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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清醒一点。
夏桑子抬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孟行舟收紧楼她的力道,睥睨着廖飞涵:“怎么又是你?”
上次那杯奶茶被拦截之后,廖飞涵已经把孟行舟纳入情敌名单内,面对情敌的挑衅,他毫不示弱,深情道来:“没错,就是我。不管用多少时间,耗费多少心力,我都不会放弃的!”
“真有毅力。”
孟行舟看廖飞涵一直举着那瓶水,一番好意也是难得,他伸手接过,拧开瓶盖,替桑子喝了一口,勾唇笑了笑。
“可惜,是我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看孟三岁这人,挑衅就挑衅吧,每次都喝人家的水,过分!!!!
——
今天困出天际,没什么好说的,旋转跳跃闭着眼给大噶劈个叉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和投雷的姐妹们,给你们劈两个叉。
手动比心,散会。
☆、四十四个泡泡
接下来的五分钟, 孟选手和廖选手,就“先到先得和持之以恒哪个更有底气”这个论点, 展开了激烈讨论。
不知道的人路过, 听见两个大男生嘴里说出来的什么“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成功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越努力越幸运”,纷纷投以莫名其妙的眼光。
这一个校内运动会,怎么上升到了一个为国争光的奥运会现场了。
现在的男生真是血气方刚,都这么容易上纲上线呢,简直是年轻态老干部。
夏桑子听见广播里有人说,上午比赛已经全部结束,可两个人还没有闭嘴的意思, 实在忍无可忍, 拉着孟行舟就走,不忘给廖飞涵说一声:“谢谢你的水。”
对于被心上人牵手这件事, 孟行舟还是非常乐意的。
路过垃圾桶时, 孟行舟把手上的塑料瓶子扔进去,水只喝了一口, 被砸进垃圾桶, 发出一声闷响。
走了一段路, 夏桑子松开孟行舟的手,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
她有很多话想说,都在脑子里飘,反而不知道先说什么好,一时词穷。
孟行舟倒是气定神闲, 问她:“想吃什么?”
夏桑子理清楚逻辑,指着后面的垃圾桶:“三岁,你下次不要随便拿别人的水喝。”
孟行舟挑眉:“我不喝难道你喝?”
“我也不喝,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你要礼貌一点。”
“你那个副班长,一直用手举着,你不喝人就不放下去。”孟行舟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与她平视,“大庭广众,被女生扫面子,多难堪,我这是给他解围。”
说完,孟行舟伸出手来,比了一个数字二,补充:“第二次了。”
“……”
夏桑子差一点就被他的歪理给说服了。
“刚刚奶茶精问了你一个问题,我也想问。”
“什么问题?”
孟行舟得寸进尺,往前凑了几分,再进一步,就能来个鼻尖碰鼻尖,他沉默五秒,低声问:“你今天,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轰”的一声,夏桑子感觉大脑里面,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炸了。
操场喧嚣她听不见,春风拂面她感受不到,世界好像在这一刹那,就只剩下了自己,和面前的这个人。
如果此时此刻,自己前面有一面镜子,夏桑子感觉她的表情,肯定是僵硬而呆滞的,特别特别傻。
夏桑子推开孟行舟,这不自在反正也掩饰不过去了,她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直接问:“你真的没有被什么奇怪东西附体吗?”
孟行舟站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在追求你,关心自己任务的完成进度,这不是很正常?”
夏桑子脸一红,小声嘟囔:“你这转变也太大了……”
孟行舟表白之后,好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大门,这几周下来,不仅话变多了,其他人夏桑子不知道,反正在她这里是这样,而且骚话连篇,动不动就是什么喜欢在一起。
嘴上说着不催促,可这行动上一点也没给她喘气的机会,见缝插针,不管什么事,都能扯到男女关系上。
孟行舟点到为止,怕逼太紧,吓跑小姑娘,他想夏桑子也没什么主意,替她做了选择:“去小食堂吧,今天周二,有你喜欢的菠萝饭。”
夏桑子点点头,跟他并肩走。
走了一小段路,夏桑子没能忍住,好奇一问:“你那个完成进度,现在是多少?”
“90%。”
这么高。
夏桑子继续问:“你的判断依据从哪来的?”
孟行舟似乎很乐意跟她说这件事:“我们的起点就比一般人高,从我跟你表白开始,我就是从及格线开始,算60%。”
夏桑子打断:“凭什么你就一开始就及格线了?”
孟行舟沉默了几秒,“哦”了一声:“也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起点70%才对,我低估自己了。”
“……”
“这几周,我通过跟你的接触,感觉自己在稳步上升。纵观你身边的追求者,数量不少质量堪忧。唯一好点的就那个奶茶精,但你都不喜欢,剩下那些歪瓜裂枣也可以无视了。”
“……”您真是太有逻辑了。
“总结下来就是,我表现优秀,无竞争对手,胜利是迟早的事情。”
“……”为您鼓掌。
孟行舟分析完自己的“战略形势”,看夏桑子表情没什么波澜,决定把底牌亮出来:“如果你主动一点,作战时长会大幅度缩减。”
“我感觉我是一个据点。”夏桑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指定周密作战计划,按部就班,作战态度积极,就是为了攻略我。”
“夏桑,你太看轻自己了。”孟行舟并不赞同,看着她,真诚道,“据点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夏桑子以为这是什么情话高甜预警,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才问:“什么意思?”
“你至少是一座城池。”
孟行舟觉得但这样说,没有比较,她可能理解不到自己有多重要,于是打了比方:“如果只是一个据点,不需要这么多心思,我可能那天在教室,就把你拿下了。”
“……”
是她的错。
为什么要对一个军校直男,抱有情话幻想。
“你真的是喜欢我吗?”夏桑子说得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两个人离得近,孟行舟耳朵尖,这句话也落在了他心上。
陷入沉默之中。
夏桑子无力去打破沉默,她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可能是跟孟行舟太熟,有时候熟悉到,他皱个眉头,叹一口气,夏桑子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可唯独在爱情在一块,夏桑子对孟行舟是空白的,因为这几年,她没有看见他喜欢过谁,或者应该说,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喜欢谁的类型。
他的世界很有趣,他享受一个人的世界,不需要谁来跟他一起分享,可能也没人能懂。
这突然间,他突然告诉你,我喜欢你啊,我正在追你。
夏桑子心情很复杂,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一个字。
乱。
她太混乱,她一直期待的,就是孟行舟喜欢上自己。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反而是这世界上,最不相信的人。她以为自己跟他最般配,跟实际上,她以为自己最没有资格。
她见过他孤傲潦倒,也见过他温柔璨然。
他们曾经畅聊到黎明,也曾无言至暮色临,他们共度春秋四季,他们走过懵懂稚气。
他们最默契,他们是无可代替。
但多年过去,他们还是朋友关系。
夏桑子一直安慰自己的底气资本,在这段日子里,变成让她质疑自己的源头。
尤其是在刚才,听孟行舟用军事化的口吻,来给她说这件事的时候。
她很没出息地开始感觉,这人是不是把谈恋爱,当做练兵呢。他嘴上的喜欢,会不会跟她理解的喜欢,根本不是同一种感情。
“夏桑。”
孟行舟停下来,叫她的名字,夏桑子听见后,跟着停下来,却没去看他。
他们走得慢,已经到饭点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去就餐,林荫道上走动的人很少,风吹来过,树叶直接发出沙沙声,带着春的气息。
万物复苏,新年的第一个季节,它带着朝气。春季被歌颂被赞美,因为它会告诉你:严冬过去,好坏都能重来一次的机会。
孟行舟今年二十岁,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做人做事,从来不会顾虑太多。
他习惯做决定前,理智分析利弊,顾虑这个东西,如果消除不了,那就说明,这个选择不对。
对的选择,不会让他顾虑,让他不安,让他失去全局掌控的把握。
可这是夏桑子出现之前的情况。
当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开始感性,开始不理智,开始意气用事。
明明早就决定好,表白留到成年后,两个成年人的交流,怎么也要靠谱一点。
可他没有做到,他嫉妒他无措他害怕,他被灰色情绪趋势,自己打破了这个计划,并且将错就错。
他知道夏桑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他不知道女朋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这好像是没有准备去参加一场考试,他连考试范围都不清楚,但他还想赢。
他要怎么赢,他不想输,他要有计划,要有打算,要分析要走好每一步。
可他忘了,爱情不是一场战斗,胜负不重要。
从他动心的那一刻起,他就要做好必败的准备。
一种哪怕败了,也心甘情愿的准备。
孟行舟斟酌许久,也没想到一句,小姑娘听了可能会笑的话。
夏桑子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令他束手无策。
刻意思考的话,说出来也是虚情假意,孟行舟放下顾虑,想到什么说什么:“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很喜欢王小波。”
夏桑子眨了眨眼睛,是在想不出来,这个跟她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如实回答:“记得,现在也很喜欢。”
孟行舟垂眸:“我不会说好听的话,不知道怎么逗你开心,但我觉得王小波比我懂。”
夏桑子越发听不懂:“……什么?”
“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如果说‘是真的’,你可能不相信,如果我这样说,你会不会信?
孟行舟走到夏桑子面前,他看着她的眼睛,午后阳光被他挡在身后,他站在背光处,眼底却泛着柔和的光。
夏桑子一时出了神,忘了回答,会还是不会。
少年的声音有点哑,低低沉沉,进入她的耳朵。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
“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其实,从孟行舟说出前几个字时,夏桑子就听出这是王小波说过的话。
整句她也能背,王小波的书她看过无数次,这是一句对她来说,毫无新意的话,但她舍不得打断,想要完整听他说一遍。
烂熟于心的一句话,孟行舟嘴里说出来,好像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透过这句话,夏桑子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别扭地说。
我笨嘴拙舌,我温柔不够,暴躁有余,我还呆板无趣。
动人情话,浪漫仪式,我都不会。
但是,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如果再贪心一点,希望你也可以,喜欢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滴三岁,谁说你不会撩妹,为娘拿着十八米大刀去砍了他,你读的不是军校是撩妹大学吧。【文盲式尖叫啊啊啊啊啊啊N连
——
今天写不完了,先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三岁说的那段话,摘自王小波和李银河的作品《爱你就像爱生命》,给你们强烈安利王小波,他的书读完不会后悔。
今天五十个吧,散会。
☆、四十五个泡泡
夏桑子还是没能跟孟行舟一起吃午饭。
王学海一个电话, 让孟行舟马上去办公室,语气很迫切, 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全打断。
孟行舟挂断电话后, 夏桑子也挺不自在的,看他确实着急,主动说:“你先去一趟吧,其他的……之后再说。”
王学海这人脾气暴躁归暴躁,不过也不会打扰学生的休息时间,他这样几乎是命令式的口吻,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但是夏桑子这边……
孟行舟两边都记挂,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握着手机, 抬眼夏桑子,执拗地问:“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相信。”夏桑子垂头, 踩着地上的树叶, 声若蚊蝇。
“你还是不相信啊。”孟行舟的脸垮下来,有点崩溃。
夏桑子连忙摆手:“没有啊, 我说我相信你, 真的, 我真的相信你了。”
孟行舟脸色阴转晴,前后不过三秒钟,夏桑子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夏桑子耷拉着头,抬腿踢他一脚,忿忿说, “你现在都会算计我了啊。”
孟行舟能躲开也不躲,由着她踢。
“95%。”
夏桑子听他突然报出一个数字,愣了一下,问:“什么95?”
“任务进度,我觉得你也挺喜欢我的。”
“……”
请问你怎么从踢你两脚,解读出别人对你有意思的?
孟行舟把手机放进兜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还喜欢什么作家,我回头去看看,学习学习,以后背给你听。”
夏桑子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你的语文老师。”
“我懂了。”
孟行舟表示理解,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今日进度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不应该太贪心打探过多情报。
“我会自己发现的,你们女生都喜欢保留神秘感,我尊重你。”
“……”
“下午我有接力赛,记得来看。”
“好,我们班也有人要上场。”
孟行舟想起来廖飞涵那货,上次看了眼赛程安排,好像第一轮就要跟临床一班碰上。
正好,趁热打铁,说不定今天进程就能直奔100%。
“你们班输定了。”孟行舟带上军帽,扯了扯帽檐,话锋急转直下,“但别灰心,我拿个第一给你玩。”
夏桑子突然有点心疼,班上跑接力的那四个男生,扶额道:“你快走吧。”
“记得吃饭。”
孟行舟挥手,转身跑远。
——
下午的接力赛,临床一班不少人去观赛,给班上的人加油。
夏桑子跟同班同学站在一起,裁判组织各班级抽签时,也没看见孟行舟的影子。
夏桑子看章司焕还在,托钟穗去问,三分钟后,钟穗回来,说:“他也不知道孟行舟去哪里了,中午一直没回宿舍。对了,你们中午不是一起吃的饭吗?”
夏桑子摇摇头:“没有,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钟穗捏捏夏桑子的手,宽慰道:“别担心,可能一会儿就来了。”
夏桑子点头,给孟行舟连打了五个电话,那边也没人接听。
比赛就要开始,章司焕他们班的人比夏桑子还着急,孟行舟跑第四棒,现在也找不到人,只能临时抓个人来顶替。
裁判通知检阅前,孟行舟踩着哨声跑过来。
夏桑子松了一口气,只是看他脸色不太好,比赛在即,她也不能现在过去问。
孟行舟用手扯住卫衣的领口,往前一扯,里面的运动背心被带了点上去,腹肌露出来,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得周围的女生一阵尖叫。
夏桑子别过头,在心里小声嘟囔:脱个外套都要秀身材。
孟行舟把脱下来的衣服,随手扔给班上的人,跟着参赛的人,去裁判那里检阅。
夏桑子看他从自己面前经过,手都已经抬起来,准备跟他打招呼,可孟行舟跟她对视一眼,竟然选择无视,还加快脚步走过去,好一个冷漠无情的渣男上身。
夏桑子顿时:“……”
兄弟,你中午还说爱我,现在就装路人了?
夏桑子还懵逼中,一声枪响,比赛已经开始。
她无心看比赛,只盼着早点跑完,她好去问个清楚。
孟行舟接棒时,夏桑子看他们班甩其他人小半圈,而且孟行舟还在提速冲刺,这个第一算是稳了。
夏桑子正要去终点等,班上一个班委跑过来,跟她说加油稿找不到了,广播站催着交。
班委急得快哭了,夏桑子也不能说不管,咬咬牙还是跟她走了。
回到大本营,稿子没找到,夏桑子和几个班委重新写了一份,她整理好交到广播站,再回操场时,哪里还有孟行舟的影子。
本想找章司焕问问,可这个人也找不到,顺带着连钟穗都被拐跑了。
夏桑子叹了一口气,什么心情都没有,转身往宿舍走。
下午的比赛还没结束,从操场走出来,明显感觉四周安静不少。
回宿舍也没事做,夏桑子绕了一段路,打算去校园超市买点零食当晚饭,路过食堂,靠近楼梯时,听见有说话声。
夏桑子站在楼梯口,没看见人,只有声音,感觉有点惊悚。
她深呼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才看一楼楼梯下面的空间,站着两个人,这么一看不要紧,偏偏这两个人她还认识。
是孟行舟和王学海。
夏桑子本来不想偷听,她退回走廊的位置,准备到前面去等着,一会儿他们聊完,可以把孟行舟拦住,问个明白。
“这事儿,你家里必须同意,我做不了主!”
王学海一声吼,把夏桑子给拉回去。
孟行舟过了几秒才出声:“我可以做自己的主。”
王学海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协议签了就不能改,否则算违抗军令。特种部队不是闹着玩的,还有时间,你跟家里沟通好,再做决定。”
“我放弃保送来考军校,就是为了做这个。”
孟行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极力争取:“中午向队不是说了吗?训练从这个暑假开始,他们有好多备选,但猎鹰对我来说是唯一。错过这次,要是等我毕业入伍再决定,这中间变数太大,我等不起。”
“不行就是不行,你的父母,必须点头。”
王学海态度强硬,不容辩驳:“猎鹰是最好的特战队,它意味着荣耀,也意味着牺牲,我得对你和你的父母负责任。孟行舟,你也做不了你自己的主,因为你的命都是父母给的。”
孟行舟没有再说话,夏桑子也没有再听下去。
难怪,上次在机场,她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结果他的警惕到为是背后袭击,当时他只说自己习惯了。
难怪,上学期孟行舟的手被擦伤,王学海会那么紧张他的手,生怕出一点问题。
难怪,他寒假每天都按照学校要求,早晚训一天不落下,强化体能,每周去射击馆的次数比回父母家的次数还多。
她早就应该反应过来的。
估计是日子太/安逸,让她渐渐忘了这些事情,或者说,忘记会离别这件事,会活得比较轻松。
夏桑子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大家都在操场看比赛,空无一人。
她拉开凳子坐下,看着桌上的木雕小人,如大梦初醒。
他们注定会分别,孟行舟从一开始就是要走的。他想进部队当兵,想做一名狙击手,这些他从来没隐瞒过。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坦诚,让孟家人知道,他读军校是奔着进特种部队去的,估计也不会招来所有人的反对。
她不愿孟行舟变成那个在任务中牺牲的狙击手,她阻止不了他的梦想,也不愿意阻止,她想要成全他的梦想,就像他成全自己一样。
她当初不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做好准备面对这一切,才选择学医的吗?
夏桑子好像突然明白,孟行舟下午在操场,跟她装路人的原因。
他的顾虑一点也不会比她少,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已经在思考,怎么放弃追求她了。
想到这里,夏桑子趴在桌上,捏着木雕小人,心里好像堵着一股气,怎么也散不去。
——
不知是人为,还是运动会大家都太忙,夏桑子和孟行舟在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碰过面。
他们好像在冥冥之中,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不联系谁。
闭幕式快结束时,校方领导在台上宣布,今晚在后门的大草坪举行篝火晚会。
军校的娱乐活动不多,校方这么人性化由着学生疯的情况少见得很,消息一出,整个操场都沸腾。
夏桑子兴致缺缺,若不是每个班班委要去现场布置,她今天就想窝在宿舍,哪也不去。
学校出钱,让食堂的师傅在现场烤烧烤,供学生食用,还安排艺术团的来进行表演,吃喝玩乐,样样聚到。
天刚擦黑,篝火一燃,火光点亮夜空,就有学生陆陆续续进场,场子很快热起来。
钟穗和章司焕有约会,夏桑子跟班上的人聊了会儿天,等舞台上表演开始,他们说去抢前排看,夏桑子没什么兴趣,逛了一圈后就想离开。
热闹固然好,可她现在只觉得吵。
回宿舍的路上会经过操场,今晚大家都在大草坪玩,平时要靠抢的篮球场,现在全空着。
夏桑子走进去,找了看台上的一个位置坐下。
从这里还能看见远处大草坪的篝火,和舞台炫彩夺目的灯光,一暖一亮,把那片天映出一片火红。
夏桑子撑着头发呆,过了会儿,耳边响起打球的声音。
她以为还有男生过来打球,抬起头来看,发现篮球有一筐,可是打球的人只有一个。
孟行舟把篮筐放在三分线外,自己站在旁边,拿球投球循环往复。
每个球都投中,他好像不知疲倦,等篮筐里只剩下一个球的时候,他开始运球前进,跑到篮筐下,跳起投篮,球进。
篮球砸到地上,蹦蹦跳跳好远,最后碰到铁网门,才消停下来。
夏桑子看孟行舟又开始捡球,他把整个球场的球都放进筐里,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不停地投三分,剩下最后一个,会运球到篮筐下再投进去。
与其说他是来打球的,不如说是来发泄的。
夏桑子看他这样进行了三个回合,远处篝火的光黯淡了许多,孟行舟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她觉得好可惜。
他们的时间,又这样被浪费了三天,三天,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不管做什么,也好过这样不联系。
夏桑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往球场走。
孟行舟在弯腰捡球,没有注意到场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他弯腰去捡最后一个球的时候,有个人比他动作更快,把球从地上抱起来。
孟行舟的球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头发脸颊在滴水,呼吸紊乱眉头紧蹙,好像有化不开的愁绪。
夏桑子抱着球,把它放进篮筐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几秒,倏地,夏桑子抬腿,狠狠踢了篮筐一脚,底部的滚轮推着筐往前走,冲向铁网门,急刹住。
冲击力让筐内的篮球掉了几个出来,砸到地上,连着“砰砰砰”好几声,在空旷的篮球场回响。
孟行舟感觉这些球,不是砸到地上,是变成了一把又一把的利刃,全部都往他心上捅。
他仰头,敛眸把情绪压下去,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夏桑。”
“孟行舟。”
两个人同时开口,孟行舟一怔,夏桑子转身,向他走来,脸上没什么情绪。
夏桑子走到孟行舟面前,停下脚步,抬头去看他的眼睛,说:“明天周二,小食堂有菠萝饭,你请我吃。”
孟行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能顺着回答:“好。”
“这周的大英作业我不想写,你帮我写。”
“好。”
“周末有大片上映,是你不喜欢的类型,但我想你陪我去看。”
“好。”
“上次骑马我输给你,我不爽,下次你让我赢回来。”
“好。”
“你那天在操场没理我,我不开心,你给我买奶茶喝。”
“好。”
“那我们在一起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