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画的名字,就叫幸福。
林凯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今年初春的时候,在电影《蔚蓝海》杀青当晚别墅庆功时,他在庭院紫藤架下看到的他。
当时,他拼命抽着烟,一脸淡到无踪迹可寻的笑,用落寞的嗓音,喊着他哥,和他说着抱歉,说抱歉让他看到这样的旼基。
那时的他,和现在的他,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爱情这东西,真是太诡异了,一不小心就把一个正常人变得神经兮兮。所以,这也是他三十出头却依旧单身的原因。
那天中午,林凯享受到近年来“最温暖”的午宴。
三个人围着桌子,就着一口小小牛奶锅吃火锅……
据面色微红的女主人解释,这是因为她长期独自居住养成的习惯,家里没有太大的锅,而最近出行买菜买厨具又实在不方便,所以大冷天吃着小火锅也不错。
相对于林凯的一脸“冰霜”,旼基就只是笑,狭长的眼弯成一线,不停在林凯筷子低下抢走原本就不多的菜,然后夹到覃南碗里。接着,便是不好意思的覃南,把碗里的菜又夹到林凯碗里,如此一番循环,这样一个小火锅吃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午饭后,三人一起上了阁楼,喝着覃南泡的咖啡,在地板上盘腿而坐,并打起了扑克。
最后战局为林凯一人惨败,并输光了身上所有的现金,差点被笑闹的旼基剥掉衣服以抵赌债。
那一天的珍贵回忆,在很久之后的后来想起,她都依然能清晰感觉到那时每刻每一丝的快乐。
旼基在她的身边,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见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摸他,哪怕闭上眼,也可以听到他低沉磁性的迷人嗓音,听到他一阵阵愉快的笑声。
那是幸福的极致,是她甘愿用所有去换取的。
太过快乐,太过温馨,以至于让她忘了其他一些事,一些还搁在她心上,时而想起会隐隐作痛的事。
那些事的中心,叫薛之彬。

 
【伤】

  54、
因为她一直不太愿意回去Z城,所以在那之后没多久,旼基便开始了两头跑。因为即将接近年底,许多今年的事务已告暂停,而新一轮的通告尚未敲定,所以除了原本预定好的一些广告和采访,他暂时没接任何工作。
通常,都是在全国各地或是邻近国家飞来飞去参加完通告后便去她所在的H城陪她。M&S方面虽然对于他的行事较为不满,但考虑到合约期将满,他们仍想留住这颗巨星,加上林凯的多番调解,所以态度也算缓和,基本只要不出大事,也就由他去了。
这样一来,各界媒体不由大肆报道,纷纷宣传说M&S高层私下已经认可了凌旼基和薛之彬前未婚妻覃南的恋情,就连一向冷情寡面的林凯也似乎站在了他们这边,想来凌旼基的恋情已解除全部危机,步入稳定阶段。
接着,便是冷饭热炒的一刻。众报刊杂志纷纷翻出之前报道,就他们当年大学时代的初恋故事泼墨一番,阐述出一个娓娓动人的爱情故事。以凌旼基今时的地位、人气和外貌,竟会对一个平凡女子深情几许,分离多年依然不弃真爱,令全亚洲的女性同胞们大大洒泪一把。
没多久,炒作话题一转,将笔锋指到女主角覃南身上。据说凌旼基对其深情也有一番理由的,其一,覃南之前的自编自演的一部《蔚蓝海》为导演麦晖成功摘取金狮奖,加上她精通小提琴钢琴吉他,其人确有不俗表现,也就是所谓的音乐才女+文学能人;其二,虽然覃南本人看去清瘦娇小,但五官经过妆点,翘鼻丰唇尖瘦下颚也有其独特美丽,而且在剧中那双浅棕色眼瞳所表现出的忧郁气质,的确很令人心动。其三,据说最近覃南以黑色眼泪为笔名在网络发表悲情小说而声名大噪,近日也与某出版社签订协议,不日将出版处女作小说《黑色的眼泪》。
综合这三点之后,一时间竟也有部分人开始在网络上向黑色眼泪发求爱信,当然,也有许多匿名漫骂的帖子,那些大都是女生。开始,覃南还一个个的去看,甚至还会回话。时间长了帖子多了,求爱信开始露骨,漫骂帖也开始越来越难看。她每次只能很无奈的做着删除动作。
一月初的时候,旼基飞去泰国做电影《雷》的宣传,她则开始天昏地暗的写稿。这天中午,当她还在被窝补眠时,却被门铃声吵醒了。
会是谁?难道记者竟然通过门卫闯进小区里来了。她这样思付着自猫眼看去,居然看到了久不曾见的朋友。
“尤澧!?”她拉开门。门口,来访者一条黑色牛仔裤,一件耀眼的红色高领毛衣,亚麻色的及肩长发挑起一半束在脑后,指甲是闪酷的银色,有八个手指上都戴了戒指。他一手玩着车钥匙,一手伸过揉乱了她的发。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存心想冻死我?”俊挺的脸面无表情的抱怨着,就像他们昨天才见过面那样自然。在她呆呆的视线中,他关上门,为自己取了拖鞋,然后打开了立式空调,这才在沙发上坐下,冲她打了个响指,“客人来了发什么呆,快点端茶递水啊!”
“尤澧!”她回神,显然惊喜极了,“你怎么会来H城,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算了,看你的样子,本来还想在这里吃个午饭,看来只有出去吃了。”他重新站起,还不忘优雅的理了理头发,“H城有什么特色饭店么?”
一个小时后,在她的指路下,他开着据说是某位朋友的车,同她到了某家五星级饭店的餐厅。并非他们特意摆阔,而是最近她成了名人,为了避免记者的追踪,只能来这种谢绝带相机者进入的高级餐厅用餐。
用餐闲聊间,覃南才知道给他地址的人是许少海,他因为某部MTV的拍摄要在H城进行,身为造型师的他自然将逗留数日。
“怎么样,和我说说看,幸福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和天皇巨星同居的感觉如何?”不知该佩服凌旼基,还是佩服她,两个分离了五年的人,居然又可以走到一起。曾经,在凌旼基时不时去他家打扰的大半年里,他很多次都以为,这两个人之间不可能会出现奇迹了。
但是,他们却办到了。
覃南在他探询的调侃视线下期期艾艾的脸红起来,“什么同居啊……”
“奇怪?如果不同居他干嘛总是往H城跑?”尤澧的古怪个性又开始作怪,这句话竟说的响亮无比。虽然五星级餐厅内布局巧妙,每一桌客人并不能直接见到彼此,人也并不太多,但……他为什么每次非要来点这种话呢?
她开始坐立不安,几乎都可以感觉其他桌隐隐投来的视线。并不是友好的视线,有好奇嘲讽,也有审视锐利甚至于……冰冷。
她身体骤然一颤,连忙将头压得更低。冰冷?怎么会有人的视线如此冰冷?
看到面前的女人低垂着头,脸孔几乎要埋到餐盘里,尤澧笑着去揉她的头,“好了,一开始说话坦承点不就行了,每次都非逼我做这种事。”覃南闻言极其无奈的抬头笑,问这种问题,到底谁逼谁啊!
微翘的鼻尖蹭到了一点食物的酱汁,但她却似乎没感觉到,尤澧提示未果后无奈一叹,移身至她旁边,拿起餐巾亲自为她擦去。
“喂,你怎么还是这么迟钝,这样下去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凌旼基?”他可能只是开玩笑,但覃南却稍觉不安。冷酷的人突然温柔起来,令她有些手足无措。于是,她稍稍旁边上挪了挪位子。
也就是这个动作,她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另一桌客人,对上了之前那一双令她无端冰冷的视线。
对方坐在餐厅的里端,所以进门的时候,她并未看到他们,并未看到他。
那是犀利而冰冷的视线,森然的光自深棕色瞳底迸出,直直的盯着这里,如利刃,透着无比锋芒,就那么直直的刺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凿出一个洞来。
她手一抖,掉落了叉子。
薛之彬!居然是薛之彬!
他居然,就坐在那里!倨傲的俊脸,硬朗的五官,张扬的发,合体的西装,他对面还有一个披着美丽卷发的倩丽背影。
尤澧发现了她的异样,忙凑过来询问。她回神,勉强笑了笑,却感觉对面的视线愈加锋利,森冷到她心慌心颤。
她连忙起身,慌称有些不舒服,匆匆走进了洗手间。
她用冷水扑了扑脸,对着镜子告诉自己冷静。
没事的,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也已经有了新的恋情,一切都已经划上句号。他有他的生活,她也有她的生活,所以,即便遇上,看到那种视线,也不该慌,只要点头礼貌的问好就可以。
几分钟后,她艰难的收拾了心情,低头走出洗手间。
然而,一阵冷风袭来,她被迎面而来的人一把抓过,拖拽到后方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门被对方用力拍上,她被甩在门上,一双手压制在她两侧,森冷的视线近在咫尺。
她倒吸了口气,“薛、薛之彬!”
“很好!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冰冷的笑容阴霾的残酷视线,她面前的整个人几乎像是从另一个黑暗世界来的。俊冷的脸依旧,连呼吸间的烟味也未曾改变,只是这种表情,她真的从没见过。
如果说四月十七日她离开那天,他瞳底的憎恨令她之后的大半年噩梦久久,那现在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直接将她推入地狱。
“薛之彬——”三个字才出口,下颚便被他捏住,极痛极痛,几乎快被捏碎。
“不要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是一种讽刺和侮辱!”她眼底的疼痛丝毫没减少他的力度。他逼近了脸,眼底只有冰冷和恨意,“怎么,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是吧!躲在H城,就以为天下天平了?”
眼泪在她瞳底翻滚,他却一脸厌恶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哭什么!刚才不是笑的很开心么?最近,你似乎过的很得意啊!凌旼基,尤澧,那么多男人围着你转!”他一点点加重力度,不顾她被憋红的脸,不顾她滚落的泪水和眼底的惊惧,只恨不得能这样掐死她。
“和那个家伙在一起,很得意是吧!”他疯狂的朝她低吼,“和前男友复合同居,在心里开心得意的嘲笑我是不是!”
“薛……薛之彬,我、我,旼基……没有……”她嘶哑着嗓音,扳着脖子上的手指,却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我说过不许叫我的名字!他的名字也一样,不许在我面前提!”他怒喝着,扳着她的下巴欺上身,低头压住了那两片开始发白的唇。
小巧柔软的丰唇,曾经他有多温柔的吻过,此刻便有多残暴的蹂躏着。他能感觉到她的躲避和拒绝,但她这样只是愈加点燃了他的怒火,他撬开她的唇,直直的探入她口中,疯掉一般的强吻,如暴风雨般无情。
没有任何怜惜,只是夺取、侵占、摧毁。
他疯了么?
覃南抵着他的肩膀,用力捶打,但无论她怎么用力,他就是没有放开。口中有腥甜味慢慢散开,她的舌尖一阵刺痛,他竟咬破了那里。
“住手!”另一道焦急的声音自她身后的门缝里传来,接着有人重重拍打着门上的玻璃。几次撞击后,她身后的门被撞开,一双手飞快的拽住薛之彬,一拳挥去。
她唇上的侵占终于撤开,但一只手腕却仍牢牢被他捏住。
薛之彬一手拽着她,一手准确无误的握住了挥来的拳头。
“尤澧……”她嘴唇红肿,满脸都是凌乱的泪痕,脖间还有红红的指印。尤澧见状,浑身的冷酷气息越发逼人,他甩开薛之彬的手,再一拳挥去,这次依然被他避开了,但同时也令他放开了覃南的手腕。
尤澧转身护住她,迅速带她自楼梯间返回餐厅,他快速结了账,在旁人略带诧异的视线中抱紧怀里的人,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餐厅某一桌上,一位打扮时尚带着咖啡色墨镜的倩丽美女在他们离开后迅速起身,走至洗手间通道时,却发现她找的人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他边走边整理着微乱的衬衣领口,微翘的饱满唇角,有隐隐淡红色,似是血迹。俊冷的脸孔上,弥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她走到他面前,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擦过她,直接去前台付了账,然后离开。
车子一番急驶后,在运河大桥的某个桥洞下停车熄火。

  
【谁人做错】

  车子一番急驶后,在运河大桥的某个桥洞下停车熄火。
覃南抱着双臂,身体仍在轻微颤抖,透明的泪珠挂在她纤长的睫毛上,随着她的动作而抖动,再无声落下。她的脸孔苍白的近乎透明,唇上还带着血迹,她坐在那里,之前的惊恐令她脆弱如一张白纸。但此刻,她却咬着牙关,死死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尤澧取出纸巾,动作轻柔的帮她擦去泪痕与血迹。
“想哭就大声哭,不要忍,这个时候没人要求你忍。”他抚着她的发,动作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意外的温柔。然而,此刻,他知道她需要这种温柔。
“……尤澧,”喃喃的,她发出梦呓般的声音,“是不是,是不是我错了?……所以,他才会那样生气……他以前,不会那样的……从来都不会。是我的错,对不对?”当初那样子的话,那样子的悔婚,那样子的离开……所以,现在她该为那些行为付出代价了?
“他是个变态,别去理!”他转过她的脸,“看着我,不要把那些都怪到自己身上!谁说你做错了?没有!覃南,你记住,你没有错!你只是忠实于你自己的感觉……”泪水再一次自她脸颊划下,浅棕色眼底,满是绝望与悲伤,几乎教人不忍再看。他伸开手,将她揽入怀里,抚着她的发,拍着她的背,细细的安慰她。
尤澧表情虽然总是冷酷,散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淡,但他的怀抱却依然的温暖,就如同亲近的家人一般,可以为她遮挡风雨,让她尽情流泪。
她偎在他怀里,悄悄闭上了眼,任泪水肆意流下。
她并不知道,在她渐渐安心的此刻,拥着他的人却因怀里的清瘦柔软而缓缓皱起了眉。淡漠的瞳底,有隐约而莫名的思绪在起伏。
原来,即使一开始作为旁人,抱着淡然超脱的态度去看一段恋情,时间一久,心底也会发生微妙改变。
那些是他所不能控制的情绪,就在他看着,陪伴着的时候,一点点在他心里滋生,并逐渐云涌。
覃南,为什么,你会是如此令人心疼的女人呢?如此心疼,令他不得不记挂,不得不去关心,到最后,难道连他自己的情感,都要赔进去?那些,他曾经以为,早就随另一个人的消逝而消失的情感,那些他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的情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悄悄的在他心中蔓延开的呢?
尤澧无奈的微叹,缓缓而不易觉察的收紧了他的怀抱。
而同一刻,车内的两人都不会知道,某台照相机已经悄悄聚焦并对准了他们。
55、
回到酒店楼上的套房,韩亚儿取下墨镜和披肩,拉上窗帘,走去沙发前坐下,抚着薛之彬硬朗的俊冷脸庞,开始允吻他的耳垂和脸颊。
惑媚的美瞳,傲人的身材,还有缀着水钻的美丽指甲,都是男人抗拒不了的诱惑。但是,他却逐渐皱起眉,最终推开了他。
“怎么了?”韩亚儿的声音因□而沙哑柔媚,尖细的手指游走在他脖间,衬衣钮扣很快被一颗颗解开。她再次附身压上,性感的红唇移至他饱满的唇畔,呼吸厮磨。
一阵香水味袭来,薛之彬的眉皱的更紧。他不耐的挥开她的手,一把将她推远,干脆站去了窗边。
她扯开一抹艳丽的寂寞笑容,为自己点上烟,“难得有空聚几天,开开心心陪我不行么?”
他脱下西装丢在一边,冷冷回了句,“我可不是你的男宠,要开心自己找人解决!”
“薛之彬!”水晶烟灰缸伴随着尖叫在他脚边被砸个粉碎。她可以容忍他的冷淡,但绝对无法接受他如此恶毒的言语,“你把我当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每次只要一提到那个女人就立刻变脸,好啊!今天让你见到了啊,看看她那样一个人有多少手段,凌旼基,尤澧,周旋的真是精彩!怎么,她给你脸色看了?所以现在就要拿我来泄愤!”
“你最好闭上嘴。”对于她的激烈,他一概无视,依旧维持着森冷犀利,“我从没说过你可以管我的事,要发威去找别人!”
“别人别人!你只知道让我去找别人,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你居然你的女人去找别人,你还是男人吗!”
“我的——女人?”像是听到了无聊笑话,冰冷的瞳底迸出锐利笑意,“别忘记当初你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看着他挺拔却遥远的背影,韩亚儿的唇微颤起来。是的,从一开始,他们便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她的歌手事业遭受威胁需要协助,而他则需要一个女人来发泄。其实她一开始就清楚,之所以他会带着她在各处高调亮相,为的是要告诉那个失踪的女人——没有她,他照样过的很好!不是她抛弃他,而是他不要她!
那一晚在上流圈和各大媒体前的悔婚,令他开始恨。韩亚儿几乎可以猜到,薛之彬心中曾存在以新恋情逼覃南回来的念头。假如一个女人真爱那个男人,也许她会在痛苦绝望之下再度出现。可是,一个月,两个月……她始终了无音讯。
到最后,她的现身竟是一则与凌旼基复合的新闻!
她忘不了当时他的眼神,他撕毁报纸时的动作,还有充斥他全身的愤怒火焰。这个骄傲的男人,这个拥有一切的男人,竟被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逼到那种地步,如果可以,她真想去问问,覃南用的究竟是什么方法!
“这几天我不想看到你,你可以走了!”他跨过地上的水晶碎片,朝浴室走去。
“薛之彬!”他居然就这样赶她走,韩亚儿一咬牙,一句话脱口而出,“混蛋!我爱上你了!懂不懂!”
在他的辱骂下说出爱,已是赌上了她全部的尊严,然而,他仅仅只是顿住脚步,连视线都没给她。他开口,“我没有那种情感。”
“不,你不是没有!”泪水浮上她的眼眶,但她却倔强的不让它们流下,“你有的那些,已经全被那个女人带走了!”
他转过半个侧脸,仍是冰冷的眉眼,“滚!”只是一个字。韩亚儿不会再等他说第二遍,立刻转身收拾东西离开。
浴室冰冷的水柱下,他未除衣服,只是任凭冲刷。
爱?上一次听到这个字眼是什么时候?一年前么,在那个女人的躲避和怯弱下,他是如何说出这个字的?
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从来都不相信的话——但他却对那个女人说了。
而到头来,那些,竟是被随意抛弃的垃圾!
冬天的冷水,森寒到令人战栗,他撑在墙上的手逐渐握起。不会原谅,绝对不会原谅她!她的笑容,还有她如今的幸福,都是他恨的根源,所以他不会让她幸福!
一定不会让她幸福!
她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侧耳细听,大门处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披上衣服来到客厅,原本睡在沙发上的尤澧也醒了来,见到她立刻做比个安静的动作,随后悄悄走到门边猛的拉开门。
门口,身材修长的帅气男子一阵错愕,他手里还捏着钥匙,黑色羽绒服下是正统的单薄西服,厚实的围巾与绒帽遮挡着他的面容,看起来应该是连夜自泰国赶回的。灯亮了,他边脱下衣帽边反手关了门,看了眼一旁的尤澧,白皙完美的脸起了微小波澜。
“旼基!”覃南拖着软软的脚步上前揽住他的腰,他脸色稍微缓和,抱着吻了吻她的前额,发现那里全是冷汗,询问之后她只说是做了恶梦。
“没事,我回来了。乖,还早再去睡会,我和尤澧聊一下就来。”他身上的西服不下十万,却仍毫不在意的用袖口为她擦汗。在送她回房并帮她盖好被子后,他重新回到客厅。
一封颇厚的牛皮纸信封被丢到茶几上,旼基并未质问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只是站在那里用安静的深睿视线看他。
尤澧亦是一语不发,解开牛皮信封一看,里面是两日前他在车里安慰覃南时的照片。照片上,她正伏在他怀里流泪,他也揽得她很紧,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都是很容易造成误导的画面。
涂着闪酷银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慢条斯理一张张翻看,脸上始终冷淡自如。看到最后,他竟拿着照片在玄关的整容镜前比对起来,“拍的还真不错,其实我也挺上镜的。”
“尤澧,”旼基抱住双臂,安静的瞳底逐渐透出不悦,“这些是林凯从某家杂志社拦截下来的,这些照片一旦被刊登,你知道人们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覃南么?尤澧,我希望你明白,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好她。所以,这里真的不需要你。”

  我们结婚吧

  整容镜前的长发男子收起照片转身,冷淡已转变为冷酷,他嘲讽一笑,将照片丢回茶几上,“我也希望你保护好她,不要再让她在我面前那样哭。虽然让她哭的人并不是你,但这件事却是因你而起。”深冷的凌晨,尤澧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番,但因为覃南曾经的嘱咐,他只是说遇上薛之彬并被言语攻击,并未提她被强吻的事。这种事,她不想让旼基知道。
讲述完毕,他穿上衣服走向门口,经过他身旁时顿了顿,“还有,我很庆幸她哭的那天,我就在她身旁。好好照顾她,如果再给我一次安慰她的机会,我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君子了!”
近乎直白的警告话语,如此在凌旼基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却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分毫,他还真是滑稽。离开公寓后,尤澧有些自嘲的笑着,很快将身影融入夜幕。
卧室的门悄悄开了,他脱去外衣,钻进被褥中,自她身后牢牢抱紧。
“……旼基,尤澧呢?”她才要睡着,呢喃着转身,便被两片柔软透着馨香的唇吻住。
“尤澧走了。”他将她翻转过来,牢牢贴着自己。缠绵的吻逐渐热切起来,他附身压在她上方,灼热的呼吸混乱而急促,流连在她耳垂与脖间。
黑暗中,感觉到他解着她睡衣的修长十指,她忙唤他,“旼基,你才回来,先休息……”他又缠住了她的唇,一阵狂热的索吻后,他低哑磁性的嗓音呢喃在她耳旁,“我不累,只是很想你,很想很想你……”说着,他很快脱去自己的衣服,再度压下身。
“旼基……”黑暗中,她只能感觉到彼此肌肤的相触。他着衣单薄自寒夜回来,肌肤本是冰冷,但只是片刻,这种冰冷就变成了火热。一种无穷无尽仿佛自他体内迸发出来的热度,熨烫着她温热的肌肤,与她疯狂纠缠。
这一夜的旼基是强烈的,热情没有半刻停止,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会昏过去。
尽管这样,她却仍紧紧拥着他,听着他的喘息,感觉他结实的手臂,与他缠绵的接吻,感觉他滴下的汗水。周身都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淡淡的香水味还有隐约薄荷味,甜蜜而美好,深埋在她记忆里,身体里,骨子里的味道。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一种声音。
南,爱你,很爱你,永远都爱你……
次日醒来后,旼基并不在身旁,她起身梳洗后在客厅厨房找了一圈,都空空无人。
正在奇怪时,一转头,她见到了楼梯口的一本杂志,封面是日本札幌的风景照,向上一台阶,又是一本韩国济州岛为封面的旅游杂志,如此而上,每隔一步楼梯都摆着本旅游杂志,十三步楼梯,十三本旅游杂志。最高一层也即是阁楼地板上,摆着一只小小的黑丝绒盒子。
她预感到了什么,立刻捡起盒子冲上阁楼。
柔光铺洒的原木色地板上,落地移门前轻纱拂动,冬日寒意微微,空调静谧的送着暖风,拂起一室温宁,似春日般的和风。那个一头乱发的漂亮男子穿了件很孩子气的白色毛衣盘腿坐着,见到她出现,绽放出烟花般灿烂的温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