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在屋子里准备自己的嫁妆,虽然是侧室,但也不能太薄。”大夫人打定主意不多管她们几个的事情,“免得让人笑话我们徐家。”
徐明慧没有听进这些话,一直静静的坐着,脑子里终于想到一条能打击到明珰的办法,“是,母亲。不过能不能请大姐和大姐夫过来一趟?我好久没见大姐,有些想她了。想在未出阁前好好叙叙姐妹之情。”
大夫人皱起眉头,“也罢,这事要问过你父亲。”真是太不省心了,刚打定主意不多管闲事。偏偏却不能让她如意。幸好二丫头再过半年就要嫁进皇室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她如果想在晋王府立稳脚跟,靠的还是娘家。
不过呢,这都要出嫁了,还不肯放过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的事她们做的太损太阴了,如今还非要扎的人心口滴血。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二夫人教出来的女儿像极了她,自私恶毒。
她嫁到徐家九年,家里的情况十之七八都知道。姐妹之情?都是骗人的鬼话。徐家根本没有这东西。别以为她不知道明慧打的鬼主意。
闹归闹,但有些事却不能闹的太过,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这徐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母亲,您就答应女儿吧。”徐明慧娇滴滴的撒娇,“您的话,父亲是不会拒绝的。”
徐达对这个正妻无宠却很尊重,将内院之事全交给她打理。
大夫人心里不舒服的很,这话说的好听,暗地里却给她施压。可一想到她未来的身份,咬咬牙答应下来。
徐明慧见达到目的,眉开眼笑的等着看好戏的那天。

诬陷

二夫人将徐明慧拉到自己院子里,眉飞色舞的夸个不停。“乖女儿,你果然是最出色的,真给娘争气。以后娘就可以在府里扬眉吐气。”
徐明慧欢喜溢于言表,“娘,这还要多亏你的好计策。”在众人面前还装装矜持,在亲生母亲这里就不必了。
“娘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何况是这种小事。去除了拦路虎,你总算能出头了,”二夫人抚着她的脑袋,感慨万端,“我儿这些年被那死丫头压的也够委屈,明明她什么都不如你,却占着位置将你压的死死的,想想就窝火。”
明慧眼中闪过几许不快,“如果这次她也进宫的话,我或许不会这么顺利。”虽然讨厌极了明珰,但对两者的利害关系还是心知肚明。
“是啊,再怎么说,她是徐家的嫡女,她那副德行肯定入不了贵人的眼,可却挡了你的青云路,你是不可能越过她的。”这才是让她们最生气的地方,凭什么?就凭一个嫡字?。二夫人又想起她的生母,牙咬的咯咯响。
明慧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哼,这死丫头真是太碍眼了。”
二夫人转了转眼珠,撺掇道,“你如今是人上人了,不用再顾忌她。”
“那丫头软硬不吃,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慧何尝不想整的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就是捏不住她的弱点啊。“又不可能真的弄死她。”她知道这是徐达的底线,超过这条也没好果子吃。
二夫人冷哼了一声,恶从胆边起,“你可以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比如红芍。”以前是没办法,如今情势逆转,多年憋在心口的那股气再也压制不下去。
“红芍?”明慧蹙起眉,犹豫起来,“她是老夫人送给那死丫头的,恐怕动不得吧。”就因如此,徐府上下都对红芍礼遇三分。
“怕什么?”二夫人眼睛一瞪,在她心里,那些下人猪狗都不如,想卖想杀都可以。“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老爷必定会站在你这边。他难不成还会护着个下人?”
“说的对。”一语惊醒梦中人,明慧脸上浮起喜色,“我看她早就不顺眼了,处处护着那死丫头,除去她就断了徐明珰的左膀右臂。”
以前她父亲不让任何人动红芍,可如今不同,她的身份地位已经大大改变了。这满府里还有谁比她更尊贵?
二夫人笑的极阴险,“不错,以后再收拾那死丫头,就方便多了。”
“好主意,一箭双雕。”明慧心情大好,“不过用什么法子?”只要能伤害到明珰的事情,她都想去做。最好哪天能见到明珰痛苦绝望崩溃到一蹶不振的样子,那她心里就痛快了。
二夫人转动眼珠,一条点子就浮上心头。凑到徐明慧耳边低语,未几,两人嘴角都露出奸笑。
明珰吃了午饭躺下休息一会儿,碧莲习惯性的守在外间。
正当她睡的迷迷糊糊时,突听到有大声吵闹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不悦的皱起眉头,这院子里的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要暗中敲打一二。
碧莲惊慌的冲了进来,“小姐,出事了,红芍姐姐……”
“她怎么了?”明珰猛的坐起来,眼睛睁的大大,拢拢衣服下地。
碧莲上前帮她整理衣裳,“开始时二小姐让人传她去问话,红芍姐姐不肯去一口回了。她就亲自过来拿人。”
“放肆,她有什么资格来我这里拿人?”明珰勃然大怒,“她刚得势就这么嚣张,太过份了。”她的性子很护短,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决不许别人欺负。
碧莲一脸的心急如焚,“小姐,您快想想办法,红芍姐姐要吃亏了。”这几年的相处,感情越来越深厚,她不希望红芍被伤害。
“别慌。”明珰话虽这么说,这心里急的不行。自从老夫人临终前将红芍放到她身边,这两年多遇到事情都是她一力承担挡在前面,让自己省了许多心。这种一心为她着想的人,她定会护着。
秋水阁的院子,树影婆娑,小径曲幽,繁花似锦。
四周的人跪了一地,有几个胆小的抖成一团。
徐明慧气焰滔天,纤长的指甲对准红芍,“你这个贱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我的首饰,今日非得教训教训你。来人,拖出去仗责四十。”
明珰快步抢出,“住手,二姐这是做什么?耍威风耍到我院子里来了?”仗责四十?这不是要红芍的命吗?
低头看到被众人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红芍,眼中火冒三丈,走上去用脚踢开那些人,“你,你还有你,快放开红芍。”
明慧脸色不变,寸步不让,“不许放,拖出去给我打。”
今日非得杀鸡儆猴,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二小姐才是府里最尊贵最有权势的,而徐家三小姐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压在她头上,她最大。
“你……”明珰眉头一拧,扯开嗓门大叫,“哇,徐家二小姐要杀人了,大家都来看啊。”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不信明慧能与众不同。即将嫁进皇室的女子可容不得有半点污名。
明慧心里一慌,怎么跟她想的截然不同?她应该可怜巴巴的求情才对啊。“住口,别胡说八道。”
“快来看,徐家二小姐,未来的晋王侧妃要大开杀戒了。”明珰置若罔闻,声音越发大,把树上的飞鸟都吓到,弹起来狼狈飞走,“大家看了都要出去说,一定要传遍京城的大城小巷……”
徐家治家再严,却不能堵住所有人的悠悠之口,尤其是二夫人不是当家主母,其他二位夫人各怀鬼胎的情况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人敢传,她也有办法让外界知道。
明慧头疼欲裂,她也深知这招的厉害,“三妹,你别再嚷嚷。”天啊,怎么有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偏不。”明珰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睛嘡嘡发亮,如同有火在烧,气势逼人,“我偏要嚷到世人皆知,你想动我的人,门都没有。”
气势是此消彼长的,明慧被压的软了下来,“我不是想动你的人,这丫环手脚不干净,我帮你……”
红芍红着眼睛抢道,“我没有,小姐,你别相信她。”
明慧的贴身丫环黄梅斥道,“住口,小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规矩吗?”
“你的规矩呢?”明珰冷冷的扫向她。
她怔住悄悄退了几步将身体掩在别人后面,她忘了这位主一狠起来,动手打人都有可能。她这种下人,打了也是被白打。
明慧忙出言将话题拉回来,“三妹,这丫环偷了我最心爱的红玉镯子,这是老夫人送我的生辰礼物。”
她身边的嬷嬷将一个盒子送上来,让明珰查看。
明珰小手一挥,看都没看,“她从不去你的沧海阁。”
想牵着她的鼻子走,想都别想。红芍的性格她很清楚,决不是这种贪小便宜的人。她在老夫人身边时,看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凡,还会看上这镯子?
明慧暗骂她难缠,幸亏事先有所准备,“我们上次不是在花园里散步吗?当时这丫头也在……”
明珰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指,“就凭这个,想诬蔑红芍姐姐吗?”
“我没有污蔑她,东西是从她的屋子里搜到的。”明慧手指着一个老嬷嬷,“你过来,跟三小姐说说,你们是怎么搜到的?”
明珰撇了撇嘴,反正这次明慧借机发难,本来就打算和她撕破脸皮。她又何必给她面子?“我的秋水阁是你想搜就搜的?你以为你是谁呀?”
这徐家当家主母都没说话,明慧不过是个庶女,根本没这个资格。就算未来是晋王侧妃,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你正在休息,我一时心急,来不及通知你。”明慧恨的牙痒痒,却心知肚明她在理上是站不住脚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红芍偷了我的……”明明她才是应该理直气壮的人,为什么倒过来了?
明珰脖子一梗,横眉竖眼,“放屁,我说是你指使下人将东西偷偷放进她屋子里的。”NND,以为她好欺负吗?反正她在世人眼里早已是呆子,她不介意别人再多加一条,说她是母老虎之类的话。她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不在意再泼辣一点。虽说有理说理,可对待不讲理的人,就要比她更不讲理。别人横她要更横,这样才能压住。人都是欺软怕恶的动物。
“你……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被一语说中事实,明慧心慌意乱,“我是什么人?堂堂徐家二小姐,干吗无缘无故跟个丫环计较?”
明珰歪着头,打量她几眼,“说不定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呗。”真的,以前不时的在她吃食里下药,在外人面前故意诋毁她,抢走她最重要的东西……只要能伤害她的事,她们都做的很欢。如今越发咄咄逼人,她可不能再忍下去了。
“你敢这么说我?”明慧恼羞成怒干脆强来,“你连个丫头都管教不好,不如由我这个姐姐代劳,不管如何我是姐姐,就辛苦些吧。”手一扬,刚想召下人过来。
明珰瞪圆眼睛,拔高声音,大的几里之外都能听到,“杀人了,杀人了,徐家二小姐要杀人了。”不指名道姓,却口口声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叫徐二小姐。招数不怕使老,只要管用就行。对付做了JN又要贞节牌坊的女子,狠狠咬住她要好名声的弱点就成。
徐明慧一听这话,整个气势泄了下来,她要吐血了,她怎么会遇上这种克星?她还想风风光光的嫁进晋王府,决不能让任何人看轻她。要是顶个刻薄凶残的恶名,那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更别提将来的高高在上的凤位。不行,她绝不能背上这个恶名……

子建

“三小姐,请慎言。”明慧身边的嬷嬷忍不住喝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冒充我的长辈教训于我?”明珰索性将事情闹闹大,她最擅长给得罪她的人戴高帽子,“不如我跟大夫人说说,让你做当家主母吧。”她将一个脑袋时好时坏脱线胡言乱语的二愣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嬷嬷冷汗直流,这话一出她死定了。“奴婢不敢,奴婢护主心切,一时口快,请三小姐责罚。”
“我哪有资格罚你?你是我长辈啊。”胡搅蛮缠是她的长项啊,她要发挥光大,决不让府里人失望。对,就这么办!
明慧心里叫苦不迭,这个嬷嬷是她娘身边很得力的老人,暗中帮她们母女做了不少事情,她可不想损失了。反复衡量再三,决定撤。“三妹,别跟这种下人一般计较,做主人的都要宽宏大量才能让她们心服口服。”
“二姐你什么时候宽宏大量了?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明珰一副真不知道的表情。
明慧指甲掐进掌心,咬紧牙关,拼命克制火气。“最起码我不会再跟红芍计较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是过来毁掉明珰的手下,事情怎么会急转直下?
“哦?”明珰扬了扬眉,“红芍姐姐,快谢谢二小姐不再追究,你遭受的不白之冤。”她在中间故意停顿了一下,别提有多气人啦。这话里的含义真是……矛盾到纠结啊!!!
红芍愣了愣,原本气的通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恭恭敬敬的福下去,大声响亮道,“谢谢二小姐不再追究,我遭受的不白之冤。”她模仿的语气一模一样。
明慧当场愣住,风中凌乱了。咬着下唇犹豫不决,既想大闹一场又怕传出去坏了名声,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爱惜自己的名声占了上风,愤愤然的挥挥衣袖转身走人。等着下一次的机会到来,她不信永远奈何不了徐明珰。
明珰却不肯罢休,“哎,二姐,下次找个好点的借口,最起码能天衣无缝的。”这话更露骨了,简直是明说这件事是明慧一手操控的,无中生有故意陷害了。
反正经过此事,这表面的和平也无法再维护,将来的明争暗斗或许会更加惨烈,就让她预先出出恶气吧。
“我没有找借口……”明慧胸口憋的好疼。
“你就算是主人,存心想害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要拿出能摆上台面的理由。这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明珰故意将她刚才所说的话还回去。
“我没有害她。”她气的七窍生烟可还要努力为自己辩白。
“明白了,你没有你没有。”明珰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摆出一副都是你逼的,我没办法的神色。
“我真的没有。”明慧急的跺跺脚。她在下人面前一直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绝不想落个苛刻下人的形象。
有些人啊,就是这样,做了却不敢承认。还指望被她害的人对她感恩戴德,真是白日做梦!
明珰一个劲的点头,“二姐说什么就什么,我不敢反驳的。”语气委曲求全到不行。
明慧手抚胸口,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她再多待一会儿,这心肺都要气炸了。
一大群人哗啦啦的跟了上去。
明珰嘴角含笑,目送她们离开。哼,想趁这种机会,收拾她的手下,还要问她答不答应。
“多谢小姐搭救。”红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红芍姐姐不必如此。”明珰忙扶起她,“以后遇到这种事,要理直气壮的顶回去,你越软弱她们就越喜欢欺负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千古名言啊!
红芍脸一红,“我只是一时被吓到,反应不过来。”她本来不是软弱怕事的人,只是当时事出突然,她被震住脑中空白一片。
“你要记住,你是老夫人的人,谁都拿你没办法。”明珰给她打气,给她信心,“就算徐明慧即将嫁入皇室,也奈何不得你。”她最欣赏的就是红芍风风火火胆子贼肥的性子。
“是,小姐。”红芍的声音清脆,眼睛也恢复了明亮神采。
“不过为免她再出花招,你们不要轻易出这个院子,无论谁来叫都不要跟着去。”气虽然出了,但明珰心里有所防范,她可以胡搅蛮缠不怕任何人,但下面的人却碍于身份容易被人拿捏,“有事就推到我身上。”
两人心中感动,这位小姐才是最顾惜下人的,把她们当成了一个人,而不是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什。
经过此事,二夫人和徐明慧安静了许多,不再有事无事过来找麻烦。至于暗中有没有做手脚,只有天知道。不过她们狂拍徐达马屁的消息,瞬间传遍徐府。
徐达平时最宠三夫人和小儿子,但最近这些日子频频去二夫人房内,这让二夫人走起路都轻飘飘的,脸上得意至极。
大夫人心情不适,却还要强颜欢笑。只有三夫人最镇定神情如常,丝毫没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明珰每天早晨给徐达夫妻请安,但因为徐达不喜欢看到她,她只用在院子门口朝屋子行礼就可以回去了,除此之外她都守在秋水阁里不出去。
“三姐三姐。”十岁左右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子一溜烟的跑进来。
明珰停下笔抬头看去,“子建,你怎么又来了?”
徐子建黑亮的眼睛滚溜溜的转,活活泼泼的样子,“我溜出来玩的,读书太闷了。”
她低下头淡淡的提醒,“你这样溜出来,会被父亲和三夫人骂的。”
“才不会呢,他们最疼爱我。”徐子建一脸的漫不经心,丝毫没放在心上,“三姐,陪我玩。”话不知不觉的带上命令口气。
他是徐家唯一的男丁,从他一出生就被徐家上下人等捧在手心里长大。老夫人和徐达把他当成眼珠般宠,宠的太过,性子太过顽劣像个小霸王而且极不爱读书。都十一岁了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完,夫子也换了十几个,没一个夫子能教的长。
徐达虽然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但实在狠不下心去管教他。自从长子死后,子建就是他唯一的儿子,难免放纵。
“不玩。”明珰一口回绝,一点情面都不给。
“三姐,陪我玩嘛。”徐子建软下声音,这才想起这是他那个不买任何人帐的三姐,既不同于永远笑容满面讨好他的大姐,也不同于一脸假笑却恨不得打他几巴掌的二姐。
家里人对他千依百顺,连大夫人对他也是百般讨好。可他却喜欢缠着这个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的三姐。
“有什么好玩的?我忙的很。”她不肯多理他,慢慢写起字。真是不懂,她对他很冷淡,甚至有一次趁人不备打过他一顿屁股。可什么他还这么热情呢?
“你忙什么?我帮你。”徐子建热心的很。自从他八岁那年被她胖揍一顿后,发现这个呆子三姐比其他二位姐姐更有趣。(估计这小子是受虐体质,汗)最起码她真,在这整个充斥虚心假意的府里,她是极难得的存在。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道,“我要写字,你要帮我吗?”
“那算了。”一听到最让他头疼的写字,他缩了缩脖子,瞄了眼纸上,黑麻麻的小楷让人眼晕,“写佛经?又是大夫人让你抄的?”
她不愿多提,挥着左手不耐烦的赶人,“去去,自己玩去。”她还有好多要写呢!
徐子建让人搬了个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幸灾乐祸道,“听说二姐过来闹了一场?你用什么办法把她赶走了?”真痛快,这二姐最爱装模作样,当着父亲的面,对他百般热情讨好。背着人就直翻白眼,眼神如刀,脸上全是妒嫉愤恨之情。
“消息够灵通的。”明珰蹙起眉,语气很不悦,“你会不知道吗?估计她们前脚刚走,后脚这里的一举一动就传到你们院子里吧?”这秋水阁根本没有秘密,任何风吹草动这府里的人都一清二楚。
徐子建紧张的摆着双手,“三姐,你别误会,不是存心……”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我这里有各个院子的眼线,当然也包括你们的春晖院。”她的脸色很难看,知道是一回事,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徐子建脸色红了,“三姐,别生气,我和娘没恶意的。”自觉这话太假,声音无力的很。
打探徐家所有人的消息,这是他娘亲自安排下人去做的。他也不想的,可这是他娘的意思,他也没办法。他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将来,他怎么能做出让她伤心难过的事呢?
明珰冷冷丢下一句,“就算有恶意,也没关系。”
子建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是我亲姐姐啊。”他百般讨好她,她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态度软和些呢?当着任何人的面,对他永远都这么冷淡。他也会难过的。
“徐家有姐弟亲情吗?”明珰讥笑道,“你应该心知肚明,大姐二姐都很讨厌你。”谁说血缘就能维持亲情呢?他或许对她无恶感,但他身后的三夫人可是视她如仇敌,处处防范设计陷害。这样的状况,居然还来求所谓的亲情,真是天大的笑话。不知是他太天真,还是他太会掩饰。不管哪种情况,她都无意跟他缓和关系。因为从一出生,他们就是敌对的双方。

算计

碧莲放下磨墨的手,用清水洗了洗,走到她身后,轻柔的帮她按摩肩膀。“小姐,别多想,您没错。”
“真的吗?”明珰眼神茫然,视线不知落在哪里,空空落落的,“你不觉得我太狠心了吗?”
她对着幼弟从不假辞色,有些下人眼神明显露出她不识好歹的讯息。在这些人看来,徐子建是徐家未来的主人,能讨好他,将来会有天大的好处。可是她……
碧莲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你如今这么艰难的处境都是她们所造成的,你就算有所怨恨也是正常的。别管那些人的想法。”
小小年纪孤立无援,受了委屈只能躲起来哭泣。没人会心疼,她也不愿让人看笑话。被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至亲却不肯为她出头。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啊!
“我并不是讨厌子建,可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那个面善心恶的娘。”明珰神情恍惚,“她不仅害了我娘,还……”这怎么能不让她迁怒呢?
三夫人为人最低调,平时还对下人施以小恩小惠,又有儿子傍身,在徐家的地位稳若磐石。岂是她这个最不受重视的三小姐所能撼动的?可要她低声下气的讨好那女人,办不到。
在徐达所有女人中,三夫人是心机最深沉的,也是当年那场女人之争的最后胜利者。作为一个受害者,她做不到宽宏大量放下一切。
见她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碧莲心里酸疼,嘴上极力安抚道,“如今她势大,您就稍微忍一忍,您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屈能伸才是生存之道。”
“说的是。”明珰精神一振,不由嘲笑道,“我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真是太矫情了。”在这种时刻,她没有资格松懈。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小姐。”碧莲看着她的笑容,心里难受不已。
明珰扬了扬眉笑道,“先把这些写完,晚上就能看点医书。”她保持乐观的心态,这样才能撑下去。每天愁眉苦脸的,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开心是一天,难过是一天。与其哭着过,不如笑着活。她要把笑留给自己,把难过痛苦都留给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在自己的院子,看些自己想看的书,都要偷偷摸摸的,她容易吗?哎,人多眼杂,辛苦啊!
见她恢复正常,碧莲暗吁口气,“好,晚上我帮你守在外间。”
在她眼里,她家的小姐是最勇敢最坚强,一定能撑过这最艰难的日子。
傍晚时分,徐达回府知道此事后,派了大夫人身边的贞嬷嬷过来说教了一通。
明珰面无表情站着听了,哼,不仅说她害的徐子建不能专心用功读书,还指责她不懂长幼有序对姐姐无理。看来又有人在他面前告状了。想想真是可笑,这种事都能怪到她头上?徐子建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徐明慧的身份低于她,有什么资格说长幼有序?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惜这些对她没用,她都当成耳边风。徐达虽是她生父,可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力。她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默默的听训。
贞嬷嬷说完主人的交待后,福下身体道,“三小姐,别怪老奴无理,这是老爷的吩咐,实在无法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