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人拽了过去,那种力度仿佛要将她整个手臂拽断。
有人抱住了她,快到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她下意识的想呼救,然而,那个怀抱却散出一股熟悉的感觉,这种拥抱的方式,拥抱的力度。
她使劲拽下耳机,耳中顿时被女孩们的声音所充斥。她们在喊:旼基!旼基!
他放开她一点,她看清了他的脸孔。
黑色的乱发下,是白皙完美的柔和脸孔,墨黑的瞳底映着她,只映着她。
天是蔚蓝的,尽管是冬季,尽管已近黄昏,但依然是蔚蓝的。浮云悠悠,泛着橘色柔光。天气很冷,他穿得很少,身上有淡淡香水味。耳上是钻石耳钉,眉眼被打理的帅气逼人,薄而软的唇扬着笑。
“……旼基?”她开口,试着唤出那个名字。
“对,是我。”他愈加飞扬的笑,眼瞳中却是一片蒸腾雾气。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如她一般,根本就不会知道有很多次,他都离她那么近,却总是因为上天的戏弄而擦肩。
这一次,上天却忽然仁慈了起来,让他们这次的擦肩没有无视。
覃南还要再问,银色宝马已经冲破人群,在他们身侧停下。车门打开,林凯焦急的喊他们上车。
“等一下!旼基,我、我就住在这里啊!……”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推着她上车,然后飞驰而去。
远远的,日终于落下。
天空,群星闪烁。
次日,报刊杂志再一次掀起凌旼基报道的高 潮。
据说,他没有依照原订行程在当晚登机回Z城;据说,他在游览途中遇上了一个女人,然后带其一同离开;据说,他此刻还在这个城市里,在那个女人身边;据说,那个女人是他爱着的人,也即是大半年前风云Z城的三人恋情事件中的女主角。
是的,她的名字叫覃南,亦有某出版社小编透露,她正是日前以与他们家签定出书协议的作者:黑色眼泪。
继覃南,晨曦之后的又一个名字。
而此事,已震动全国,目前记者正在全线追击中。
M&S,再一次陷入大乱。
某一个房间内,有人撕毁了报纸,狠狠丢去角落。
门口,端着咖啡正欲进入的卷发美女看了他一眼,惑媚的美瞳黯淡下去。
52、
连着几天,覃南除了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理由,不外乎是旼基与林凯的扣留。
那天之后,她便没再回过家。据说,小区大门外始终有记者留守,她若现身,必定被围堵。林凯的意思是,她必须等到整件事淡下,才可以回去。
感觉上,林凯无形中是在为她设想。
确实,这次再见面,他对她的态度客气许多。可能是大半年前自己力保旼基一举,让他改观的吧。
他在东区五星级定了两间总统套房,一间给她使用,一间则留给旼基和他自己。大半年不见,旼基的形象变了很多,虽然之前也从报刊杂志网络新闻上了解到不少,但照片和真人毕竟是不同的。
那种柔软与刚毅的完美结合,由脸部轮廓细致的他来诠释,具有惊人的效果。
几天里,林凯不下五次在她面前训斥旼基,但旼基却始终笑着,狭长的眼默默看着她,丝毫没有不快。
其实覃南隐约能感觉到,林凯这样不过是借着旼基来暗示她。
她又错了么?
因为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人面前出现?
林凯在担心的事,她明白。只是,他真的过虑了。
她承认,旼基之于她,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这种感觉,即使再过去许多年都不会改变。那种心悸心颤,难以忘却也难以磨灭。
然而,他与她,早在五年前便已划上句号。她亲手抛弃她这一生最爱的人,那个决定,已成为无法改变的过去。无论在那之后发生过什么,也不可能改变她伤害过他的事实。
她和旼基的幸福,已经没有了,不存在了。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奢想都没有过,应该说是她不敢去想。她压抑着,拼命把一切放入心底最深处,到头来,放的太深,便成为天边遥不可及的星。
隔着数亿光年,所以只得仰望。
林凯不明白这些,只是因为他并不了解罢了。
五星级总统套房的价格不菲,她不想花费别人的钱,于是在几天后的早餐时提出离开。
“我总得回去,还要写稿生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旼基也有自己的行程要赶,这样待着对谁都不好,只会让媒体大作文章。”
话落,林凯连声赞同,旼基却静静开口要求林凯暂时离开,他想单独和她谈。
华丽敞亮的套房客厅内,她在沙发坐下,他则在她面前来回踱步。他不开口,覃南便静静看着他。他垂落的黑色浏海下,是深邃不见底的瞳。
“南。”半响,他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我并不是不让你走,只怕这样让你离开,你又会不见。这大半年来,我一直想,如果薛之彬拉你离开时我可以把你留下,也许结果就会不同。……那次之后,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甚至还换了号码,那种决然,几乎将我击溃——”
“旼基!”触及他瞳底的深情,她慌着抽回手,“那些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见她躲避,他干脆伸手撑住沙发靠背,将她围在中间,“当你告诉我你喜欢他的时候,你想过我有多绝望多心痛么,我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我放不开。……后来,你却为维护我当众悔婚,放弃了原本可以拥有的一切,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所以,现在别告诉我那些都过去了!我不会放手的,南——”
细致狭长的眼,盯着她,让她的喉咙窒息起来,“还记得我说过么,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南,这句话一直都在我心底。在你离开的日子里,很多事一直都在我心底。我为什么开始用香水,我为什么唱《只一句话》,我为什么总是很忙碌……一切都因为你不在我身边。那些年,看不见你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要……我不会逼你,也可以让你回去。只是,拜托你不要再失踪。你要记得,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如果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一滴透明泪珠,沿着苍白的脸颊坠下,落在她指间。
他的幸福,她还配么?
五年前,当她抛下原本所拥有的一切幸福,她的心也已不再清澄。多少年了,她怎么可能回得去,回去当初,那个天真的女孩。
“旼基,你为什么不喜欢上别人?”她笑得有些凄凉。
“什么?”他怔了怔,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当爱回来】
“旼基,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听懂我的话。从我们分手至今,已经过去五年,下个月我就要满二十八岁。身边的一切都在前进,在变化。你成了巨星,站在世界的顶端,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人人关注的新闻。我呢,我去了巴黎,我遇到了薛之彬,那个时候,感动也好,依赖也好,劳累也好,总之,我……喜欢上了别人。……在你之后,我也在前进,每个人都在前进。现在的我,就算独自一人,也不会再感觉寂寞和害怕。经历过那么多,心境早已变得不同,所以,旼基——你为什么还没有放开?”
空气霎那间凝滞,她只感觉他的身体在逐渐绷紧,墨黑瞳底蕴着滔天惊澜。许久,他扯动薄唇,声音依然是平静的,只是僵硬了许多,带着几分落寞的脆弱,“南,不要和我开玩笑……”
“你知道我没有。”又是一滴泪,掉的很快,直直的滑落。
“不是这样。我说过,我不会逼你,什么都可以由着你,但是——”他像是在对她说,却又想是对自己说,“你真的不需要对我说的这么清楚。”
“不,我一定要说清楚!这一切都过去了结束了没有了!最后的最后,你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是我。我所爱的那个平凡少年已经不在,你的人生已被你完全逆转!你不再是平常人,你如此优秀如此璀璨,你是高高在上的巨星!……旼基,我是这么平凡的人,要待在你的身边太累太难,当年做不到的事,现在的我更加不行!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自信——旼基……旼基?”她惊愕的发现到他眼底忽而涌出的水雾,漂亮的黑瞳,一点点被浸湿,他狼狈的别过头,一滴眼泪却顺着白皙的柔软脸颊滑落。
旼基,哭了?
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他……他居然哭了?
从二十岁那年认识他到现在,无论遇上什么事,无论遭受磨难,还是他们吵架甚至分离,她都从没见他哭过。他的自制力向来就比普通人强,他睿智而冷静,他……他怎么会哭?怎么可能会哭!
“旼基……”她试着伸手去触他脸上的泪,他却突然抱紧她,不让她看。
“真的很累么?当年就是因为很累很难,所以,才会那样子离开么?”他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轻轻的磁性嗓音,带着哽塞。
“南,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有梦想,我以为你不会走……我太自信,我以为——以为你不可能会离开我,所以就算当时听到了你要离开,我也以为你一定会回来我身边。可结果,我抓住了梦想,却放开了你……
抱歉,当时让你那么痛苦,南——对不起,当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你……我原以为,现在我们还可以重来……我真的一直都这么认为着!”他的声音在颤抖,几乎低不可闻,但他依然撑着往下说。
“可是,南……假如你说累,那我便放手。”她感觉到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紧到她浑身都痛,紧到她难以呼吸,“南,很抱歉,不能给你想要的平凡幸福。南……”
她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抱她。在这之后,她将彻底走出他的人生,从此后,再无交集。
再无,交集。
忽地,他放开了她,旋身走去窗边。
他的背影,被冬日的晨光覆盖,却如同碎裂的水晶,失去了耀眼,只觉黯淡。她怔怔的看着那抹背影,缓缓起身离开房间。
沿着华丽的长长走廊,她一步一步都仿佛在摇晃。
旼基的眼泪,他眼底的伤痛,他落寞的背影……所有的,都在撕扯着她的心。
她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明明是她自己推开了他拒绝了他,但为什么,心会这样痛!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黑色笼罩着,看不清,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在电梯前停下,撑着墙壁大口的喘息。
墙上的壁挂式电视正在播着新闻,意外的,竟跳出旼基的脸孔,她看了又看,才确定那不是幻觉,应该是很久前录好的采访。
他在镜头里微微笑着,那么帅气神采飞扬,回答着记者的每一个问题。
可是,片刻后,他的表情却黯淡下来,整个人都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忧伤包围。她听得分明,记者提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想到转型?
从拥有中性面容的花美男,到帅气硬朗的实力艺人,他付出了太多,据说拍摄转型电影《雷》的时候,他因不肯用替身曾多次负伤,还因赶戏而体力不支入院,以至体重狂减十公斤。记者提问,究竟是什么驱使着他如此这般的努力?其实,他根本不需这样来证明他便已是顶级的明星了!
那张熟悉的脸有两秒的闪神,他提起手,拨了拨前额的乱发,手臂上,几道未痊愈的伤痕清晰可见。
缓缓的,他回答了记者的问题。
不是以确定的方式,而是以反问的语气。
“如果,我说这样子,是为了一个女人的回来而做准备,你信么?”
记者很惊讶,立刻追问。
“很久之前,有人曾质问过我,为什么在拍爱情镜头时,可以如此自如,如此逼真,是不是当我在拍那些镜头的时候,我真的爱上了对方?当时,我很生气,还责骂对方。因为对我来说,演戏是这么神圣的一个梦想,我不容许任何扭曲的评价。也因此,那一次,我与她第一次产生了矛盾。……很久之后,当那个人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明白,她之所以会问那些让我生气的问题,只是代表她的在乎。因为她在乎,所以才会质问。可是,这个道理,我却在她离开后,才明白。”
记者听的很认真,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从被注重外表到更注重内涵的转型,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因为,我在等待她回来,为她的回来而做准备。
现在,还不知道她究竟在哪,所以我选择安静等待。如果哪天她回来并有所希望,我也可能会考虑拒拍有关爱情场面的电影。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样子一点都不像大家所认识的凌旼基。
但其实,卸下明星的外衣,我也只是个很平凡的人,会深爱着某人,想去挽回某人,想好好的珍惜某人。所以,在这里我希望大家可以原谅我的任性。”
说到这里,他在镜头里站起身,深深的对着摄像机鞠躬。
他站得很直,腰却弯的很低。
覃南看着电视屏幕,那一刻,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看着他,他就在那里,在镜头,说着等她,说着为她而努力。就如同他说的,只要她需要,他随时都会在。
为了她,他真的做到了!
心底的情感,在瞬间冲破厚重屏障,不受控制的肆意奔淌出来。
还爱着他,她一直都在爱着他,只是放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只是在巴黎当时那样的环境下,在现实前,她劳累了!她不要再去爱,不要再去想!
其实,她和他一样,自始至终都爱着彼此!
可是,她为什么会懦弱成这样!因为怕而去伤害,因为怕而去拒绝?
那不是别人,那是她的旼基啊!她曾发誓一辈子深爱的旼基!在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之后,她为什么还可以眼睁睁看着他的悲伤,然后再度离去!?
在她告诉他,她喜欢上薛之彬的时候;
在她一次次说着那四年生活的时候;
在他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和薛之彬的恋爱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的心情!?
从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样伤害旼基!他只是希望幸福,给予与索取的相互幸福。到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连薛之彬都重新幸福,为什么她却仍要伤害她的旼基!为了这段感情,他付出这么多,她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即使再难再辛苦,她也要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
她转身,一步步沿走廊返回,渐渐的,她的脚步快起来,一路飞奔。
门铃响起之后,是林凯开的门。看着去而复返的她,对方不解的皱起眉。
“抱歉,林凯,我反悔了。”她越过他,冲入套房内的客厅。他还站在那里,就在窗边,墨黑的瞳无神的看着窗外,容颜完美,却不知在看什么。
他听到了动静,缓缓回过头,他以为是房间服务,或是随行的其他工作人员,来催促在整理之后返回Z城。
在他见到她的一瞬,眼底突然有了色彩。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流星在他眼底划过,一道道绚烂如烟花的眩光。那光点亮了他的眼瞳,也倒映出了她。
她冲到他面前,苍白的脸上,有因剧烈喘息而出现的红润。
她伸手拽住了他的手,掀起他的衣袖,仔仔细细的查看。她一句话都没说,泪水却不停的流下来。
“傻瓜……傻瓜……”她抚上他的脸颊,为什么这几天都没发现,他变得好瘦!她为什么总是如此迟钝!
“你怎么回来了?!”他拽住她,紧张而迫切,只怕自己一松手,她又转身离去,“你现在回来的话……就算你再说累,再说辛苦,我都不会再放手!——南,你听清楚,现在回来的话我不会再放手了!不管你再怎么求我,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漫着泪水的脸上轻轻泛起笑容,她说,“好啊,那就不要放,一辈子都不要放——”
最后一个字,吞没在他的吻中。
他没有迟疑,立刻吻住了她,软而薄的唇,带着微凉,带着她记忆中的淡淡薄荷味,一丝丝厮磨,慢慢的渗入她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后的这个吻,与她记忆中的初吻,依然是一样的。
那种缠绵而霸道的接吻方式,那种仿佛要将她揉入血骨的力度,都是一样的。
旼基,旼基,她最爱最爱的旼基。
旼基,我回来了。
还有……谢谢你,一直等着我。
深陷爱情的恋人们,或许不会知道。
他们的幸福,对某个人来说,是至死也不想见到的画面。
这一刻的她,忘记了某人曾说过的话。
——薛之彬,既然你这样认定他是我的谁,那么你觉得像我这种个性的人,一旦有了其他男人,还会回头么?
——如果你敢,我会先杀了那个男人,然后再毁了你!
是的,薛之彬说的话决定的事,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温暖的冬天】
那是一个温暖的冬天,
我寻获往昔,
在漫天飞雪时,
在我们握紧彼此的手时,
他却告诉我,
我有多残忍。
可是,幸福蒙蔽我的心与双眼,
除了你,我再看不到其他。
就算明知会去伤害,
我也不会放手,
我绝对,不要再放开你的手。
53、
在返回Z城之前,旼基每天每一刻都待在覃南身边。他甚至不顾林凯的反对,趁着夜深从小区侧门乔装进了覃南的公寓,之后很多天,一直都没再出来过。
一干随行人员纷纷耐不住性子询问:旼基哥到底在干嘛呢!
还能干嘛!林凯每次只有翻白眼的份。那两个人,整天以外面有记者的烂理由足不出户,窝在那间公寓里,还能干嘛!除了亲亲我我的谈恋爱之外,还能干嘛!
可是,这些话却是一千一万个不能说。所以,随行人员发现,最近林凯哥的眼睛明显上翻了好多……
夜晚来临,覃南在拉上窗帘后打开了电视,在看到某一台播放的电视剧时,她放下遥控,仔细看了起来。
他刚洗完澡走出浴室,便看到沙发上聚精会神的女人,两眼极孩子气的瞪大,对着电视一眨不眨。
“看什么呢,傻瓜!”他擦着发丝上的水珠,笑得分外帅气。然而,待到他坐下看清屏幕后,笑容全数僵硬凝固。
电视里,播放的是去年红极一时的偶像剧,男主角正是他自己。他记得很清楚,这一幕戏,正要播放他和女主的感情对手戏,然后,有接吻的镜头……
“没什么好看的,换台吧……”他又焦急又尴尬,急着去拿遥控,却被她一把抢过。
“不行,我记得下面有你和女主角的接吻镜头,据说当时你真情流露,拍得逼真极了,后来还有记者问你有没有假戏真做……唔……”
他没再让她说下去,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一次次绵长的深入与辗转。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她发中,定住她的后颈,连躲的机会都不给她。
许久许久,直到两人都喘息不已,他才轻轻放开了她一点。
“你、你干什么啊!”吻的这么急,她的唇都肿了。
“与其看别人和我的拍戏镜头,不如我直接吻你。”软薄的唇边说边落在她唇畔。她想说话,他却聪明的转开话题,“对了,下午你写稿的时候,我帮你接了手机,是尤澧打来的。你——”细致狭长的眼逼近她一些,“你是不是一直都和他有联系?”
“没有,也是这几天才联系他的。他帮过我很多,就那样走了心里不安,所以报个平安。”
“为什么要不安?”沐浴后的清爽容颜在灯光下漾出一圈柔和而朦胧的光泽,他露出孩子般的不快表情,执意要问个清楚,“总觉得你和尤澧关系特别好。——他是不是喜欢你?”
“啊?”她一呆,但很快就捕捉到他唇角的微小笑意,于是假装无奈的叹气,“对啊,他是喜欢我,还说如果身边没人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他……”玩笑的话语被扭头自沙发站起的动作打断。他丢下手里的毛巾,满屋开始找东西。
“你找什么?”
“手机。”
“干嘛突然找手机?”
“去告诉那个喜欢你的家伙,覃南的男友是凌旼基,如果他要来抢,得先去整容。”他说的一派认真,还汲着拖鞋从楼下跑到楼上,找那部一直都好好摆在茶几上的手机。
“喂!旼基!”她追到楼上,却猝不及防被伸过的手臂抱住,沐浴露的清香袭来,她偎在他怀里,微微仰头,对上他魅力的深邃眼瞳。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上他线条柔和的下巴,随后沿着细滑的肌肤向上,薄唇、鼻尖、眉眼、前额,还有依然微湿的柔软发丝。
有莫名的悸动在她胸中翻涌,能这样在他怀里,安心而沉静,是这几年来她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情绪霎那间又要涌上眼眶,她使劲按了按双眼,不让泪流出。
“怎么了?”他用指腹噌着她的脸颊,将吻落在她发间。
“我不能哭,那样太没用了。我要看着,把你的脸好好看清楚。”她踮起脚,在他柔软的薄唇上印下吻。她揽住他的腰,搂紧了他,“……旼基,我爱你。”
“我知道。”动人的嗓音带着微颤,如拂过夜的微风,围绕在他们周身。他说,“南,我也爱你。从前、现在、未来,都爱你。”而且,他默默的在心理补充,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人会像我这般爱你……
他的南,终于又回来他的身边,回来他的怀抱。
那一晚,她枕着他的手臂,安然睡去。但她不会知道,这几天每一夜,他几乎都没有睡过。他总是在寂静的夜里,看着怀里的她,久久,久久。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怕闭眼。
只是想这样看着守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他的唇落在她眉宇间,然后深深的收紧了怀抱。
仔细一算,他们已经在这个城市滞留了近半个月。娱乐界媒体都在关注的话题是,凌旼基到底在干什么?
虽然颁奖典礼后他并没重大行程,但往日每天每刻都将工作排满异常忙碌的巨星突然停摆下来,也实在令一干人等焦头烂额。
林凯知道,这种时候他应该发挥一下恶人本色,好好的与覃南恳切深入的长谈一番,然而还没到他出马,旼基的几句话便令他唏嘘感叹,甚至还有些哽塞。
“哥,我觉得现在自己好幸福。”那天,在覃南公寓阁楼阳光铺洒的原木地板上,他靠墙坐在他身旁,脸上挂着孩子般的喜悦笑容。他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黑色毛衣和长裤,浑身上下没有经过任何打理,却依旧帅气美丽到惊心动魄。
那时,覃南正在楼下的厨房忙碌,虽然是乔装之后从侧门偷偷溜进小区的,但好歹他林凯也算位贵客,一顿丰盛午宴还总是要招待的。
他来,本是想说一说下面的行程,但却被他明亮如阳光的笑容给撼住。
他叫他哥,语调里带着依赖,就像是对着亲人一般吐露着心事。
“哥,我觉得现在真的好幸福。每天晚上,当她在我怀里安睡,看着她的脸,她的发梢……甚至于她的指尖,都让我觉得充实满足。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东西可以完全替代我对演戏的梦想。……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当年我怎么会为了演戏而忽略她呢?对我来说,她是这么重要,这么重要。她离开后,我这几年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呢?哥,怎么办呢?我现在这样幸福,幸福到都快不是自己了。”
薄薄的唇勾出一道完美弧度,他周身都沐浴在阳光下,说着说着就仰头靠在墙上轻轻闭起了眼。有微微的风,自玻璃移门间透进来,拂动他额前微乱的浏海,他整个人就像一副静止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