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非常非常辛苦,可安宁却甘之如饴,只要想想这一切的辛苦都是为了以后能站起来自由的行走,她就一点都不觉得累和辛苦了。
艾氏集团总部位于芝加哥最繁华的地段,是幢三十八层的高智能大楼,气派端庄的高高耸立,优雅俐落的外立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艾氏创始人是在中国最动荡不安的战乱年代迁至美国的,到艾力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从最开始的服装行业扩展到如今的涉及各行各业,每一代艾家人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才在这花花世界站稳脚跟,并建立起了自己繁华似锦的王国。
而艾氏大楼的三十八层,是艾氏集团的核心,是艾氏历任掌权者办公发号司令的地方。装修的大气豪华,尽善尽美,赏心悦目。而此时却气压低迷,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不小心惹到他们的大老板艾力先生。
这段时间的艾力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整个人就像会走路的气压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开来。一不小心被他抓到错处,就会被他批的狗血喷头。
但是艾氏的待遇和福利都是在行业内数一数二的,比一般的企业高出三分之一,年底除了年总奖金外,还会有个非常丰厚的大红包。因此人们对艾氏趋之若鹜,挤破脑袋都想挤进来,哪会有人主动求去的。面对老板的火气,员工们只有低眉顺眼,不敢吭声。
在豪华的办公室里,艾力看似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公文,实则心神早就涣散,手里的公文已经有半个小时没翻过页去。
“咚咚”敲门声响起,让艾力回过神来,“进来吧。”
一头银发的金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材料放到紫檀木的办公桌上。偷偷觑了他一眼,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艾力神情纠结的看着那份材料,犹豫了半天,才伸出手去。安宁每天的言行举止,用药医治情况都清清楚楚的列在上面,一目了然。
这几个月来,每天一份资料风雨无阻的出现在他的桌上,他每次拿起翻看,都要犹豫半天,既想看又不想看,心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艾力在公事上雷厉风行,独断专行,行事极为果断,可一遇到这事,却要挣扎个半天。这让他实在是为难的很。
看着纸上的点点滴滴,今天安宁吃了多少饭,吃的是什么菜式,打了多少点滴,服了什么药,如何复健……应有尽有。想起几个月前收到的安宁的生平详细资料,越看越是为她感到心疼,越为她感到愤怒,可又似乎夹着丝丝庆幸。心中沉思着,手却在安宁的名字上游移起来,手劲越来越轻柔,神情也越来越温和。他没发觉他在安宁的身上投注了越来越多的心思。
呆呆的坐了半响,忽然之间很想很想见她,明知道她现在很好也很努力的在康复中,可就是想见见她,哪怕只见一眼也好。这几个月来他从没在医院出现过,只是暗中让医院送资料过来。这一念头冒出来,就像疯草般狂长,任他百般克制也没法压下去,最后实在忍不住跳起来拎起车钥匙,一路狂奔朝医院而去。
轻车熟路的走到安宁住的病房门口,房内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艾力轻轻推开房门,咦,怎么没人呢?
“这位先生,您找谁?”
艾力转过头去,三步外有位胖乎乎的护士盯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
“这病房中的安琪小姐呢?”
“安琪小姐?她正在复健室里香健呢,请问您是她什么人?”护士好奇的问道,这位安琪小姐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的院,还没见有人来看望过她。
艾力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声,这个时候是安宁复健的时间,他一急居然忘了。
他一转身,就旁若无人的直接朝二楼的复健室走去,留下护士气的直瞪眼,真没礼貌的人。
站在复健室的门口,推开一条门缝,只见安宁穿着淡蓝色条纹病服,在拐仗的帮助下,一步一步艰难的朝前走,犹如在尖刀上行走。每走一步,都要停好久才能再走一步。安宁剧痛无比,惨白着脸,咬紧牙关,挥汗如下,汗水顺着面颊流下,把衣服湿透,整个人如同在河里刚捞上来。
艾力的心如同被紧紧纂住,安宁每走一步,他都屏住呼吸,生怕她站立不稳而摔倒。他倾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冲进房去,把她紧紧抱住的念头。看着她疼痛的全身颤抖,他也如同能感同身受的浑身疼痛,尖锐的痛楚感直达心脏,一揪一揪的。
来来回回,里面的人练的无比认真,外面的人看的无比认真。
“安琪,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了。”戴维斯大夫终于开口道。
“谢谢大夫。”安宁斯文有礼的道谢。这几个月来,戴维斯大夫给予了她莫大的帮助和关心,让她的身体逐渐康复起来。对此,她无比的感恩,铭记在心。
戴维斯大夫满意的露出笑容,不住的夸赞,“安琪,你很棒,也很坚强。我从没见过如此意志坚定的女孩子。”
安宁听了,只是淡淡的笑,没有办法,被命运逼到绝路,走投无路时,她只有奋力一击。不是坚强,不是勇敢,而是不得不坚强,不得不勇敢,她没有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也没有让她放声大哭的怀抱。与其不住的自怨自艾,还不如勇敢面对。她不想将来终日坐在轮椅上成为废物,连喝口水都要别人递。在命运的连连打击下,她益发的坚定不移的想靠自己的能力站起来,稳稳的站着,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越打击她,她越要反抗,越绝决。直至她能成为自己生命的主宰。她的身体里不乏孤注一掷的孤勇和勇往直前的坚定意念。否则当年就不会那么决绝的离开国内,远走天涯,独自一人来到这陌生的让人无助的国家。纵然内心痛苦无比,也不想让人看见她的伤口,更不会联络家人和旧时的朋友。将所有的过往一剑斩断,再无半丝瓜葛。独自艰难行走,任心口再苦再痛,也要将骄傲的背影留给别人。
安宁拒绝了戴维斯大夫想扶她的好意,一步一步艰难的慢慢走到轮椅边,才三米多的路却有了半个多小时。当她小心翼翼的放开拐仗坐上轮椅,双臂又酸又麻又痛,浑身体累到麻木没有知觉,可她还是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如同雨后的彩虹,绚烂无比,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耀眼。
此刻的安宁虽然浑身湿透,脸色苍白,没一丝血色,可看在艾力眼里,却只觉得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孩子。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跳动如雷的心脏,清晰意识到是真的爱上了眼前的女孩子,她并不是绝色女子,也不是倾城佳人,更不是尊贵无比的皇室公主,可他就是爱上了,爱上了这个柔而不弱,骨子里无比执着坚强绝决的女子。纵然被连连打击,依然坦然的面对这一切,眼睛依旧清澈明净,笑容依然灿烂眩目,神情依然淡然从容。这几个月的苦苦挣扎、复杂心情在此刻得到了答案。先前或许是恶意的玩笑,后来是怜惜,再后来天天看着那些资料念着念着,渐渐把她刻入心里。为她痛而痛,为她伤而伤,为她的愤怒而怒,为她的绝望而绝望。时时惦记着,刻刻想念着。纵使硬逼着自己不来看望她,不去想她,亦是全然无用。

献殷勤

安宁坐着轮椅出来,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子,呆呆的,傻傻的,定晴一看,居然是艾力,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深蓝色条纹领带,一副精英绅士模样。这么久都没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以为他已经忘了她,当她这么想时,还觉得一阵轻松呢。
“艾力先生,您好您好。”戴维斯大夫非常热情的打招呼。
艾力收回粘在安宁身上的视线,微微颔首,谦和有礼的回应。两人极为愉快的交谈了几句,戴维斯大夫就微笑着先离开了。
艾力默默的站到安宁身后,替她推着轮椅,一直送她回到病房中,也始终默不作声。
安宁心中虽觉得奇怪,但转眼一想他一向是个横行霸道惯的人,自己应该没得罪他吧。他不出声则更好,自己也不想应酬他。
正当她一路沉思,艾力突然一把抱起她,吓的安宁叫起来:“你干吗?”
艾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轻的把她放在病床上,“你说呢?”
安宁蹭一下脸红了,人家明明是一番好意,她却以为他起了什么坏念头想整她,真是被害妄想症。不过也不能怪她啦,谁叫他每次见她都不怀好意呢,害的她条件反射,总觉得他想捉弄她。
安宁因为太窘了,脸色飞红,灿若云霞,平白添了几分妩媚。艾力着迷的盯着她,越看越漂亮,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哎,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安宁好不容易把窘意压下,抬头看他呆呆的,有些着恼,狠狠瞪他一眼,“你发什么愣啊?快出去,让护工阿姨进来,我要换衣服了。”
艾力笑眯眯的出去,丝毫不以为忤。来到戴维斯大夫的办公室,细细问着安宁的恢复情况。虽说每天的资料上清清楚楚写着,可亲耳听到大夫说,感觉不同。
“放心吧,她很坚强,恢复情况特别的好,本来预期要有一年才能恢复。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这么久了,过两个月她就能自己行走了,只是还不能跳。我不得不说,安琪小姐的意志力非常非常的坚定。很了不起,我从来没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过如此坚定的意志力。”戴维斯大夫对安宁交口称赞。
安琪的确是个很勇敢的小姑娘,靠着坚定的意志,硬是把恢复期缩短了三分之一。每次复健都痛苦的脸白雪白,可始终未听到她说一个疼字。
艾力听着大夫的赞扬声,心里喜滋滋的,比夸他自己还开心。
他露出与荣有焉的笑容,听着大夫对安宁的表扬,脑海中翻飞着各种思绪。
“大夫,那什么时候能出院?”艾力等他说的告了一个段落,问起他关心的事。
“随时都可以,现在只要每天来医院复健就行了。晚上可以住在自己家里。”大夫说明道。
艾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再三谢过大夫。
戴维斯大夫露出温和的笑容,取笑他,“现在心急着带女朋友回家了,前段时间怎么没出现呢?人家一个小姑娘,这么艰难,你做男朋友的却只是了解情况,却从没出现在医院里,这可不对啊!”
当初是艾力亲自登门拜访,请他来医院为他女朋友诊治。戴维斯大夫看他情真意切,极其恳切真诚,才愿意来这医院帮他。没想到他小子却从没有在医院里出现过,看着那女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么困难的局面,从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她。老实说心里既心疼又愤慨。
刚接触时,只觉得那女孩子柔柔弱弱,娇滴滴的,还十分担心她能不能熬过去。没想到,越接触越觉得人不可貌像,那孩子身体里有一股子韧劲,外力越大反弹越强。好几次都差点撑不下去,却每一次都闯了过去。就算痛的抽蹙不止,始终淡笑着咬牙挺过。再苦再痛,都没让她流下一滴眼泪。这让他刮目相看,又惊又佩服,尽管安琪只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女生。
可是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家人来看望她呢?就是艾力也没来探望过她,难道他们不知道,在最困难的时候,家人朋友一句轻轻的鼓励,就会让绝境中的人拥有莫大的勇气,从而能坚强勇敢的走下去。艾力这小子大概喜新厌旧,或者是嫌弃她了,才会如此无动于衷吧。真是个不识货的小子,不过每天为什么还让人来取当天的治疗方案和用药情况呢?
所以戴维斯大夫今天一看到艾力,心里非常高兴,是为安琪高兴。这么好的女孩子,的确值得人珍惜。
艾力听了,心里难过,嘴上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是忙吗?”
“忙的抽不出一点时间来。”戴维斯大夫为安琪报不平。
“是很忙啊,每天忙的团团转。”艾力轻笑道,忙是很忙,可是更多是忙着克制心里的那份悸动,每天魂不守舍的等着安琪的材料到来。既想看,又不想看。每天忙着和这两种情绪作斗争。天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他晚上睡梦里更不知道梦到了她几回?
他活到二十八岁,从来没有看上过谁,更别说爱上谁了。从小看着父母恩爱,情意缠绵,总是甜蜜到忘了他这个儿子。他一直以为爱情只存在他父母身上,他恐怕是不大可能看上哪个女孩子。这也不能怪他,他从小长的唇红齿白,极招人爱。身边的女性从三岁到八十岁都对他另眼相看,年老的呢,巴不得是自己生的,小的呢,巴不得缠上他。弄的他不胜其烦,头疼不已。在他小时侯,不能反抗时,对他又是掐脸,又是狂亲的。长此以往,他就认为女人是天底下最麻烦最粘乎的生物,让他不由的退避三尺,当然除了他母亲和义姐苏外。
可没想到却栽在这么一个其貌不扬,脾气古怪(人家没对你另眼相看,你就认为人家脾气古怪,这也太不厚道了),冷冰冰的丫头片子身上,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回到病房,安宁已经换好衣服,正坐在病床上低头看书。剪短到齐耳的头发稍稍上扬,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看什么书?”艾力好奇的问道,虽说认识这么久了,但她喜欢看什么书,却并不清楚。
安宁抬起头,奇怪,他怎么还在这里?扬扬手中的书,是金融类的工具书。
“你喜欢金融这方面?”
“怎么,很奇怪吗?我不能喜欢这类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艺术类的东西。”艾力解释道,从她的资料来看,她曾经学过插花,弹琴,跳舞,都是与艺术有关的东西,虽说没有一项学的时间长的。
“这是我学校的教材,现在我只能拿来翻翻。”安宁有些黯然神伤,因为车祸,她不得不休学一年。等她回到学校时,又要重新开始了。以前的同学舍友都要换了,这让她有些不习惯,好不容易熟悉了点,又要分别了。只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聚散离合,只能顺其自然。
“你想学的话,我请几位教授来专门教你。”
安宁摇摇头,“还是算了,反正也晚了,只能明年复读。”
“随你吧,如果你想学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帮你请人来教你。”艾力热情的说着。
安宁奇怪的睇了他一眼,“你不用这么殷勤,虽说我出车祸你也要负一部分责任,不过你已经尽力弥补了,不仅请了最好的医生来替我治疗,而且也请了最好的护工来照顾我。你已经仁至义尽,我已经不怪你了,你不用这么费心。”
这丫头,好不容易心平气和的和她说会儿话,她又开始来气他了。什么叫尽力弥补?什么叫仁至义尽?
“谁在乎你怪不怪我?我爱怎么费心就怎么费心,你也管的太宽了吧。”艾力冲口而出。
安宁翻了翻白眼,瞧,露出真面目了吧,刚刚还装的人模人样,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一会儿功夫就露出尾巴来。明明是头大尾巴狼,却还要装温顺的小绵羊。真是的。
“翻什么白眼啊?”艾力怒了。
“你不用对我感到歉然,你撞了我,又想办法帮我治好。我们扯平了,你不用对我那么好。”安宁委婉的解释,不知道为什么,艾力一对她好,就感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以前对她恶意的捉弄,让她一见到他就觉得不舒服。
“你口口声声说我撞了你,扯平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乔其那家伙呢?他也要负一半的责任,他怎么不出现呢?不会是想逃避责任吧。”艾力的心非常不舒服,为什么安宁一看到他就不给他好脸色看,硬是拖出另一个当事人来,证明他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比那个逃之夭夭的家伙强。
说到乔其,安宁就想起他在病房里向她求婚的情景。他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对待婚姻呢?万一她答应了他的求婚,以后他遇上了心爱的女子该怎么办?他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吗?
“他有公事要处理,还有什么时间来医院呢?”安宁记得求婚后的第三天,乔其就急匆匆的向她告别,要去处理件紧急公事。虽说还伤着,但因为他曾经参与过那件案子,对整个案件了若指掌,所以他上司专门点将点了他参与进去。这一走就走了好几个月,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想什么呢?”艾力见她一副神游的样子,怒火上来了。
“想乔其。”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安宁顺口答道。
这下好了,点燃火种,引爆炸药了。

嫉火

“你说什么?”艾力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铁青着脸,恶狠狠的问道:“你刚刚说想谁?啊?说话啊?你给我再说一遍?”
安宁被吓了一跳,莫明其妙的看着他,“怎么了?你又怎么了?”
“你给我说清楚,刚刚你在想谁?”艾力暴跳如雷,如同抓到红杏出墙的妻子。
安宁无可奈何的翻白眼,“正想到乔其了,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安宁完全不在状态中的样子,艾力的怒火越烧越旺,心隐隐刺痛,手不知不觉的用力:“他有什么好想的?啊?啊?”居然还真敢重复一遍,心中又嫉又怒,恨不得把她脑袋中的那些念头狠狠擦去。居然敢想别的男人,当他是死人啊。
“放开我,好痛。”安宁叫起来,这个人怎么又抽风了,莫名其妙的抓着她又是吼又是叫的,每次碰上乔其的事就特别容易激动。也不知道他们俩究竟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艾力听到她呼痛,脑袋才有些清醒过来,只见安宁皱着眉,不满的瞪着自己。
他有些心疼,轻轻放松了手劲,却没有放开安宁,“跟我说清楚,你想他做什么?你不是说跟他没什么关系吗?难道你是在骗我?”敢骗他,看他怎么收拾她?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并没有什么其他关系,你别胡说八道。”安宁扭了扭肩膀,想脱身出来,无奈艾力虽然放松了些手劲,却依然紧紧的抓住不放。“就算是普通朋友,这么久没见,也会想想,尤其像他这么特殊的工作,担心他也很正常。”
“真的?”听了安宁的解释,艾力的心好受了些,仔细看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坦坦荡荡,没有丝毫躲闪之意。
“真的!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每次都这样。”安宁嘀咕道。
“你如果敢骗我,就得小心了。我可不会放过你。”艾力盯着她,清晰的说道。只要安宁没爱上那小子就好,否则,否则……哼。
“不敢。”安宁冷冷的瞪了一眼。
“那就好。我相信你。”艾力总算肯放开她的肩膀,转而摸向她的黑发。细滑柔顺,如黑绸般滑不溜手,不是说发如人吗?那这丫头的性子怎么会这么烈呢?
安宁不耐烦的躲避,干吗毛手毛脚的?老想占她便宜,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那你说说有没有想过我?”艾力突然冲口而出。
安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人怎么了?他被看的不自在起来,脸微微发红。
“看什么?”艾力粗声粗气的说道,极力掩饰不自在,“快说。”
“说什么?”安宁转眼一想,摇摇头,“想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朋友,又不去办危险的案子,我想你做什么?”
艾力的脸黑的如煤炭,气的要吐血,“我怎么不是你的朋友了?我对你这么好,什么都为你着想,你居然……居然……”
安宁无辜的眨眼,他本来就不是她的朋友啊,他每次见到她都想整她,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凑上去和他做什么朋友?他这种人应该不缺朋友,少她一个人根本没差,干吗眼睛还瞪的这么大?说话声音都变了,不过他的反应也太强烈了,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吗?
艾力哗啦啦的发了一通脾气,可一见她茫然懵懂的表情,肚子中的那股气一下子泄了。有什么用?他再怎么生气,安宁也不会懂的。
“安琪,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艾力静了一会儿,郑重的问道。
安宁看了半响,才慢吞吞的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艾力没好气的说道,居然还分真话假话,这丫头明明看着来挺单纯的,怎么就有这么多古怪花样?
安宁精神一振,眼睛发光,“你是个喜怒无常,任性妄为,我行我素,霸道无理,没礼貌,没素养……”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受了他那么多的气,难得可以说个痛快,当然得好好发泄一下。
艾力的脸越来越沉,在她心里,他有这么糟糕吗?
“说够了没有?”见她越说越来劲,艾力实在忍不住开口打断。
安宁委屈的扁扁嘴,是他自己想听的,说了他又不高兴。“是你让我说的!”
“在你心中,我就没有一个好的地方?”艾力气馁的问道,觉得自己傻透了,居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宁侧着头,想了老半天,艾力的心紧绷起来。没想到,到最后,安宁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居然没有?我在你心中居然一无是处?我替你找了最好的大夫,最好的护工,最好的药,你居然一点也不领情。”艾力郁闷的不行,说到最后,声音不知觉的提高。
安宁淡淡的横了他一眼,讥笑道:“是你先把我撞成这样的,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你所犯下的错误。我为什么要领情?为什么要感激你?难道你被别人捅了一刀,别人向你道歉了,你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一席话说的艾力哑口无言,呆了半响,才开口道:“那我以后加倍的对你好,你就不要再怪我了。”
“我没有怪你,只是我只要一看到你,就觉得不舒服,总觉得你想捉弄我。你如果想对我好的话,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可以吗?”安宁见他今天一反常态的好说话,干脆把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
艾力第一次对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感到后悔,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尽力挽回自己在安宁心中的印象了。
“那可不行,我父母教过我,做错了事,就要极力弥补。我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不行,我从明天起,天天来这里报到。直到你能行动自如为止,对,就这么办。”艾力自顾自得的决定好。
天天来,她还要不要活啊!艾力惹人生气的本事真有一套,每次都能让她气的火冒三丈。安宁急忙劝阻:“艾先生,你真的不必这样,其实我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就不必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不行,如果我这么做,会被我父母骂的。”艾力嘻皮笑脸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安宁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感觉他是个火星人。怎么会无法沟通呢?还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她被彻底打败了,无力的倒在病床上。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艾力见她这副模样,担心的问道。
看到你就不舒服,安宁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无神的摇摇头,“我只是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你先走吧。”
“你休息吧,我在这里再坐会儿。”艾力温柔的替她盖好被子,塞紧被角。“睡吧。”
安宁心知他必不会离开,无可奈何的闭上眼睛。这人究竟怎么了?像以前那样替她请好大夫就行了,对她不闻不问,也挺好的。(安宁到现在都不知道艾力对她的心意,始终以为前几个月艾力对她不闻不问,可怜的艾力注定情路难走喽。)现在突然莫名其妙的对她大献殷勤,让她心里怕怕的,不知他又打什么主意。麻烦,别管他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想着想着,劳累了一天,精神已经不支,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艾力听她鼻息细细,知道已经睡熟,轻轻的凑上去,细细打量着这张经常在他梦里出现的脸。脸儿小小,只有巴掌大小,眉儿弯弯,睫毛又长又密,双唇厚薄适中,粉粉嫩嫩,娇柔欲滴。他忍不住轻轻抚上去,软软的,糯糯的,像绵花糖。手不由自主的来回摩擦,心中的某一角也软软甜甜的,酥酥麻麻的。
艾力情难自禁的亲了上去,不敢惊动熟睡中的安宁,只是细细的舔着,心跳的飞快,“咚咚咚”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是他情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