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得给谢从述一种他们根本没分手的错觉。
谢从述握住温知黎环住他腰上的手,试图分开,小姑娘不依不饶怎么也不让。
谢从述脑子里已经开始播放马赛克影片。
冷静了几秒,谢从述愣是靠最后一丁点儿身为人的底线,强行拉开温知黎的手。
“睡觉。”
谢从述忍无可忍,凶狠吐出两个字。
温知黎被谢从述无情甩开,哼了一声,又锲而不舍缠上去。
这次直接跳到了他背上。
谢从述踉跄两步,怕背后的人摔下来,用手托住她的臀。
温知黎顺杆往上爬,从手背蹭到谢从述胸前,屁股被他托着,两腿夹紧男人的腰。
娇媚对隐忍。
女人眼里的盈盈水光映出男人脸庞的利落线条。
温知黎笑起来。
眼睛像一弯月,将他点亮。
温知黎勾住谢从述的脖子,覆上他的薄唇。
说是吻,不如说是咬。
连咬带啃。
如泄愤一般。
谢从述由着她闹,嘴唇被她咬破皮,他“嘶”了一声,惩罚性地捏了把她大腿根儿的软肉。
换来一阵甜腻的颤音,谢从述喉结滚了滚,浑身酥麻。
温知黎离开前,舌尖在他破皮的地方扫过,带走一丝血腥味。
她笑起来像个餍足的狐狸,趁着月黑风高,专门来偷心上人的魂魄。
“我不许你走。”
谢从述半晌没说话。
他也挺佩服自己的,这种肉上赶着喂你吃的时候,还能分神思考一个数学概率问题。
谢从述在琢磨。
要是他现在趁人之危把温知黎睡了,明天醒来她跟自己翻脸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金融鬼才小谢总很快得出了精确答案。
百分之百。
不能更低了。
于是。
谢从述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投资精神,将温知黎塞回了被窝里,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前,火速离开房间,回到主卧,顺便——
反锁了门。


第10章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晴空万里。
空气中伴随泥土冲刷过的味道,清冽干净。
窗帘遮光性强,室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温知黎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半圈,不愿醒来。
她酒量不好一喝就倒,但酒精并不会让她断片失忆。
呈大字平躺在床上,温知黎望着头顶吊灯,眼神空洞。
她什么都记得。
每一帧都记得。
那些仅停留于嘴皮子的功夫,尚且能用喝大了胡言乱语来轻松翻篇。
可她强吻……不,强啃了谢从述要怎么翻篇?
而且谢从述这个老流氓性情大变坐怀不乱,居然拒绝了她?
神了。
把她塞回床上转身离开,尚且算他是个谦谦君子不趁人之危,可以颁个柳下惠光荣奖章吧。
温知黎醉得迷迷糊糊,几分钟后缓过来倒真的追了出去,结果!
这个谢姓贞操烈夫竟然把房门都给反锁了。
非常优秀。
老男人在家里就是应该保护好自己。
昨晚简直是……
简直是——!
奇、耻、大、辱!!!
回忆杀没眼看,尬得温知黎在床上一顿啊啊啊乱叫疯狂蹬腿。
温知黎闭上眼睛再睁开,她悲哀地发现上一秒自己在哪,这一秒还在哪。
穿越是不可能穿越的,逃避这件事只能靠人为。
温知黎一点也不想面对被她激情啃咬了不知道多久的前男友。
于是决定逃跑。
连衣裙当睡裙穿经过一夜已经皱得没法见人。
但温知黎眼下顾不上这么多,她拿过自己的包,故意没穿鞋,踮脚悄悄打开门走出去。
从客房下楼到客厅再到玄关,一路都很顺利。
屋里光线昏暗,温知黎路过客厅时,注意到家里陈设装饰还保持着两年前的样子,脚步稍顿。
沙发墙壁上挂的一张黑白速写画格外惹眼。
内容其实很简单。
一个倚在阳台栏杆抽烟的男人,头发凌乱,穿着家居服。
画面定格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眼睛微眯,下意识掐灭了烟。
帅还是帅的。
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了一样。
速写下面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字,随意却醒目。
【吸烟有害健康。】
谢从述烟瘾不小,温知黎闻不得烟味儿,有段日子非让他戒烟。
谢从述一个十多年的老烟枪,愣是说戒就戒,不带一点含糊,超级爽快。
温知黎起初还欣慰,直到有天晚上起夜,碰见他在阳台偷偷抽。
温知黎气到不行,为此跟他冷战了好几天,谢从述费半天劲才哄好这个祖宗。
最后温知黎画了这张速写挂在客厅,以示惩罚。
谢从述嘴上不情不愿,但哪怕家里偶尔来朋友,也从未摘下过。
碰见朋友调侃,谢从述还搂着温知黎花式炫耀:你酸个屁,有本事让你女朋友也画一个。
……
脑中残存的胡思乱想没存活半分钟,就被温知黎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不是一个爱给自己制造无意义幻想的人。
温知黎换完鞋,手按住门把往下压,朝前推,门没开。
压住又推了一下,还是没开。
温知黎心急如焚,连压好几下,又拖又拉,门仍然纹丝不动。
“……”
搞什么。
住几千万的房子,用个九块九包邮的破门。
温知黎还在这边跟防盗门作斗争,勤劳的扫地机器人从厨房滑出来,停在她的脚边。
“温小姐,谢先生交代过,让您等他醒了再离开。”
温知黎被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看向机器人。
机器人的指示灯闪了两下,像是在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温小姐,您还是那么漂亮。”
温知黎怔愣几秒,终于回忆起这玩意儿叫什么:“二布?”
AI管家马上回答:“很高兴为您服务,温小姐。”
温知黎第一次跟谢从述见面,她还在读大二。
那时候温知黎只知道谢从述是“享乐主义”的老板。
享乐主义是潼城首家开发兼经营智能家居的大型科技公司。
二布是谢从述亲自参与开发调试的一代AI管家,是享乐主义的明星产品,常年销量位居第一。
来西派天樾之前,温知黎对AI管家的认知,仅停留于《钢铁侠》里面的那个炫酷万能的贾维斯。
二布让温知黎觉得分外新鲜,甚至差点儿超过谢从述对她的吸引力。
谢从述那阵子没少吃一个科技产品的醋。
几年过去,二布经过无数次升级,变得更加先进。
温知黎又试着拧了两下门,还是拧不开。
“只有谢先生的语音指令才能开锁,温小姐您还是歇着吧。”
机械音适时响起。
温知黎:“……”
连说话欠欠儿的调,都跟他主人一个样。
逃跑计划失败,温知黎坐回沙发上,开始思考怎么把昨晚的事情圆过去。
装傻?
还是算了,她在这方面演技一向拙劣。
装豁达?
这好像比装傻还难。
二布从扫地机器人转移到茶几上的音响,对温知黎嘘寒问暖:“温小姐,需要帮你叫早餐吗?”
温知黎听见这声音就头疼,没好气道:“我不吃。”
二布继续问:“您要看电视吗?”
“不看。”
“听听音乐吧。”
“不听。”
“早间新闻了解一下。”
“不要。”
“那泡个澡吧,浴室的水一直给您温着,还备了您最喜欢的一款精油。”
温知黎终于崩溃:“谁说我要在这里洗澡了!”
“谢先生睡前交代的。若您需要,我帮您打电话让人送换洗衣服以及化妆品。”
“……”
温知黎面无表情道:“谢谢,我不需要。”
“好的。”
音响的灯暗下来,二布进入休眠模式。
谢从述被客厅的动静吵醒,猜到是某个酒鬼清醒了。
他拿过床头的浴袍披上,腰带随意打了个结,衣冠不整懒懒散散开门下了楼。
听见主人的脚步声,二布的感应系统被唤醒,屋子里的灯渐渐亮起。
温知黎靠坐在沙发里自闭,感受到光亮,抬头看去。
谢从述嘴角被咬破的地方没结痂,甚至有些红肿,不影响美观,反而更显风流。
浴袍领口大开,锁骨线条有型,一副刚起床的惺忪态,充满禁欲气息。
温知黎心虚别过头,脸微微发热,站起来跟他说话:“开门,我要回去了。”
谢从述没接茬,打了个哈欠,拐弯进厨房喝水。
喝完顺便给温知黎也接了杯,谢从述递给她,盯着她的嘴唇看,颇有那么点儿意味深长:“喝点儿,润润。”
温知黎接过没喝,放在茶几上,又重复了一遍:“开门,我要回去。”
谢从述弯腰坐下,双腿交叠搭在茶几边缘,一脸闲适:“你在跟谁说话?”
温知黎转身就是一剜,声音染上恼意:“谢从述!”
谢从述轻笑,眼尾上挑:“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温知黎闷声不说话,谢从述得寸进尺:“你叫我阿述。”说完稍缓,他含笑补充,眼波勾人,“叫了很多遍。”
温知黎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凶狠瞪他:“我喝多了说的胡话你也要当真?”
谢从述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了然点头,反问:“说的不能当真,做的应该假不了?”
温知黎词一时穷,忘了反驳。
谢从述顺势拉过她的手腕,温知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
“前女友,你侵犯我这笔账,怎么算啊?”
谢从述牵起温知黎的手,覆在自己嘴唇伤口处,摩挲了两下。
温知黎奋力往回缩,却是徒劳。
继上次在头等舱偶遇后,温知黎算是又见识了一次谢从述的流氓程度。
胳膊拧不过大腿,温知黎并不想这样耗下去,索性说:“我赔你医药费行了吧。”
温知黎是个爱美的,讲究到每个细节。
手瓷白如玉,指节细如杨柳,因为紧张手心晕了层薄汗,握着手感愈发软腻。
谢从述听完温知黎的话,笑了声:“我不差钱。”
温知黎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假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谢从述笑意渐浓,将人拉进怀里,温知黎又恼又气,奋力挣扎,脸霎时就红透了。
谢从述搂着温知黎的肩膀,任由她闹。
动作幅度太大,长发垂了两缕下来,谢从述伸手拨弄,放在鼻尖浅闻。
温知黎动作僵住。
谢从述将头发挽在温知黎耳后,动作轻柔。
两人贴得近,谢从述一说话胸腔跟着震动:“撩完就跑,我们阿黎跟谁学的这么坏?”
听力触感同时被勾引,温知黎全身发软,快要溃不成军。
他们也曾有过肆意欢愉的时刻。
温知黎清晰感受到某处的变化,瞬间清醒过来,推不开就下嘴咬。
温知黎用了狠劲儿,谢从述一开始还在忍,见小姑娘一直不松口,怕自己骨头把她牙磕坏,吃痛服软:“不闹你了,松开,听话,不嫌磕牙吗?”
小姑娘松嘴,唇瓣泛着水光,离开手掌虎口时带走一丝银丝,谢从述低骂了一声操。
温知黎“蹭”地一下站起来,正要往玄关走,想起开门需要谢从述的语音指令,回头正要开口,瞥见一个金灿灿的管状物从谢从述的浴袍口袋里划出来,平躺在沙发上。
怎么看怎么眼熟。
温知黎忘了开门的事儿,退回去伸手把东西拿起来,放在眼前一看——
这不就是她在飞机那支失踪的心头好口红吗?
口红被温知黎拿着,谢从述看不真切,问:“什么东西?”
温知黎看了眼谢从述的浴袍,又看了看手心的口红,目光最后停留在他两腿之间,眉头跟着颤了两下。
脸色逐渐变得复杂,透着股一言难尽。
好端端的口红还要放在浴袍这种贴身衣物里。
放这里做什么?
方便月黑风高夜,枕边无人床位凉时,进行不可描述的手部运动吗?
温知黎脑子里闪过无数黄色废料堆积起来的画面,连带着看口红的眼神都变了。
这上面……
该不会沾染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谢从述好不容易看见温知黎手上拿的是什么,正要解释,只见她红着脸,浑身带怒火直接把口红扔了过来。
别说,准头还挺好。
口红径直砸在谢从述的鼻梁上,他“嘶”了一声,痛感上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变态啊你!”
温知黎羞愤大骂。
这波还没反应过来,下波又来了。
温知黎看见能砸人的东西,就往谢从述身上招呼。
抱枕、杂志、睡眠毯、玩偶……
温知黎羞耻感爆表,觉得谢从述现在完全不能直视。
小仙女活脱脱被气成了一个女神经,连砸带骂,恨不得现在就替天行道了结谢从述的狗生。
“你居然偷我的口红!还放在这种地方,你说你都干什么了,啊?”
“在古代你这种人绝对要浸猪笼!”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用这个牌子的口红了!!!”


第11章
谢从述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的主,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待遇。
饶是谢从述对温知黎再没脾气,也扛不住这一波又一波冲他砸过来的物件儿。
就在温知黎拿起最后一个还在沙发上的抱枕,要冲谢从述砸过去的时候,谢从述踢开一地杂物,站起来抓住温知黎的手,扯过抱枕,随手扔到了身后。
温知黎砸得也累,呼吸急促双颊绯红,两眼冒火死盯谢从述,恨不得把他身体给瞪出个洞来。
谢从述笑意渐褪,松开温知黎的手。
依旧是不正经的口吻,只是多了点凉:“温知黎,你瞧不起谁呢?”
温知黎指着地上的口红:“我口红怎么会在你这里?”
谢从述冷冷睨她:“飞机上,不小心掉我口袋里的。”
温知黎轻哂了一下:“我记得你在飞机上没穿浴袍吧,谢先生。”
谢从述面无表情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浴袍里。”
温知黎与他对视,火气散去,表情淡得好像听了个笑话。
又是这种眼神。
谢从述最讨厌的就是温知黎这种作壁上观的态度。
温知黎理了理头发,在地上一堆杂物里找到自己的包,顺便把口红捡了起来,攥在手上。
温知黎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对谢从述淡声道:“麻烦开个门。”
谢从述气笑了,看着她的后脑勺,说:“如果我说是打扫阿姨随手放的,你信吗?”
温知黎沉默了一瞬,才开口:“我信我看见的,听见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谢从述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多生气,甚至连反驳都觉多余。
时间果然是个好东西。
要是两年前他能有这种思想境界,也不至于跟温知黎撕破脸。
谢从述替她说了潜台词:“嗯,你只相信你自己。”
“没错,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对前女友念念不忘,甚至饥渴到需要用她的口红来解半夜相思苦。”
温知黎光是听着都害臊,低头暗骂:“老流氓。”
“骂我?”
谢从述将手放在腰带上,作势要拉开:“你倒提醒我了,昨晚你主动成那样,我没做点流氓事儿,好像真挺对不起你。”
温知黎往后退了一大步,一脸防备:“谢从述,你敢乱来试试。”
谢从述好笑地看着她,还真的把腰带扯松了,朝她走去:“我还真敢,有本事你再砸我一顿。”
温知黎把小包挡在胸前,继续往后退。
但她心里很清楚,谢从述要是今天精虫上脑非要发疯,自己哪是他的对手。
“我们早就分手了,谢从述你没睡醒就上楼重新睡一次。”
浴袍带在谢从述腰间松松垮垮挂着,温知黎生怕他哪一步走猛了,腰带掉到地上,浴袍打开,然后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一退一进,温知黎一直被他逼到一楼的走廊尽头。
真是疯了。
旁边是储物间,温知黎求生欲上来,正要拧开门躲进去,谢从述料到她的意图,比她动作更快,对二布开了口:“锁门。”
接着“咔嚓”一声,储物间的门就被锁上了。
二布的机械音响起:“上锁完毕,谢先生。”
温知黎:“……”
敢情AI当帮凶不判刑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
谢从述被温知黎眼底的慌乱无措情绪取悦,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低头靠近她:“我一个人睡不着,你陪我睡?”
温知黎自知硬碰硬只能占下风,闭眼豁出去了。
再睁眼,眼眶瞬间通红,双手垂在腰侧,垂眸小声道:“你太过分了……你到底……到底想干嘛啊……”
谢从述愣住。
他本来也不打算真做点儿什么,只是小姑娘说话太伤人了。满肚子火,总得发泄发泄不是。
一大男人哪能总被一个小姑娘欺负啊。
前女友也不行。
但谢从述就是见不得温知黎哭。
温知黎见谢从述没有下一步动作,跟着吸了吸鼻子,转身面对墙壁,像是趴着在哭似的。
“你怎么那么记仇啊,我喝醉了你还要计较,我都说赔你医药费了,但你看不起我的钱,这也要怪我?明明是你看不起我在先……”
谢从述被莫须有的罪名砸了一脸,笑道:“谁看不起你了?讲点道理,我要你的钱算怎么回事儿?”
温知黎委屈大发了:“你不要钱就不做人耍流氓,那你还不如要我的钱。”
“……”
“你这么嫌弃我?”
不然呢?温知黎在心里回答。
温知黎现在学乖了,只卖惨不抬杠:“我想回家,裙子都是褶儿妆也没卸,我好丑……你还要我继续在这里丑下去……”
说到这,温知黎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了谢从述一眼:“谢从述你好狠。”
“……”
所有玩心霎时消失殆尽。
本来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小姑娘被吓到兴许能服软说两句好听的,给他降降火。
结果到最后一拳全打在了棉花上。
好话没听见,眼泪倒是砸得他心里怪不是滋味。
谢从述收回手,没有再说什么,给腰带打了个死结,往楼上卧室走。
低哑的声音略带不爽:“二布,开门,让她走。”
二布打开了储物间的门。
谢从述顿了顿,又补充:“是防盗门。”
二布照做不误,玄关处“滴”了一声,大门打开。
“门开了,温小姐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二布替男主人热情送客。
“……”
“……”
大概是没有下次了。
温知黎目的达到,擦掉眼角拼命挤出来的泪,迈着步子往门口走。
劫后余生一般的心情让她飘飘然。
中途面部表情没管理好,跟谢从述的眼神撞上。
温知黎加快步子走到玄关,也懒得再演了,刚刚的委屈可怜通通不见,只有一种诡计得逞的快意。
出于礼貌,温知黎对他挥了挥手:“再见不联系,前男友。”
然后。
“砰”地关上了门,不带一丝留恋。
“……”
好演技,这届奥斯卡一定会因为错失你而哭泣。
谢从述站在楼梯口,阖了阖眼。
气得肝儿疼。
——
温知黎打车回到棕榈上院,火速给自己卸了妆,换下满是褶皱的裙子,进浴室泡热水澡。
坐在浴缸里,回想这鸡飞狗跳的一个晚上加清晨,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旖旎噩梦。
温知黎还是很难接受自己喝醉了对谢从述做的那些事儿。
主动得像个还对他念念不忘爱得死心塌不顾尊严的痴汉女。
好丢脸。
这辈子的脸都一次性丢完了的那种。
温知黎对着天花板无力哀嚎一声,不敢再深想,身体下滑,把自己埋进水里。
一个澡泡了快五十分钟,温知黎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脑子都有点发昏。
拐去厨房喝了一大杯蜂蜜水,温知黎清醒不少,那种做了蠢事的羞耻感褪了一大半。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酒后失态对前男友说了两三句胡话顺便啃了他一顿吗?
反正也不会再见面了。
这些都是过往,全部都能翻篇,时间能冲刷掉一切的。
一番心理安慰结束,温知黎如释重负,放下水杯回卧室吹头发。
头发吹到半干,手机响起来。
温知黎看见来电显示是辛娆,开免提接起来。
“荔枝你在哪?”
温知黎从梳妆台上拿过护发精油,回答:“在家,怎么了?”
辛娆愣了几秒,问:“你怎么会在自己家……”
温知黎手上的动作一顿:“我在自己家很奇怪吗?”
“昨晚不是谢从述送你回去的吗?你们就没——”
温知黎出声打断辛娆的话,也顾不上弄头发了,拿过手机,颇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个白眼狼,爸爸前脚帮你虐渣男打小三儿,你后脚就把我给卖了?”
辛娆大呼冤枉,连声解释:“我先声明我没有跟谢从述串通好啊,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但你昨晚喝大了,上洗手间半天没回来,我出去的时候已经看见你和谢从述搂在一起你侬我侬了好吗?”
你侬我侬四个字完美触碰温知黎的雷区。
温知黎已经不想去回忆在渝府家宴还跟谢从述做过什么蠢事。
辛娆也很识趣没有多提,主动掠过这部分,直接切入主题:“所以谢从述直接送你回家了?”
温知黎挤了点精油在手上,开始抓头发,没好气道:“没有,去他家了,我早上打车回来的。”
辛娆的老母鸡尖叫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温知黎及时掐断辛娆没有下限的脑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这下轮到辛娆惊讶。
她还没来得及发表一番“谢从述是不是不行”的小论文,温知黎无意多聊,说:“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辛娆这才想起打电话的正事儿,开口说:“有有有,昨晚你走得早,场子散了我去结账的时候,前台说已经有人付过了。”
温知黎脑子快速运转,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去买过单,皱眉问:“谁付的?”
辛娆如实说:“谢从述。”
温知黎顿感窒息。
“我问过前台,昨晚消费了112832元,全记在谢从述账上了。”
辛娆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温知黎的崩溃,试着问:“荔枝,这个钱咱们怎么还给他啊……”
温知黎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沉默了得有半分钟,温知黎做出决断,无力回答:“没事,我联系他。”
辛娆“嗯”了一声,诚恳地说:“这个钱还是我出吧,毕竟是为了我,回头我转你卡上。”
温知黎笑了笑,打趣她:“可以,记得带利息,看在咱俩多年姐妹情分,一百万就行,多了我不要。”
辛娆笑骂她不要脸,心里却如明镜,知道温知黎是在委婉拒绝。
思忖片刻,辛娆换了个说法把话抛回去:“也行,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连带着份子钱一起给你。”
温知黎听乐了:“跟谁结婚?跟你结的话那咱俩得出趟国。”
辛娆轻笑两声,意有所指:“你想跟谁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下辈子我请早。”
温知黎笑意僵住,没再跟辛娆耍嘴皮子,匆匆挂了电话。
还钱的事儿磨叽了一上午,温知黎感觉不能再拖下去,早还晚还都得还。
温知黎按照上次的号码,给谢从述发过去一条短信。
【昨晚在渝府家宴吃饭的钱,我怎么还给你?】
谢从述直到傍晚才回复。
语气极其欠揍,可以是说装蒜届鼻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