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鑫看她好像当她是空气一样。
索锁翻着老吴发的图片和说明——真是受不了他,一条消息几十个字,也能错字连篇。她要是能从屏上抠出这几个错字扔了也好…还是个拍照狂魔,就连邻床病友造型独特的紫砂杯子也拿来拍几张…
“喂?”索锁看着看着图片,忽然就有电话进来,她下意识的就接听了。“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天已经黑了,那边的时差和这边有一个小时,天应该更黑了吧。
但他并没立即出声。
“彭因坦?”索锁叫了一声。
她刚想也许是彭因坦无意当中拨了她的电话,就听那边很大声地说了句“快点祝贺我”。她愣了下,说:“发什么神经呢你。”
“祝贺我呀,我今天拿奖了。”彭因坦在那边笑着说的,“挺大的一个奖。”
“你?”索锁问。
听起来他是很高兴的。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奖,能让他高兴成这样。而且他身边还有人在笑,也许正在庆祝。
“你在干什么?卖苦力?”彭因坦问。
“没事儿我就挂了。”索锁想的这是国际长途。但再一想彭因坦可不像她还要在乎这点电话费的。只是她没心情跟他聊天。“再见。”
她说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彭因坦和他高高兴兴的声音就被阻隔在了那边。
她看看自己的跑步距离。今天是第一天练习,主要目的在恢复,不能太猛,就把跑步机速度又调了下,开始慢慢走着。
她拿毛巾擦着汗。
手机嘟嘟响,她拿过来打开信息看。
是大禹发来的,说参赛的车已经搞定了,但是要和修任远一起给她再改造下,有的零件要换一换。等弄的差不多了,就让她试试车。
她答应了。
赛车嘛,比拼的不只是车技。能改装出一辆无敌战舰,也是致胜关键。
她闭上眼睛。
无数次地体验着极速带来的刺激和恐惧,死亡的阴影随时在眼前出现,有时甚至就像扇着翅膀的蝴蝶,美丽而妖冶地在鼻尖眉梢起舞,看得见、摸得着…
【第三章·完】
第四章 孤单的心 (一)
【第四章·孤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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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的电话通知来的很匆忙也恰逢其时,索锁刚好跟赶上护士交·班,可以跟当值护士。
换班的王护士长是个高高瘦瘦的老小姐,平时一贯严肃,可是看到索锁总难得的露出笑脸来。一屋子人都说小锁人缘儿真好,连护士小姐们都能被征服…索锁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估摸着不是她人缘儿好,就她这张不怎么会笑的脸,难得的是这里护士们都喜欢吃她做的小点心桎。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拿来贿赂护士的。只不过有一天,她烤的小曲奇饼分给邻床的病人和家属,赶上护士查房,大家互相客气了下。那天剩下的一小盒曲奇饼后来就被护士拿走了。
王护士长后来有天值夜班吃了几片剩下的曲奇饼,顺口问了一句那是在哪里买的,于是索锁就又出名了…老吴非常得意。他逮住机会就说“我闺女厉害吧”…时间久了,索锁都有种错觉,自己真跟老吴有那么点儿亲密关系潼。
李亚鑫每次听见老吴这么说,眼皮都不抬,当然也不揭穿。索锁却觉得他是从那长长密密的睫毛下,露出一点点眼光来,扫了她一下的。
恐怕他是想这事儿上她在撒谎,真是个不值得相信的人。
她想有机会的话应该解释一下。又觉得跟李亚鑫单单解释这个,真是没事找事,就不要去惹他更厌烦了。巧的是隔天她在护士站跟几位护士因为老吴的事正在说话,遇到李亚鑫过来。王护士长邀请他尝一尝索锁做的马蹄酥,他看都没看就冷淡拒绝了。
要不是已经修炼的百毒不侵,她估计当时脸都得成了大红布了。
李亚鑫一走,王护士长都不好意思了,她就笑笑说,我是不该跟你们聊天聊太久啦…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李亚鑫是把她当成只在夜里才敢出来行动的灰耗子了。
他这么想没有什么错。她的生活确实是这样的。起码有一部分是这样的。
李亚鑫连在跟裴教授一起见她时,都只是维持表面的礼貌。
裴教授出于关心来看看妻子拜托的病人。
她真是应付的艰难啊…
还好这样的日子马上就可以结束了。裴教授过来看过病历之后说手术很成功,恢复的也不错。下周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李亚鑫在裴教授说到手术成功的时候,看得出来脸色稍霁。对他自己的医术,他还是很自负的。
索锁不反感他这样的表现。
对她来说,李亚鑫医术高明是个好事。在这个前提下,他跟她摆的那些臭脸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她对任何为她抱不平的人都对此事一笑置之…
王护士长说让她提前走好了,今天她值班,可以帮她多盯一眼吴建国。
索锁走的时候还问王护士长,喜欢吃什么点心。
王护士长还没回答,一旁的小李护士说:“小锁,提拉米苏你会做吧?芝士蛋糕你拿手吧?上回的马芬蛋糕也很好吃啊…都可以都可以。”
“嗯。”索锁这就算是答应了。
这些东西顶多就算是麻烦一点,又不难。
她走开之后听到王护士长在训小李…她心想还从来没有人叫她“小锁”,其实也听不出来到底是小锁,还是小索…但是听着是觉得很舒服。
大禹约她的时间是五点半,她四点从医院出来。修车厂在北区汽车城附近,她从南区往那边赶,要跨整个市区,怎么也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到。没想到今天路上没堵车,刚刚五点就到了修车厂。
大禹受雇的这家修车厂是汽车城里规模最大的,就是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门口挂个牌子就是“631”,这和门牌号码数字一致。说起来,只要是跟车沾点儿边儿的人,提631修理厂大概没有不知道的。631的老板不止经营这家汽修厂,还有二手车行,还代理了两个大牌车在Q市及附近几个城市的经销,在这行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631是不是他最赚钱的生意不知道,不过他是从一个破旧的汽车修理厂的普通修车工人起家的,这个厂子他是不会扔下的。
大禹是个犯起混来谁的话都不听的,对他的老板还是挺服气的。
“就在厂子里弄?老板知道了呢?”索锁因为到的早了,在631对面的一家酒吧里要了杯差点遭老板白眼的苏打水等来大禹。
这问题她早问过大禹,大禹都说没事儿。
但是她有点不放心。
还有修任远。自从上次他给大禹提供了那辆小绵羊,她对他的信任就有点儿打折扣。但是修任远是大禹的哥们儿,她没有把疑问放大些告诉大禹。修任远这人,她还得再观察下。
“在后面仓库。别的地方也藏不住嘛。不过老板知道了也没事。他自己也玩儿这手。”大禹压低声音。
索锁问他要不要来一杯,他摇头说不用。酒吧老板给他倒了杯清水送过来,说:“他小子敢在厂区这一块儿喝酒,岑
tang四儿能捏出他蛋黄子来。”
“净扯淡。”大禹拿了桌上的湿毛巾就朝老板丢过去。“老吴没事吧?晚上我过去。”
“挺好的。”索锁看看时间,还不到五点半。
“李医生今天过去了?”大禹问。
“嗯。”索锁应着。
“…那李医生是古里古怪的。不过他看我们恐怕也都是古怪人。管他呢,只要他给老吴治好了病就行。”大禹说完让索锁稍等,他打了个电话。挂电话之后就说:“行了,咱俩这就过去吧。今天老板在厂子里和俩朋友玩儿了会儿车,好像打赌了吧,老板输了,请大家伙儿晚上喝酒。这会儿都去了。老修刚说他不去不行,让咱俩先看看车的。他过去点个卯就回来,当面聊聊的。”
“好。”索锁喝口水,刚要站起来,酒吧老板过来送了两杯酒,指了指索锁座位对角线的方向,说那边请的。
索锁看了眼那边,说:“都没注意还有人。”
“刚进来不久。”老板笑着,看看大禹皱起来的眉头,忙安抚:“得了,还不是这嫚儿漂亮啊?你要不准人家看,那以后有的架打了。”
这酒吧里大白天的因为人少,所以灯就只开了吧台这边的几盏,实在是昏暗的很。那边阴影里是坐着几个人,到底是几个,索锁都没看清楚。不过从大禹的脸色来看,他应该是认得他们的。于是她小声问:“什么人?”
“你别搭理。我们走。”大禹说着就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就拉住了索锁的手。
大禹虽然有时候也跟索锁半真半假地搂搂肩膀,这么拉手还是头一回。索锁都觉得意外。她皱了下眉,看大禹脸沉的什么似的,就忍下暂没吭声。
她单手掏钱去,大禹把钱早放在吧台上了。她跟老板说声谢谢,由着大禹拉她往外走。
不过没走几步,她就觉得不太对了,因为那几个人——现在看清楚是三个人——也站起来了。大禹拉住她手明显用了些力气。她又皱眉,但还是没出声问。大禹就回头低声跟她说:“等会儿要是有事,你就先走。我应付他们。”
索锁这时候倒微微笑了笑,说:“能有什么事儿啊。”
她语气淡的很。酒吧阴暗的环境里,一点点微光映着她的脸。因为最近劳累,显得脸色不太好,不过眼睛里那沉静和坚毅,实在是太让人心头一震。
大禹简直要亲她一下了。不过他可不敢真这么办,而且他现在确实紧张。这几个人不好惹。不晓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说他们老大鲁一虎跟他的老板岑志强是很不对付的,来这儿是犯忌讳的事…他也担心是冲着他来的,反而会牵累到索锁。
果不其然他们要往外走,这三个人就好像是无意之间地堵住了酒吧门口。有两个是背对这边的,脸对脸点着烟,只有一个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脚在地砖上划着笔画。
“麻烦让一让。”大禹沉着气说。
索锁没吭声,打量着这个人。他看起来很斯文,衬衫都干净的很,还带着黑框眼镜。如果不是这副架势,就是个坐在办公室的白领…这人忽然就抬头,也不理大禹,盯了她。
索锁眉头都没皱下,回望了他。
她眼神非常清澈,眸子像两颗墨玉珠般的黑而亮,看着人的时候,就不由自主会有种摄人心魄的光彩。
果然这个人盯了她几秒,嘴角露出一丝笑来,一伸手就过来抓住索锁手腕子往自己身边一带,问:“这嫚儿是你的?”
第四章 孤单的心 (二)
索锁是没想到他这么放肆而且身手这么快,大禹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敢在岑四哥的地盘上肆无忌惮。这双方对阵失了先机,突然就被动起来了。
不过这人拉了索锁过来,就也没有怎么样,目的应该是牵制大禹,让他别轻举妄动,说:“你别乱来,我也就不动她。”
今天也是巧了,在这碰见你——你前天跟南山鱼市的赵璞去要过账是吗?”
“是。”大禹回答淌。
索锁吸了口凉气,想抽手,当然是抽不动的。她一抬眼,这人冷冰冰的眼神里似乎有种玩味的意思,就皱了眉,说:“赵璞欠了吴建国货款有三万七。没算他利息就要他本金,已经很够意思了,怎么,他这点都不想还?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还耍上流氓了?”
“嫚儿嘴挺厉害的。不知道换个地方让你动嘴,你还是不是这么厉害?”这人听了,笑起来。这话里的意思可深可浅,他一说出口,索锁还没怎着,大禹就一句“王八蛋让你嘴贱”回身就拎起来一把椅子。不过对方另外两个人也反应很快,上来就把他给拿住了椋。
“大禹。”索锁轻声叫了他,抬眼一看他。大禹气的额头上青筋直露,被她这么一叫,无奈先忍下。索锁就说:“这位先生,您到底想怎么着?”
“钱不是不还,不过也别逼的太紧。”这人见索锁完全不被激怒,眼里玩味的意思就更深了。
索锁嘴角一牵,问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林。林海涛。”林海涛说。
“原来不姓赵啊,出这个头做什么?”索锁语气轻飘飘地问道,似是调侃林海涛,根本不拿他当回事。但她是压着心头的一点震惊的。林海涛的名字她听过。
林海涛哑然失笑,低低身靠近索锁一点,说:“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多管闲事?”
“恐怕是无利不起早。林先生,管闲事之前先弄弄清楚状况。吴建国现在医院里躺着,医药费都没有。赵璞他好意思欺负一个病人,那这钱他就不用着急还。请你转告赵璞——吴建国和他是生意来往不错,可也是拿他当信得过的生意上的朋友——这个时候都不清偿债务,从今往后,赵璞在这行里,我看谁还敢跟他来往。这话你记好了,一字不落转告给他。”索锁轻声说着,抬腕子看看时间,“林先生,我们还有事。您要是没别的要紧事,我们就先走了。”
“我说你嘴厉害,还真厉害。”林海涛仍然紧攥着索锁的手腕子不放,“你回头也问问你这朋友,要账是怎么要的。出来混的,迟早要还。这句不假。盗亦有道,也是不假。做事么,有进有退,不要太狠。今天没想找你们的麻烦,就是巧了遇上,就先说两句。南山是我的地方,再敢在我的地方上随便动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索锁没出声,使劲儿一瞅手腕子,林海涛果然一松手。
她刚要往外走,林海涛突然又拦了她。
她眉陡然一皱。
林海涛微笑着问:“那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他眉眼间细细密密全是笑意,干净漂亮的脸上一点儿邪气没有。
索锁盯了他一会儿,说:“索锁。”
“刚才那酒是真心请你的。”林海涛继续微笑着看索锁。
“谢谢。受之有愧。”索锁抬下巴示意他让人放开大禹。
林海涛一点头,那两人放开大禹。
他看看大禹,低声说:“以前不知道你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看样子往后要是找不到你,可以找她。她比你脑子清楚。”
“林海涛!”大禹冲上来就抓住林海涛的衣领。
“大禹,走。”索锁拉住大禹。
“你TM跟我怎么着都行,不准你对她有半点儿坏念头。”大禹警告林海涛。
“我要有,你还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你就看住了她。”林海涛轻声笑着,一把推开大禹。
索锁拉着大禹,说:“走。”
她声音短促有力,并不高。大禹却动不了。
林海涛看着他们走出去,轻轻哼了一声。
“涛哥,看上她了呀?”一旁比他高半头的哥们儿笑问。
“挺有意思的。”林海涛说着,转身问老板:“这嫚儿经常来嘛?”
老板刚从吧台后直起身来,把酒瓶子都放好,听见问,就好像刚才那一幕完全没看到似的,说:“第一次来。以前没见过。”
“想找她不难嘛。跟着罗大禹,就摸到她的行踪了…涛哥,涛哥?魂儿回来嘿!至于么…”
“至于、至于,涛哥,要不这就出去给劫了?”
“滚你们俩这不着调的东西!”林海涛骂道。
“还别说,涛哥,这嫚儿是挺帅的。”
林海涛就没吭声,不过他往外走了两步,就看见那个个子小小的女人跟大禹走到街边站下来。他以为他们是在等绿灯过马路,但索锁抬脚
tang就往大禹腿上踹了过去,他说:“脾气还是这么暴啊。”
“涛哥原来你认识她?”
林海涛想了想,要说认识,也不能算认识,“见过一面。”
就见过的那一面,惦记到现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外头,索锁停了脚,说:“…啧啧,真疼!”
索锁看着大禹抱着小腿在原地打转儿,冷声问他:“你去跟赵璞追债,夹带私货了是吗?”
“你下脚也太狠了…他欠债这么长时间,多要点儿怎么了?”大禹疼的满头是汗,喊道。
索锁眼神更冷,盯着他,一瞬不瞬。
“也…没怎么样啦。”大禹说。
“罗大禹!要没怎么样,林海涛不至于找你的事儿吧?林海涛不是会管这种小事的人。”索锁咬着牙问。
大禹不出声,脸色却不好了。
“我告诉过你,让你注意分寸。要出了人命,再进去一次,你自己毁了不说,爷爷怎么办?你是不是脑残?”索锁抬起脚来又踹过去。她穿着马丁靴,直对着大禹前腿杆子狠狠踹了两下,“脑残才办这种事。”
大禹这回疼的脸上汗都冒出来了,动都没动。
索锁转过身,看着人行道上红灯变绿、绿灯变红…经过他们身边的人行色匆匆。暮色四合,天光尽失,他们都要被黑暗吞没了。
她胸口闷的很,想动都动不了。
大禹见她气的狠了,好半天不敢开口。
“大禹,那种地方,你还想再进去?”索锁艰涩开口问道。
大禹还是不出声。
索锁说:“不管怎么样,别干让人瞧不起的事。要是流氓都瞧不起了,那成了什么?”
“流氓也不都是坏人…”
“你再犟嘴?!”
“我错了,你别生气。”大禹终于说。
索锁死盯着大禹,半晌不说话。
大禹也不开口。他总觉得索锁不说话的时候,那眼神跟冷兵器似的,随时可以砍人…更可怕。
绿灯亮了,索锁抬脚就走。
大禹紧跟着她过了马路,但他们没有走631的大门,而是绕了一段路,从一条小路上坡,进了后门。
守门的大爷看到大禹笑着点点头,开门让他们进来。看了索锁也没问什么,但是索锁一进门,门卫室门口的狗窝里蹿出两只杜宾犬一只藏獒来,对着索锁就龇牙。索锁一下子就站住了,大爷说:“不用怕,拴着呢。”
索锁看见狗身后绷的紧紧的链子,要说不怕那可是假的。她头顶冒出一层汗来,忙跟着大禹快些往库房方向走。这后门还套着小院子,进院门就看见满地的轮胎和器械。
大禹走在前面,拿钥匙开了其中一间库房的门,索锁顿时被里面的机油味顶的皱眉头。等进去适应了一会儿,看到大禹拉开一张大帆布,露出一台小巧漂亮的机车来,她眼前一亮——这摩托车给擦的很干净,红色的车身亮晶晶的映着她的身影。
索锁没说话,就嗯了一声,抬手把斜背包拿下来丢在地上,走近了摸一摸这摩托车。仓库透风,尤其在晚上更冷。不过她走了这么远距离过来,又看到了这么漂亮的一台摩托车,心里像被塞进去一团火,不知不觉连手心都热了起来。
大禹看她搓了搓手掌,赶忙开始把小红摩周围的东西清理了一下,说:“我把门打开。你可以试一试,在院子里跑一跑。”
索锁又嗯一声,眼睛还是没开这小红摩托。
大禹知道她是喜欢这车了,不禁窃喜。忙着就搬开地上的工具什么的障碍物,还没等他把仓库门打开,就听见一阵发动机呜呜声响,他一回头,索锁已经上了车,正在系头盔。
第四章 孤单的心 (三)
“哎,你先院子里跑跑?”大禹说着,把门开了。
索锁倒没着急,像医生检查病人肺部那样听了一会儿发动机运动的声音,又下来查看了下轮毂、轮胎、包括螺丝这些小细节…这台小铃木有十年以上的“工龄”了。比市面上常见的国产铃木要小不止一圈儿。这就很适合她的身材。给她选车的人还是很了解她的喜好和习惯的…她回头看了大禹一眼。
大禹抬手挠挠头皮。
索锁看他这一眼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多的气恼和冷意,这让他心放宽很多。
“这车我弄来有好几个月了,我们一直在改装它。我觉得原装的发动机动力还是不够。老修说可以了。你试试的,要是觉得不顺手,就换。”大禹说淌。
索锁点了下头。原装的发动机应该是直列六缸的,在同等级的车里,铃木算是做的精到的。她一向也喜欢铃木的不花俏。
她又仔细看看其他的地方,等她大体上对这小红摩掌握了情况,才又上了车,给油启动,先在仓库里小范围地活动着,测试其灵活性椋。
大禹则在门边静静看着。
索锁在仓库里转了几个小圈儿,掉转车头朝外,把摩托车开出了门外。大禹把仓库门顶的灯开了,光线还不是很强,索锁在院子里绕着圈子,一会儿在光圈儿里,一会儿在阴影里…大禹就是知道索锁车技很好而且姿态帅气优美的,这时候看着她驾驶着小红摩像个精灵似的在夜色里飞舞,也禁不住怦然心动…当然腿上被索锁踹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的。
他不禁吸了口凉气,收摄心神。
索锁对着他挥了挥手,指指门外。他忙跑过去,索锁说:“出去试试?”
这小巷子后头绕来绕去高低不平,绕到后头就是个山坡,她进来的时候注意到的,而且也记得大禹说过,他们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懒得把车子拉出去,就在这附近跑一跑,这里的地势复杂,简直就是个天然训练场。
大禹听索锁一问,脸上有点儿难色。索锁刚要说那算了吧,他讨好地说:“那你带着我,而且不准开快了。”
索锁听了他的话,一拉他手腕子,说:“那还不快点儿,啰嗦什么。”
大禹被她一拽,忙跨上后座。索锁见他没有头盔,也懒得再去找,把自己头上这个摘下来就扣给他,大禹不要,非得去另找个,索锁嫌他啰嗦,一给油车子就已经启动了,大禹急忙抱住索锁的腰。
索锁腰很细,人又单薄,大禹松手抓住后面的扶手。
索锁不大在意地骑车到了门口,让大爷开了半扇门,她加速冲了出去。大禹在后头一个劲儿地嚷着索锁你慢点儿、慢点儿…她在狭窄的小巷子里将车开的飞快。每有小坑小洼,摩托车弹跳一样越过,都会震的她心房一颤。
大禹原本是把着扶手的,等索锁把车骑回汽修厂后门时,他已经是抱着索锁的腰了。
索锁停稳车,嫌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禹本来想骂她的,可是看她因为骑快车被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被冷风冻的僵硬的脸,就只是气呼呼的从车上跳下来,跺跺脚说了句也不管这车到底怎么样,先开这么快!
“你把关的,我还信不过么。”索锁说。
大禹愣了下,抱着头盔站在那里不动。
索锁看他脸上有点僵,说:“车可以了。”
“锁锁,那个…我确实不该瞒着你自己去。”大禹说。
“你不都说了对不起了吗,又啰嗦什么?下回记得去催钱,不准真动手伤人。”索锁声音也柔和了点。
“忍不住。”
索锁看了他,说:“那你干脆还是不要去了吧,也不急等着用。老吴也没指望着马上就能要回来。”
“不快点要回来,你怎么办?你还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大禹着急。
索锁点点头。大禹说的还挺对…她忽然发现院子里还有别人,刚要细看就见仓库门一开,修任远和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一起走了出来。
“是岑老板。”大禹立刻说。
索锁看他脸上有一丝惊慌,心想也许就是自己一时任性误了事,正有些懊恼,就见岑志强跟修任远说了句什么,勾手让大禹过去,并没有理睬她。
“我先过去下。”大禹把头盔交给索锁。
索锁接了头盔,靠着小红摩在原地没动,修任远就过来了。
见索锁还是看着跟岑志强说着话的大禹,修任远说:“老板有点事找大禹。没关系的,这车老板知道,不会有麻烦的。”
索锁听修任远这么一说,本来有些担心,这下就缓了很多。当然她也对修任远心思之细有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