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早起念半个时辰的经,然后吃早点,看看书。中午吃完饭睡一觉,睡醒后四处逛逛。晚上吃完饭再打坐一个时辰就休息安睡。
红芍见了心里安慰不少,“小姐住在这里笑的比较多。”比在家里心情明显好多了。
碧莲嘀咕了一句,“这里没有什么恶人嘛。”家里哪个人真心盼着她家小姐好?
她声音太低,红芍没听清,不由追问道,“什么?”
“没什么,红芍姐姐。”碧莲想起正事忙正色道,“小姐说想吃你亲手做的红豆糕,她惦记许久了。”
今天徐明珰一早就吩咐她将闲杂人等支开,以便她单独行动。
“小姐想吃?”红芍笑着点头,“那好,我去做。”她急性子的转身就要走。
碧莲一把拉住她,“她请你多做一些,到时送一些给方丈,他老人家也爱吃这口。”这样一来,就要花上半天的功夫。
“好啊好啊,方丈是个好人,对我们这么照顾。我们正好还一个人情给他。”红芍兴高采烈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多做几道点心,免得别人说我们不懂礼数,小气的只送一样糕点。”
这次出来大夫人支了十两银子给她们,足够住在这里花费。
她做点心的手艺非常好,只是极少做。因为在府里调度汤汤水水,总是很不方便。大夫人当家,厨房管的很严。所以她绝少进厨房做点心。
以前老夫人院子里有个小厨房,她能不时的过去做几道点心。如今老夫人去世,这也不行了。
碧莲笑道,“方丈不是这种人,不过姐姐愿多做几道点心,也能让我们也沾沾光,姐姐的点心可是一绝呢。自从吃过那道云片糕,我梦里还想的不行。”
红芍跟碧莲一个是性烈如火,一个是沉静如水,却相处的极好,这也算是件异事。“早说嘛,这又不是难事。”
碧莲不动声色的建议,“谢谢姐姐,让可人宜人给你搭一把手吧。”
“也行。”红芍点点头,这样也能快点。“可是小姐这边……”
见她时时刻刻心里装着小姐,碧莲心里很安慰,笑道,“没关系,有我呢。”
虽然两个小丫头是别人的眼线,但红芍是一心一意待三小姐的。要不是碍着某些原因,真的很想将实情说给她听。
“那你好好服侍小姐。”红芍不放心的看着屋内。
明珰正坐在窗前静静的看书,一身银白色的长裙,头发挽成流苏髻,髻上只系着银白色的缎带。脸上不施脂粉,少了平时那层厚厚的白粉,露出娇美精致的小脸,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琼鼻红唇。虽然简净素淡,但说不出的舒服和顺眼。
“知道了,姐姐。”她连忙应下,召来两个小丫头。
宜人和可人听说红芍亲自下厨做点心,都满脸欢喜。平日里小姐们的饭菜点心都有定例,她们小丫头哪能吃得上什么点心?
碧莲静静的看着她们离开,随即进了屋子,在徐明珰耳边说了几句。
她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书从一只匣子里掏出一些物件放到怀里,“走吧。”
正值阳春三月,春风暖暖,绿草如茵,点缀着各种鲜花。
两人慢慢走着,走到一株巨大的参天大树,停下脚步。
大树层层婆娑绿影,四周寂静无声。视野之内有个风吹草动,都能一清二楚。
“小姐。”见她站住,碧莲开口道,“是约在这里吗?”
徐明珰点点头,静静的站着,如同座雕像。
不一会儿,从远处飞快走过来一个三十几岁一身农妇打扮的妇人,容貌极其普通,见到她们眼睛一亮满面笑容道,“小姐,碧莲。”
“兰姨,您来了?”徐明珰欢喜的低叫,迎了上去。要见一面真的很难。
“让我看看您,又瘦了。”兰姨拉着她的手细看,心疼不已,“听说前几天被下了巴豆?真是太可恶了。”
她心中对徐家是恨之入骨,可对徐家却没有任何办法。人家财大势大,她没有跟他们作对的能力,只能想办法尽量保护小姐,让她少受一点苦。
“没事,我已经解决了最大的难题。”明珰毫不在意的摇摇头,“吃些苦也是应该的。”没有付出哪来的收获?不过是吃点苦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困扰她的事,非常值得!
可兰姨却无法淡定,这是她守护了十年的人儿。“怎么不吃药丸?那样就能马上止住病势。”要是有个三长二短,她怎么跟夫人交待啊?当她听到这消息时,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进徐家掐死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明珰轻描淡写的抬了抬眉,“那就不逼真了。”这种苦她没放在心里,更苦的她都受过,还在乎这些皮肉之苦吗?
“我可怜的小姐,要是夫人知道……”兰姨不胜唏嘘。最起码以前有个老夫人护着小姐,如今却全要靠她自己。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明珰微微蹙了蹙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打断她的话,“时间紧,快说些正事。”
“小姐,您上次要的药丸和药粉还有书本,我这次都带了过来。”兰姨心中暗叹了一声,充满了无可奈何,将手里拿的木盒递给她,“您看看,对不对?”
明珰翻开盒子,将里面的瓶子一一取出,细细的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最下面的两本书,一本是医书一本是孙子兵法,“都对,麻烦兰姨了。我还有事要交给你办。”随手将盒子递到碧莲手上。
兰姨心中充满了骄傲,从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惠质兰心的女子。“您尽管吩咐。”
这十几年,看着眼前的人从牙牙学语的幼儿一点点长成聪颖美丽坚强勇敢的女孩子。每一步走的艰难,却坚定无比,不禁心中百感交集。夫人,您也一定会为小姐感到骄傲的。只是您可曾后悔将她一个人留在那虎狼之地?
“我……”徐明珰正想交待,树后面隐隐传来细微的声响,心里一急,将怀里的东西取出来匆匆塞到她手里,“我上面都有写,照做就行。快走。”幸好她做了两手准备。
“可是小姐……”兰姨不肯离开,这要是有事,她也能帮着应付。
明珰压低声音,“我有自保能力,快走吧。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兰姨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敢多待,点点头道,“小姐您多保重,有紧急事情就到药铺通知我。”
徐明珰点点头,兰姨一转身很快消失无影。
“小姐……”碧莲眼睛直直的盯着树后面,脸色紧张不安。
明珰神情自若,手却捏紧衣袖,提高声音,“出来。”
果然从后边转出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一身黑衣,玉冠束发,俊逸的容貌,神情说不出的慵懒。

李云岚

明珰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他,“你怎么能偷听?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心里暗自估量,他是不是听到她们的交谈?看这人的衣着气度应该不是普通人,而且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后院,身份必定不寻常。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一想到这,她心情激动起来。
李云岚懒懒的倚在树上,“我可没有偷听,我比你们先来。”这么好的天气,他难得出来走走,也好躲个清净。没想会碰上这几人。
明珰心里实在没底,咬着下唇,“那你应该早点出声。”
李云岚不知怎么的,觉得这丫头强作镇静的样子挺可爱的,存心逗逗她,“我为什么要早点出声?你们想做什么坏事,都与我无关。”
“胡说,我才没有。”明珰气的丢了个白眼。什么人啊?居然想污蔑她?坏人!
李云岚扬起一抹调侃的笑意,炸毛的小猫真可爱啊。“光天化日之下,鬼鬼崇崇的肯定没好事。”其实他没听到什么,她们声音压的很低。闲着也是闲着,找个乐子好打发时间。
明珰反而沉下情绪,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这位大叔,你管的未必太宽了。”她想通了,反正素不相识,就算他听到一言半语又能怎么样?她还怕他不成?
“大叔……”李云岚浑身一震,头顶天雷阵阵,无法置信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这小丫头,说谁呢?”谁不夸他人材出众,将他捧的高高的?他真有这么老吗?明明正当青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之时,这不懂欣赏的丫头。
“大叔,你老耳聋钟了?听不清楚我的话吗?”徐明珰难得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伶牙俐齿的一面,“呀,难道该称呼你是大伯才对吗?”态度嚣张,气死人不偿命。谁让他得罪了她?这时又没有外人在身边,不必遮遮掩掩的。
果然将他惹恼了,眼中火花四溅,“哪家的小丫头这么可恶?”谁家教出来的?他可要找她家大人说说,让他们好好管教孩子。在他眼里,明珰不过是个小孩子。
“大叔,你……”明珰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她平时碍于生存,将真性情藏的严严实实。如今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显出真性情。
“别再这么叫了,否则别怪我翻脸。”他真的板起脸,看上去是有几分逼人的气势。
徐明珰转了转眼珠,虽然不怕他,但已经出了口气,懂的见好就收的道理。“好吧,喂,你怎么躲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我不叫喂。”李云岚暗自奇怪,怎么回事?居然不怕他?!平时他板起脸,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连句话都不敢说。
明珰抿抿嘴,如赖皮的小孩子,“不就是一个称呼吗?至于这么介意吗?”
李云岚哭笑不得,“那我叫你大婶,你能接受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没人教过她吗?
“能啊,你叫我奶奶都行。”明珰嘻笑道。两人嘴上一来一往,她占尽了上风。
他猛地发现被占了便宜,这哪里来的小丫头啊?气死人了,他又不好跟个小丫头较真。传出去丢脸!
见他脸色青白一片,明珰生怕他被刺激出病来,忙陪笑道,“好了,别生气,容易变老。”
她不说还好,一说更气。他别提心里多郁闷了,老?又提这个让他忌讳的字眼。他才二十三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跟个老字根本不沾边,好不好?“你叫什么?”能在后院出现,出身并不差。难道是哪家的千金?可他在印象中,没这个人啊。
一般人家的千金年满十岁,就会随着母亲出府交际,为将来嫁人作准备。
她又不傻,“萍水相逢,何必多问呢?”不过他真要查,估计也能查出来。到时再装傻吧。
他上下打量她,“你到底几岁了?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这丫头变来变去的,好快啊,跟戴了面具似的。
这点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直言相告,“十三岁啊。”以后肯定没有什么相见的机会,知道这个无所谓。
“十三岁?那再过二年就能嫁人了。”他存心想惹恼她,也好扳回一局,“依你这种脾气,你未来的夫君肯定很惨。”不能怪他难得一见的幼稚,这心里实在不服气啊,从一出生他就是天之骄子,谁敢跟他对着干?可偏偏眼前的小丫头……
明珰没有丝毫忸怩,神气的一抬头,“惨什么?能娶到我的人,不知该有多幸运!”
“这脸皮真厚。”李云岚大开眼界,再怎么豪放的未出阁女子谈到这种事,都会装出一脸羞意。不管是真还是假,就算装也要装一下。
“你也不虞多让。”明珰双手抱胸毫不客气的回击。
李云岚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冷静,跟个小丫头斗嘴没什么意思。可见她一脸挑畔的神情,忍不住脱口而出,“没教养的丫头。”
徐明珰被刺中软肋,心里一疼,眼睛蓦然红了,扭头就走。碧莲忙跟上去。
李云岚没想到她会这样,对着她远去的萧瑟落寞的背影愣了半天。心中隐隐有丝后悔,那不过是个孩子。
这天李云岚使个计将她身边的人调开,这才大摇大摆的上门。她看到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很平淡的模样。
“这个给你。”李云岚手拿着一盒宫制绢花,递给她。
他后来去问过方丈,知道她是徐家的三小姐徐明珰,心情复杂莫名。传说中的呆子跟他见过的女孩子简直判若两人,不过想想她的背景,心中多了份怜惜和歉疚。
明珰低着头不理,眼睛盯着孙子兵法。只有在这里,才能光明正大的看除了女诫以外的书。跟随在她身边的人都不识字,只有碧莲在她的暗中教导下粗懂文字。
他专门让人回府去取的,女孩子都爱美,应该能投其所好。“这是扬州进贡的绢花,样式最新鲜,你戴了肯定很漂亮。”
啰嗦个没完没了,怎么静下心来看书呢?她抬起头淡淡道,“我不需要。”她没有机会戴这种绢花,平时衣服首饰都有专人打理,多出一点东西都要追问半天,烦死人了。
他又伸出另一手,“这是银针茶,味道很特别,包你回味无穷。”
“不要。”她摇了摇头。她知道这种茶是珍品,清鲜爽口,回味甘凉;汤味醇厚,香气清芬。一旦喝上突然上瘾,如果哪天喝不上就惨了。
李云岚无奈的收回礼物,“那你想要什么?我搜罗来送你。”好难缠的小丫头啊,他以前见过的女人全部加起来都没她一个人难缠。
她也很无奈,轻轻叹了一声,“真的不需要。”她真的没有收别人礼物的习惯,即便那是赔礼。
他屡败屡战,精神可嘉,“些许微物,表表心意。”只要她肯收下赔罪的礼物,他这心里就好受了。不需要那无谓的歉疚困扰他了。
“礼物我无所谓。”明珰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坦然道,“你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我这心里就会很平静。”她早已学会调试自己的心情,将不愉快尽早忘却。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那一刻的心酸,真是让人受不了。
“小丫头,你太小气了。”李云岚气馁不已,“女孩子不能这样,要学会大度……”
“我天生就小气,你去找大度的女孩子。”明珰最不爱听这种话,翻了个白眼,“我就不碍你的眼。”
“行行,我说错话了。”他就是不肯走,只想求得一句原谅。“我不介意你骂我几句。”前几夜,不知怎么的午夜梦回时,那道孤单萧瑟的背影在梦里挥之不去,让他好几天都不自在极了。
“没兴趣。”骂有用吗?就能弥补她当时所受到的伤害吗?过去的事就忘了吧,不想再提起,但不等于原谅。
他真没见过这种人,任凭他多方讨好,都不肯原谅他的一时失言。他难得这样哄一个女孩子,居然不领情。真是的,他也莫名其妙,干吗要低声下气的讨好她?做几次那样的梦也很正常,可怜人家呗。过几天就会忘的一干二净。
他刚想站直身体袖手而去,见她一脸的了然,不由又转变了心思,“那你想怎么样?”
明珰右手捂上额头,没见过这么固执的家伙,“我的原不原谅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我只求心安。”只要梦里不再出现她的背影就行。
明珰心中充满疑惑,打量他几眼,“你可不是会求自己心安的人。”
“哦?我是哪种人?”云岚嘴角挂着一抹笑,越跟她相处,越觉得她异于常人。不能按常理推断她。
明珰撇了撇嘴,“外表虽然漫不经心,骨子里高傲的不可救药。”就算他拿礼物讨好她,却不见任何卑微,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他敛去笑意,黑沉沉的眸子不见任何情绪。半响才道,“你真的出乎我意料。”

喜讯

除了遇到某个讨厌的家伙,徐明珰在护国寺的生活还算舒畅。她趁此机会又支开所有人,召兰姨进来,交待了不少事情下去。
不过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半个月后徐家下人就奉命来接她回府。
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贞嬷嬷给她请了安,笑容满面的请她准备行李打道回府。
“我在这里住的还好,还想多住几日。”明珰一脸的漫不经心,心中算了算日子。“家里有事吗?”要是无事,肯定不会想到来接她。她在徐家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有自知之明。
贞嬷嬷喜上眉梢,“三小姐,府中大喜,二小姐被选上了。”
明珰笑的傻乎乎,“真的是晋王妃?二姐好厉害。”
“是晋王侧妃。”贞嬷嬷的老脸笑的像朵菊花。
不管如何,这件事对徐家来说总是件有利的大好事。二夫人无子,绝不可能笑到最后。她的主人才是徐家名媒正娶的妻子,她还年轻还能生子。这种结果对大夫人这一派来说,是最好的。既能给徐家带来好处,又不会压住主人的势头。
明珰心中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脸上摆出极好奇的模样,“那谁是晋王正妃?”
高傲不可一世的徐明慧没当上晋王妃,估计她心里正愤愤不平一肚子火呢。不错不错,徐明慧的不痛快正是她痛快之处。
家里那几个女人有多恨她,她心知肚明。为了伤害她,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别以为她年纪小不知事,两年前的那件事要不是她们几人联手,根本不可能发生。经过那事,她迅速成长并从此改变了生活的目标。
她别的长处没有,但恩怨分明。以牙还牙,有仇报仇的道理还是懂的。谁都别想在伤害她后,全身以退。这帐一笔笔的慢慢算,她不急。
“皇后娘娘钦点杜家千金为晋王妃,我家二小姐和方家千金同为侧妃。”贞嬷嬷估计对这结果也很满意,笑的眼睛眯起来。
明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里别提多乐了,杜家千金?好,这结果太好了。杜家那位千金心思深沉手段不知比徐明慧高上多少倍,世人皆说她温柔端庄极具大家风范,可谁知道她骨子里却狠辣无比。她非常有幸的亲眼见过那位千金的手段,让她至今记忆犹新。有点小聪明的徐明慧哪是她的对手?
碧莲下去收拾行李,红芍拉着贞嬷嬷问长问短,不一会儿,府里诸人的动静都打听到。
明珰心里满意的点点头,三位夫人依旧争斗不断,三分天下。徐达眼里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女儿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自从明慧入选后,徐达明显对二女儿另眼相看,和颜悦色了许多。
回到府中,府里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
大家都围着徐明慧大拍马屁,就连一向摆架子的大夫人也笑着插了几句。
最得意的是二夫人,依旧浓艳的打扮。这脸笑的皱纹都出来了。作做的刺耳笑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只有三夫人脸上堆笑,嘴巴却闭的紧紧的。
明珰笑的极为矜持,但还是难掩得意之色。这选秀的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她已经入了晋王爷的眼。将来谁胜谁败还说不准呢?她对自己充满信心,老天爷给了她花容月貌绝世才华,她绝不会辜负这份厚爱,她要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要全天下臣民都跪倒在她脚下。
见明珰进来,大家都静了下来。
大夫人嘴角含笑,“明珰回来了,快过来沾沾你二姐的喜气,你姐成了贵人。”
明珰上前给大夫人行了礼,转头笑道,“恭喜二姐。”
明慧闻言起身过来一脸的关切,“三妹,你在护国寺过的可好?听说那里清苦,父亲也真是的,怎么舍得他的嫡女受这种苦呢?”这嫡字咬的极重,话里的嘲讽任何人都能听出来。
不能怪她一朝得志就迫不及待的打击对手,她生平最恨的人就是徐家的嫡小姐明珰,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上狠狠踢几脚,一泄这十几年的愤怒。
明珰眯了眯眼,不接这茬,脸上挂着招牌憨憨的笑容,“恭喜二姐,成了晋王妃。”反正大家皆知她是呆子嘛,经常说漏一两个字可以理解吧,对吧?!
她心知:像徐明慧这种心高气傲、自以为才情能当饭吃的人最忍受不了别人压着她。可惜她的前半生被她这个嫡女压的死死,下半生恐怕要被那位杜家千金吃的死死的。将来能保住一命就阿弥陀佛喽。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却一直梦想一步登天的人,才最可悲。这样的人进了那种地方,恐怕连渣都不剩。她衷心盼着徐明慧能活的长点久点。
“死丫头,你瞎说什么?”二夫人第一个暴跳起来,手指着明珰的脸,破口大骂。唐诗可恶,她生出的女儿更可恶。她已经拔掉一个眼中钉,假以时日定能拔掉另一个手中刺。正室又如何?嫡女又如何?还不照样毁在她手里!
大夫人眼中飞快闪过解恨的神色,嘴上喝道,“闭嘴,这死丫头是你能叫的?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二夫人仗着自己膝下有一女,话里话外暗讽她没有生育能力。恨的她咬牙切齿,一找到机会,就拼命反击。
二夫人气势汹汹叫道,“我是长辈,说几句又有什么关系?”
大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府里只有老爷和我才是她的正经长辈,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她不是真想帮明珰说话,这不过是个由头,她反击的由头。
二夫人愤愤的扫向抿嘴笑的明珰,又扫向大夫人,一肚子的火却没处发。这就是大周朝的规矩,她一已之力根本无法改变。她可以暗中下手,但摆在台面上却是万万不可的。
而原本得意洋洋的徐明慧脸色大变,在她心里的确认为这是奇耻大辱。她居然屈居于杜真真之下,那个才华没她出众,容貌没她出色的人凭什么压着她?晋王喜欢的人是她!可她却只能屈尊做个侧妃。她心中充满不甘和愤怒。
而这个眼中钉还刺中她的痛处,不由的烧红了眼,理智全失,“你想死吗?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二姐,你怎么了?做了晋王妃心里不高兴吗?”明珰大惊失色,张大嘴,“难道你真想入宫做皇上的妃子?这可不行啊,这圣旨已下……”曲解别人的话意,是她的拿手好戏。
徐明慧快被她气死了,“胡说,我什么时候有这种念头?我喜欢的人是晋王爷。”
“晋王爷?”明珰瞪大眼睛,讶然大呼,“你跟他勾搭上了?”
徐明慧一头黑线,气的直跳脚,明知道跟她说话,有理也说不清。她何苦去刺她?一个连诗词都不懂的呆子怎么会听懂她话里的深意呢?说话这么粗鄙,果然是不读书的结果。
她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不许徐明珰读书,只准她看孝经和女诫。但自己从中得了最大的好处,这满府没人能比得上她才华出众。也因如此,她才会让宫里选上,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
“好了,明珰先回房休息。”大夫人选择息事宁人。三丫头是嫡女不能得罪,免得让外人抓住把柄。二丫头如今身份大不同,也得罪不起。
一听这话,徐明珰不给任何人反应,朝大夫人福了福,马上起身离开,她也不想再面对讨厌的人。这脸总是傻笑,也会僵掉的,她要回屋多揉揉。
徐明慧想阻拦都来不及,心有不甘的看她消失在门口,“可是……她话这么难听,难道就不罚她吗?”明明她是最聪明的,可为何每次都感觉自己落败了呢?这滋味真不好受。
大夫人笑吟吟的把难题扔给她,“怎么罚她?”
这三个名义上的女儿都不省心,老大太自私,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算盘,从不为家里考虑。老二太自负,总以为才华出众就胜人一筹,巴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老三太呆,说话一抽一抽的,有时好好的有时会噎死人。
不过她们是女儿,好坏并无大碍。唯一能让她心烦的是徐家唯一的儿子,三夫人所生的徐子建。如果她再生不出儿子,那这徐家的家业就要落到那小子的手里。只要想想就满心满腹的难受啊。
徐明慧转了转脑袋,想了半天挫败无比。打她?不可能,再怎么呆也是徐家的三小姐。骂她?她听不懂。将她关起来?她无所谓。不给她吃饭?她没反应。娘的,粗神经的人果然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