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仰首,将香槟喝尽,接着又倒了一杯,“我呢,我就是看的太仔细了,所以才会一脚踩进去……”笑容渐渐透出凄美的落寞,看着覃南仍是一脸的不信,她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说过,自从H城遇到你之后,他便没再找过我,无论我再怎么打电话,也没再来过这房间——噢,忘记说了,这里是我们幽会的地方,是他常年包下的。我来Z城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发泄压力……呵呵,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如果并不幸福】
韩亚儿妩媚的脸上微微透着暧昧,覃南面上一僵,不由自主的望向卧房处。毕竟曾和薛之彬相处了很长时间,对他也有过感情,也曾以为会和他结婚共度余生,现在听到她口气直白的提这事,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不用这个表情。男人么,身体上的事不代表什么也不算什么!像他那样的男人,过去也一定流连花丛!所以,即使身体上再亲密也不表示爱。”
“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不太喜欢谈太私密的事。”覃南有些尴尬的解释。
“不!这个是最关键的!你可能不会知道,我和他恋爱半年多,来Z城无数次,他却从来没把我带去他的别墅!每次,都好像偷情一样,好像我只是一个暖床的情人,再怎么努力也没法真正进入他的生活!”她撑着额头,声音渐渐虚弱下来,“……有次去逛街,我看中一个很漂亮的钻戒,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他买给我,但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眼,然后让我挑别的;还有——说来可能好笑,他从来都没买过花给我,无论平时还是我生日,他永远永远都不会给我买花,好几次我主动暗示,却只是招来他的不高兴……我忍不住去想,是不是那些他所有给过你的,他都不会再给别人,是不是只有你给不了他的,他才会从我这里索取!”她猛地停止讲话,就只是盯着她看,那是复杂的目光,不知道究竟是怨恨、嫉妒还是羡慕。
“上来这里之前,我又给他打了电话,我想见他,可他说没空。于是,我告诉他你也在这里,如果他不来,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现在——”她再度看了看手机,“我猜他差不多在半路了。”
“韩亚儿!”覃南一惊,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岂非越弄越复杂!?
“试试看吧!看他会不会来,如果他出现了,那就证明我所说的都是正确的!”她看出她要走,忙起身拦她,“覃南,你不想看看么?看看他——我的男友出现在这里后,是会维护我,还是会维护你?”
“韩亚儿,这样做很蠢!”她打算绕开她,她却突然用力将她推回沙发。覃南身形不稳,手一挥扫落了另一杯香槟,玻璃杯与地板撞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最不凑巧的时机,薛之彬一脸冷凝的出现了。
看清房内的情形后,他立刻上去拽开韩亚儿,扶着覃南的手查看无恙后才放开。
看了眼她湿漉的衣服和粘在一起的头发,他眉心蹙了起来,“来这里做什么!等着被她欺负!”他的语气严厉而冷淡,手却下意识的取出纸巾帮她擦拭,“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故意这副模样给我看!”
覃南避着他的手,心里知道他可能误会她是主动来这里的。她的避让令他恼火,手一伸干脆将她整个固定在身前。
一旁,有人轻轻在鼓掌。
覃南错愕的看去,韩亚儿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终于懂了,原来要这个样子才行!越是退,他就越是想进,想让他死心塌地,就要吊足他胃口!覃南,你真的很懂得男人的心!只可惜,我懂的太迟了。”
“韩亚儿,你别再说下去了!是不是还嫌事情不够乱!”她奋力推开他,“我还有事先走,你有话和他好好沟通!”她必须得离开了,她有预感,再待下去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五指,如铁钳一般搭上她的手臂然后紧紧固定住。
她回头,薛之彬正凝神看她,深沉犀利的视线锁在她身上。
“你先离开。”他开口,却是和韩亚儿在说,他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放手!”覃南用力抽,但他纹丝不放,“薛之彬我叫你放手!”不管她尝试多少次,他都不动也不开口,就只是冷冷看她。那目光再一次令她记起在H城时的遭遇,最糟糕的回忆。
僵持片刻后,身旁没有韩亚儿离开的声音,却传来衣衫的轻微摩擦声。覃南转头,几乎惊呆。
韩亚儿已在片刻脱下身上的衣服,仅穿着内衣,露出曼妙的身材。她颤着唇,眼泪慢慢淌下来,“薛之彬,她不想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她一字一字都如同泣声,直刺覃南的心脏。她别过头不忍再看,眼眶却悄悄的红了。
他似有些吃惊,但只是片刻,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喝多了。穿上衣服立刻走,不然,我走。而且以后你都不会再看到我。”
覃南不可置信的瞪住他,他依然在看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竟擦出火星。
又是片刻,她听到韩亚儿死死的吐出几个字,然后穿回所有衣服离开了房间。
她说的是:别在我们睡过的床上碰她!
一句话,竟令覃南泛起无边恐惧。眼看着房内只剩她和他,她开始使劲扳着手腕上铁钳一般的五指。
他低头看着她,任凭她挣扎,任凭她的眼睛一点点被惧色填满,却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
如果可以,她这一双手,他至死也不想放开。
“我说过,”他突然开口了,“如果你再取下一次戒指,我不会再原谅你。”
她抬头,对上一双深冷的瞳。那冷,是一种肆无忌惮的释放,仿佛倾着所有的恨意、怒意,以及……痛意。
他依然是痛的,尽管已过去近一年,尽管他和她彼此都有了不同的恋情,在他看她的时候,她清楚看到了那种一直深埋着的从未散去的痛。
那痛,令她胸臆间泛开一抹凄凉的酸楚。
她很快就忘记了挣扎,只是与他对视,然后开口,“对不起,薛之彬……但请你相信,当初离开,我真的不是故意想伤害你。只是你不肯收手,除了这样我没有其他的方法……”
“因为怕我伤害他,所以——你就伤害我?”他松开她的手,晃动着身形后退一步。他在笑,嘲讽的笑,瞳底却迸出惨烈的光,“自始至终,你爱的人——都是他!是不是!覃南!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薛之彬,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但请你相信我,离开的时候,我从没想过会和旼基再在一起!我只是选择了被抛弃——”
“为什么不直接说你选择抛弃我!”他的声音将她震住,仿佛一个惊雷,顿然将她炸醒,将那个,她一直隐在心底的不安硬生生的从炸开的口子强拉出来。
是的,和旼基复合后,她并不是全无歉意的。
虽然薛之彬身边已有了韩亚儿,虽然明白他过的很好,但他受伤的眼神,带着恨的眼神,是挥之不去的影子。一直在,一直都在。
虽然就像她说的那样,取下戒指离开的时候,她只是选择被抛弃,也从未想过会有如今的幸福,但是——始终,她都伤害到了他。
当着众人的面,说她要悔婚,还无情的丢下戒指……
“薛之彬,你必须要明白,如果可以,我谁都不想伤害……真的!”她望着昔日熟悉的眉眼,望着曾经给过她温暖笑意的唇角,望着在异国给了她依靠的男人,望着面前说过爱她的男人,她突然很想哭。
事实上,她已经在哭了。
她退到沙发上坐下,低着头,“……薛之彬,我只希望你现在和韩亚儿过的幸福,或者……以后可以幸福……”
她没有抬头,所以也不会看到那一刻他的表情变化。
他看着她,瞳底已没了冷意与怨恨,有的就只是微颤的痛苦与自嘲。仿佛是说给她听,又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覃南,为什么到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竟比我残忍的多!”片刻停顿,他深深叹息,“……别告诉我,你真的以为我会爱她!”她惊愕的看他,他却微微提起唇角,“覃南,我不爱她,从来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这一句宣告,彻底将她拉入泥沼。
韩亚儿告诉她:薛之彬越是恨她,就越代表他爱她,越是生气,就越是在乎。如果不仔细看,就永远不会知道那副高贵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什么。
薛之彬说:他不爱韩亚儿,从来都不,一点都不。
……
“你要我和我不爱的人幸福?”他冷冷的笑,“覃南,你以为我是这么容易摆布的人?”
“不爱她为什么要招惹她!”如果不是以为他幸福,她又怎么可能安心和旼基在一起。独自在H城的那段日子,她是真的以为他幸福了!
“别再问为什么!别再装着一副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他弯下腰,撑着沙发将她困在中间。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就怕一不小心,发现了某个她以为不可能的事实。她的模样让他恼怒,“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他捏起她下颚,强迫她与他对视。所有的任何的他不会说出口的话,都在他的眼底,所以他要她看着。
“看着又能怎样?”她压抑着激颤的心,努力让语气平静,“你之前就说过戒指再取下一次,你不会再原谅我!薛之彬,我一直都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你有多骄傲多高贵,你容不得任何背叛!”
“既然你都知道,又为什么要去做!”他压下脸庞,朝她怒吼。那种感觉又来了,愤怒到失去理智,只想把面前这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毁坏!如果,如果真的可以,他保证他一定会毁掉她!
“因为那样才能让你恨我!只有那种方式才能让你放手!如果我变成背叛你的可恶女人,你的心才会更快把我忘记!你不会爱一个背叛你的女人,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她抵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他的炙热气息里满是无法欲知的危险因子。
“我不会爱一个背叛我的女人!?”他重复这句话,突然狼狈的笑出声,“对,覃南!你实在太了解薛之彬了!这就是我一惯的个性,我从不忍受背叛,如果有人背叛我,我只会唾弃,不会再看第二眼!或者,用激烈的手段让对方后悔所做的一切!”他像是说给她听,却又像在说给自己听,“可是——为什么背叛我的人偏偏是你!你就那样离开,在我回到别墅前收拾了所有东西,离开Z城走的干净彻底!决然到让我心寒!为什么每次你都是这样,巴黎也好,中国也好,每次都要我去找你?我在想,如果走的人是我,你会像我这样跑遍半个地球去找回来么!?……所以,这次我决定了,要让你回来找我,要你求我别忘记你,所以我让韩亚儿出现在我身旁……可结果,我却看到你和他复合的消息!……你居然希望我和她幸福!?”
他的语气逐渐激烈,“那次在H城,我是真的想毁掉你!覃南!为什么你偏偏要做这种事,你明明就知道——”他蹙起眉,神情依然是倨傲的,但那种倨傲里却带着颤抖,似乎只是撑着一个面具,一旦面具破裂,隐藏在后面的情绪便会崩塌而出,将他最后一点自尊也摊在她面前。
他深吸了口气,将头转向别处,“好,现在什么都不必再提!过去的那些事,也不用再说。我只告诉你,许多东西一直都在。……除了我,别墅没有任何人进去过,车子、钻戒都在,还有那盆花——也一直都在!一切都和当初一样,只要……你回来。”他不知道,在他这一生中,是否有一刻会像此时般卑微。他甚至不敢想像此刻在她眼里的自己,这样的他不是薛之彬,起码不是他所知道的自己。
他以为他不可能说这些话,但是他说了。
就像他送出的那盆花,花的含义早已在送她的时候在他心底深处打上烙印。
我是你的俘虏。
覃南,我是你的俘虏……
她怔在那里,抵着他肩膀的手指缓缓触上面前男人的脸颊。她捂着唇,身体内酸涩难抑,可是她却哭不出来。
【妒忌】
他依然别着头,只是在她触摸时柔下了俊冷脸庞的每一丝线条。
“薛之彬,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那一年,如果没有遇上你,我想我现在还是个穷困潦倒的流浪艺人。……你真的对我很好,即使有时表达方式艰深而难以理解,但那种好在我独居H城时每每想起总让我觉得温暖……薛之彬,是我亏欠你,所有这一切——下辈子,我一定会全部还给你!”
她收回手指,眼看着他柔下的线条再度凝固,“……但是,你说对了。我对你的喜欢,始终都没有到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只是不能够不爱他……”
“够了!”他低吼,在她尝试着再开口时声音忽地冷却,“我说够了,覃南!”
他直起身,后退着跌坐在另一侧沙发里。
棱骨分明的手指交叉抵在前额,薛之彬静静盯着茶几下碎裂一地的玻璃杯,缓慢而沉重的呼吸。每一下,都让她心痛。
许久之后,他缓缓问,“你是说,你始终都没爱上我,是么?”他等不到她的回答,她的沉默等于认同。那一刻,他只感觉身体冰的彻骨,而她的沉默就像是锤子,只需轻易一磕,就能让他粉身碎骨。
他低低的笑,此刻,他只能笑。
她在他的笑声里混乱的站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房门口的。她只是在开门时,非常清晰的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赫然收住笑,声音再一次变得冷漠冰凉,透出蚀骨的残孽,就如同诅咒。
他说:“覃南,我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和他幸福!绝不!我给你两个星期,如果你自己不主动和他分开,那么——那么我也不清楚,最后这一切会变成如何!”
她看着沙发上的背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逃离了那个地方,她甚至不顾还等在咖啡厅里的旼基家人和也许已经赶来的旼基。
她只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不能给他们看到。
她在冬天的大道上恍然走着,手机在不久后响起,是旼基的电话。第一次她没接,第二次再响起时,她按下通话键。
旼基焦急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她坐在路边公园的长椅上,低低告诉他因为韩亚儿有点事,所以她在外面,刚才没有听到电话声响。
她也明白她的理由很苍白无力,但这时她真的想不到其他。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我等会还有通告,这样的话今天可能见不到了。”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温柔着。
在快挂断的时候,她喊住他,“旼基,我爱你。”
她听到他在笑,随后他说,“傻瓜,我更爱你。”
电话挂上,她捏着手机,抱住了自己双臂,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流下。她重新翻开电话簿,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隔了许久,在她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尤澧的声音传来,淡淡的,一惯的没有温度,“有事请说,我很忙。”等了片刻没有她声音,“没事不要随便打过来,我挂了。”
“尤澧!”她喊住他,声音里明显的哭腔令电话那头的人眉头一紧,“你怎么了?在哭?”
“抱歉,尤澧,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可是……我不能哭给旼基听,但我真的很想有个人陪我哭,就算生气也暂时忘掉好不好?……就让我这样哭着,好不好?”
电话那头静下来,不再有声音,但也没挂掉。她就那样捏着手机,一点点把所有的眼泪都流淌干。
“……尤澧,你知道么,我才发现自己是这么自私的人……看到薛之彬的痛苦,我居然还能说出那种话。可是……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只清楚我有多爱旼基。在与他勾勒了美好的未来后……我再也不可能放弃……除了旼基,这一辈子,我都爱不了别人。……我不能哭给旼基听……抱歉,尤澧……”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停止眼泪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尤澧还没挂电话,她再一次和他说抱歉。
“笨蛋!”他只是骂她,“笨蛋!这种事,你不该瞒着他,凌旼基那家伙太聪明了,你认为他不会觉察到你的异样?而且……”他似犹豫了一下,“你就这样哭给我听,每次遇到困难就躲到我这里,你就不怕……”话在这里止住。她轻轻的问,他却只是口气糟糕的呵斥她立刻回去,不许她一个人在外面徘徊。
“谢谢,尤澧,我知道你已经不生我气了,不然也不会陪我这么久。……这样真好。”她挂了电话,他却捏着手机怔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
说她笨吧,却是音乐文学双重才女!
说她聪明吧,居然到了现在还认为他之前是在生气!
笨蛋!
想着想着,他的表情却缓和下来。算了,他毕竟和某某某不同。他并不是那种一定要夺取到身边才会感觉幸福的人。能看到她幸福,他也会开心。
他动作优雅的拨了拨前额的发丝。
对他来说,其实能再一次感受这种为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她,想必也能理解吧。
他并没有忘记她,也并不会去强求什么,他只是纯粹想去爱护一个人,让自己封闭许久的心有一个敞开的方向,让阳光进入。
“覃南,该说谢谢的人……其实是我呢。”
59、
她没回别墅,而是打的去了M&S。
后门的保安认识她,给她开了门,还好心告诉她旼基还未回来。她一路都没停歇,几分钟后就已站在二十五层公寓后间卧室的床前。
卧室不是很大,只有二十平米,落地窗前的深咖色窗帘半掩着,映出外面一片璀璨闪烁的夜都市,白色皮革装饰的大床上浅绿色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房间朝北有个小小的外抛窗,从那里可以看到很远处隐约的树林与Z城仅有的几座山峰。
满房间都是旼基的气息,她在外抛窗台上蜷腿坐下,仿似突然间安心起来。
曾记得多少年前,也有很多个夜晚,她独自一人待在窗前,寂寞的等待他回来。那时的心情和此刻却是不同的,那时的等待寂冷而没有尽头,她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现在,她却清楚明白他的忙碌是为了谁。
为了要和她结婚,为了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为了令大家都明白覃南并非绯闻里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他很努力的做着一切。
“旼基……”她抱着软垫,凝视着窗外的夜幕,终于小心翼翼的合上了眼。
午夜十二点多,旼基在林凯陪同下回到M&S,和他确定完隔日的行程后,他匆匆回到公寓。洗去满身疲惫后,他换下炫目的服饰,穿上普通的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一回头,他看到了茶几上静静躺着的钱包。
那是覃南的钱包,他离开时并不在这里。
白皙细致的脸上逐渐扬起笑意,笑意在他寻获到卧室窗台上睡着的她后扩展至眉梢。他在她身侧坐下,伸手捏住了她微翘的鼻尖。
她呢喃一声,似乎并未醒来。
“南。”他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轻吻她的眉心,“你今天,遇上什么事了呢?傻瓜,瞒着我是怕担心么?”他的微叹,她听的一清二楚。
其实在他走进房间时,她便已醒了,只是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午的事,只能继续装睡。
和旼基再在一起后,她总隐约感觉比起年少时,他对待她更加小心翼翼了,宠着惯着。因为怕再度失去,总是注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被如此呵护着固然是好,但这也意味着他会为她而勉强自己。例如他曾在访问时说考虑不接有爱情场景的戏。虽后来他一直没和她提这个问题,但事实上,她从其他渠道耳闻了一些因他拒拍某本文艺电影而惹人议论的事。
那些议论,大多数都针对她。
很明显,大家都觉得,她的存在对旼基的演艺前途很不利。
然而,她也很矛盾啊。一方面,她不想影响他,另一方面,她实在是过不了自己这关。说她保守也好,思想陈腐也好,不要说如今电影里男女出现的激烈床戏,就连普通的拥抱热吻,她在看时也不会不由自主想像他们生活中的另一半的心情,将自己一一代入。
她想她依旧是不可能接受的。
她不是个大方的人,从来都不是。
她正在思绪中沉浮,却感觉有柔软温润的触觉落在她唇上,伴随热吻而来的是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看到你故意装睡,我还真的有些不是滋味呢……”
她惊讶间,他已抱紧她,继续深深的吻下去。
他身上惑人的香水味混着呼吸吞吐间撩人的炙热气息,以及自她衣服下摆探入的手指,形成明显的渴望。
“旼基……”她不得不睁开眼,却被他抱着压倒在床上。柔软的床榻,缠绵的深吻,还有他近在咫尺的性感睫毛,一切都令她难以拒绝。但她还是拉回理智抵住他肩膀,“……旼基,你生气了?”
昏暗的房间内没有开灯,只能借着窗外闪动的霓虹流光看到他的脸。细致漂亮的眉眼,眼底布满了因激吻而有的□,但他的眉头却紧紧皱着。
“发生什么不想告诉我的事,会让你用装睡来逃避呢?”他疑虑了片刻,又说,“是不是,和薛之彬有关?”
“旼基?”
“提到韩亚儿,我自然会想起他,何况我听尤澧说过在H城的事。”他拢着眉,尽管口气缓和,但她仍听得出不满。
“还有,回来前我接到尤澧电话,说你下午打过电话给他,让我有时间多陪陪你。看来,我在你心目中还不及尤澧……”他说的哀怨,覃南听了头一阵晕,暗骂那个出卖她的家伙!
“旼基,”她无奈的看他,“你不会在吃醋吧?”问是这样问,但她知道这不可能。像旼基这样睿智冷静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与吃醋二字扯不上关系。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他清楚知道她不会。
他压在她上方,用指腹厮磨着她光洁的前额,沉默了许久才回道,“对,我在吃醋。”她并不知道尤澧喜欢她,而他不喜欢她和一个喜欢她的男人亲近。
每次想起尤澧,都会让他想起薛之彬。对那个男人,可以说,他疯狂嫉妒着。
他苦笑。
【约会】
他嫉妒他们曾经拥有的光景,那个男人在他不在的时候陪在她身旁,分走了她人生里数年的记忆。她曾经与他订婚,她也一定曾经喜欢他,在乎他,与他分享每一个悲喜,与他亲密的相拥而眠。他见过他吻她的模样,见过他们的恋情,这些,都是他不想在意却又偏偏在意的。
他在她吃惊的目光中搂紧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瞳,那里已满是丑陋的嫉妒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