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锦想要说两句俏皮话,不过心中有事,沉甸甸的坠着他,让他的兴致不能高昂。
拎着那五千块钱,三锦打道回府,顺路又去看望了严云农。
严云农穿的很整齐,见了他先是讶异,随即劈头就是一顿痛斥,然后又质问他:“万一日本人把你诳过去毙了,你怎么办?”
三锦莫名其妙的回答:“那我就死了啊!”
严云农换个角度重新问:“那我怎么办?”
三锦理直气壮的答道:“你得给我收尸啊!”
严云农一时无语,就上前照着他的秃脑袋扇了一巴掌,把他打的一晃。三锦没还手,不过也十分不满,坐在椅子上用力一跺脚:“打我干什么?”
严云农掐住他的脸蛋使劲一拧:“你以后能不能给我老实点,别这么招灾惹祸了?”
三锦疼的喊了一嗓子。
严云农搡了他一把,又啪啪狠拍了他的后背两下:“说了我给你报仇去,你这急的是哪一出?”
三锦梗着脖子嚷道:“我不是怕连累你吗?而且我又不傻,我知道日本人不能宰了我!”
严云农后退一步,怒气冲冲的向他展示自己这一身笔挺西装:“我他妈的正要往承德去呢!外面汽车都备好了!”
三锦向椅子里狠命一靠,沉着脸咕哝了一句英文。
严云农也是读过教会学校的,当即听懂了,立刻又给了他一巴掌:“你敢骂我是蠢货?”
严云农虽然嘴里对三锦谩骂不止,其实心中很高兴,撒欢儿似的把三锦给打了一顿——也没真打,只是做出了一个打的架势。而三锦先还不在乎,后来就被惹的要急眼了,起身愤然还手。两人就此在屋中闹了许久,后来都累的气喘吁吁,便言归于好,一起吃了顿丰盛晚饭。
三锦打算连夜回去,临走时他问严云农:“你现在手里缺不缺钱?”
严云农实话实说:“不缺啊!”
三锦点点头:“我刚从三好太郎那里要了五千块钱回来,本来打算给你两千,既然你不缺少,那我就不给你了。”
严云农一听这话,恨不能给自己个嘴巴:“那你还是给我点儿吧!”
三锦摇头向外走去:“不给。”
第49章 三锦盖房子
千秋雅志的伤势沉重,被送回东京治疗去了。三好太郎这回改变战略,派了个蒙古人包刚毅前来继任军校副校长一职。这包刚毅四十多岁,是留日学生出身,曾在东京帝国大学内学习了七八年——可惜成绩太差,到底也没能毕业。
包刚毅求学失败,便转投政界,先是想在海外闹蒙古独立,后来闹着闹着,就闹到日本人那里当特务去了。这次他领受任务来到马家屯,因为事前被三好太郎狠狠嘱咐了一通,所以很有心理准备,专门要会一会这传说中无比不要脸的多王爷。
三锦一般热情的接待了包刚毅,又一般热情的将他介绍给了众学生教官。包刚毅挑不出三锦的失礼处来,可又隐隐觉着自己受了冷遇。而在另一方面,学生们见他肥头大耳留着两撇小胡须,着实是不大可爱;教官们因他是个蒙古人,没什么高贵的,所以也懒得理会他。
包刚毅就这么寂寞的在马家屯住下了。
住了没几天,他就发现屯子西边的一块空地上正在大兴土木。他不明所以,跑去询问三锦,三锦便告诉他道:“我要盖房子。”
包刚毅很诧异:“这都是十月份了,入冬前能盖完吗?”
三锦满不在乎的答道:“我又不建什么亭台楼阁,砖砌房子还不是快得很?再有十天半个月也就足够了。”
包刚毅搭讪着笑道:“王爷这房子不小啊,瞧这大院子,像操场似的。”
三锦答道:“哦,我家里人多,屋子少了住不下。反正这里的地皮又不要钱,我就敞开了盖吧!”
包刚毅一直认为三锦是个光棍汉,如今听了这话,就莫名其妙——可也没再深问,只是默默观察。
如此过了一个来月,包刚毅眼看着三锦修建出来一处粗糙的空旷宅院。
他来了兴致,等着见三锦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家眷。
又等了两三天,他发现并没有家眷出现,袍子队倒是住进去了。这可是让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又主动去找了三锦发问:“多王爷,你修的这是兵营?”
三锦作出了很惊讶的神情:“老包,此话怎讲?”
包刚毅见他惊讶,自己心里也迷茫了:“我看便衣队都搬进去了……”
三锦坦然笑道:“哪有什么便衣队,那是我旗里过来的保安队。我手下的人,当然应该住在我家里;否则总让他们挤在兵营里混吃混喝,倒好象我故意要占便宜似的!”
包刚毅觉出了不对劲儿——他不肯多说,继续观察。观察了没几天,兴安军司令马国英过来了。
马国英是来看望三锦的,没什么缘由,就单是想看看他。而三锦见了他,倒像是十分高兴。
站在军校大门口,三锦很爽朗的招呼道:“小马来了?”
马国英一听他又称自己为小马,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因他对自己抱着一个友好的态度,所以也就不好再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两人一路谈笑入内,三锦依旧将他引入了自己往日所居的房间内;马国英坐下后,环顾四周笑道:“听说你新建了所大宅子,怎么如今还是住在这个小屋子里?“三锦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面前,目光斜斜的一笑:“小马,问你个问题。”
马国英忽然有点受宠若惊:“请问。”
三锦握住了马国英的双手,亲亲热热的说道:“我想要一批好点的步枪,日本人不给,我自己上哪儿能弄到?”
马国英知道他现在手下管着一个保安大队,就坦诚答道:“如果日本人不提供,那就得自己想法子从外面买了。听说有些白俄将军经手这事儿,大概可以和他们联络联络。”
三锦一听这话,就有些犯难。眨巴眨巴黑眼睛,他自言自语道:“我哪里认识白俄将军呢?”
马国英疑惑的笑了:“你买枪干什么?咱们这些人有了问题,不是该找关东军去解决吗?”
三锦没有回答。
出神片刻后他站起来,在马国英面前来回踱了几趟,随即摇头叹道:“不干什么,我身边人的配枪都不好,想给他们换一换——不过也不急,横竖我现在身上也没钱。”
马国英凝视着三锦,见他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面庞略略丰润了些许,气色也有所好转,瞧着又恢复了先前的讨喜模样,心中就不禁生出几分爱意来。眼见四周无人,他起身上前两步,猛然从后面搂住了三锦。三锦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低头侧过脸,从眼角处放出了目光:“干什么?”
马国英探头亲了他一口:“上次在马家屯外边见面,你怎么对我那样冷淡?”
三锦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冷笑一声:“我让土匪绑了去,没见你去解救我;我从土匪窝里回来了,也没见你来关怀我;况且当时我让日本人给叫去承德,前途如何还不知道,哪有心思对你亲热?纵是我没心没肺的跟你亲近了,你好意思吗?”
马国英咽了口唾沫,无话可说,思忖半晌后才勉强解释道:“我那时不是正要去瞧你么?”
三锦从鼻子里往外呼出凉气:“谢了!”
马国英满怀春心的搂住了他,没想到会越谈越僵。为了挽回局面,他决定停止辩白,专心调情。
马国英的调情方式,着实是十分原始——他只是亲吻三锦,一口接一口。三锦先还受着,后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干什么?亲了我一脸口水,恶心死了!”
马国英不能同意他这个结论:“我哪有流口水?”
三锦又用胳膊肘去杵他的肋下:“光天化日的,别闹!”
马国英紧紧的拥抱了他,同时压低声音说道:“今晚我留下住一宿,行不行?”
三锦背对着他,脸上带出了一点讥笑:“怎么?你干我还干上瘾了?”
马国英觉得他说话实在下流,便沉默着没有搭腔。
马国英是下午抵达马家屯军校的。秋冬天短,晚饭过后天色便擦了黑,可以算是入夜了。
他在三锦的屋子内外巡视了两圈,然后十分犹豫的问道:“我说……我在这屋里过夜,明早儿会不会让人瞧见啊?”
三锦也觉着自己这居住条件实在可怜:“肯定得让人瞧见,屋后就是操场,学生早上要出早操的。想要避人耳目,那你就得半夜出去——也不行,学校门口有卫兵,墙外还有巡逻队。”
马国英有点发急:“你不是新盖了宅院吗?怎么不搬进去?”
三锦那宅院的作用,乃是把便衣队从军中划出来归为自己的私人卫队。此刻他也懒得同马国英解释,就随口说道:“那房子盖的不好,冷,我让别人住了。”
马国英转身走到窗前,注视着夜色发了会儿呆,忽然回头轻声笑道:“要不然咱们出去,到外面找个地方如何?”
三锦并不是个欲火焚身的状态,还保留着几丝理智:“开什么玩笑?这里又没有旅馆,难道你想和我露营?”
马国英很忸怩的笑了笑——他是宁愿露营的。
这两人因为地点问题,低低的争执了许久。三锦今晚是个可干可不干的心情,并没有意愿冒着严寒跑出去野合;而马国英那边火力旺盛,哪怕藏进冰窟窿里,也要把这个心愿达成。经过一番小吵之后,双方最终达成了共识,穿好衣服出门了。
第50章 寒冷的秋夜
马国英上了自用的汽车,载着三锦驶出军校大门。门口卫兵见校长出门,还来询问是否需要跟随护送,而三锦坐在车中,只摇下车窗做了个拒绝的手势。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的时节,入夜之后十分寒冷。三锦穿着件玉色缎面狐皮袍子,坐在冰箱似的汽车里面,气息冰凉的笑了一声:“你这是要把我往哪里带啊?”
马国英坐在前排驾驶座上,头也不回的答道:“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一定安静。”
马国英把汽车开到屯子外面的一片荒原上,而后推车门跳下去,转而坐到了后排位置上。
三锦把手揣进袖子里,借着车外的星月光芒打量了马国英——深深浅浅的阴影渲染出了他的俊美轮廓,这实在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三锦心中一动,目光也有了凝固的趋势。而马国英见他望着自己发呆,便微微一笑,露出了一点小虎牙:“看什么?别看了,我们快一点吧,否则一会儿可要冻透了。”
三锦把手插向袖中深处,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怎么做?这么冷,我可不脱衣服。”
马国英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敞开军装大衣的前襟,又解开了腰带裤扣,而后就微微欠身,将裤子退到了大腿处。
“过来……”他伸手去掀三锦的长袍:“你坐在我身上,我抱着你,一定不冷。”
三锦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伸手摸索着在马国英腿间摸了一把,结果就碰到了火热坚硬的东西。
收回手来,他不甚甘心的笑道:“你倒是上来就舒服了,那我呢?”
马国英都要急死了,哪有心情和他在这里讨价还价。探身搂抱了三锦,他一边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一边把手费力伸入袍下,去解他的裤子。三锦在动作上是很配合的,嘴上却不老实:“小马,你说咱俩会不会这么冻上,再也分不开了?”
马国英掐住他的腰,忙里偷闲的严肃回答道:“不会的,我很热。”话音落下,他将后背抵住座位靠背,咬牙猛一挺腰。而三锦猝不及防,就不由得惊叫了一声:“疼!”
马国英把手穿过他的腋下扳住肩膀,缓慢而有力的向下按去,同时自己这边也迎合着向上顶入,把鼓胀的器官硬是挤入了三锦的体内。三锦扶着前方座位,仰起头只是吸气,身体也有点颤抖,不知是在忍受疼痛,还是在抵抗刺激。
动作上下重复了几次,马国英发现三锦的后庭处不再那样干涩紧窒了,便渐渐加大了动作力度,不一会儿便让三锦哼出声来。马国英知道他的癖好,此刻就一手攥住他那半软半硬的性器挑逗撸动,一手贴肉摸向上方,拧住一侧乳头揉搓不已。三锦气喘吁吁的侧过脸去,闭着眼睛问出一句话来:“这里……是不是一定没有人?”
马国英暂停了顶送,改为扶住三锦的腰画着圈儿的摇晃,同时昏头昏脑的答道:“荒、荒郊野、野外的,哪有、有人?!”
这答案让三锦急促的做了个深呼吸,紧接着大喊了一声。
马国英没想到三锦这么吵。
他三锦按在了座位上,一边抽插一边想要捂住对方的嘴。三锦把头抵在车门处,顺势一口咬住了马国英的手掌。马国英疼的翻了白眼,觉着自己是掉进火堆里了,快感铺天盖地而来,热烈的几乎让人感到炙痛。
事毕之后,马国英懒洋洋的穿了裤子,随即浑身乱摸着找烟盒,想要抽一根烟来缓过这口气。三锦也坐了起来,先是不言语,后来就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马国英笑着拍了他的大腿:“你这叫的可是够浪啊!”
三锦见他终于找到烟盒了,就率先出手,从中拿起一根烟叼在嘴上。待马国英为他点了火后,他便深吸一口喷出烟来,声音轻飘飘的答道:“兴之所至罢了。”
马国英先和他一度销魂,心中本已满是爱意,可听了这句话后,不知怎地,倒像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热情之火瞬间就熄灭了:“是么……那你兴致不错啊。”
三锦瞟了他一眼,夜色中也瞧不清他的神情面目,不过可以想象得出他那副德行。
一口口的将烟吸剩了个屁股,三锦摇下车窗,把烟头丢了出去:“没事儿别老来找我,本王爷的屁股也是轻易动得的?再说你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急的恨不能喊我祖宗,干完了又笑我浪——你啊,我都懒得说你。”
话说到这里,他一边摇上车窗一边向外扫了一眼,忽然就伸手拍打了马国英,颇为惶然的说道:“对面来汽车了!”
马国英先以为他是吓唬自己,刚要说出两句俏皮话来,哪知前方果然渐渐有了亮光。大惊之下他走投无路,竟是下意识的俯身趴到了座位下面。三锦本来也没怎样慌张,只是见到马国英这样无用,也不禁要暗暗的失望了。
来者乃是一辆长寿的道奇汽车。马家屯外大半夜的停着一辆汽车,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所以道奇汽车便及时刹住,随后一人跳下车来,正是从赵家堡探亲归来的包刚毅。
包刚毅惴惴的,一时还不敢贸然靠近。而三锦主动降下车窗,向他笑道:“老包!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包刚毅一看是他,登时放了心:“原来是多王爷……我二舅刚搬到赵家堡庄子上住了,我去瞧瞧他。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说着他又往汽车内探头:“一个人?”
三锦向他使了个颇有深意的眼神:“司机撒尿去了——许你看二舅,不许我看二姐吗?”
包刚毅觉着自己是明白了,就哈哈一笑,又要邀请三锦与自己一起回校。三锦立刻摆手拒绝道:“不必,老包,我这下半夜还有个二妹子要瞧,你可别拦我的好事!”
包刚毅又觉着自己明白了,便再一次哈哈大笑,告辞离去——及至进了屯子后,他忽然感到了异常,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想到三锦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野外,实在很像聊斋故事。
再说这边车里,三锦待包刚毅离去后,便用脚乱踢乱踩马国英。马国英连滚带爬的坐起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丢脸。为了掩饰自己的怯懦与矛盾,他随口笑道:“真有二姐二妹子吗?那你可就和严云农差不多了。怪道你们要好成那个样子,原来是志趣相投啊!”
三锦转向他:“严云农怎么了?”
马国英很痛快的告诉他:“前两天有个戏班子从林西过路,里面有一对美人姐妹,让严云农给扣下了。当然,严云农这人倒是大方,不仗势欺人,据说给了班主一千五百大洋。”
三锦对此感到很不以为然,但也没有什么感触。严云农这人一直是四海有家的,不过都是露水鸳鸯,玩腻了便拿钱打发掉。
沉默半晌后,他做出了回应:“是么?那我过两天去一趟,看看他这美人有多美。”
第51章 愤慨的严云农
马国英在天亮之后便想走——可又觉得走的仓促,反而可疑,只好挨到早饭后,才很冠冕的告辞了。
临走前他又偷偷嘱咐三锦,让其“没事儿的时候来林西看看我”,三锦没多想,随口就答应了。
马国英当了真,故而走的很愉快。马家屯这地方条件恶劣,偷起情来尤其危险,他想若是自己和三锦的关系被人撞破,那可真是……以后不好见人了。
他素来把三锦看的比较低,对对方的感情也总是摇摆在喜爱与厌恶两端,没有一个中间态度。要依他的心意,他觉着三锦好像还不如严云农像样儿——先前毕竟在人家手底下当过差,他知道严云农这人除了花天酒地挥金如土之外,没什么恶劣习性。而三锦就不一样了,在他的眼中,三锦这人是带有一点破坏性的。
在三锦这方面,他对马国英可是没什么想法。况且他现在很忙,有心思也不会放在马国英身上。
他想弄到枪支弹药——不是日本人发过来的那些破玩意儿,要好一点的,顶好不是三八大盖。为了能联系到肯出卖军火的白俄将军,他决定让严云农出马。
严云农久混军界,人脉总算是比较广的;而白俄们本是异国人,自然也不会在乎他已经投了满洲国。
在三锦动身去林西的前一天,唐森忽然来了。
因为当时三锦在三好太郎那里指定非要现洋,所以唐森带了两个随从,从汽车上抬下了三只沉甸甸的大皮箱。站在寒风瑟瑟的军校院内,他一边擦汗一边对三锦笑道:“这回你没家了。”
三锦见他刚帮忙运送了箱子,累的满脸泛红,额角的短发也汗湿了,忽然有点心疼。
他是难得能心疼的人,可是如今看到唐森那汗涔涔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就真疼了。
唐森没有留意到他的神情,只忙忙碌碌的低声催促道:“放在这里安全吗?”不等回答,他自己笑了:“一般的贼,倒是没有胆子来偷这里。走吧,你再去清点一下数目。我还真没经手过这么多现大洋,你为什么不要支票呢?那多方便?”
三锦望着他笑了一下,心不在焉的答道:“支票……送过来方便,用起来就麻烦了。”
三锦没有什么好地方放置这笔财富,无奈之下,只好将皮箱堆到了炕角。唐森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牛皮纸袋放在桌上,告诉三锦道:“这是你在承德给我的图章钥匙,现在我是完璧归赵了。机关长说你那所楼可以卖到二十万左右的价格,在下不才,是十五万出手的。加上你交通银行那折子里的两万,凑出来是十七万。”
三锦坐在炕上,依次打开箱子,见里面一片耀眼白光,不禁心花怒放。扭身跪到炕边,他向唐森招手:“你过来。”
唐森果然走了过去。
三锦眼看着外面没人,就立刻弯腰搂住他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
“这回可能是真恋爱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能不能留下来住几天?”他望着唐森的眼睛问道。
唐森也笑微微的注视了他:“我这就要回去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
三锦用手抚摸了他的面颊:“可惜我没什么面子,否则我一定向三好太郎把你要过来。要是能天天看到你,该有多好呢?”
唐森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意外之下就也回应似的抱了抱他:“那你要快点儿出息起来,别让我等成老头子。”
唐森对三锦甜言蜜语了一番,随即便匆匆离去了。而三锦在短暂的感伤之后,也立刻恢复了常态。
他把巴达荣贵叫了过来,开口就道:“我说老太爷,你今天甭跟我出门了,就留我这屋里看箱子——箱子,瞧见没?里面装着钱,是你校长我的命,看丢了一块我找你爹娘去!”
巴达荣贵听他又叫自己老太爷,就羞愧的低下头来,心想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糊涂事啊。
而三锦在房内转了几圈,出门让人把丁队长也喊过来了。
丁队长这人一贯话少,特点就是淡定。听说三锦在屋子里放了十几万现大洋,他毫不动容的建议道:“那我再找两个人过来吧,四个人,不多不少,正好。”
三锦无心管这些细节问题,披上大氅就走了。
留守的丁队长支使巴达荣贵把炕烧热,然后又派他出去喊了两个要好的弟兄过来。这四个人在炕上支了炕桌,开始守着银元打麻将。
三锦如今是不必再绕远路了,就近穿过马国英的地盘,直奔了严宅。
虽然他是有正事要和严云农谈,不过心里对两位临时严太太也很好奇。他很相信严云农的审美观,这个年头能用一千五百大洋换来的俩姑娘,必然不会难看,只是不知道会好看到何等程度。
及至见了严云农本人,他傻了眼。
严云农瞧着很吓人——脸是青的,脖子上一圈紫红勒痕。面色阴沉的在三锦面前一坐,他像个摩登阎王爷似的发问:“来啦?”
三锦在他面前弯下腰,歪着脑袋去看他的眼睛:“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严云农抬手一拍椅子扶手,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三锦试图逗他:“听说你新得了两个大美人儿,让我瞧瞧呗!”
严云农毫无预兆的怒吼起来:“瞧个屁!宰啦!”
三锦被震的一哆嗦。
经过一轮耐心的询问,三锦终于弄清楚了严云农震怒的原因——原来二美的确是存在过的,严云农也的确是享受了几日齐人之福。只是他光顾着高兴,就没想到人家姐妹俩其实是对烈女,被逼无奈才留下来伺候他的。他自觉着风流倜傥,可惜人家根本没看上。
结果一天夜里,他醉醺醺的搂着姐妹两个一起上床胡闹。姐妹两个实在是不堪忍受,便一个用裤带勒了他的脖子,一个用枕头堵了他的口鼻——要不是他力气够大,就一定要命丧黄泉了。
姐妹两个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而严云农的身体和心灵都受到重创,就变成了如今这幅鬼样子。
三锦一点也不同情他,只是觉得好笑。而严云农见他嬉皮笑脸的,便又怒道:“就凭我严某人这个学识、这个风度、这个仪表,她们俩个臭婊子不但不偷着乐,居然还敢对我下毒手,真他妈的混账!”
三锦发出了质疑:“是么?我看你却是风度不错,仪表一般,学识没有。”
严云农愤然起身,手指门外发出咆哮:“滚!!”
第52章 新年前夕
三锦把严云农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后来看对方真要翻脸了,才识相的住了口。
晚上三锦吸足了大烟,仰面朝天躺在热烘烘的烟榻上,开始进入正题:“我记得你前两年在大连,认识了一个白俄,叫什么米哈伊尔的,现在还有联系吗?”
严云农气哼哼的盘腿坐在他身边,粗声粗气的答道:“有!”
三锦把身上的单绸褂子解开了,十分惬意的抚摸着白肚皮:“听说他那里有德国枪,是不是?”
严云农也跟着伸手去摸:“是!”
三锦探头向下扫了一眼,发现自己那肚皮鼓的很圆:“我想私人买五百支枪,要好的,钱不是问题,你能不能去给我办一办?”
严云农在他肚皮上拍了一巴掌:“就凭下面这些破兵,还要好枪干什么?再说你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