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一觉得她心情不好,由着她来,一瓶红酒,到最后有三分之二进了她的肚子。
倒是只喝了不到两杯的易泠泠先倒下,她见闻如一清醒如常,非常崩溃,按着闻如一的肩膀来回晃了两下:“你怎么还不醉啊!!你倒是醉啊!”
闻如一:“???”
可能是遗传,许家基本上每个人的酒量都不错,闻如一长这么大,还没感受过喝醉是什么滋味。
易泠泠是喝断片了,一个人坐在那里胡言乱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闻如一拿她没办法,叫来服务生买单。
单还没买完,包间的门被推开。
闻如一抬头看,向言叙像是刚从哪个饭局上面赶过来的,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衬衣的前两个扣子也没有系上,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添了几分慵懒。
“向向你怎么在这里?”闻如一站起来,茫然地问。
向言叙还没说什么,喝断片的易泠泠听见这话,一拍桌子,踉踉跄跄地站在椅子上,重心不稳,身体还来回晃,闻如一怕她摔下去,放下包去扶着她,头疼到不行:“一百你别闹了,我们回家了。”
易泠泠甩开她的手,傻笑两声,一只手指着向言叙,一只手指着闻如一,大声说:“你们两个,马上就结婚!这门亲事我同意了!来人,送入洞房!”
“……”
“…………”
闻如一不知道易泠泠今天哪里来的执念,出声让旁边的服务生帮忙,把易泠泠背到车上去。
向言叙靠在门框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一言未发。
被易泠泠一闹,闻如一差点忘了,她回过神来,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里?”
“你叫我来的。”
闻如一更听不懂了,“我什么时候叫你来的?”
“半小时前,你发微信给我。”
向言叙步步逼近闻如一,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窗口,将屏幕对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把消息里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
【我喝醉了,要是你来接我,我保证你会得到一个女朋友。】


第13章
闻如一满脸惊恐,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打开微信,界面上空空如也,什么对话框也没有。
她将屏幕对着向言叙,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完蛋了向向,我被盗号了,上次你发给我的红包还没提现呢!”
向言叙面色不改,听她这样说,眉头轻颤了两下。
闻如一被他盯着,感觉映在他墨色瞳孔里的自己,宛如一个智障。
“……”
不行,一定要解释。
闻如一思绪乱成一团,这消息肯定是易泠泠瞒着她发的。
失恋女性的母性泛滥起来真的太可怕,她都快淹死在这深沉的母爱里了。
“如此说来。”
向言叙的眉眼舒展开来,他弓着腰与她平视,眼里全无笑意,两个人靠得太近,近到闻如一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柠檬味的,特别清新。
向言叙抬手,挽起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微眯:“一一是在骗我玩吗?”
闻如一双手握住向言叙的手腕,心虚到不行,却还要强撑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没骗你,你好好审题,前提条件是‘我喝醉了’。”
向言叙被气笑了:“你在暗示什么?”
闻如一松开他的手,指着桌上空掉的红酒瓶:“看见了吗?里面的红酒有一大半都是我喝的,千杯不醉正是在下。”
欸……
好像哪里不对。
“哦,恭喜你。”向言叙的觉得热,一边解着袖扣,一边得出了结论,“成功证明了自己是个女骗子。”
闻如一看他这架势,忙退后两步,躲在包间的衣架后面:“信息不是我发的,这是一场误会。你别冲动,君子动口不动手,坐下来喝杯茶,我慢慢给你解释。”
“我不想听。”
“……”
闻如一看他已经在解另外一只手的袖扣,目测了一下自己与门口之间的距离,心想着以自己优秀的短跑速度,能不能在向言叙眼皮下溜之大吉。
不管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闻如一脚底抹油,以最快的速度绕过向言叙,眼看大门就在眼前,一只手从后面抓住她的后衣领,硬生生地把她拉了回去。
“骗了我还想跑?”
向言叙用食指抬起闻如一的下巴,他舔了舔唇角,嗓音低柔,诱人沉溺:“我们一一在美国待了四年,胆儿肥不少。”
我们一一。
分明是亲昵到可以说是腻味的称呼,闻如一却品出几分寒意来。
易泠泠今天是想要她死啊。
闻如一横不起来了,只能服软,苦兮兮地认怂:“向向我错了,女朋友没有,小棉袄这里有一个,你要吗?”
向言叙还未来得及回答,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闻如一如释重负,掰开他的手,乖巧地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接你接,千万别耽误正事。”
向言叙哪能不明白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本来不想接,但看见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顿生无奈,只能接起来。
“妈,什么事?”
闻如一也一愣,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之后,就算跟她没什么关系,也有点紧张起来。
向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你去个卫生间这么久,掉进去了?要我叫人去捞你吗?”
向言叙:“……”
闻如一“噗”了一声,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向言叙捏着鼻梁,含糊不清地说:“有点事,我就不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向母可能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嗓门一大起来还有回音:“你相亲还是我相亲?人苏小姐一直在念叨你,就我一个人在这,我是能跟她恋爱还是结婚啊!”
“你能。”向言叙平静地说,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只要我爸不介意。”
向母简直要气死了:“你到底野哪里去了,是想气死你貌美如花的母亲吗?”
向言叙意味深长地看着闻如一:“有人说,我去接她,就能得到一个女朋友。”
闻如一:“……”
向母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咆哮一句“你马上给我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向言叙是见识过自家母亲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的,那比十个闻如一还要吵。
闻如一别的没听见,相亲这两个字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父母有必要这么着急吗?明明才二十二岁,相什么亲就相亲了。
单身不好吗?单身生活难道不比谈恋爱有趣吗?
什么苏小姐,听都没听说过,跟一个陌生人谈恋爱也太痛苦了吧。
……
闻如一越想越不是滋味,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问:“你要回去吗?”
“不然呢?”
向言叙率先走出包间,招来服务生,准备给闻如一叫个代驾。
话还没说,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凄厉厉地尖叫。
闻如一非常戏精地上前抓住向言叙的胳膊,放佛受了什么大惊吓,小声跟他说:“向向你不要叫代驾,代驾太可怕了。”
向言叙觉得她有病,跟旁边的服务生吩咐:“给外面的白色奥迪叫个代驾。”
闻如一赶紧拒绝:“不准叫!”
向言叙拿她没辙,补了一句:“叫女代驾。”
“女代驾也不行!不准叫!”
向言叙有点忍无可忍:“你到底要怎么样?”
闻如一背过身后,偷偷往自己的眼角抹了点口水,转过身来一副要哭的样子:“我不放心陌生人开我的车,再说都这么晚了,月黑风高夜,最适合犯罪了。”
向言叙看了眼腕表,时针刚好指向八。再看门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顿时:“……”
闻如一将他的胳膊挽得更紧,一副你敢走我就要你命的凶样:“我们不是亲亲老友吗?你真的要送我去死吗?要是我死了,以后还有谁来关心你、爱护你、疼爱你、包容你,陪你度过余生漫长的几十年呢?向向。”
“……”为什么叫个代驾就要死。
“纵观全世界,我就放心你开我的车。你绝对不会偷趁我最脆弱的时候偷走,因为你瞧不上。”
“……你可不可以闭嘴?”
“向向你真的好狠心,我都这么求你了也不肯送送我。好吧,你走吧,你去相亲吧。希望你们明天就结婚,明年抱娃,三年生俩,你一定要幸福,我不能成为你追求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说完,闻如一摸了摸眼角,可怜兮兮地往店门外走,特地放慢了脚步,暗自默数。
三。
二。
一。
向言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追上来,抓住她的手往停车区走,眼底全是挫败:“一天到晚就你事多。”
闻如一抿嘴偷笑,得了便宜还卖乖:“向向你不要怪我,我就是比较胆小啦。”
“呵。”向言叙回她一声冷笑。
回家这一路闻如一也不消停,路过便利店说饿了,让向言叙停车,下去买个面包买了整整半小时还没出来。
向言叙以为出了什么事,进去看,这人精致地叫了个咖喱鸡盖饭,吃得不亦乐乎。
等她把咖喱鸡吃完,开了还不到三条街,闻如一又说口渴,去奶茶店买喝的。
这次更牛气了,每个口味都来了一杯,足足等了四十分钟。
奶茶店大概是没碰见过这么人傻钱多的,硬是送了他们一个大箱子。装满几十杯奶茶的箱子往后备箱一放,一大半的空间都没了。
“……”
向言叙对着这一箱子的奶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有点想骂人。
闻如一偷偷瞄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这相亲局应该也散了吧。
她觉得差不多了,今日份的作死成就已达成。
闻如一主动合上后备箱的盖子,笑眯眯地看着向言叙:“向向我们可以回家啦。”
向言叙这会不动了,他倚靠着车身,轻飘飘地说:“不急,闻小姐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
闻如一知道这人差不多是被自己惹毛了,赶紧凑上去说好话:“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觉得我完全能回家了。”
“是吗?”向言叙抬眸,淡淡地扫她一眼,“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闻如一:“……”
自知理亏,闻如一多说多错,主动上了车,过了一分钟,向言叙沉着脸也上了车。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没生气到弃车而走。
等了半天,也没见向言叙发动车子。
闻如一觉得奇怪,转过头对他说:“走呀,我真的不买东西了。”
夜幕深深,旁边的人行道上已经没什么人,路面上偶尔跑过几辆车。除了风声,再也听不见其他。
向言叙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轻笑,他转过身,单手撑着副驾驶的椅背,倾身靠近闻如一,鼻息间尽是她的呼吸。
“我说。”
向言叙的手有些凉,抚上闻如一温热的小耳朵,女孩浑身一僵,定在那里。
这个反应取悦了向言叙,他动作不停,靠近闻如一的耳边,目光含笑,抛出一个听不出是问题还是结论的话。
“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第14章
闻如一在想,要是今晚没有借手机给易泠泠就好了。
不借手机,向言叙就不会来,向言叙不来,她就不会作死,她不作死,也不会造成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
可是如果向言叙不来,今晚他岂不是要跟那个什么苏小姐一直在一起?说不定你看我我看你,多看几眼,就看对眼了。
然后今晚向言叙就脱单了,向言叙要是脱单了……
不行!
脱什么单脱单,他脱什么都不能脱单!!!
闻如一内心戏足够拍成一部电影,取舍之下,她竟然觉得这状况还不算太糟,轻松了不少。
向言叙又凑了几分,翘长的睫毛扫到闻如一的脸颊,有点痒,她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紧贴着车门。
“回答我,闻如一。”
向言叙耐心有限,周身散发出来压迫感,逼得闻如一有点喘不过来气。
闻如一背在腰后的右手,不自觉地去挠坐垫上的线头,他们之间靠得太近了,近到只要她此刻想,就能强吻了向言叙。
强吻这个念头冒出来,闻如一自己都吓了一跳,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他的嘴唇上瞟。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就算在光线不好的路灯下,还是诱人的。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会不会也是柠檬味的。
闻如一舔了舔唇,男色当前,她可能是被蛊惑了,突然间有点不想说谎话了。
她想鼓起勇气,告诉他很多事情。
比如。
我暗恋了你六年。
高二的时候我给你写过一封情书,比高考作文要求的八百字还要多,废稿扔满了一整个垃圾桶。
只是到最后,我也没有给你。
比如。
我是个运气很糟糕的人,糟糕到会影响到身边的人。
我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因为我对你肆无忌惮的喜欢,而让你也受伤,那我该怎么办。
可是我好想靠近你啊,我好想跟你在一起啊。
我希望每天都告诉你,我好喜欢你。说好多好多次。多到你做梦,梦里都是我,你的生活、你的梦里都被我一个人占据。
但我不敢说,更不敢做。
再比如。
我胆小我怯懦,我还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自私到不希望你跟任何人在一起,除非那个人是我。
我甚至希望,你跟我一起单身一辈子。做不了恋人,我们就做一辈子的朋友。
就是能在对方葬礼上,诉说这个人一生的那种朋友。
所以这样自带厄运、自私、不完美的闻如一,你会喜欢吗?
……
不知为何,闻如一鼻子开始泛酸,她眨了眨眼,垂下头去,心里不停有个声音在吼——
“告诉他,你说出来啊!”
闻如一的情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由不得她控制,就快倾泻而出。
几乎是在开口的同时,车窗户接连被人敲了三下。
在这安静的车厢,声音如擂鼓。而闻如一心里那开了闸的洪水,也在这一瞬间,被一道城墙,完完全全地堵在了路上。
交警见车里的人没反应,又敲了两下。
向言叙看起来极不耐烦,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降下车窗。
交警公式化地说着:“临时抽查,出示一下你的驾照和身份证。”
向言叙黑着脸把自己的证件递出去,交警检查之后,看没什么问题,说了句“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就离开了。
刚才心里那些话在闻如一脑海里不停地打转,最后被交警这么一打断,很不幸……成功给转死了。
向言叙在这个坎上过不去了,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回答我?”
闻如一试着去说实话,话到嘴边,全变了味:“我……我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好兄弟乱/伦啊,念你是第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请不要觊觎你闻哥的美貌,我会很苦恼的欸。”
闭嘴吧你,还苦恼,你苦恼个ball啊。
闻如一心里的小人欲哭无泪,简直想去死一死。
听她说完,向言叙算是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一场空欢喜。
果然正常女生的行为,是不能在闻如一身上套用的。
向言叙的笑意渐渐收敛,不再多言,闷声发生车子,往家里开。
这一路,除了后座喝断片的易泠泠时不时来两句没头没脑的梦话,再没人说过一句话。
好在闻如一的车上有不少歌曲,拯救了这降到冰点的气氛。
——
把闻如一和易泠泠送回家后,向言叙自己打车回了公寓。
冲了一个凉水澡也没能让他冷静下来。
向言叙湿着头发,任由水珠顺着脸颊流,换做平时他都是不能忍受的,眼下却完全没有拿毛巾擦一擦的心情。
向言叙拿过床头的手机,点开吴成州的头像,发过去一条信息:【明天周末,吃火锅,来不来?】
吴成州是个夜猫子,信息是秒回的:【来,在哪?】
向言叙擅自做了决定:【闻如一家里。】
吃饭吴成州从不会拒绝的:【几点,好久没吃她做的东西了,有点想念。】
向言叙的重点完全不在这顿饭上:【你觉不觉得闻如一对我意思?】
吴成州:【……】
向言叙:【你不觉得她对我不一样?】
吴成州不想打击他:【不早了,洗洗睡吧。】
向言叙今晚被刺激得不轻,哪能这么容易死心:【你明天,探探她口风,别暴露我。】
吴成州:【你让我问她对你有没有意思,还不能暴露你?少爷,这道题严重超纲。】
向言叙想想好想有点道理,于是改了个问法:【那你问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吴成州回了个完全OK的表情。
向言叙:【再问问她喜不喜欢我这样的。】
吴成州:【……】
——
易泠泠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闻如一的房间,跟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兴奋地问:“怎么样!你把向言叙睡到手没有!?”
闻如一就不想再提昨晚的事情,简直是不堪回首。
易泠泠正好撞枪口上了,闻如一从床上站起来,俯视着易泠泠:“你还好意思问?”
易泠泠也站到床上去,一脸八卦样:“我这都不惜灌醉自己来成全你了,你快说啊,到底成没成?”
“成个屁。”闻如一想到昨晚自己说过的话,就想给自己来两巴掌,“你别瞎搅合了,我和向言叙现在这样就很好。”
“好个屁啊!”易泠泠简直是操碎了心,“你少跟我扯朋友永远都是朋友那一套的理论,我就问你,在做一辈子朋友和豁出去打一炮之间,你选什么?”
“我选做朋友。”闻如一脑补了一下那个自带马赛克的场景,信心满满地补充了一句:“朋友保底,争取打炮!”
易泠泠:“……”
易泠泠缓过劲,准备跟闻如一来个灵魂式的交流,这嘴还没张开,隐约听见楼下的门开了。
易泠泠立马跳下来,快速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抓起梳妆台的凳子,一脸防备:“他妈的你这高档小区还进贼?”
闻如一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跳下床,拿过易泠泠手上的凳子放好:“不是贼。”
易泠泠跟着闻如一下楼,看她毫不惊讶地跟出入自由的向言叙打招呼,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昨天没听向言叙来过来,还带上了吴成州,闻如一见他们还带了菜,问道:“你们是来当伙夫的?”
吴成州把食材都放到厨房:“向言叙说来你这吃火锅,大厨,上吧,底料都买好了。”
闻如一看着向言叙,这人明显不想搭理他,宁愿跟德芙干瞪眼,也没瞧她一眼。
吴成州看气氛有点僵,笑着站出来,发现闻如一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哇”了一声:“美女你谁?”
易泠泠刚失恋,现在看见男性物种就自带敌意,瞥他一眼:“你不需要知道。”
“真有个性。”
吴成州这人自来熟,完全不自在易泠泠的态度,一通自我介绍就招呼过去了:“我叫吴成州,如一的好哥们,你应该听说过我?”
易泠泠留给他一个背影,转身去抱德芙,热情到不行:“乖儿子,来干妈这里,给你小鱼干吃。”
吴成州:“……”
闻如一由着这两个活宝闹,上楼换了身衣服,进厨房准备食材。
刚炒完火锅底料,吴成州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拿了个西红柿吃,几口吃完了,也没说话,抬手又拿了根黄瓜。
黄瓜啃完,吴成州的手伸向胡萝卜的时候,闻如一半道给拦下:“州弟你都吃完了,我们一会儿喝风吗?”
吴成州挠挠头,干笑两声。
草,他这不是紧张吗。
一大老爷们来跟一女的探讨感情话题,真够娘的。
闻如一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难受,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他:“州弟你有什么话就说,别一脸便秘地看着我。”
吴成州豁出去了,他也不懂什么拐弯抹角,直接问:“一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闻如一觉得莫名其妙:“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吴成州想到向言叙说过不能暴露他,绕了一个弯问:“就是,你有没有可能喜欢上身边的人,比如我这样的?”
闻如一见了鬼了。
吴成州以为她在思考,趁热打铁继续问:“或者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你看你也22岁了,该谈恋爱了。大好青春不可辜负啊。”
“州弟。”闻如一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虽然有点不忍心,但她还是说出了口,“我们只能做朋友,你是个好人。”
吴成州:“……”
待反应过来,吴成州一拍脑门,说道:“你给我发什么好人卡,又不是我喜欢你!”
尴了个大尬了。
闻如一垂头,继续切菜:“那你说那么奇怪的话,吓死我了,我光是想象一下你喜欢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禁忌感好强烈。”
听他这么说,吴成州转念一想,问:“我是你的好哥们,向言叙是吗?”
“对啊,我们不是铁三角吗?”
不用再问下去了,吴成州的直男思维已经在脑海中得出了公式。
如果他喜欢闻如一=闻如一会觉得不自在=产生禁忌感=没戏。
然后向言叙=他。
所以上下等式成立,结果就是:向言叙=没戏。
吴成州在心里默默为好兄弟点上了蜡烛,走出厨房,满脸的遗憾。
向言叙一直注意这厨房的动静,看吴成州出来,等他一坐下马上就问:“她怎么说?”
吴成州拍拍向言叙的肩膀,劝道:“叙啊,换个人喜欢吧。”
向言叙脸色铁青,问:“她承认对我没意思了?”
“比这还惨。”
这时,德芙从电视机前走过,看见闻如一从厨房出来,去扒拉她的腿。
闻如一放下手上的东西,抱起德芙,顺了顺它的毛,浑身散发的母性光辉,快照亮了整间屋子。
吴成州瞧着,都想给向言叙哭一场了,但该说的实话还是得说:“可以这么说,在她那里,你连这只猫都不如。”
向言叙:“……”


第15章
趁着在厨房准备食材的工夫,闻如一又开始回想自己昨天说过的话。
感觉还是……否认得太没有余地了。
万一,要是万一哪天向言叙,善心大发两眼一瞎就看上了她了呢。
她这边完全不给机会,不是完全错过这大好良机了吗?
闻如一觉得自己应该在这种良机来临之前,完全有必要对昨天的愚蠢行为做出一定程度上的挽救。
抱着这样的心思,闻如一在饭桌上,对向言叙格外热情。
比如,向言叙不吃葱不吃香菜,于是每个人的油碟里都没了这两个调料。
吴成州爱惨了吃香菜,看着这油碟觉得食欲都下去了一大半。
他起身打算去厨房自给自足,闻如一半道拦下:“向向不喜欢吃香菜。”
吴成州有点懵,解释:“我喜欢吃。”
闻如一余光注意到向言叙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心生欢喜,态度更坚决:“不行,向向不喜欢,我们大家都不吃,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吴成州:“……”
向言叙和闻如一都特别喜欢吃虾滑,可今天情况特殊,闻如一把自己那份让出来,不停地往他碗里夹,最后向言叙忍无可忍,放下筷子:“我吃不了这么多。”
闻如一有些懊恼,小声嘀咕:“你不是喜欢吃吗?”
向言叙:“……”
闻如一不死心,盯着向言叙碗里的虾滑:“所以,吃一个?”
她的眼底像是淬了光,一双澄澈的杏眼弯成两道小月牙,这样毫无防备地看着你,好像你只要愿意吃一口,对她来说就是全世界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