才不小!我十六岁了!”
“咦?”明石疑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十七岁呀!”
千目一扬脸:“差不多!我虚岁十七!”
明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我总觉得你是小女孩。”
千目这回没有躲,乖乖的任他摸了:“是不是因为我小,你才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老女人!”
明石拍拍她的头顶:“春枝才不是老女人,我也没有不喜欢你。”
“可是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一样。”
明石垂下双手,微微向前探头凝视了千目,两道眉毛微微蹙了,他随即垂下眼帘,做了个冥想的姿态:“都是喜欢,差不多。”
“那你抱我一下!”
明石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然后他感觉千目也用细细的手臂勒住了自己的腰——先是勒住了自己,接着是一只小小的手顺着他的脊梁骨向上摸向下摸,摸了摸他的后背,摸了摸他的屁股。他是瘦弱的,然而骨肉匀称,有像模像样的后背,也有个像模像样的屁股,并不是纯粹的骨瘦如柴。摸过之后,千目重新搂住了他的腰。
明石没有千目的好奇心,只是拥着千目站立了片刻。然而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千目将来也会去找一个男朋友,有了男朋友,她就要像苏星汉一样,也把自己冷落了。
这个想法让他几乎生起气来,他们怎么知道他已经偷偷的给他们打上了专属自己的烙印了呢?
千目的心思百转千回,明石的心眼更是蜿蜒幽深。明石想要找个大筐把苏星汉和千目全部扣住,免得被外人拐跑,然而未等他付诸于行动,形势开始变化了。
朱植来了。
对外,朱植正在装病,所以这一趟是偷着来的。在见到明石等人之前,他已经和朱棣做了一番长谈。待到进了明石的屋子,他一听明石说出“春枝”二字,当即摆了摆手:“死便死了,不值什么。你们在这里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