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之后他倒是托人给了她一张卡。
可小姑娘气性大,一分也没要,那张卡最后又原封不动回到了他手上。
谢从述欲言又止。
还没来得及开口,温知黎耐心似乎到了极限,脸色渐冷,带着倦意。
“外婆,我想睡会儿,不聊了成吗?”
“……行,你睡,我不说了。”
外婆见孙女脸色不太对,及时打住,对谢从述点了点头,坐回外公身边。
头等舱恢复安静。
温知黎闭眼假寐,本来只是要断绝跟谢从述交流的机会,最后困意上来,一觉睡到了飞机落地。
被外婆叫醒的时候,旁边座位上空空荡荡。
谢从述已经离开了。
温知黎收回视线,从包里摸出小镜子补妆。
外婆靠在座位边,等她慢慢收拾,过了几秒,凑过去小声问:“荔枝,你是不是跟那个小谢……认识啊?”
温知黎低头找口红,含糊不清地回答:“没有吧,应该不认识。”
外婆狐疑地看着她:“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我看那个小谢挺热情的,那些小道消息算不算商业机密啊?”
这种消息对于谢从述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说商业机密也太小看一个上市公司的富二代了。
温知黎不明白谢从述此番多事是图什么。
不过好像也不是非要一个理由,毕竟谢从述心思向来难测。
从前她不懂,现在更不会懂。
温知黎对外婆笑了笑,打趣道:“没有,你就当运气好,碰见一个散财童子了吧。”
外婆佯怒瞪了她一眼,没再提这茬儿,开始絮叨何熙熙的其他周边八卦。
温知黎没怎么听,时不时“嗯”、“哦”两声算是回答,只一门心思找口红。
他们迟迟未离开,空乘前来询问缘由。
温知黎说明后,几个空乘人员一起找遍了整个头等舱,也没看见口红的踪影。
一支口红不值多少钱,服务周到至此,温知黎不好耽误别人太多时间,只得作罢,拿上东西跟外公外婆走出航站楼。
不知道是心头好口红没了踪影,还是别的什么,回家这一路,温知黎都深感失落。
——
把外婆外公送回长青街后,温知黎才让司机送自己回棕榈上院的住处。
出趟远门耗费了不少精力,温知黎在家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黄昏。
微信不停跳消息出来,提示音连贯得都能变成一首歌。
温知黎抬手拿过床头柜的手机,坐起来翻消息。
消息基本来自大学同学群。
点开就是99+。
温知黎直接划到第一条,看见倪澜在组织下周开同学会的事情。
倪澜是温知黎的大学室友,以前一起做过模特兼职。
后来因为倪澜挖墙角,做三儿抢了辛娆的初恋男友张勋然,温知黎跟辛娆是铁瓷,加上看不惯倪澜的恶劣行径,两个人关系就崩了,大学毕业到现在也没什么联系。
辛娆到现在提起倪澜,都还是恨得牙痒痒。
同学会这种事一向是贺扬这个班长在张罗,最近一次同学会是三个月前。
开这么频繁,相亲吗?
温知黎往下翻,得到了答案。
【倪澜:勋然在明耀上班,内部消息啊,城南那块地要被保创买去搞开发,你们要买房投资可抓点紧。】
【倪澜:我们不用投资啦,勋然家里本来在那边就有套老房子,等拆迁款下来买了复式楼,再请大家来做客。】
……
温知黎还纳闷呢,倪澜和张勋然这对抠门精怎么会主动请客。
敢情是发了笔横财着急炫富。
辛娆发的消息也不少,最新一条大概是看温知黎一直没回复,心情爆炸直冒火星子。
【辛娆:倪澜那个绿茶专门艾特我,让我去叙旧情,我可去他妈的吧,叙你大爷。】
【辛娆:你说张勋然祖上烧了什么高香,这种垃圾还能赶上拆迁款发大财的好事儿?靠,姨妈都要给我气提前了。】
温知黎想起谢从述在飞机上说过的话。
项目取消了。
所以倪澜这个内部消息是从什么山寨风口吹出来的。
温知黎灵机一动,在群里艾特倪澜,强行加入捧哏姐妹团的话题。
【温知黎:@倪澜,我家娆娆口味挑,不干不净的东西吃了闹肚子,不如去渝府家宴吧,那边菜色好。】
渝府家宴是潼城本地有名的五星级饭店,有头有面,除了死贵没别的毛病。
温知黎消息一发,辛娆立马附和。
【辛娆:知知我们半个月前才去吃过,我都吃厌啦。不过倪澜要请客的话,再吃一次……也行吧。】
可以说非常勉为其难了。
【温知黎:当然,室友一场情深义重。】
【辛娆:@倪澜,let's go,只有渝府家宴这种地方才配得上我们的绝美友情噢。可爱.jpg】
倪澜:“……”
好一个千年难遇盛世白莲姐妹团。


第8章
倪澜死要面子,最后硬是答应下来在渝府家宴请客吃饭。
话题告一段落,辛娆马上给温知黎闪了个电话过来,实时分享战斗心情。
“我看了统计的人数,大部分人都要去,这顿没小十万肯定拿不下来。”
温知黎想到拆迁款那一茬儿,说:“别期待太早,不一定吃得上。”
辛娆一怔,转而问:“她还能反悔不成?”
温知黎:“有拆迁款就反不了。”
没有,就不一定了。
辛娆听出温知黎的潜台词,却听不懂她的话:“拆迁款还能飞了?不能吧,这消息如果不是真的,倪澜也不会拿出来吹牛逼了,不然多他妈打脸啊。”
温知黎笑:“对啊,是消息,不是官方承认的正式文件。”
辛娆被温知黎说得一愣,惊讶地问:“你是说……保创和明耀的项目不一定能成?”
温知黎斟酌一番,只回答:“等着看吧。”
辛娆思忖片刻,眼睛微眯:“温知黎你有情况。”
温知黎好笑道:“我能有什么情况?”
“你肯定知道了什么,笃定倪澜绝对会被打脸,才会站出来刺激她。如果你没把握,倪澜又接了招,到最后咱俩不就变成了笑话,还让她风风光光装了个逼?”
“你才没这么傻,荔枝你从不吃亏的。”
一环一环捋下来,辛娆越发感觉这里面有情况。
而且这些情况里,谢从述一定拥有姓名。
铁瓷闺蜜情感八卦当前,辛娆哪还有心思去过问倪澜那个小绿茶的破事儿。
见温知黎不说话,辛娆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在电话那头激动得老母鸡叫:“你是不是跟谢从述复合了?”
“没有。”
辛娆继续试探:“没复合……那就是见过面了?”
温知黎打断辛娆的脑补:“浅水长岛那套园子的客户,是谢从述的姑姑,交房的时候见了个面。项目的事情,我是偶然知道的。”
辛娆听完还想继续问,温知黎没给她机会,说要洗澡,匆匆挂了电话。
——
谢从述从外地考察回潼城后,明耀那边多次派人过来洽谈项目合作的事儿。
利润点一降再降,姿态快跌进尘埃里的时候,明耀等到了保创与灰熊地产合作的消息。
偏偏明耀的人头铁,输得一败涂地还不甘心,非要凑上去问个理由。
谢从述刚签下一块地,心情还不错,破例给了小破公司一个说法。
“你们家名字太扎眼,把保创克破产了谁赔我?”
“……”
敢情灰熊就好。
乌漆嘛黑还是动物世界的画风,干不翻你们保创就对了是吧。
明耀的负责人听完谢款爷这番话,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过去了。
——
负责人拖着饱受嘲讽的残肢败体将一手消息带回了明耀。
张勋然上午都在外面跑业务,中午回到公司,听同事说了项目黄了的事儿后,脸色大变。
走到楼梯间,给倪澜去了个电话。
两个人互相责怪,张勋然口不择然说了好几句重话后,“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
倪澜握着手机气得直发抖。
晚上。
倪澜跟张勋然商量后,在班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倪澜:周末聚餐的换个地方吧,渝府家宴订不到位置。】
温知黎在店里等辛娆下班,看见这条消息跳出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辛娆在旁边乐得只拍桌子,眼角都快飙出泪来:“真会找借口,渝府家宴不背这锅好吗。”
温知黎没接茬,手在屏幕上起飞,三两下发出去一条信息。
【温知黎:我托朋友能订到位置,这事儿交给我。】
辛娆看完这条,已经笑得快倒不过气来。
倪澜迟迟没开口,群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张勋然站出来表了态。
【张勋然:不用这么麻烦,正好我们的拆迁款也还没到位,不如这次先找个别的地方。】
【温知黎:我看拆迁款也到不了位了。】
【温知黎:这样,周末正好是我跟娆娆做闺蜜2253天,我做东在渝府家宴吃饭,大家都来捧捧场。】
张勋然&倪澜:“……”
辛娆感动得不行:“呜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爸爸,我上辈子做了多大的好事才能跟你做父女啊知知富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不知道我的肉体——”
温知黎推开她,面露嫌弃:“没兴趣,快去群里配合我。”
辛娆擦掉眼角不存在的泪,拿起手机,立马戏精上身。
【辛娆:大家一定要来见证我们友谊地久天长呀。特别是你们二位@倪澜@张勋然】
五分钟过去,抠门精情侣抵不住群里同学的起哄调侃,双双回了一个好。
——
谢从述回国有一段日子了,几个发小哥们儿早撺掇着给他接风洗尘。
左等右盼,好不容易捱到大老板得空,这周末终于赶上了趟儿。
挑来选去,最后订了老地方,喻泽家开的饭店。
熟人的场子不闹腾,玩着舒坦,而且吃饭喝酒打牌一个地方包圆,也省得再转场。
喻泽去隔壁跟客户应酬完一圈回来,轰走一个陪玩的,在谢从述旁边坐下,脸上挂着不正经地笑:“九哥,你绝对猜不到我看见谁了。”
谢从述掐了烟,笑话他:“上周刚分的小网红?”
喻泽笑骂了声操,憋不住话,全给交代了:“是温知黎,估计喝大了,穿个高跟鞋,路都走不稳。”
谢从述敛眸,问:“在哪?”
“就楼下走廊,往洗手间飘呢。”
喻泽最爱八谢从述的卦,说起来没个完:“还是咱们九哥眼毒,一般不出手,出手就是个仙女,难怪这么久了还吃素不开荤,这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寂寞谁能懂,谁能!”
江承延“啧”了声:“反正你这辈子也没法懂,你是荤素不忌。”
喻泽抬腿踢江承延,扑了空,骂骂咧咧道:“开局,老子今天非得让你输得叫我爹。”
……
牌局热闹,谢从述却玩得心不在焉。
中途起身离开,称自己有事,留钟献在包间陪玩。
——
今晚同学会温知黎做东请客,没少被老同学敬酒。
这场合本就是为了气倪澜和张勋然,温知黎给辛娆撑面子,将高调进行到底,几乎来者不拒。
她酒量浅,大半年没碰过酒精,没喝两轮就不行了。
温知黎第二次从洗手间飘出来,胃里的东西被吐得差不多,酒意上头,越发难受。
温知黎靠在墙边缓了缓,才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往包间走。
中途被端菜的服务生撞了一下,人往旁边倒,温知黎下意识用手护住脸。
谢从述搂住温知黎的腰,见她这小动作,一下子被气笑了。
“喝大了还想着美?”
温知黎闻出谢从述的香水味,抬手扯住他的西装外套借力站直,顺便拍开了他的手。
小姑娘力道不小,谢从述皮肤冷白,马上起了一道红印。
温知黎扯了扯嘴角,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别乱摸,占便宜还占上瘾了。”
听语气明显醉得不轻。
谢从述不气不恼,站在原地看她走了两步,眼看又要往一边倒,上前将她扶住。
温知黎双脚发软,浑身使不出力气还在反抗。
谢从述几乎是抱着她,低头说:“温知黎你现在本事大,都敢这么喝酒了。”
温知黎捂嘴打了个酒隔,脸颊绯红,笑起来倒真像个小酒鬼:“要你管,老男人。”
谢从述拍了拍温知黎的脸,眼神微眯:“很好,还骂我。”
温知黎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谢从述笑了笑,问:“你住哪,送你回去。”
温知黎继续哼唧,就是不好好说话。
辛娆看温知黎上洗手间迟迟未归,出来找她,在走廊看见这腻歪的两人,目瞪口呆。
离得不远,谢从述认出这是温知黎的朋友,搂着怀里人,还淡定地打了个招呼:“辛娆。”
辛娆回过神来,上前搀着温知黎。
温知黎醉得厉害,小性子上来谁也不让碰。
辛娆被她推来推去的,险些也要摔倒,最后还是谢从述把她肩膀搂着,小酒鬼动弹不了,这才安分了些。
谢从述看向辛娆,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辛娆简单回答:“同学会,荔枝高兴多喝了点儿。”
谢从述看了眼温知黎,满脸醉态,皱眉道:“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辛娆本来想说随时都能走,话到嘴边突然卡住。
辛娆想到温知黎这空窗的这两年,还有以前她提到谢从述的小女人姿态,各种画面在眼前闪过。
片刻之后,辛娆有了决断,面露难色:“一时半会散不了,要不你先送她回去?”
谢从述没拒绝:“行。”
辛娆点头:“等我一下,我进去给她拿包。”
谢从述“嗯”了一声。
辛娆把包拿出来后,谢从述一手接过,搀着温知黎往前走。
无奈温知黎喝醉了极不老实,根本不好好走路。
东歪西扭,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我不回去我还要喝”、“酒呢给我酒”,全无半点平时的女神样,像个耍性子的小皮孩儿。
谢从述被她闹得不行,停下来,把包挂在温知黎脖子上,顺便捏了把她的脸,弯腰看她,半笑威胁:“醉酒不着家的小朋友会挨揍的,知道吗?”
温知黎听完,咯咯笑了两声,倒真老实下来,软得像一滩水,跟树袋熊似的挂在谢从述身上,一动不动。
谢从述阖了阖眼,不合时宜地感慨,酒精真是个好东西。
刺猬都能变绵羊。
谢从述的手从她腿窝穿过,将人打横抱起来,径直往停车场走。
倪澜出来正好看见两个人的背影,脸上浮上一丝兴味,冲辛娆阴阳怪气地说:“那男人谁啊?温知黎现在玩得挺野嘛。”
辛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越过倪澜身边时,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态,辛娆轻描淡写抛下一句:“也没谁,就是个差点给你发拆迁款的人罢了。”
倪澜:“……?”


第9章
钟献被谢从述叫下来开车,一出电梯就看见大老板和疑似转正的老板娘搂在一起。
钟献默念三遍“我是瞎子我是聋子”后,面不改色地走到车前,为两人拉开了车门,然后回到驾驶座当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司机。
今晚降温,外面飘起了小雨。
温知黎窝在后座老实了三分钟,今晚酒喝得杂,她嚷嚷着热,把车窗降到了最低。
雨滴飘进来,带着夏夜凉风,温知黎把头探出去,冷风顺着她的衣领往里灌。
谢从述光是看着都替她冷,脸霎时黑下来。
谢从述伸手拉住小姑娘的胳膊,将人拉过来,顺手关了车窗。
温知黎脸上都是雨水,谢从述用手指给她擦了擦,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语气忍不住重了点:“你疯什么?老实坐着,不然扔你下车。”
又摸又搂又抱,还对她这么凶。
渣男。
谢从述是渣男
宇宙超级无敌大渣男。
温知黎瘪瘪嘴,情绪来得比翻书还快,眼睛涌上水雾,委屈巴巴地吸吸鼻子:“你变了,你根本就不爱我。”
话题一下子上升到爱不爱的程度,钟献吓了一个激灵,求生欲促使他把前后座的隔板升了起来。
温知黎没听见谢从述说什么。
委屈感铺天盖地地涌上来,连带着以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碎片一起,压得她眼泪直掉。
谢从述被温知黎的眼泪吓得不轻,一时手忙脚乱,语气软下来:“哭什么,我不是凶你。”
温知黎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你就是,外面下雨还要扔我下车。”
谢从述被她的无理取闹打败,笑道:“你还知道外面下雨啊。”
温知黎一时无言,缩回座位里。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竟这么睡了过去。
谢从述中途拍她脸,问过好几次家住哪,温知黎一句完整话也没说出来。
没辙,谢从述只好让钟献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钟献停好车后,识趣地开门下车,走到好几米之外。
谢从述把睡着的醉鬼从座位里抱起来。
温知黎闻到那股熟悉的木质琥珀香,分不清梦境现实,搂住谢从述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毫无戒备,难得亲昵。
谢从述动作稍顿。
温知黎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像是怕他走。
她声音带着娇,埋在男人怀里,叫他的名字:“阿述。”
谢从述喉咙收紧,整个人僵在原地。
没有听见任何回应,温知黎声音渐哽,似有化不开的意难平。
“我好想你啊……”
谢从述目光闪烁,倏地心口生疼。
——
温知黎两句话把谢从述一颗奔三心轰得稀碎。
谢从述还没来得及让她多说点儿别的,人已经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死睡过去。
之后任凭怎么喊她戳她拍她闹她,温知黎连一个哼唧声都没再给。
好像刚刚那两句话根本不是从她嘴里跑出来的一样。
可以说是撩完拍拍屁股走人不带走一片云彩流派的典型人物了。
谢从述拿她没辙,将人抱回家,安置在客房里。
西派天樾这套公寓是谢从述前几年购置的房产。
温知黎大四实习的时候,学校离设计院远,交通不方便,搬出宿舍在这边住了将近一年。
后来分手没多久谢从述就去了国外读MBA,公寓除了定期来打扫的阿姨,无人问津。
直到现在,公寓还保留着两年前他们一起生活过的样子。
温知黎喜欢添置家居饰品和餐具。
欧式沙发上摆着与整体装修完全不符的玩偶抱枕。
在拍卖会上高价购入的波斯毯被扔进储物间吃灰,被白绒绒直冒少女心泡泡的地毯取代了位置。
橱柜一打开,各家奢侈品名牌送的餐具连包装都没拆,全部放在最底层。
常被主人宠幸的餐具,按照风格整齐地放在每个柜子里。
一眼扫过,光是喝水的杯子,都不低于一百个。
大小各一用途多样,散发着一种“我才是女主人心头好”的高贵气息。
谢从述换下衣服冲了个澡,躺在床上。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温知黎刚刚那句要了命的我好想你,三百六十度反复循环。
被蹭过的胸膛,被搂过的腰,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小姑娘喝了酒,连指尖温热都醉人。
“……”
这他妈谁还睡得着。
谢从述翻了个身,低骂一声操,起身又去卫生间冲澡。
这次换成了冷水,足足冲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谢从述扯了条浴巾裹在腰腹,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出来。
睡意全无。
谢从述思来想去没个结果,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打开百度,搜索——
【女人喝醉后说的话能相信吗?】
万能百度出现了无数个相关结果,谢从述点开第一条直接看最佳答案。
【要看醉的程度。其实浅醉(就是头晕,走路稍不稳)时候的人,意识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时候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到了深醉(不停的吐,无法走路)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不清晰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这时候说的话,能信。】
醉的程度。
温知黎之前那副东倒西歪耍小脾气的样子,明显醉得不轻。
那就是深醉。
深醉可以相信。
谢从述眼神骤亮,手往下了翻了翻,又看见那个最佳答案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太醉,跟平时性格已经完全相反,那可能就是神志不清说的胡话而已,当不得真。】
“……”
你个最佳答案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呢?
百度能不能靠点儿谱了。
谢从述心情大起大落,不爽到极点,瞥见后面有个举报标志,毫不犹豫点了下去。
他挑了低质灌水类别,觉得还不够精准,本着不能让这傻货再留在这里祸害其他人的想法,点开说明框,写了长达一百字的小作文。
内容简单粗暴,四个字不断循环——
【去你大爷。】
——
谢从述睡到半夜,被一声巨响惊醒。
像是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
一会儿又是一阵凌乱拖沓的脚步声,停在了主卧门口,接着一声闷响。
温知黎酒意未散,浑身无力跌坐在地板上,往后仰脑袋又磕到门上,清脆地一声,生疼生疼的。
温知黎抬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低头抱怨:“痛……什么这么硬……”
谢从述按捺住脾气,下床开门,温知黎跟没骨头似的往后倒,直接靠在了男人的小腿上。
谢从述有保持健身的习惯,身材有料。
温知黎靠了几秒,被谢从述小腿的骨头和肌肉磕得难受,小脾气上来,还挑三拣四上了:“不舒服,换一个。”
谢从述站着俯视她,这个姿态奇怪又暧昧,惹人遐想。
温知黎今天穿的吊带连衣裙,裙摆薄纱材质带白色蕾丝,特别仙儿。
这种款式的裙子穿不好就是活脱脱一个刚从地里爬出来的乡村土老帽。
但温知黎明显没有这种顾虑。
裙子很衬她的气质肤色,美得不可方物。
谢从述不知道她在客房的睡姿是多差劲。
吊带跨到了手肘处,胸口随呼吸起伏,隐约可见中间那道妩媚线条……
行吧。
前女友依旧是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完全踩在他的审美点上。
分毫不差。
谢从述蹲下来,与她对视:“温知黎,看着我。”
温知黎睁开眼,脑子发晕,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包括谢从述。
谢从述捏她的下巴,凑上前去:“我是谁?”
温知黎不满,丝毫不吃亏,也伸手捧住谢从述的脸,还顺带捏了两下,兀自笑起来:“你长得真……真像阿述……”
谢从述眼神晦暗不明,问:“阿述是谁?”
温知黎还是笑:“阿述是我的。”
谢从述:“没问你是谁的,问你是谁。”
话有点儿绕,对于小酒鬼来说算是超纲,温知黎想了半天,开口还是那句话:“阿述是我的。”
谢从述崩溃:“是谁?”
温知黎声音拔高,差点把谢从述的浴巾扯掉:“我的!还要说几次,你个大傻逼!是我的、我的!”
“……”
喝醉反倒来宣誓主权比谁的嗓门更大了。
分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多看我两眼,再回头撒娇服个软?
谢从述滋生怨怼。
他拿开小姑娘不安分的手,面无表情拉了拉腰腹的浴巾。
他真是疯了。
大半夜不睡觉,蹲在这里跟喝大了的前女友聊天。
谢从述替温知黎把吊带拉上去,将人打横抱起,走进客房,放在床上。
他扯过被子盖在温知黎身上,又拿过遥控器,把空调升了两度,转身要走,突然被温知黎从身后抱住。
“你去哪啊?”
语气太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