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台很重要。”他声音清亮,“有了这个平台,我被评为代言人之后,就能带动更多的人来关注公益。如果他们投身进来,就能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一群记者鸦雀无声。
姜竹沥有些惊讶。
“谢勉真棒。”她小小声,由衷地夸赞,“我在十二岁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曲线救国。”
段白焰搓搓她的手:“下一届段公主,肯定会比他更聪明。”
姜竹沥犹豫片刻,又摇摇头:“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还是傻一点吧。”
活得聪明太辛苦了。
“没关系。”段白焰一边牵着她向前走,一边说,“怎么样都很招人喜欢。”
姜竹沥刚想开口,谢勉若有所觉,抬头朝她打招呼:“竹沥姐!”
她抬起手,正要挥手,一阵剧烈的眩晕冲击而来——
“竹沥!”
昏过去之前,她听他这么喊。
***
姜竹沥昏迷的时间非常短暂。
几乎是段白焰拉住她的下一秒,她就醒了过来。
“我真的只是……只是头晕了一下。”他沉着脸把她抱上车,她心里泛暖意,又怕他太担心,“你不用这么着急……”
“那也要去检查。”段白焰帮她扣好安全带,“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别的地方?没有了吧。”
“好好想。”
“……”
姜竹沥有些无奈,只好努力掰着指头数:“特别困算不算?我感觉最近越来越嗜睡,以前不睡午觉也不会觉得很困,但现在不睡不行。而且,明明夏天还没到,气温也没升高,却不怎么想吃东西,总觉得没胃口,还有……”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下来。
段白焰一开始还一脸严肃地“嗯”“继续”地应声,她话语骤停,他奇怪:“还有什么?”
姜竹沥不说话。
下一秒,一剂清零直冲大脑,段白焰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将车停在路边。
阳光透过树影罅隙,穿透车窗,斑驳地落在两人身上。
他看看她的肚子,看看她;看看她的肚子,再看看她。半晌,犹豫着问:“你会不会……”
他把她怀疑的问题说了出来,姜竹沥一阵抓狂,差点儿拔刀:“不可能吧,我们明明做了措施啊!”
他抿唇:“那措施本来就不是百分百靠谱。”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去医院。
去医院的这段路,姜竹沥平时上班也会经过。却从没像今天一样,觉得它这么漫长。
段白焰沉默一阵,试探着叫:“竹沥。”
“……”
“如果真的……那个,你生吗?”
“……”
姜竹沥想喝口水冷静一下,拧啊拧,半天拧不开矿泉水。
段白焰连忙接过来:“我来。”
他把水递到她手边,她沮丧得像只被雨淋湿的猫:“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它’……我们必须对他负责。”
坦白地说,这也是她焦虑的一部分。
段白焰沉默着,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往常都是家里司机带他来医院,他很少独自开车,找不到空位,绕了很多圈。
他牵着她上楼,帮她找到一个没人的座位,想就地将她放下:“你在这儿坐一下,我去帮你挂号,嗯?”
“你休息一下吧。”姜竹沥把水递给他,小声说出一直以来的猜测,“小白,你是不是仍然在担心,我会临阵脱逃?”
她的前科太多了,人格结构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或许他骨子里也没有信心。
“……”段白焰没有说话,仰头喝水,喉结性感地滚动。
“没有用的。”她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动物,一脸认真地主动指出,“如果我想逃离这段关系,就算我跟你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了,也照样会跑的。”
段白焰:“……你刚刚才说,我们应该对他负责。”
“所以别生呀,不生就不用负责了。”
“……”
“小白。”她一本正经,“你自信一点,我超级爱你,不会逃跑的。”
——所以你也没有必要,非得拿孩子来拴住我。
段白焰握着水瓶,沉默了一会儿。
“竹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俚语?‘do or die’——翻译成中文,意思就是,‘我愿孤注一掷,也愿为之付出,不诉痛楚’。”他转过来,医院走廊上铺开夕阳昏暖的光,映得他眼底也一片璀璨,“你大概不知道我多喜欢你——也是,我从没告诉过你,我是个不会说情话的渣男。但如果要我用一句话表达我的想法,大概就是这样。”
姜竹沥心跳加速,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头顶毛茸茸的耳朵无形之中跟着动了动。
“我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像你一样,也觉得自己这一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我好像天生不具备爱别人的能力。”他轻声说,“我总怀疑自己会孤独终老。”
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他来说,爱是拥有,是占有,是不放手。
他从没想过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人间。
姜竹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你很担心我们没办法好好爱‘他’,我知道,也能理解。”他回握住她,捏捏她的手,“但我们这种担忧没有尽头,你总有一天要下定决心。”
下定决心走出去,离开玻璃罐子,接受新的成长。
姜竹沥想了很久。
日暮时分,晚霞铺满天际,凉风和暮色浸染天空。
“如果是一个女儿……”许久,她轻声说,“我要培养她做一个作家。”
***
然而没有女儿。
段白焰的信仰崩塌了,他握着医生的手,再三确认:“真的吗?”
医生遗憾:“真的。”
“儿子呢?”他不甘心,“男孩子也可以,男孩子也很好啊。”
医生:“……这不是性别问题,您太太没有怀孕。”
微顿,他补充:“但她确实太累了,不管是白天的事还是晚上的事,都应该节制一点。”
姜竹沥想找个沙坑,把自己发烫的脑袋埋进去。
“谢谢医生。”太丢人了,她只想赶紧溜,小小声地道,“我们走吧,小白。”
段白焰不想接受现实:“可是医生……”
“走吧走吧。”姜竹沥耳朵通红,超级超级小声地在他耳朵边说了一句,“实在想要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回去造一个……”
段白焰一听这话立刻就精神了,蔫儿唧唧的狼毛立马抖擞起来。
他们摇着尾巴向医生道过谢,十指相扣地走出诊室。
夕阳的影子投射到地板上,两条尾巴的影子勾勾搭搭地结成一个爱心。
“喂我说你们两个,如果备孕的话——”医生早年看过奇葩新闻,大概是觉得这对年轻的小夫妻也长得很愚蠢,又极其好心地吊着嗓子,提醒了一句,“就记住,不要避孕了啊!”
***
回去的路上,段白焰脸上的笑挡都挡不住。
姜竹沥脸红成番茄,懊恼地推他:“你还笑!”
“我怎么不能笑了?”
“我又没怀孕,你开心什么!”
“虽然现在没有,但很快了呀。”说完,他又自己一个人傻乐起来,尾巴的影子摇成螺旋桨,在脑子里幻想自己可爱动人、会追着她喊爸爸的软绵绵小女儿。
他心态可真好……
姜竹沥见他没有失望、没有难过,也跟着放松下来。
走出去一段路,段白焰突然想起什么:“你没有反悔吧?”
松鼠姑娘乖巧地摇头:“没有。”
他松一口气:“怎么突然想通了?”
“因为被人告白了呀。”姜竹沥有些狡黠地眨眨眼,睫毛上金光抖落,“别笑话我,这至少证明一件事,你不是为了睡我才哄我。”
段白焰一直不明白,她到底把他想象成了什么魔鬼:“……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你刚刚在医院里,”姜竹沥被逗乐,“说的都是实话?”
“嗯。”
“那你喜欢我,是不是比我喜欢你要早?”
段白焰顿了顿,含糊道:“也许吧……”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撞见她哭、认定她是同类才动心,然而现在想起来,他第一次动心,明明能追溯到他们初次见面。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他第一次去一中,熊恪帮他提着书包,送他下车。
外面雾气蒙蒙,他忍不住将手伸出伞外,惊奇地发现,天上下的不是雨,竟然是红线。
他满心好奇地跟熊恪告别,踏上学校的楼梯。密密匝匝的红线里,视线逐渐开阔,慢慢地、由远及近地,红线中走出一个神奇的姑娘。
姑娘长得白净秀气,个子矮矮的,衣服都湿了也看不见胸,活像一个小可怜。
但小可怜也是可爱的,因为她元气满满又难掩怂气地喊着要保护他,他一边在心里不屑地想着“我可是宇宙暗黑破坏王谁能保护得了我”,一边口嫌体正直地被死死困在那场红线雨里,再也没能走出来。
“我那时候想……”
天光变得黯淡,云朵在天边散成鱼鳞,光影愈发柔和,像文艺电影温柔的开场。
段白焰顿了顿,转过来望着她,“‘这个人,就是这个人——’”
“——我未来的一生,都要与她有关。”
火烧云的光芒映在他脸上,眼中光芒流动,他好像一个从来没有受过伤害的纯良小少年。
姜竹沥心下震动,突然又升起想哭的冲动。
然而她抬起头,还是想笑给他看,表情在光线中一寸寸绽开:“既然你跟我讲俚语,那我也送你一个故事。”
“小时候没人陪我玩,我没事干就拼命读童话书,有一次,读到一个狮子和女孩的故事。”
“狮子对人类女孩一见钟情,女孩对他说:‘你要扒光尖牙,不然当我们亲吻,你的牙齿会弄伤我;你要剪去利爪,不然当我们拥抱,你的利爪会割破我’。”她吸吸鼻子,“狮子毫不犹豫地照做了,他敲掉尖牙,剪去利爪,放弃了一切,来爱他爱的那个姑娘。”
段白焰静静地望着她:“嗯。”
“结果,女孩和他的父亲见狮子没了尖牙和利爪,立刻用枪棍把狮子打跑了,他再也不敢来。”姜竹沥默了默,小声说,“我觉得狮子特别可怜。”
段白焰赞同:“这不是童话,这是聊斋。”
“对,我小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是童话,那它应该这么写,”她转过来,眼中熠熠的,“在狮子打算敲掉利齿的时候,少女亲吻他,说——”
她身体力行地凑上前,捧住他的脸。
他垂下眼,在心里默不作声地想,今天的夕阳太漂亮了,他的小姑娘漂亮得好像一座宝藏。
“‘我爱你,什么样子的都爱’。”而现在,他的宝藏认真地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声音软而坚定,“‘我爱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期待你’。”
段白焰只恍惚了一秒。
她就微微阖眼,朝他吻了过来。
他吻了她那么多次,她的技巧丝毫不见长进,两只手按着他的下巴,舌尖有些急促地溜进去,带点儿青涩地撬开他的牙关。
段白焰忍不住想,如果爱情的样子可以被描摹,时光就应该停在这一刻。
这些年来,她包容他的棱角,他妥协她的个性。
他们经历过恋爱、矛盾、争吵、分离、重聚,最后仍然能够互相理解,相爱的程度不减当年。
这才是最好的时刻。
他抱住她的肩膀,也回吻她。
唇齿辗转,他脑中灵感大爆发,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从她唇上撤离:“我现在突然想到《十年一瞬》该怎么拍了,我们的故事真的集结了好多元素,有玄幻,有爱情,有重生,还……”
姜竹沥放开他,表情恶狠狠地,眼神却分明带委屈:“……你能不能专心点?”
她很少主动吻他,他稍稍分心,她的信心就溃不成军,红着眼角指责他,“段白焰,你什么时候变得又骚又皮?”
“这也是我们俩的事呀,怎么能算分心?我连主题曲都想好了,就写‘我曾’……唔你亲就亲别咬我……”
天边霞光粉得好似少女面颊, 天空被城市灯光浸染,漫天彤云似金光初开。
唇齿辗转,姜竹沥迷迷糊糊地,竟然也开始想那首歌。
她觉得,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曾拥抱太阳。
也曾一吻……
一吻到天荒。
——end——
第81章 婚礼①
第二天, 医院的全身体检报告单直接寄到了家里。
午饭时间, 姜竹沥正在和段白焰进行一场无意义的拉锯战, 她吃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他恨不得帮她捣碎了直接塞进胃里。
“你先吃。”阿姨拿着信封进门,段白焰站起身刚打算过去,走出去没两步, 又猛地转过来,恶狠狠道,“不准扔鸡蛋!”
正打算趁他转过去时,偷偷把鸡蛋包起来扔掉的姜竹沥:“……”
她一脸乖巧, 默默收回正悬在餐盘上的手。
段白焰接过报告单, 拆开信封, 逐条往下看。
姜竹沥小心翼翼地、默不作声地挪开凳子,想从他背后偷偷溜走……
下一秒,就听到段白焰的咆哮——
“姜竹沥!”
松鼠姑娘的毛剧烈地一抖。
“你看这都写的什么,我给你读一读。”段白焰拉住她,被气笑了,“血红蛋白不足, 白蛋白低于正常值,微量元素缺乏。”
“……”
姜竹沥捂住脸。
“我就不明白了。”段白焰费解,“你一个美食博主,贫血还营养不良, 是怎么做到的?”
她小声嗫嚅:“还有很多美食博主得厌食症呢, 我比她们可好多了……”
段白焰奇了:“你还有理了?”
她立刻抱着尾巴抖着毛, 小心翼翼往回缩,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你别凶我,我查过了,网上说,像这种营养不良的情况,不能强迫小儿进食……”
“我——”段白焰一时语塞,音调倏地降下来八个度,“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姜竹沥小声逼逼:“你本来就一直在虐待我。”
“你还说?”
“……”
开始准备婚礼,意味着有一场硬仗要打。
按照现在的势头,她可能连蜜月都撑不到,就会猝死在婚礼现场。
段白焰发个呆的空档,她像条鱼似的从他手底下溜掉,又偷偷摸摸地拿着没吃完的水煮蛋逗图拉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图拉越来越胖,姜竹沥越来越瘦。
段白焰:“……”
他仿佛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段白焰指着肆无忌惮撒欢打滚的刺球,微笑:“我要把那只臭烘烘的刺猬扔掉。”
“别呀。”姜竹沥护着图拉后退,无法理解大佬的想法,“它还是个孩子,吃得少又不乱叫,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它?”
“它跟你抢吃的。”
“……它没有。”要是真抢,它怎么可能抢得过她。
“那你多养一点肉。”他躬身,在她的小细胳膊上捏了一把,隔着柔软的布料,手感竟意外地好,“我让厨房除了一日三餐之外,给你加三顿茶歇。”
姜竹沥:“……???”
“你如果嫌家里私厨做得不好吃,另找别的也行。你自己下厨或者叫外面的,都可以。”
段白焰的私厨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煲得一手好汤,苏式小点做得漂亮得不得了,一个人能撑起一场中式家宴。
姜竹沥一直偷偷地崇拜她,觉得人家比自己专业多了,她会的好多中国菜,她连名字都没听过。
姜竹沥摇头:“私厨姐姐挺好的。”
“那你让她给你做。”
姜竹沥犹豫了一瞬:“小白。”
“嗯?”
“一天三顿饭再加三份茶歇,我就胖得走不动路了。”她纠结极了,“而且他们一般,就是,只有养那种要宰来吃的家禽时,才会不停加料……”
“我不吃你。”段白焰语气凉凉地打断她,“你已经瘦得没有胸了。”
姜竹沥:“……???”
不是,那你每天夜里握进手里就不放的是什么?
她还懵着,段白焰叹口气,把她捞起来抱进怀里,坐到沙发上,揉揉她的耳朵:“你现在太瘦了,好歹也养一点肉,穿婚纱会好看一点。”
他这么好声好气,姜竹沥就不想怼他了。
坐在他的腿上,她的尾巴挠来挠去,答应得有些不情不愿:“……那我尽量吧。”
“还有婚礼的事,我爸妈那边指望不上,你……”他看她一眼,“你爸妈可能也不太指望得上。”
对于这一点,姜竹沥疯狂赞同。
“我们把爷爷请回来,让他在明里市住几天。”他征求她的意见,“让他帮我们看一看婚礼流程,嗯?”
姜竹沥犹豫,“但是,爷爷方便过来吗?”
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大爱动弹。尤其段爷爷,看起来像是个深山老宅男。
“我问问他。”
结果是,爷爷非常方便。
段爷爷都是年纪快三位数的人了,还从没被孙子这样使唤过,积极得不得了,还没出发,就在电话里忙前忙后地帮着挑日子、选庆典公司。
看他这么活力四射,段白焰心里猜,他精神和身体状况应该都还不错。
所以他……
干脆就没去机场接他。
姜竹沥不太放心:“我们真的不用过去吗……”
“我的助理很靠谱。”段白焰正在跟她下五子棋,“你珍惜一下眼前的时光,等我爷爷来了,就没得玩了。”
“为什么?”
“他会逼着你陪他下围棋,你必须得输,还不能输得太明显,不然就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姜竹沥:“……”
“还有你那个舒芙蕾,赶紧吃,不然等会儿就凉了。”他微微一顿,“别以为又能像上次一样蒙混过关,这次我不走,我看着你吃完。”
姜竹沥:“……你怎么这么多话。”
他现在啰嗦得像个小脚老太太。
段导的眼神瞬间变凉:“吃不吃?”
姜竹沥被吓得一抖。
他的气场立刻又温和下来。
松鼠姑娘小心地拿起叉子,从盘子里叉起巨大一块蛋糕:“……你是会变脸吗。”
段白焰安静地望着她,目光沉静。
她一脸甜蜜地捧着下巴,像个热恋期被美色蛊惑的小女生似的,叉子转个方向,殷勤地朝向他:“来,啊——”
段白焰岿然不动。
“……”
“这招没用了,姜竹沥。”段导声音低沉,面不改色,“你不自己把它吃完,今天不要想睡觉。这一餐下午茶完了之后,还有晚饭和宵夜。”
姜竹沥放下叉子,小声自暴自弃:“你打我一顿好了。”
段爷爷一推门进来,就听见这一句。
“谁要打你?”助理在后面跟着推箱子,他一连问了两遍,“谁要打你?”
姜竹沥眼睛一亮,小跑过去:“爷爷!”
段爷爷两眼笑成缝:“竹沥。”
段家人对姑娘的喜欢,是刻在基因里代代相传的。
段白焰是这样,段爸爸和段爷爷也不例外。
所以针对性别不同的小辈,完全无法一视同仁。
段白焰已经做好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了。
果不其然,段爷爷一握住姜竹沥的手,就痛心疾首地感慨家门不幸:“段白焰,你怎么比你爹还不如。”
段·禽兽不如爹·白焰:“……”
“你爹妈双双混账成那样了,都没见他们打过架。”
“……”
段白焰舔舔唇:“爷爷,我们闹着玩的。”
玩闹归玩闹,段爷爷是来干正事的。
段家两代导演,再往上数,段爷爷也是老一辈艺术家里的代表人物,姜竹沥原本没对他抱太大希望,权当老人家是来参与小辈婚礼尽一份心意。
然而当她收到爷爷亲自设计的三份婚礼请柬草图时,她惊喜极了。
段爷爷的审美比婚庆公司高级得多,设计出的请柬低调大气,三个草图各有千秋,奢华又不显老气,还各自附带了同色系的签到卡与伴手礼设计图。
最重要的是,它们是独一无二的。
姜竹沥拿在手里,着了魔似的:“我简直想多结两次婚……”
段白焰用眼刀轻飘飘地扫她。
他抿唇:“爷爷,请柬和伴手礼我们自己来弄吧,您主要帮忙检查一下婚庆公司的婚礼流程和其他安排,看看挑日子之类的有没有问题,婚宴安排有没有缺漏……那个我们是真的没经验。”
段爷爷知道他犟,乐呵呵的,也不强求:“没事,用不用得上另说,草图你们也都先留着。”
姜竹沥小声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扯他衣角时,眼睛向上看时湿漉漉的,目光殷切得像一匹小鹿。
他心里一软,也压低声音:“我想做一个公主主题的婚礼。”
姜竹沥愣了愣,嫌弃:“你不是卸任了吗,段公主?”
“公主不是我。”他垂眼看她,声音很轻很轻,“在新的段公主出生之前,你才是这个家小公主。”
“……那新的段公主出生之后呢?”
“你就是小宝宝。”
他把两边倒置,姜竹沥咯咯笑,夸他:“你真可爱。”
“一把年纪还可爱,”真的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话比过去多了很多,连这种感慨也要一本正经地接茬,“我真是个罪人。”
姜竹沥笑着搡搡他。
然而,段爷爷帮忙推敲婚礼宾客名单,发现还是有问题:“你们就没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段白焰还真不知道:“少什么?”
“你爸妈。”段爷爷心情复杂,“还有竹沥的爸妈。”
段白焰抿住唇。
“竹沥的爸妈,我之前联系过了。她爸爸接的电话,说怎么样都行。”段爷爷微顿,“我听着也是个没谱的,那不用让他们帮着干什么,婚礼直接叫来观礼就行。”
段白焰纠正:“是继父。”
“继父就继父吧,问题是你爸妈。”段爷爷问,“之前他们问过我你的情况,我都按着你的意思,给回绝了。但结婚这么大的事一辈子就一次,你真的想好了,确定不通知他们来?”
段白焰不置可否,持保留意见,想等晚一些姜竹沥下班回来,再问问她的想法。
然而另一头,段爸爸直接越过段白焰....
第82章 婚礼②
姜竹沥是在下班时被领班拦下的。
“外面有个男的, 等你有一阵子了。”领班微顿一下,说,“他还特地向我们强调,不要打扰你,等你下班了再去见他。”
姜竹沥没有约人,她有些茫然, 还有一点小小的烦躁。
最近一次这么大咧咧地来餐厅找她的人,是林鹤。自他之后,她对这些人简直形成了反射,一个二个烦得不得了。
“谢谢您。”她仍然礼貌性地颔首道谢,然后拿起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