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女孩子吃肥肉这么利索”他说
她没出声心想你才能见过几个女孩子
“虽然我见过的女孩子不多不过无一例外”他说
自端低着头,将面前的筷子摆整齐心想我就是那个特例
顾惟仁说:“没想到今天瞧着特例了”
她有点儿吃惊的抬眼看着他,心想这人会读心术不成?她眯了眼睛,说:“您这么说,是不是就想说我吃的多呀?”
顾惟仁被她的一个“您”字给唬的一愣,白皙的脸上顿时一红,说:“……不是”
“不是最好我用好了您呢?”
“我……也吃饱了”
自端站起来,将他的碗筷收起来惟仁又愣了一下他忙站起来,两个人开始收拾饭桌家里的保姆从窗子外面看到,很快的走进来,不要他们动手自端默默的,仍是帮着保姆把桌子收拾了保姆一头一脸的汗自端却泰然自若她洗过手,从厨房出来,看到站在廊下的顾惟仁——靠在朱漆的廊柱上,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她亦静静的回望他
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忽然传出了一声蝉鸣很短促,却很尖利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过去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又一声
仿佛是试探
“吱……”这下是不间歇的长而高频的鸣叫了
两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看着对方,微笑了
夏天,就这样来了
……
顾惟仁一进门,便听到了老式留声机上传出的那略带古旧气息的歌声他定了定神再没有别处,只会是他的房间他略站了站——是谁呢,在他房里听留声机?如今,除了承敏,再没其他人会动——就连他自己,也是不碰的
承敏第一次来,看到那一匣子的黑胶唱片便惊叹好几次她都央求他放片听他总是推脱她也不很坚持大概她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听过的这他是知道的那唱片匣子里,唱片叠放的顺序,再也不会变她动过,他知道可是他也不说什么,只悄悄的再调整回去——那是他心底里小小的秘密他默默的保护着,对谁也不说
承敏就是这么玲珑细致的一个女孩子跟她永远不需要很多的话去解释什么她太了解状况这只留声机在她眼里,如同乌衣巷的这四合院一样,被她当作了他生活中不得不接受其别扭,又不得探询其究竟的一部分
这会儿,自然不是承敏,那么,是谁呢?
惟仁眼前浮起一个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立即打消了念头那根本是无望的
他脚下有些迟缓,犹豫间,已经到了房门口,推门,两三步,绕过屏风
他呆了


第六章 风与水的痕迹 (二十)

自端抬起头来
他看着她,静静的,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心,像是闯入了漩涡,旋转着、旋转着往水底去……Cookie跳起来,前爪搭上他的腿,他都没反应
自端伸手,将唱针拿下,喀秋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立在那里,仿佛一株挺拔的白杨,顶天立地
她的眼睛有点儿模糊禁不住抬起腕子,扶了扶眼镜框
惟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自那日在医院,逃也似的离开,已经有一阵子,她在躲避着他——人是躲掉了,可是那拥抱像是烙在了肌肤上,让她时时记起此时,他坐的这么近,闻的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淡淡的味道……飘进她的鼻腔
“还用这款香水?”她永远记得这番味道那一年,这香创出来那一年,他们的爱创出来
“你呢?”他看着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说过,愿这味道永不消退即使他们老的鼻子都不灵光了,仍然能分辨出风和水的清香他怎么舍得换掉?这味道也是一份毒她给他的一份毒
她没有回答
其实,2003年的夏季之后,她有很久很久,都不曾用过任何一款香仿佛把那味道洗去,就好像洗去了记忆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那一年,Kenzo也换了主人,这个系列的香水都改版了那一日,她站在香榭丽舍大道上,握着这两支香水,禁不住悲从中来:这世上,绝没有永远不变的感情;这世上,亦没有永远不变的味道;这世上,更没有永远在那里的人——就连她自己,也已经换了容颜,成了别人的新娘
可是她固执的,每年购买一对
其实,心底还是有一份固守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固守些什么
她看着他的眉眼
不一点儿都不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像她,像她父亲,像景家的人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方正的下巴……这些他都有,可是不是景家的遗传特征不是
她的心在抽痛这些念头拧成一条鞭子,反反复复的抽打着她她绝不敢去看看自己的心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自端这样仔细的看着惟仁
惟仁亦看着自端只是,明明是这样狠狠的对望着,眼神却望不到对方的心里去自端像是在他脸上找着什么
她……在找什么?
“阿端?”他轻唤
自端阒然一省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轻轻的咳了一声,低头从身边拿过那只纸袋,放在花梨木的茶几上,推到惟仁面前,“我们的贺礼”她微笑,“不知道合不合心意”
惟仁瞧着袋子上的标记,伸过来的手,就有些发颤他打开纸袋,取出那只盒子手指在搭扣处抚了一下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将盒子打开是一对金色镶钻的表他看着表,心里就那样的痛起来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听得到寒风从屋顶路过的声响
自端拿起手袋,对惟仁说:“我得走了”她站起来
“等等!”
他抬腕抓住了自端的手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可是又不能不叫住她哪怕只是为了再延续片刻这样安静的相处尽管这样的相处,对他们来说,都是折磨他却甘愿承受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惟仁”她低头看着他拉住了她的手,却一动也不动的他看起来,他镇定如常,可那长长的睫毛已经出卖了他——自端克制着自己想要去抚摸他的眼睛的冲动她不能可是心里像有一只怪兽,在不断的怂恿着着她,就像那天,明知他胸怀中的温暖,是她不能贪恋的,可她舍不得立即的离开——离开了,就不能再得到;离开了,就不能再回去她决定了的假如,他就这么设定了过去,设定了现在,设定了未来那么,她就这样,一直装作不知道就仿佛,是真的不知道自欺,也欺人反正,她不是唯一的一个
她说:“我真的该走了”


第六章 风与水的痕迹 (二十一)

<font class=‘C906BBC906BB’她说:“我真的该走了”
她不能再停留
这样单独的面对他,对她来说,世上再没有更痛苦的事而每多停留一秒,她都觉得勇气多从身上流失一分
“对不起”他终于抬起眼来,吐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又是一句对不起
自端觉得有一把钝刀子,在缓缓的切割着自己的心脏那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对不起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让她吃惊
他张了张嘴
她静静的看着他,“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不能和我结婚?对不起,不能跟我一生一世?还是,对不起,你是我哥哥?”
凭空炸了一只雷
顾惟仁霍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本已苍白的脸上,越发的颜色难看
“还是……这些,通通都对不起?”她嘴角抽搐,“惟仁,你确定,这些,都该是你说对不起的?”
惟仁握住她的肩膀,“阿端……”
“是的,我知道了”她看着他脸上的痛楚那种痛楚,不久以前,一定也在自己脸上出现过
“你听我说”顾惟仁眼中,有震惊,有疼惜,也有慌乱,喉咙里一阵紧似一阵,声音很艰涩,“你听我说”
她摇头,“你知道我恨你吧?”她睁大眼睛,雾蒙蒙的眼睛,直直的盯住惟仁
惟仁不由自主的点头
“我有多恨你?恨你恨的,都想杀了自己,你知道吗?因为我得告诉我自己,我恨你、我恨你……我就是恨你……可我那么恨,都阻止不了自己想你……我就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端!”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知道你有多残忍?你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你让我这些年,都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恨着你,恨着自己……我不愿意这样,惟仁,我不愿意这样,你这是在保护我?你这个傻瓜……你对自己、对我……”她摇着头,不停的摇着头,“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顾惟仁扶住她的面颊,让她看着自己,“阿端……阿端……你听我说”
她摇着头,她眼里,有无边无际的悲伤
这悲伤如同海上的巨浪,瞬间将他掀翻
他从来,抵挡不住她的任何一点儿小小的不快乐从来都抵挡不住
他脑子里全是混乱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只知道,现在阿端很难过,而他,不要阿端难过——他俯下来,狠狠的吻在阿端唇上——她嘤咛一声,惊恐万分!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使劲的推他他于是只好更加的用力吻下去
上帝啊!
他是多么多么的想念她……想念她甜美的唇,想念她温暖的拥抱……这样的想念,是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唇上传来剧痛,终于惊醒了他
她终于在惊惧之下,狠狠的咬了他
他忍着痛,略略的离开她的唇畔看着她呼吸急促,面容绯红而眼中,是迷乱,是恐惧……他牢牢的扶住她的颈子
艰难的,他深深喘息
“我不是哥哥”
自端睁大一双眼睛那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泪,却在这一刻,滚滚的落下来
“什……什么?”她哽咽
“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男人”


第六章 风与水的痕迹 (二十二)

<font class=‘l45E321l45E321’迷你酒窖里,自飒正坐在橡木椅上,看铁河选酒他双手叉腰,眯着眼睛,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着格子架上的酒,神态悠闲而专注
自飒笑了笑抬腕看了看表,晚上七点半,自端还没有回来
她是来蹭饭的没想到一向乖乖呆在家里的自端不在,反而是甚少回家吃饭的铁河在她有些惊奇铁河则心情很好的邀她一同吃晚饭
“今天特地叫了Invinto的大厨过来”铁河从酒窖出来,将一瓶葡萄酒搁在自飒面前,“算你有口福”
自飒笑
铁河这样子,她还没怎么见过
心情好是一方面,肯回家享受二人世界?自飒看着铁河
“有什么高兴事儿?”
铁河点了点头,道:“算是吧”最近的事情,虽说一桩接一桩,可是事事顺利就连最棘手的那件,夏家的,也以伊甸取得夏氏實際控制權结束他还真有点儿“牛气冲天”的牛年感觉
这些日子,自飒也有耳闻铁河这会儿脸上平静,眼睛里却有一种不想掩饰的光彩——让她想起不久前的那次聚会上,自端没有去,他平静的表面下,几乎要迸发出来的不满——她能看出来,多少是因为铁河在她面前,极少掩饰她是真觉得铁河越来越像自己那个狐狸精二叔景和仰了所以她如今,彼此间有些话,三分酒气盖着脸,说得;正经八百的,反而出不了口
自飒琢磨着,晃着着手里的玻璃杯,问道:“这阵子少见你出来喝酒了”
铁河听见她说,笑道:“忙啊”
“才过了年,忙个鬼别是最近身边的小妖精们轮番发功,你应付不过来了吧”
铁河笑着耸耸肩,弹了下面前的酒,“Dalmau,味道能馋死人要是这个不满意,你去地库里自己找”
自飒哼了一声,“你地库里七间酒窖,我知道打哪儿开始找?”
“打哪儿开始找,都是精品”
“你可真行前天我还和莓果通电话,她说你把Coorte-Camerani酒庄的改建工程交给她了?”
“嗯,她反正近嘛我又不着急去住”
“阿端会喜欢那里她喜欢法国南部的气候”自飒说
铁河笑笑,应了句:“是嘛?”他们俩新婚,他正好去法国公干,她也一起去了——名义上是度蜜月——印象里,他一直开会,她多数时间呆在酒店里好像只出去购过一次物,却仅仅捏了两支香水回来那是一直很让他疑惑的东西他留意过,是情侣香但她不用,给他准备的,都是特制品……想不明白
自飒看铁河一时发了愣,说:“我可听说了件事”
“嗯?”铁河看自飒
“541那个丫头四处放话,要跟着你呢”她审视着铁河
“你也信”
“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儿”
“哦……”铁河拿起醒酒器,替她斟了酒,笑微微的,“那就让人家说去你就当笑话听听好了反正,一年里,这样的笑话,没有十回也有八回横竖我的名声也就这样了,随他们编排去吧”他抿一口酒——味道里没有一丝紧涩、粗暴,那饱满圆润的质感更令他十分受用
自飒哼了一声,“你不怕我转给阿端听?”
“她若是肯听,你自管跟她说”
“佟铁河,你丫够狠啊”自飒咬牙
他不语
“也是阿端从不管你这些烂账我多事,替她看着你”自飒想了想,说,“541那个丫头,你倒是不能小视”
“此话怎讲?”铁河想起来,前阵子跟力昭一起运动,他也提过一嘴
“你当心些就是”
“不就是少爷盯上她了?”铁河不在乎的说他和自飒之间,就是这点儿好,可以一起喝酒,也可以一起聊天,还什么都能说
“不是这个”自飒知道铁河与“少爷”董亚宁素来是不对盘的,两个人明里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暗地里都死盯着对方呢
“那是什么?”
“不是少爷的女人,而是少爷的妹子你懂了?”自飒笑了佟铁河心细如发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忽略这些或许是董亚宁的表现让他的理解偏离了方向
“没过明路的那个?不是说在瑞士?”铁河皱眉
“这年头,还兴将人收在深宅大院?你也见识过,那性子,和芳菲亚宁一个模子磕出来的,收的住?”
铁河晃着酒杯,若有所思


第六章 风与水的痕迹 (二十三)

<font class=‘DD69D6DD69D6’铁河晃着酒杯,若有所思
自飒说到这里,也有些出神,“所以说,你还是少惹她我倒不是担心你,反正你一屁股烂账,不少这一款我是担心阿端跟狐狸精生出的小狐狸精过招,她不在行人家可是千年的道行再说,你的德行,我也信不过”
铁河撇撇嘴,“我什么德行?给根骨头就走?”
“嗯,那倒也不至于这样”
“哼”
“那得看骨头上有多少肉不是?这根骨头,肉是不少,可是,带毒的谁要是沾了,可就真是捅了马蜂窝”
“他董亚宁能奈我何?”铁河扬眉
“他是不能可有能的不惹出事来,不知道哪颗才是硬茬子”自飒笑起来,又看了看表,皱眉道:“哎,你老婆今儿可晚了啊打电话也不接,到底去哪儿了?话说,她最近学会了装死?新招数啊!”
铁河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他眼睛转开,远处,车灯一闪这密闭的空间,听不到声响,但是他知道,她回来了
铁河放下酒杯,起身推开玻璃门
“哟,这就回来了”自飒笑跟着也站起来,一同出去
铁河走到门厅的时候,自端已经进了门,低头看到一双陌生的女鞋她愣了愣,抬起头来铁河站在她的正前方,正探究的看着她她刚要说话,只见自飒从铁河背后闪出来
“喂,景自端,你可太不象话了啊你姐姐我多咱才上你这儿来蹭回饭呢?让我等这半日?快些快些,我都饿死了”自飒嚷嚷着
铁河听了就笑,“哪儿有客人这样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自端——她看上去有点儿神不守舍,望住自飒,像是硬挤出一丝的笑容来
自飒过来拍拍自端的肩膀,小声儿说:“快上去换衣服,今儿晚上有好吃的克朗牛扒——我的胃都饿抽筋儿了快快!”她先推了自端一把,又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快去呀!”
铁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喂!你干嘛对我老婆动手动脚!”
“呸!”自飒白了他一眼,“你少恶心——不过,铁子,你老婆的翘屁股好有弹性哦!”
“你再说!”铁河作势来掐她的脖子,自飒笑着躲开
“据说,翘屁股容易养儿子”自飒又补了一句
“还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自飒摆着手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都传到自端耳朵里去,扶住楼梯的扶手,她站住,深深的吸了口气……
自端下楼来的时候,铁河与自飒都已经坐在餐桌前了自端坐下,看一眼对面的自飒不知道铁河刚刚说了什么,自飒笑的很开怀,一只手握了酒杯,一只手扶了桌面,眼睛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她一对流光溢彩的美目看向自端,“呀”了一声,“你怎么搞的,像只鬼!不舒服吗?”
自端摇摇头,忙笑了笑
铁河看着她,脸上也在笑着,抬手过来,握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加件衣服吧”他说
其实屋子里很暖和虽然供暖已经很足了,可是她一向怕冷,家里的空气调节器仍是开着的,而且随时准备加燃气炉陈阿姨听到铁河这么一说,已经过去把温度调高了一些
“一会儿就好”她说
铁河没再多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自飒却笑起来,说:“喂,你们两个,要不要在我面前还这么肉麻?”
铁河含笑不语
自端勉强的笑了笑可是在自飒看来,她的不自在,却像是在害羞于是自飒对着铁河眨了眨眼睛
他们聊起了闲话
自飒喝的多了,很自觉的到客房休息去她在这家里,一向是自在惯了的自端给她收拾好了床铺,细心的把睡衣也准备好,又忙着给她放洗澡水自飒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笑嘻嘻的催她出去,“苦短……难得你家佟铁河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姐……”自端看着自飒
自飒的衣服脱一件,往地上丢一件自端弯腰捡起来,拥在臂弯里她看着自飒小麦色的肌肤、完美的曲线,觉得眼前的自飒,像足了流光溢彩的琉璃,美的炫目只见自飒抬腿,站在台上上,伸出脚尖,轻轻的点了一下水面,试水温——自端急忙过去扶她——真是,喝了那么多酒,还在玩花活儿
“走啦走啦”自飒推她一脸嫣红的自飒,笑的娇慵而又迷人
自端失神
自飒进了浴缸,自在的翻了个身
自端坐在台子上,看到她身上的痕:原先有着大幅刺青的胸腹处,像褪了色的画布她想象着,自飒在一次一次清洗这图腾的时候,经历的痛——到底还是留着印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消弭
她扶了下额头
自飒坦然的任她看头靠在浴缸边的毛巾上,把身体调整到合适的位置,水流冲击着身体,让她觉得异常舒服她呼出一口气,对着自端说:“走啦”
自端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晚安”她说
自飒挥了挥手
自端将门关好立于门外,很久,才拔腿上楼去进门便看到佟铁河坐在内客厅里看电视他已经换了睡衣,头发看上去湿漉漉的,他正拿了毛巾在擦——应是刚刚洗过澡自端心里不由得一紧铁河看到自端,问道:“没闹酒?”
自端摇摇头她转身进了卧室,犹豫一下,没有把房门拉上她进了更衣间给自己拿件睡袍
“穿那件粉色的”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靠在更衣间的门边,“你穿粉色的好看”


第六章 风与水的痕迹 (二十四)

<font class=‘l20BF3l20BF3’“穿那件粉色的”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靠在更衣间的门边,“你穿粉色的好看”
她僵了一僵……那件粉色的……她何曾有过粉色的睡衣?她看了他一眼,心里泛上一阵苦涩
眼前的这一屉,黑白灰紫居多,肉色的也有,都整整齐齐的码着,就是没有粉色她手指触到最近的一件,抽出来,是黑色的蕾丝边的
“嗯?”他看到
“我没有粉色的”她说着,便想出来
他眉尖一挑,几步走过来,拉开最底下的一屉,手指一拨,竟从里面拎出一件丝质的睡袍,塞到她的手里,说:“穿这个,好不好?”语气里,竟有几分央求
自端抿了唇
粉……樱粉
丝绸贴着手心,有一种特别的暖和柔
佟铁河微微的低下头来
她的嘴唇今晚格外的红艳她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此时,不单是嘴唇,连面颊上都有两酡淡淡的红晕分明是没有喝酒,可却像是已然薄醺让他想到,不久以前,那个她醉酒的夜晚,对他的……佟铁河嘴角一沉他忍不住身子再放低一些,在她的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去洗澡吧”丢下这么一句,他先转身了
自端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条睡袍,咬了咬牙,将黑色的那条,塞了回去……
佟铁河看到从浴室里出来的自端,那一瞬间怔忡
此时的她,像一朵绽放的樱花,娇柔而甜美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的真的美
她的美到底有多少个面?又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看着她那一头金褐色的长发,像是绸缎,又像是绞索,一丝丝一扣扣的缠绕上来,缠绕到他的手脚、心脏处,那儿有点儿疼痛——可是痛的却如此的舒服
自端并不看铁河
即使不看,她也知道此时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所经之处,如火焰滚过,舔着她的肌肤,让她浑身的不自在她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她在浴缸里泡了那么久,是要洗净了自己,从内到外的洗净——她害怕这样的铁河,也害怕这样面对铁河的自己——铁河从不曾这样的情热,而她,也从不曾这样的,恐惧镜子中的那个娇美的身影包裹在这样娇艳而又柔媚的色泽里的身躯,她有些害怕
只是不知,是害怕自己的身体,还是身体里那奇怪的;又或者是,那想要去的方向?
自端钻进被子里
静静的,她一动不动
铁河轻轻的挨近她,轻的像是一双准备把玩一只钧窑瓷器的手
自端觉得自己的身体,从脚底板起了战栗——她觉得冷,冷的厉害于是她紧咬牙关,紧紧的咬住
铁河轻轻的将她拥到自己怀里,讶异的发现,就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如此的冰冷
而他的热,让她身上起了一层栗,越发抖起来
铁河低下头,一点一点的下移,从她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渐渐的到她的脖颈、肩膀……所经之处,如下了火种,慢慢的点燃了她心底的那片原野她抓住了身下的床单那棉像是身上的肌肤,想要抓却抓不住,她徒劳的攥着手,牢牢的身体的冷,和心底的热,在冰火两重间,撞击着她的灵和魂
他狠狠的亲着她
像是要把身上的热和力全都转移给她一般
想让她暖起来,想让她活起来让她,因为他而暖起来、活起来
……
“阿端!”
自端睁开眼睛
那声音仿佛是在耳边
她不由得心悸
转眼看看,铁河正在沉睡
夜这么的深,又这么的静近在咫尺的他,呼吸声声可闻,匀净而沉稳
自端掀起被子穿起那件被铁河揉的稀烂起皱的睡袍,下床去,裹了条毯子
她在沙发上蜷起了腿
眼前浮现的是惟仁那痛苦的表情,下午他所说的话,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