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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单粗暴:“那就走。”
说着,像拎鸡崽子似的,把她揪起来。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离开客厅,很快消失在视野内。
黎婧初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奇地转过来:“他们两个,从小关系就这么好吗?”
“算是吧。”宋又川大笑,“屿哥小时候超级凶,只有倪倪不嫌弃他。”
“那倪倪当时,为什么要转学走呢?”
“因为身体不好嘛,她妈妈身体状况就挺糟糕的,我觉得可能有点儿遗传。”
“可是,”黎婧初顿了一下,笑着问,“我好像听说,还有别的原因?”
***
走出青年别墅所在的大楼,初秋的凉意裹挟在风里,迎面扑来。
被风一吹,倪歌立刻清醒过来。
“那个……”容屿沉着脸走在前面,她小声求教,“大楼里面就有便利店,我们为什么非得舍近求远,跑出来买?”
容屿神情不耐:“你哪儿那么多话?”
“……”
她不说话了。
容屿见她沉默,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其实没什么别的理由,他就是在里面待着,觉得烦。
老有人不停叨叨叨,叨叨叨。
他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干,也挺好。
“倪歌。”站在货架前,他的声音硬邦邦。
“……嗯。”
“你要不要别的?零食或者饮料?”还是硬邦邦。
“不要。”
她比他矮一个头,垂着脑袋时,他就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完全无法分辨她的表情。
但她的声音很小,听起来闷闷的。
容屿突然有点无措,姿态依旧高高在上:“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好。”
答应得很干脆。
没有赌气不理他,也没有发脾气。
但容屿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漫不经心地在柜台上翻找椰汁,几分钟的功夫,再回到便利店门口,就看到倪歌正站在外面,面前立着个穿着孕妇装的年轻女人,小腹微微隆起,像是在和她交流什么。
容屿脑子嗡地一声,邪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冲过去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回扯:“你干什么呢!”
倪歌一个趔趄,撞在他胳膊上。
“我……”
“是这样的。”见来人面色不善,年轻女人赶紧解释,“我和我先生在附近散步,不小心走丢了,所以想来借用一下电话。”
容屿沉着脸。
“不过小姑娘没借。”年轻女人又笑道,“有防范意识挺好的,我再去问问便利店的店员。”
……没借啊?
容屿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他差点儿以为她又在给社会送温暖。
“所以就先不打扰了。”年轻女人笑笑,转头去推便利店的门,“谢谢你们。”
一直到女人走进便利店,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倪歌都没有说话。
夜风拂面,容屿慢慢冷静下来。
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腕。
“那个……”他突然紧张起来,道歉的话跑到嘴边,变成一句严肃兮兮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堤防老人和孕妇?”
“……”
“这大半夜的,马路上那么多交警,怎么不找他们,就非要来找你一个小姑娘?”
“……”
“你知不知道……”
“你有完没完。”
容屿一愣:“啊?”
“我说你有完没完!”倪歌忍无可忍,用力甩开他的手,软着嗓子吼,“谁要你管!”
容屿低声厉斥:“你干什么!”
“你又要干什么?”倪歌委屈得快哭起来了,躲开他来拽自己的手,“我知道我小时候为了这种事儿,差点被人拖到巷子里打一顿,你们都觉得我特别蠢……对,我确实是蠢毙了。但是这次呢!这次我做错什么了?你干嘛一直凶我!”
小姑娘着急起来,像一只想发怒又有点怂的小动物,身上的毛跟着拼命抖抖抖。
容屿突然就乐了。
他嘴角向上扯,声音天然带着威压,不自觉地加重:“你倒是很能说啊?敢拿头发砸我,敢说我烦,还不要我管?七年不见了,你走得一声不吭,回来之后,胆子是真的大了很多?”
说着,他伸出手,想像过去一样,摸她的脑袋。
小时候她的头发就很漂亮,那时他还不知道,未来十年日新月异,秃头将会成为都市白领的一大困扰——
他只知道,那个住在隔壁的倪姓小妹妹从小就好看得不得了,毛茸茸软乎乎,跟院儿里那些男生都不一样,除了病弱又哭包,哪儿哪儿都好。有事没事,他总想往她脑袋上摸一把。
然而倪歌后退一步,躲过去了。
容屿一愣,手掌停在半空。
“……那你还想怎么样。”她垂着脑袋,指甲刺入掌心,声音越来越小,“是你的无人机弄坏了我的头发,难道还让我去给你开个全国巡回道歉会吗?”
他不提七年还好,一提这个,倪歌又开始觉得难过了。
“还有这个,这个也给你……”她低着头嗫嚅,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草莓糖,看也不看,一股脑塞他手掌心,“我不、不要你的糖……你拿走。”
她声音都抖起来了,容屿的火气连带着笑意,一瞬间荡然无存:“我说你……”
她根本不听他说话,自顾自地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你凭什么?你又……又不是我爸。”
“从我回来开始,就一直阴阳怪气……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来。”
“可我这些年,明明一直在给你写信……是你自己不回。我给你写了好多……你不理我,又有什么资格怪我。”
容屿从她说第一句话起,就愣在原地。
“我……”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但他又担心,如果现在告诉她“我这么些年什么也没收到”,她可能会更难过。
——妈的。
他十岁时就深知:人类的本质是鸽子,但倪歌的本质是水龙头。
脑子一热,容屿不假思索:“我没跟黎婧初一起吃过披萨。”
“……”
倪歌微怔,声音还是闷闷的:“干嘛突然说这个。”
被他这么突如其来地换了个话题,她眨眨眼,水雾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然后,后知后觉地觉得……
有点丢人。
也不是多大的事……怎么一遇到容屿,她反应就变得这么大。
容屿站在她面前,谨慎地观察她的表情。
他挡住了路灯灯光,不小心把她脸上的困惑理解成难过,放在口袋里的手犹犹豫豫地踌躇半天,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慢慢掏出来。
他哑声:“行吧,是哥哥的错,我向你道歉。”
倪歌眨眨眼,抖抖睫毛。
“这是赔礼。”
下一秒,他像捧着宝藏似的,将拳头放到她面前,缓慢地展开。
路灯下,倪歌好奇地睁大眼。
他的手心里,正安静地躺着一撮来自他的——
头发。
震惊的倪歌:“……??”
偏偏当事人毫无所觉,一脸认真、信心十足:“这个赔给你,你再叫我声哥哥,我们就扯平了。”
倪歌愣了半天,一张脸都慢慢憋红:“谁……谁要你的头发!”
容屿微微眯起眼。
实在是很多年没听到过这种软乎乎的叫声了。
真是悦耳极了。
“不过你刚刚说——”他若有所思,突然抬起头,“什么时候给我寄过信?”
作者有话要说:倪歌:拿走不要!(啪地给他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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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周四之前要写完三万字……
我原本以为这章可以昨天搞完,连着上一章一起发(?)
但是现在,为什么……我手速这么慢呢??
费解地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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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YoonsuI.x5、28628745 的手榴弹
感谢 辰橙子x6、Joanne暖暖x3、Sluggardx2、风中舞蹈、天朗气清、公子张三三、lithromantic 的地雷
这章也有红包
☆、篮球
倪歌也是一愣。
她有些讶异地抬起头:“你……你没有收到吗?”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还蓄着没有完全散尽的水汽。
她背后夜色蜿蜒,万家灯火照耀,光芒像是全都积进了这双眼睛里。
容屿呼吸微微一滞。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轻轻掐住她一侧的脸颊:“没有。”
“我……我那个时候,住在南方。”倪歌的脸被他捏起来一小块,身体不自觉地跟着往前倾,眼睛里一片茫然,“一、一直在给你写信……”
容屿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信上了。
她皮肤好,白白软软的,每次紧张,下巴都会跟着抖……而且本人好像完全控制不了。
操。
容屿在心里骂。
可爱得犯规了吧。
但她还在低着头絮絮叨叨:
“……虽然不是很频繁,但、但我确实……”
“好了。”他打断她,微微抿唇,“我知道了。”
倪歌睁着大眼睛,像被切断电源的机器人一样,立刻乖觉地闭上嘴。
容屿心里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
是不是因为他天天让她闭嘴……她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那个……”他想说,信寄没寄到都不重要了,反正你人现在在我这里。而且事实上,只要你没有忘记我,我就很开心了。
但……
容屿咬牙切齿。
说不出口。
“我是想说。”站在原地艰难地做了很久思想斗争,他垂眼,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我给你剥好了。”
——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两颗剥开的草莓糖。
***
“那你说的这个事儿呢,就得从很久很久之前,倪倪走之前说起了。”
“倪倪她小时候吧,遇到过一个特别垃圾的老师,总是针对她——哦,这么说可能容易被误解,她那个老师吧,喜欢针对所有长得好看的女生。所以也算不上独独针对她,倪倪只是众多被针对的姑娘中的一个。”
“然后倪倪这个人呢,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她小时候实在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所以一天到晚傻不拉几的,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当然了,我这话你不要跟她说啊。后来有一次,她一个人坐公交车上学,在车上遇到一个小偷——没偷她的东西,偷别人的来着。”
“结果你猜怎么着?倪歌特别缺心眼,直接冲上去拽着那个人,说他是小偷。”
“你想想,那公交车上的小偷都是团伙作案,怎么能放了她?所以她一下公交车,就被人拖小巷子里了。”
听到这里,黎婧初忍不住惊讶地插嘴:“然后被打了一顿?”
“那哪儿能!”宋又川庆幸,“恰巧那时有大人路过,就把她救下来了。”
黎婧初叹气:“那就好。”
“这事儿发生之后我们都心疼坏了,清时哥恨不得天天把倪倪送到教室座位上。结果,你知道她那老师怎么?她那老师吧,天天拿这个笑话她,到处跟人讲,‘我们班上有个姑娘在公交车上犯蠢,差点儿被人打了一顿,简直笑死我’。卧槽,你说气不气人?”
宋又川现在回忆起来,仍然恨恨的,“我们都觉得特别莫名其妙,差点约着清时哥,把那老师拖到小巷子里打一顿了。”
“不过那时候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倪倪太弱鸡,动不动发烧进医院。所以治病要紧,我们就也没怎么跟那老师较劲。”
……
黎婧初盘腿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听宋又川讲过去的事。
搞清事情完整的来龙去脉,她问:“这些事情,阿屿他们全都知道吗?”
“知道啊。”宋又川说,“从那时候起,他俩天天一块儿上下学。”
黎婧初眼底流露出羡慕:“真好,我也想要个青梅竹马的小哥哥。”
宋又川打趣她:“你现在可以去谈恋爱,谈个小哥哥。”
黎婧初笑着作势要打他,被他躲开。
风过堂穿过,两个人影投在门上。她若有所觉,抬起头,容屿刚好推门而入。
后面还跟着一团尾巴。
“怎么去了这么久?”宋又川接过饮料,顺手开了一瓶,“你俩去找椰子树了?”
容屿动动嘴角,没搭理他。
宋又川回过头,一脸嫌弃地啧啧啧:“看看,看看屿哥这满面红光。出门买个饮料,乐得像街头捡了个媳妇儿似的。”
容屿懊恼,终于抬脚踢他:“滚。”
另一头,黎婧初亲昵地凑过来:“倪倪。”
“嗯?”
“我刚刚听又川,讲了你小时候的事。”
倪歌微怔,然后慢吞吞地“啊”了一声。
“事情都过去了,那个老师现在也不教你,你……”
倪歌突然开口,含糊不清地打断她:“没关系。”
“什么?”
“跟你没有关系。”
“……”
黎婧初愣住。
容屿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坐过来。”
“好。”倪歌没再看黎婧初,嘴里含着两块糖,捧着腮帮拱过去,像一团富足的仓鼠球。
一群人坐定,宋又川新开了一局游戏。
卡牌放在容屿左手边,他越过身子去取,恶趣味地摁住容屿的手腕,接触不到半秒,被对方一把甩开:“滚!别碰老子手。”
“干嘛啊你?”宋又川愣了一下,“反应这么大,刚刚心情不还挺好的?莫名其妙。”
容屿绷着脸坐在原地,视线落在倪歌小而莹润的耳垂上,半天没有说话。
他觉得,他可能有点变态。
但是怎么办——
刚刚帮她剥过糖。
现在连手指,好像也是甜的。
***
国庆过后,全校开始备战期中考。
高三已经用月考和周考代替了期中期末考,所以容屿毫无压力。
但倪歌每天都紧张兮兮。
她成绩不差,中考能在之前的省份排到省前三百,但北城的考试制度和题型都和南方不太一样,她有点水土不服。
“所以今天的大课间,你又不打算下去做操了吗?”孟媛一边撸她的脑袋,一边嘎嘎笑,“我算是知道你以前为什么身体不好了,你每天早上坐下来,盯着一本书能一动不动地看五个小时,连厕所都不去上。这样懒得动,时间长了会得肾结石的你知不知道?”
倪歌软绵绵地瘫在桌上,像一块毫无攻击力的果冻精,由着她撸。
“也不完全是懒得动……”想了半天,她终于找到理由,小声抗议,“我还得去帮孙老师送作业……我超忙的,我哪有时间做操。”
“那行吧。”孟媛也不强求,“大课间我顺路去充饭卡,你饭卡还有钱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充?”
“好啊好啊。”倪歌赶紧把饭卡掏给她,“谢谢你。”
孟媛的回应,是笑吟吟地在她脑袋上狂撸了一把。
所以倪歌今天又没有下去做操。
大课间做操的时间,她多写了两页数学题。然后才抱着作业,往办公室送。
语文老师姓孙,是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只带了两个班,分别是高一一班,和高三一班。
孙老师是一个严肃古板但偶尔可爱的男人,开学第一节语文课在课上无奖征集科代表,倪歌也说不清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举了手。
所以现在……
“报告。”
“进来。”
倪歌抬脚碰了碰虚掩的办公室门,然后用肩膀拱开门,侧身进去。
一进门,就听到孙老师在字正腔圆地教训人:“我教没教过怎么做扩句?啊?这就你交的作业?这写的什么?”
“……”
“还有这个作文,我说没说过作文怎么写?你的三段式呢?你的开篇你的结尾呢?我让写的排比句呢?”
“……”
倪歌抱着高高的作业慢慢挪过去,跟立在办公桌前的高个子少年擦肩而过,呼吸一滞。
“就放那儿吧,辛苦了。”孙老师转过来拍拍倪歌,和蔼地问,“齐了吗?”
“没。”她翻翻本子,“差两个人的。”
“那你坐着,稍等我一下。”
“好。”
交代完小课代表,孙老师又转回去,用力敲桌子:“你敢不敢给我念念?”
“……”
容屿垂着眼,看着自己的作业。
半晌,撇撇嘴,声音慵懒,不紧不慢地开口:“马儿在草原……”
“大点声!”
“马儿在草原上疾驰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他话音落下,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笑声。
大课间很多老师都在办公室,倪歌捂住脸,觉得屋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你写的这是马还是机关枪?”只有孙老师没笑,“还有,你以为你把自己的课桌椅从班上搬走,我就发现不了你逃课了?”
倪歌惊了。
还有这种操作?
容屿没说话,假装低眉顺眼地站着听训。
老爹教的,不能忤逆长辈。
那就当左耳进右耳出吧。
“还有你那个朋友,叫什么,什么川的来着?次次告诉我,‘老师,我们班上没有这位同学,不信你看呀,根本就没有多出来的课桌椅嘛’。”孙老师顿了顿,“你傻,还是他傻,还是老师傻?都当我老年痴呆?”
“……”
容屿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孙老师知足吧,你的语文作业他好歹还写了,我的英语作业呢?人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旁边的英语老师哈哈大笑,“你看前段时间国庆,我不是发了报纸让他们回去做么,这假期作业回来之后我肯定要讲的啊,干脆就没有收,直接在课上订正了。”
“我把人家容屿叫起来,让他读他的答案,读完之后一个都不对。我说你这是怎么做的啊?跟我们讲讲?人家特别自信,胸有成竹地站起来,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
“我心想这自信是好事,但讲的全是错的啊!过去一看,人家报纸是白的,连个名字都没写。敢情这儿给我拼演技呢?阅读压根儿连看都没看,给我若无其事地讲完了四篇阅读加一篇七选五。”
倪歌终于忍不住,借着书堆遮挡,闷声笑起来。
容屿眼皮突然动了动。
“容屿。”骂是骂过了,奈何老哥油盐不进。孙老师只好叹口气,拍拍他,“我知道你理科成绩好,航模竞赛物理竞赛都得过很多奖,以后靠那个参加自主招生,能降不少分。”
“但是语文英语,这都是你背一背就能考过平均分的科目,总没道理让这种学科拖后腿吧?“
容屿还是没有说话,微微抬起眼皮。
办公室光线很好,早上十点多,阳光普照,光线清亮透明,洒满室内。
倪歌躲在作业堆后,自以为没人看到,偷偷抱着脑袋笑。
他心情莫名变好了:“老师,我……”
“报告。”下一秒,办公室的门笃笃响三声,“老师,您叫我?”
倪歌抬起头,见黎婧初走了过来。
“对。”孙老师从抽屉掏出一把钥匙,“我下节课要讲卷子,你去柜子里数六十份,拿走发一下。”
“好。”黎婧初大大方方地拿起钥匙。
孙老师转回来面对容屿,脸上的笑意一瞬间荡然无存:“看看黎婧初,你倒是学学人家呀。”
“老师。”黎婧初一边开柜子,一边笑道,“我可以教他写作文的。”
容屿立刻:“老师,我不参加自主招生。”
“——我也可以教他做英语。”
“——我要留在国内考军校。”
“……”
两段对话无缝衔接,明明都是对着孙老师说的,但话音一落,几个人都是一愣。
不知怎么,莫名透出股滑稽。
黎婧初抿抿唇,没再说话。数完卷子,抱着走了。
课间操已经做完了,孙老师也不好留人太久,挥手让容屿滚:“回去吧,别让我再看见你写这种狗屁玩意儿。”
“得嘞。”
说完,拿起卷子就跑了。
倪歌跟孙老师简单地讲了讲作业情况,快上课的时候,才离开办公室。
走到门口,发现他竟然没走。
走廊上人来人往,少年身形颀长,校服领子大敞着,露出里面黑色长袖印在胸前的图案。他半靠着栏杆,环抱手臂,神情闲闲的。
倪歌心头一跳。
正想走过去打招呼,耳畔风声迅疾,后面突然传出一个仓促的叫声:“喂!快让开!”
倪歌下意识回头。
没等看清后面的黑影是什么,电光火石间,两条手臂猛地从她两侧眼角跨过,撕裂余光的景象,堪堪停在她耳朵两边。
“……”
走廊上响起小小的呼声。
倪歌下意识眯眼,顿了顿,才抬眼去看。
少年的胸膛近在咫尺,胸腔微微起伏。他伸长手臂拦在她耳朵两侧,两只手堪堪停在她的后脑。
——就这样抱住了刚刚那枚,朝她后脑勺砸过来的篮球。
倪歌突然有点儿晕。
这算不算……
篮球咚?
“笑啊。”
不等她从迷糊劲儿里清醒过来。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带点儿难得的笑意,热气呼在她耳边,“怎么不接着笑?嗯?”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没说过,这文好多梗是真人真事(?
比如: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是我闺蜜的语文课扩句。
还有: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是我的语文课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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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三语文课真的超好玩,有次我逃课,怕被老师发现,就把课桌椅搬到自习室去了。
老师:xxx人呢?让她上来读作文。
同学们齐刷刷:老师,我们班没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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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66个红包。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饭卡
倪歌晕了两秒。
她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他,少年的胸膛近在咫尺,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淡而好闻的柠檬味,像夏季晴天白日迎面吹来的凉风。
这么多年都没换过沐浴露……
“对不起啊。”后面急匆匆地跑来一个男生,一边喘气,一边打断她的思绪,“我刚刚不小心,球脱手了。”
说着,示意容屿将球给他。
然而容屿没动。
“年级规定。”他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垂眼看怀里虚虚环着的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声音不紧不慢,透出不容置喙的威压,“走廊上不准打篮球。”
“那个……”男生有些心虚地挠挠头,“我没在走廊上打。”
“去跟年级主任说。”
“你——”
男生一下子急了,扑上来要抢篮球。
然而容屿一手拽住倪歌,另一只手手腕用力,方向一偏,篮球就旋转着滚进了办公室。
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一滚进屋,球的速度立刻慢下来。
倪歌屏息,不出两秒,果然听见孙老师的尖叫:“谁又在走廊上打篮球!这怎么都打到我眼前来了!”
她的神经一下子轻松下来,突然有些好笑。
男生回头瞪容屿一眼,然后怂唧唧地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