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看了眼表,时间已经不早,不想跟她在这里继续折腾下去,最终又一次妥协:“上车。”
“谢谢学长。”
回答得那叫一个得意。
秦司漫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继续矫揉造作下去,拉住行李箱的拉杆,准备将其扔进后备箱。
沈琰站在她身前,秦司漫一弯腰,胸前的隐隐约约显现的事业线,落入他眼底。
沈琰将头一转,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补了句:“棠县路不好走,你这裙子会碍事。”
秦司漫一愣,看了看他,停下手下的动作,把行李箱平放在地面,拉开拉链,半蹲着翻找起来。
沈琰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问:“你在做什么?”
秦司漫忙着找那件同色系的蓝T,没有回答。
“啊,找到了。”秦司漫从最底层抽出那件T恤,顺手抓了条短裤,抱在怀里,看向他,“借你车换身衣服。”
沈琰近乎无语,想说点什么却是词穷。
最后摸出车钥匙,解开了车门的锁,默不作声的把两人的行李箱利索的放进了后备箱。
“动作麻利点,医院那边集合不能迟到。”
没等她回答,沈琰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背对着她。
秦司漫钻进后座,关车门前,冲他背影嚷了句:“你不这么绅士,我也是不介意的。”
“快换。”沈琰提高了音量,带着些许恼怒。
哟,这是害羞了?
秦司漫不再多言,关上车门,麻溜的换好了衣服。
把换下来的长裙塞进了行李箱里,她打开车门唤他:“走吧,学长。”
沈琰关掉手机的新闻界面,揣进裤兜,打开驾驶座的门屈身坐进去。
待秦司漫系好安全带,他转动方向盘,总算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秦司漫丝毫不清楚沈琰此时心里的一团乱麻,从包里拿出一根橡皮筋,对着这遮光板的化妆镜绑了个马尾。
她的头发太长,空调风口的风一吹,扫了几根在沈琰的侧脸上。
带着洗发水的清香,还有些痒。
沈琰用手拂去,什么也没说。
秦司漫微侧身,看了看镜子的长发,自顾自的感叹了句:“好像该剪头发了。”
车这时在一个红灯口停下。
秦司漫收起遮光板,跟他搭话:“你觉得长点好还是短点好?”
沈琰看了眼时间,沉默了几秒,吐出两个字:“短点。”
短一点也不会扫到别人的脸了。
“答案错误。”
“什么?”
“以后你女朋友问你,你应该说,‘你怎么样都好看’。”
“......你想太多了。”
秦司漫笑,胜券在握似的,“不多,早晚的事。”
绿灯亮。
沈琰发动车,跟上前面的车流,一路上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
沈琰把自己的车停在医院停车场的老位置,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人的行李箱,抽出拉杆拖到车头前,却不着急走。
他打开车门最后检查了一边车内的情况,确定无误后关上车门,锁车。
秦司漫坐在自己的箱子上,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在心里由衷的感叹:一个男人能细心到这种程度,真是难得了。
因为之前耽误了一些时间,两人成了最后上医院大巴车的人。
一去就是一个月,大家的行李都是不老少,秦司漫站在车下面的已经没有多少空间的行李舱发愁,不知道把自己的大箱子往哪塞。
沈琰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接过秦司漫的行李箱,放在一边,“你先上去,我来放。”
秦司漫点点头,迈着小步往车门走。
回头看了眼,发现他弯腰把里面乱扔占位置的行李箱一一拿出来,再按照其大小,将其规矩的放进去,腾了不少空间出来。
连他搬个行李自己都觉得是在散发荷尔蒙。
秦司漫觉得自己差不多是废了。
车内已经没有两个连在一起的空位,秦司漫淡淡的扫了眼,最终走向了莫新身边的那个。
莫新一直处于神游,突然感受到身边来了人,下意识的往窗边一缩,头埋得更低。
秦司漫顿时:“……”
“我是洪水猛兽吗?”秦司漫拍了拍莫新的肩膀,好笑的问。
莫新拼命的摇头否认,却不看她,声音低低的:“没有……我只是没……没准备好……”
这姑娘性格还真是,内向到了一种自卑的境界。
畏畏缩缩的,也不知道在怕个什么。
秦司漫没兴趣做她的人生导师,不再搭话,摸出手机自顾自的刷起了网页。
沈琰放好行李。合上行李舱的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快速的上了车。
他清点了一下总人数,确定人齐后,让司机师傅发动了车子。
等到车子驶离市区,进入高速之后,沈琰从副驾驶的位置站起来,拿过放在一旁的扩音器放在嘴边,走到车厢内的最前方,说:“大家好,我是眼科的沈琰,是这次下乡医疗援助的负责人。”
话音落,车内响起了整齐的掌声。
刚好三下,不多不少,标准到了极点。
秦司漫靠在椅背上,随意扫过几个人,每个人脸上的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这些医生,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沈琰对这阵掌声没有什么感觉,顿了几秒继续说下去,公式化不带一丝情绪:“医院包了个当地的招待所,两人一间,大家自行安排。今天到了先休息,正式工作从明天开始,具体的工作安排,我已经发在了群里,大家抽空看看。”
大家十分配合的回应——
“好。”
“辛苦了,沈大夫。”
“知道了。”
……
“休息会儿吧,车程还有五个多小时。”
沈琰关闭扩音器,放在一旁,坐回了之前的副驾驶座。
他也不喜欢这种阳奉阴违的虚招子。
很好。
不到两个小时,沈琰的形象在秦司漫不知不觉又高大了几分。
秦司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然而这种畅快感并没有支撑她清醒多久,以至于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后来是被活生生的给颠醒的。
秦司漫从没来过这种大山区,一辆大巴车愣是给坐出了过山车的既视感。
身旁的莫新还在昏睡,完全不受其影响。
秦司漫侧头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一个个山包,觉得头更晕。
胃里翻滚得厉害,她早上出门早,什么也没吃。
晕车的时候,连吐都吐不出来,这种感觉更加难受。
秦司漫拿出手机,本想着玩把游戏来分散注意力,奈何这山区已经偏僻得连2g信号都找不到,手机直接成了无服务。
妥妥的一块板砖。
大概是脸色太难看,坐在过道另一边的一个医生朝她递过来一个口袋,“秦大夫,你还好吧?”
标准的大嗓门。
秦司漫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她不敢张嘴说话,晕车带来的唾液分泌旺盛让她胃里的恶心感越发强烈。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还不停车?
沈琰听到后面的动静,瞧着秦司漫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心中了然。
从包里摸了几个东西放在手里,起身走到她旁边,开口说:“张嘴。”
秦司漫哪敢张嘴,她实在不能保证下一秒不会吐他一身。
沈琰也不多跟她废话,伸出手捏住她的嘴巴,挤出一个口,将另外一直手里的橄榄直接塞了进去,见她下意识就要吐出来,命令道:“嚼碎咽下去。”
毋庸置疑的强硬态度震住了秦司漫。
她照做不误。
这橄榄酸得倒牙,可多嚼几下,胃里的恶心感竟然有所缓解。
秦司漫舒服了些,才明白沈琰的用意。
橄榄能减少唾液的分泌,从而从根本上缓解晕车症状,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常识而已。
只是难为他还把橄榄带在身上。
沈琰把手中剩下的橄榄递给她,“拿着,难受了就吃,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秦司漫接过,心里美滋滋,嘴上还不忘调戏:“沈老师,你离二十四孝好老公只差一张咱俩的合照了。”
沈琰横她一眼,“别胡闹。”
秦司漫“会意”,凑近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是是是,等会儿我私底下跟你说,这里人多,我懂的。”
你懂个屁。
沈琰脸上隐忍着,在心里爆了句粗,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自认为暖男总是做得比说得多。
说个题外话,由于榜单和后面入V的缘故,需要压一下字数。
19号和21号不更新,20号更新,21号之后恢复日更。
希望大家谅解。
第15章 心虚
秦司漫吃完了沈琰给她的最后一个橄榄没多久,大巴车终于颠到了目的地——棠县。
秦司漫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出去旅行也从不考虑风景极美但环境极恶劣的地方。
她觉得旅行是享受,而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正值下午太阳最毒的时候,秦司漫下车刚在地上站稳,还来不及多看,热辣的山风迎面吹过来,顿时尘土飞扬,险些让她迷了眼。
“我操。”
秦司漫没忍住咒骂一句,用手臂挡住眼睛,往旁边呸了几下入口的尘土。
待这阵风吹过,她才伸回手,拍着T恤上的灰,打量着这个地方。
大巴车直接停在了县政府的门口,从建筑来看,还是上个年代的风格——
最原始的红砖直接刷了层水泥作为外墙砖,老旧生锈大铁门旁的柱子上挂着被常年的风沙刮得褪色的写着县政府字样的牌匾。
秦司漫回想起辽州市政府亮堂大气的模样,才顿时理解,为什么如此多的同事,不愿意来到这里。
透过人群,她看见沈琰正在与一位中年男人握手说话,看这架势应该是政府的领导。
如果抛开男人胸前那扎眼的红领带不看的话,这身发黄的白衬衣和带着泥渍的西装裤,还勉强......好吧,那也算不上得体。
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糟糕得多。
这番视觉冲击,让秦司漫对即将入住的招待所的期待感,被吹得一干二净。
沈琰并未与这位领导寒暄多久,目送他离开后,走过来对大家说:“招待所就在前面不远,把自己的行李拿上,我们先去办入住手续。”
大家纷纷点头称号,各自行动起来。
秦司漫让出道,走到大巴车的一边,等着大家拿完,再过去把自己和沈琰的行李箱拖出来。
沈琰跟司机师傅交接完,从车上下来,准备去行李舱,看见秦司漫站在两个箱子前,怔愣片刻,走下去接过自己的,“谢谢。”
秦司漫笑:“不客气,都自己人。”
沈琰自动无视后面半句话,先一步走到了前面。
秦司漫狗腿的跟上,与他搭话:“你怎么想到带橄榄的?”
“习惯。”沈琰说完大概是觉得会引她遐想,又补了句:“每年都会有同事晕车。”
还特别强调了“同事”两个字。
结果弄巧成拙。
如此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司漫挑眉看他,并未言语,却让沈琰觉得周身不自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还真是温得一杯水一样。
秦司漫心里想着,悠哉的跟在队伍最后。
住宿两人一间并没有统一安排,加上来的人中大多都不是辽西的新人,如此下来,三三两两的结伴,最后毫无疑问的,莫新成了秦司漫这一个月的室友。
秦司漫见沈琰准备把两人的房门钥匙递给莫新,走上前先一步接过,不经意问了句:“你住哪?”
沈琰避重就轻的回答:“也住这里。”
说了等于没说,一句废话。
莫新再傻也看出来两人之间的不寻常,随便找了个借口先一步走开。
沈琰站在原地,顿时百感交集。
秦司漫哪能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主,摇摇头,转身欲走,颇为遗憾的感叹:“那没办法了,一会儿我一间一间的去敲门好了。”
“......307。”
秦司漫心满意足,冲他挥手:“谢谢沈老师,我先上去了。”
“......”
沈琰突然产生了一种,这一个月并不会如往年那般过得平静无波的感觉。
-
秦司漫住四楼,这个老式的招待所没有电梯,等她提着满当当的行李箱爬上四楼,已经热得不行。
莫新原本站在门边发呆,见她来,主动走上前,接过秦司漫手里的箱子,依然垂着头:“我帮你吧......”
秦司漫一怔,“好,谢谢。”
随后拿出钥匙,插。进门孔,大概是里面有锈的缘故,费了半天劲终于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秦司漫不由得蹙了眉,侧身让莫新先一步进去,自己随后跟上。
进门便是洗手间,里面一个洗漱台一个淋浴喷头,往前走摆着两张床,中间有个掉了漆的木头床头柜,两扇窗户,还是木框边那种推拉式的。
屋子正中间放着一个上个年代的旧电视,秦司漫不用开,大概也能想象这个电视的画质会有多感人。
从最开始山路到县政府,最后到这个招待所,秦司漫里里外外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即将度过有多原始社会的一个月。
对比秦司漫的满脸不适,莫新显然习以为常,将床上的被子翻了个面,推开了窗子,难得自然的跟她说话:“洗个澡吧,我打开窗吹一吹就没这么大味道了。”
“不怕我了?”秦司漫好笑的看她。
莫新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支支吾吾的回答:“不是怕,我......我想跟你好好相处,你是个好人......”
好人。
这倒新鲜。
秦司漫活了25年,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种评价。
莫新看起来傻乎乎的,可秦司漫并不讨厌,哪怕她身上自己最讨厌的懦弱。
可至少心眼不坏。
秦司漫弯腰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站起身往洗手间走,突然转身,冲这傻姑娘一笑:“行,好好相处。”
莫新先是一愣,随后笑弯了眼。
真是傻气,没见过这么傻的。
-
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秦司漫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数不清,夜里被热醒了多少次。
棠县的气温比辽州还要高上几度,更为痛苦的是,这个地方日头特别足,阳光晒在皮肤上,触感不是热,而是辣。
今天的工作就是在各个社区进行普通疾病的科普及其简单预防知识,县城不大,但山路不好走。
有些社区之间相隔的距离还较远,步行是不可能的。
结束三个社区之后,沈琰不知道去哪搞了一辆车,灰扑扑的不说,连车窗都没有。
沈琰先一步坐进驾驶座,摆弄了几下,确定还能开,冲她们挥了挥手,“上车,中午之前争取过去吃午饭。”
秦司漫踢了踢车轮胎,心里有点虚,调侃着他:“沈老师,你行不行啊?”
“你可以走路。”
“除非你背我。”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
站在一旁的护士长白秋蕊见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站出来打圆场:“行了,小沈,跟自己学生较什么真,出发吧。”
秦司漫故意装作没看见沈琰的黑脸,凑到白秋蕊身边,卖着乖:“护士长,我能坐前面吗,我晕车。”
白秋蕊哪能不了解小姑娘的心思,只当做不知道,点点头,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好,你坐前面。”
沈琰的脸在此时,又黑了一个度。
秦司漫打开车门走进去,扯过安全带系上,“出发吧,沈老师。”
沈琰轻叹一口气,见秦司漫的脸被晒得通红,拧开空调开关。发动车子,开了出去才幽幽开口:“今天没带橄榄,别吐车上。”
“您放心,我对着您吐不出来。”
可以说十分狗腿了。
“......”
这次轮到莫新没崩住,一下子笑出了声,随后垂下头,弱弱补了句:“不好意思,你......你们继续......”
“沈老师,车头歪了,你好好开,不行就我来。”秦司漫借机往他身边靠。
不行不行。
神他妈不行。
沈琰压抑住爆粗的冲动,一转方向盘,摆正了车身,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将秦司漫推开,语气恶狠狠的:“你闭嘴,再说话就下车!”
“我最后说一句。”
“说。”
“油不多了,没窗户不用开空调。”
本事一句寻常的提醒,沈琰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
“啪”的一下按掉,像是要证明什么:“我看大家都热才开的,不是因为你。”
秦司漫听了后半句,心中暗喜,明面上却严肃的点头,字字恳切:“没错,肯定是因为大家都热,绝对不是因为我,我知道的。”
“......”
沈琰从这一秒开始后悔在名单上为秦司漫开了后门。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己这就是现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离校,忙得昏头昏脑的,更新延迟了。
跟大家说一声抱歉。
明天依然压字数不更新,后天开始恢复日更。
第16章 冒险
因为担心路开一半没油,到时候四个人在在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沈琰只好掉头,回县城先把车的油给加满。
天公不作美,油加满,路程刚开到一半,山里一改刚才的红火大太阳,顷刻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偏偏这还是一个没有车窗的破车,如豆大般的雨点透过四面通风的窗户钻进来,打在四个人的身上,没多久便都成了落汤鸡。
最遭罪的还是沈琰,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山路本就不好开,这一下雨,四处都是泥坑,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丝毫不敢松懈,任凭雨水在脸上肆意滑落,浸入眼底。
秦司漫坐在一旁,见他眼睛因为雨水的关系,已经开始泛红,眸色渐沉。
车刚拐过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她出声:“你停车。”
可暴雨的砸向车身的击打声把这三个字淹没在其中。
无人听到。
秦司漫只好提高了音量,冲沈琰喊道:“你停车!”
沈琰不停反而加速,无视眼睛的不适,提高音量回答:“不能停,这里到处都是山,赶紧走!”
话音刚落,沈琰感觉手中的方向盘猛的往右边一打,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正想呵斥秦司漫的胡来,余光从后视镜里看见车身刚避开的左边的一个大坑,为之一怔。
大坑旁边的护栏破了一个大洞,如果不是刚才秦司漫的反应迅速,这会儿一车人怕是已经栽倒了山沟里。
“给我一分钟,停下来。”
沈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缓缓踩下刹车,小破车滑行了一段小距离后,在一条直道上停了下来。
秦司漫二话不说,直接把上身的薄纱罩衫脱下,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吊带,拉开车门下了车。
秦司漫站在车前,打量了一下驾驶座到道路边缘之间逼仄的距离,小心翼翼的侧身走过去,勉强站稳后,她对后座的莫新说:“给我胶布和剪刀。”
莫新应了声,拿出脚下的急救箱,将东西递给她。
秦司漫在驾驶座的车门边,弯着腰,拿着那件罩衫左右比划着,胸前的风光尽数落入沈琰眼底,一览无余。
“你要做什么?”
“给你弄个窗。”
秦司漫说着,用剪刀对着衣袖剪了个口,一把撕开,把驾驶座的车门拉开一条缝,将袖口塞了进去,“你拿着。”
沈琰大概猜到她的意图,“我来吧,你回去做好。”
“你站不下,这外面窄。”
沈琰探头一望,秦司漫的身子几乎都靠在了车身上,地面的空间仅够她双脚站稳,一个踩空,下一秒就有可能掉下去。
这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你不要命了,快回去!”
“我瘦你又不是没看见。”
秦司漫不以为然,一只手伸进窗里拽住衣袖,腰部一使力,将车门关上。
一头卡住之后,另外一头容易了许多。
秦司漫把手里的胶布和剪刀扔给沈琰,双手撑着衣服不让它掉下,“用胶布贴上,贴里面。”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这条山路。
沈琰看着秦司漫脚下踩着的泥土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山沟里掉,心里一紧。
拿过东西,动作麻利的剪好胶布,将衣服贴好。
一个简易的“窗户”就这么固定好。
秦司漫在外面戳了戳衣服的右下角,“这里开个洞,看后视镜。”
沈琰拿着剪刀,开了个小口。
“你快进来!”
隔着一件薄纱,沈琰冲窗外喊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迫切紧张。
秦司漫对着那个小口比了个“OK”的手势,双手扶着车窗边缘,缓缓移动。
沈琰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秦司漫移到前轮处,看着前面几乎没有下脚地的路,心一横,借着手上的力,翻身坐上了前面的引擎盖。
几乎是没有停留的,身子一转,长腿一着地,几秒之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对比车内三个人心有余悸的眼神,秦司漫倒显得十分无畏,拍了拍沈琰的肩膀,“走吧,方向盘往我这边多打一点,那边太窄了,容易掉下去。”
沈琰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不自觉的用力,青筋暴起也不自知。
愤怒、慌乱、后怕的情绪在胸中挤压,混合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秦司漫正想说什么来调节一下车内紧张的气氛,却被沈琰周身的气场震住,讪讪的收回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在生气。
可秦司漫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也不敢问。
过了几秒,沈琰将情绪收好,重新发动车子,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多了一层遮雨布,视线比起先好了许多。
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发生泥石流。
沈琰只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最大限度的提快车速。
几经周折,最后到达社区的时候早过了午饭点,已经下午两点多。
四个人皆是狼狈不堪。
雨比之前下得小了些,沈琰停好车,社区的负责人招呼自家人,撑着伞热情的迎上来。
沈琰见都是男士,打开车门先下了车,让另外三人在车里等着。跟负责人交代了几句,没多会儿,便有两个妇人撑着伞拿着几张干毛巾走过来。
沈琰一一接过,把毛巾递给了车内的三个人,轮到秦司漫的时候,把自己的那张一并给了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露在外面的胸口和肩膀,说:“披好了,别感冒。”
秦司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琰便跟着负责人先一步走远。
个子稍高的那位妇人见状,以为两人是一对情侣,笑着打趣,带着浓浓的口音:“姑娘你快披上,小伙子都不高兴了。”
秦司漫也不反驳也不接茬,抖开手中的毛巾披在肩头,前后各一张,
冲她点点头,“谢谢。”
秦司漫撑开雨伞下了车,走了几步又倒回去,对着后视镜端详着自己——
妆花了,头发也乱了,就连手臂和腿上都布满了泥浆。
分明是狼狈到不行的模样。
这么大的雨谁会有兴趣多看她一眼。
难为某些人还会不高兴。
想到这,秦司漫突然笑出了声。
暴雨天什么的,真是个好天气。
-
秦司漫就着农村小院里有限的热水洗了个战斗澡,换上了这屋女主人好心给自己穿的麻布长裙,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后院走出来。
站在屋檐下,看着丝毫不见停下来的雨,渐渐出了神。
远处在大小山包在雨中若隐若现,像是被笼了一层纱,随着这山风,悠悠晃动。
秦司漫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泥土的清香。
充满了新生的气息。
刚才的妇人端着一个土碗,朝她走过来,言语关切的说:“喝杯姜茶吧,驱寒。”
这种非亲非故的,来自陌生人的好意突然来到自己面前,秦司漫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