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叶东面对她而坐,“那个人打电话要你使用‘禁咒’对吗?”
乌涵闭眼,“不是。”
似是明白了什么,叶东惊愕,“是你想利用‘禁咒’杀了那个人?”他面露急色,“小涵,你要想清楚了,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个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见乌涵不说话,牵起她的一只手,“乌涵,你如果杀了人,就永远无法摆脱以前的自己了。”
将指头从他手掌抽走,乌涵点点头,“我只是想用‘血咒’吓吓她,没想真的杀她。”
“你为什么一定要听她的话?”叶东觉得乌涵不像会听话的人。
“如果我不答应,她会将我所在的位置告诉冥判,我会很麻烦,甚至有可能死。”
叶东不理解,“那她是不是每次都能用这个方式威胁你?”
点点头,乌涵倚靠着墙壁,“都怪我当时太贪婪,不该和她扯上关系。她要我帮的忙,可能会增加我肩上的数字。”
“这件事必须解决,否则,你肩上的数字永远也消不完。”叶东站起身,“我陪你去找她。”
“找她有什么用?”乌涵神色淡淡,“她不是有信用的人,她说谎的本事,我都不敢比。除非杀了她。”双手敲了敲额头,乌涵实在烦恼,“可是,我杀人和杀鬼是不一样的。杀人,我也会受反噬,会减少至少一百天赚命的天数,和自杀差不多。这也是我迟迟没对她动手的原因。”
叶东呼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见她一面。她是人,对付人的方法我还是有的。”将乌涵从地上拽起,叶东要她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帮你解决,相信我,我是朋友。”
点点头,乌涵神情淡漠,心里却涌出一股暖意。她怕放心的神色会显于脸上,转身从阳台离开。
她认识的叶东,越来越不像以前的那个人了。可能是自己看他时的心态变了,所以那个人的身上也不再是城府极深的精明。真实的他,要比他的眸色温和许多,这个叫叶东的人,乌涵偷偷看他一眼,莫名的很感激他成了自己的朋友。
客厅内,鲁吉、周珉慌张的给秦昭打下手,帮他做一份叫做‘时间对照表’的证据。见乌涵、叶东出来后,秦昭给他们分配了任务,“快点过来,把几个嫌疑犯的不在场证明梳理一下,还有凶案现场拍下来的照片也整理好,如果有必要,我准备进行一次‘现场重建’。”
第45章 乌涵再会
大家依照秦昭的指示,开始整理手里的资料。
十几分钟后,秦昭的另一个徒弟小魏推门走入,他手里拿着大家的午餐,边走边抱怨,“昨天吃饭把舌头咬了,一说话嘴巴就疼。我做梦还总爱说梦话,睡着睡着就疼醒了。”
“吃消炎药了吗?”小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吃过......”小魏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乌涵捏着下巴抬起了脸。
“你刚才说什么?”乌涵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小魏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示意一旁的小沈给个提示:这女的怎么了?
耸耸肩,小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自己的下巴从乌涵手里拽出来,小魏揉了揉下颚,“我说错话了?”
乌涵转身回忆,刚才她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觉得又怪又熟悉。
“记得有人说过一句话,‘他的舌头受了伤,一说话他连睡觉都会疼醒’。”乌涵嘴里重复着,心里默想,这是她上次去警局要简报时,民警告诉她的话。苏康咬了舌头,所以说话会疼。如果他睡觉时习惯性说梦话,舌头疼起来,他才会被疼醒。
“我明白苏康为什么要咬舌了。”乌涵看向大家,“他不是不想交代同伙,也不是为了自杀。而是害怕自己说梦话时,将真正的凶手说出来。他应该是有说梦话的习惯,所以他才决定咬伤舌头,这样自己说话时,就会因为疼痛而醒来,他也就不会不小心透露凶手的信息了。他在判刑之前从不这样做,却在判刑之后咬舌头,说明他在等着判刑的那一天,他在等着对他的裁决。一切,像是尘埃落定一样。”
秦昭停笔,“如果是这样,那么苏康一定是清楚自己并非罪犯,又害怕那人被自己不小心说出来,有意识地要保护他。不过,他要保护的人是谁呢?”
“苏宜。他的女儿。”鲁吉深有体会。苏康对苏宜的爱护,应该和他对鲁姗姗的爱护一般,“苏康只有苏宜这一个女儿,他不可能为了别人不顾苏宜以后的生活,所以,只有苏宜能让他这么做。”
叶东:“可是,苏宜和陈烨宇都有不在场证明,也有人证啊。”
大家点点头,苏宜的不在场证明确实很完美。
“尽管苏宜有不在场证明,我依然觉得,苏康认罪的原因,一定和他女儿有关系。”乌涵想了想,不自觉地说道:“作为父母,他们最希望女儿能够有个好归宿,嫁到一个会给自己带来幸福的家庭。”
“所以说。”乌涵拿起记录本翻看,“苏宜的幸福是苏康最关心的事情。而能给苏宜带来好生活的人,苏康也会去保护。这个人就是苏宜的男朋友,陈烨宇。”
叶东摇头,“陈烨宇不是也有不在场证明吗?”
乌涵翻看周珉做的笔录,再对照秦昭罗列的时间表,指着上面的一个人名,“我知道苏康要保护谁了。”
大家看向她指的名字,惊愕,怎么会是他?
秦昭看向乌涵,“你的依据呢?”
“依据是付新民说他们家的表要比真正的时间慢一些。”
秦昭恍然大悟。
乌涵咬着嘴唇,“这个人善于狡辩和撒谎,我们怎样才能让他认罪呢?就目前来说,一切都是推测,所有与他相关的证据都被销毁了,他不会轻易就承认的。”
秦昭摇摇头,“不,我们不从他入手,我们从他身边的一个人入手。他的罪证,我们可以让另一个人提供。”
“谁?”乌涵想不明白。
秦昭意味不明地点点头。
派出所内,秦昭想要做一个有趣的实验,他同时请过来两个人。
腿脚不方便的陈烨宇坐在办公室低头不语。他旁边放了一台跑步机,秦昭走入时,要他在自己面前锻炼身体。
陈烨宇蹙眉,依着照做。面对和家中的跑步机一样的器械,他熟练的进行了操作。秦昭站在他正对面,递给他一杯水,“喝口水吧,必须喝。”
陈烨宇接过水,灌了一口,将杯子放在地上。
秦昭对他点点头,要他去隔壁间休息,又请来了他的父亲陈明启。做了相同的吩咐。
陈明启对跑步机的操作略显生疏,需要秦昭教习才能进行。秦昭有趣看他,“家里放着这些,你也不用?”
“平常都是孩子玩儿的。我年龄大了,气血不足,身子也总没力气。重一点儿的东西也提不动,没玩这些的资本了。”
他不停地强调自己没有力气这回事儿,也在一直强调自己不健身。那么,家里能够使用那些臂力器的人,就不会是他。而他的手也在不住地抖动,若是想握紧绳子勒死付娟,看来不可能。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陈明启跑了一会儿已经满头大汗。这样虚弱的人,怎么能够拖行付娟那么久呢?
秦昭观察,想他满头的汗,若不是因为他身子真的不好,就是因为他心里过于紧张。
他见秦昭递来一杯水,抖着手接下,抿了一口。
秦昭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乌涵和陈烨宇一同进来。
将方才陈烨宇使用过的杯子放在跑步机一旁,秦昭问乌涵,“今天早晨你看到的是哪一种情形?”
乌涵指着跑步机右边的杯子,“今天早上,杯子在右侧放着,应该是一个习惯右手的人在使用跑步机。”
陈明启慌张,“杯......杯子而已,能知道什么?”
乌涵冷看他,“你儿子说手被刀子割伤了,他当时举起的是右手,说明他是左撇子,习惯使用左手。所以,他如果使用杯子喝水,一般情况下都会将杯子放在跑步机的左侧。”走近他一步,乌涵蹙眉,“你明明在用那间屋子的健身器,为什么不承认呢?”
“我......”陈烨宇转了笑脸,“是我老婆不让我做剧烈运动,我怕她知道,所以才没说。”
秦昭:“案发时,你在哪里?”
“我去了付新民家里。”陈明启笑声尴尬,“他女儿失踪那天,我还帮忙找来着。”
“你去他家做什么?”
“讨论村里年轻人跟他去工地上的事情啊。我不是都交代过了吗?”
秦昭拿出一张口述的证词,“你去付新民家里的时间是付新民提供的。据他说,你到他家的时间是晚上7点50分,走时大约是8点30分。”
“是啊。”陈明启神色稍缓,“这都是老付自己说的,他可以给我证明,我在付娟遇害的期间,一直在他家呆着。”
“你知不知道付新民家里的表慢十几分钟?”
陈明启结巴道:“当......当然不知道。”
秦昭冷笑,“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付新民提供给警方的口供里说的时间,要比实际时间早。也就是说,你到达付新民家里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之后,那时候付娟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去他家呢?因为你知道他们家的表慢,他可以给你提供时间上的不在场证明。你也会好奇,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发现付娟失踪了,对不对?”
“胡说八道。老付记得时间,他心里最清楚。”
秦昭放下手里的证词,“如果让付新民现在说,他一定会记起时间有问题,但是,当他的女儿被害死之后,他怎么还会想起自己家表慢的事情。”
“这都是你们的猜测。仅凭跑步机和表有问题,就说我是凶手,无凭无据。”
这时,小沈穿着警服走了进来,径直来到陈明启面前,“你现在是付娟被害案的嫌疑犯,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我懂法律,我要告你们。”陈明启慌张,“我跟付娟无冤无仇,我杀她做什么?”
乌涵靠近他一步,“你跟付娟无仇,但是她和你儿子吵过架。她一定说过你儿子腿的问题,让你自尊心很强的儿子面子过不去。你又疼惜自己的这个儿子,就想给他出出气,所以你在遇到付娟时和她发生了争执,然后将她杀了......”
陈烨宇握拳不说话,眼睛不敢直视陈明启,沉默地听他辩解,“你们全凭猜猜,当然是怎么想怎么行,证据,证据呢?”
小沈走来,领着陈明启走去审讯室,屋里只剩下了开始慌张的陈烨宇。
“害怕了对吗?”乌涵看向站立不安的人,“陈明启是你们家的支撑,你没有工作,现在所得都是陈明启给的。他如果出了事,对你,对你母亲,甚至是付娟,都没有好处,对吗?”
陈烨宇瞪向乌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乌涵冷哼,“苏康承认杀人,因为他有要保护的人,苏宜。你将警方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也是因为有要保护的人,苏宜。这样,苏宜成了整个案子中嫌疑最大的。可是,她又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样算下来,就只有苏康既是嫌疑犯,又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所有证据都巧合般的指向苏康,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证明自己就是凶手。他有充分的时间清理现场,为什么会留下一根证明他是嫌疑犯的头发。而且,只有这一根关键性的头发,一个一定会让警方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的罪证。”
乌涵盯着有力握拳的陈烨宇,“我想,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情况。凶手并不是苏康,而是另有其人。苏康只是负责清扫现场的替罪羊,他所说的犯罪过程,都是他听来的......凶手向他描述作案过程时,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凶手两度xing侵付娟,却用了付娟包里的避.孕.套。”
陈烨宇惊恐地瞪大眼睛,比之前更加慌张。
“怎么?你也不知道?”乌涵观察着他的表情,“是不是陈明启也没同你说过这件事情,他只是描述了作案过程,却没有说其中的细节......”
乌涵摇摇头,“或许,他不是忘记说其中的细节了,而是,这两个避.孕.套根本就不能被提起,一旦警方知道了这两个东西的存在,一定会查找它们的下落,这样,陈明启留在上面的证据就会被发现,所以,那是整个作案过程中,他最不能说的细节。”
陈烨宇全身颤抖,惊慌的神情达到了乌涵、秦昭期望的程度,乌涵继续刺激他,“可是,苏康帮陈明启做什么?他有女儿,他就不替女儿的未来考虑一下吗?”
秦昭接话,“他考虑了,而且考虑的全面。他只是一个环卫工,无法给苏宜带来更好的生活。而苏宜的男朋友,来自一个经济实力都很好的家庭,苏宜以后会有一个好的归宿。可是,苏宜的男友没有挣钱养家的能力,她未来的公公才是支撑这个家的关键。所以,苏宜要想过得好,她未来的公公就显得至关重要。”
“苏康的目的很简单,为了苏宜,所以,保护凶犯就是保护苏宜。”秦昭盯着陈烨宇,“而你的目的也很简单,保护苏宜和这个家。当然,这个家,自然也包括陈明启。”
秦昭眯眼,“这是你们商量好的事情,分散和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将真正的凶手隐藏起来。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到最后,苏康就成了唯一的嫌疑犯。”
呼一口气,秦昭尤为感叹,“这一切苏宜知道吗?一个女儿,怎么忍心让自己的父亲......”
“小宜不知道。”陈烨宇立刻捂着嘴巴。
乌涵憋着的一口气慢慢呼出,她佩服地看向秦昭,脸上露出了笑意。陈烨宇说出这句话以后,她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她能感觉到肩膀在动,她知道是数字发生了改变。
回到宾馆收拾东西,乌涵翻查了一下所用的时间,感激地抱紧记录本。因为叶东他们的帮忙,她比以前的速度和效率高出许多。这样一个案子,需要跑来跑去,如果没有朋友帮助,她怕是会浪费很长时间。
高兴时,周珉敲门走入,打开屋内的电视机,示意乌涵快看。
新闻台的女记者站在人民法院的门口,画面时不时地切换到公安局和秦昭家的房门,乌涵知道,这起案子的真像已经大白了。
女记者冒着大风站在法院门口,“付娟被害案的结果在今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直坚信凶手另有其人的秦昭警官找到了新的证据,发现了隐藏真相背后的犯罪嫌疑人,陈明启......”
画面里,是被警方带入犯罪现场的陈明启,他在厂房外的土坡下,挖出了那个证实他作案的避.孕.套。面对镜头,他始终低着头,他曾经带着知识的荣誉来到这个村子,他也是这座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
许多人崇拜尊敬他,将他当做最正直的人看待。可是,当一个恶魔表露真实的面目后,给人看到的永远是欺骗与虚伪。他在记者、警察和群众的围观下,沿着油田街口开始讲述整个作案过程。
那天,他只是路遇付娟,他知道这个女人和自己儿子发生了争执,他听说付娟骂他儿子是‘死瘸子’的事,他很生气。所以,在看见付娟风衣裙子下还露着小腿时,就忍不住说了句,“不检点。”
付娟对他儿子印象不好,对他说这句话很生气,和他吵了几句。付娟本来心情很好,和他吵过后越来越生气,甚至追着他开始踢打。他一直躲避,怕在路上被人看见影响自己的形象,就往路边走去。
他没想过要将付娟杀死,他只是在选择躲避这个麻烦的女人。可是付娟追着他骂,一句比一句难听。他真的很生气,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后,就给了付娟一巴掌。
付娟气急败坏地哭喊咒骂,他立刻捂着她的嘴巴。他想等这个女人清醒些再和她理论,可是,他一这样做,付娟害怕起来,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这时,他想起附近有一座厂房,于是就拖着付娟往厂房走去。他力气很大,常年锻炼身体让他做起这些时很轻松。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将付娟扔进了厂房内。
之后的一切和苏康交代的一样,他打了付娟,又在付娟说出报警的话后,起了杀她的念头。
他最初只是将付娟掐晕了过去,他慌张地跑走后,在路口遇到了苏康。
苏康有个习惯,有时间就会清扫村子各个路口的地面。案发当天他不是出门散步,而是推着垃圾车在清扫地面。结果撞见了神情慌张的陈明启。
陈明启见到他时害怕极了,给他解释过后,将他带去看了苏宜的尸体。陈明启说,如果自己完了,所有人也就都完了,其中自然包括苏康的女儿苏宜。
衡量了得失后,苏康同意替他顶罪,便回去拿清理尸体的工具。苏康回家准备东西时,被邻居看到身影,之后,这个邻居也出庭作证,称在付娟被害期间,看到过苏康在家里。
而重新回到厂房等苏康的陈明启再一次侵犯了付娟,发现了付娟没有死彻底后,他在苏康推来的垃圾车内找到一根跳绳,将付娟勒死。
他确定付娟死亡后,将现场交给苏康,自己跑回了付新民那里,要他为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
一切依照陈明启策划的进行着,他以为毁掉了现场所有关于自己的印记,就可以抹去事实与真像,他以为每个人都替自己承担了罪过,他就能永远的安稳度日。
想到陈明启逃避罪过时表露的可笑想法,乌涵对着镜子苦笑一声,世界上有这么多贪婪邪恶之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承担了使者的命运。她遇到的所有罪犯,哪个人的罪行比自己轻?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她?
房间里,周珉看了看手表,确定乌涵已经在卫生间呆了半个小时,他敲了敲门,“小涵,你没事吧。”
将房门打开,乌涵已经整理好着装准备出发。秦昭送她的衣服打着补丁,乌涵执着地穿在身上,她每每看到这件衣服,都要告诫自己,她不能死。
汽车刚刚启动,就有一辆摩托拦在他们面前,小沈从摩托上跳下,眼睛看向并不下车的乌涵。
叶东扭头看了看,见乌涵神色淡淡,便从驾驶位走出,不知小沈对他说了些什么,回来时,他手中多了封信。
坐上车看了一眼白色的信封,叶东递给了乌涵,“小沈说,是他师父让转交给你的。”
乌涵打开旅行包,准备将信原封不动地装进去,刚刚抬手,周珉一旁拦下了她,“看看吧。”
奇怪地看周珉一眼,乌涵蹙眉,“我不喜欢和别人有联系。”
“一封信而已,又不要你回信,看看吧。”叶东也帮腔。
乌涵扔下旅行包,将信封捏了许久,她见大家都不看她,低头开始拆信。
本以为会看到秦昭写的长篇大论,却只见信封里装了一个小纸条,乌涵慢慢拿起,盯着四个字哭了起来。
乌涵,再会。
第46章 血咒之祸
车内只有乌涵的呜咽声,她捂着嘴巴尽量不发出声响,肩膀晃动不停,是极力忍耐下的颤抖。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害怕的事情全都发生了。
朋友,谢谢,再会。
她一直逃避的情感,一直觉得最浪费她时间和生命的事情,就在遇见那些护林工后,变得近在咫尺。她抵触地接受这些以后,迎来了最暖心的时刻。她现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曾经的她,也是无情地令人发指,许多人都责备她,指责她,将她推到了如今的地步......
她说过,她想要改变一些,哪怕是和以前的自己稍稍不同。她经过四年的努力,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而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感觉自己像乌涵了。那个,她想要成为的乌涵。
翻出记录本,她盯着大数字变为‘229’,小数字停在了‘21’。感激地揉揉肩膀,乌涵看了眼也是盯着记录本的周珉,将本子递给了他。
“你曾经的生活吗?”周珉翻看着厚重的东西,里面有图片、字迹、植物标本和血。
“是我这些年的见证,里面有我遇到的所有人和事,他们让我见了世界上最肮脏的心。我遇到的每一件事都让我震撼不解,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我不该是受诅咒的那个......”
周珉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们都相信,你不该是受诅咒的那个......或许是你想改变,所以,幸运的得到了这个机会。或许,这并不是诅咒,而是恩赐。是让你改变的一种方法和途径。”
抿唇笑了笑,乌涵抹了抹刺激脸颊的眼泪,最近天气干冷,她又经常哭,脸上也没抹过什么东西,皮肤损伤严重,没有烂掉已经很幸运了。她立刻从包儿里拿出由守香人那里要来的香油水,往手上倒了些,在面颊上轻轻扑打。
“你就用这个?”叶东蹙眉,回看她一眼,“真不像个女的。”
“我哪有钱买护肤品啊。”乌涵轻轻揉了揉脸颊,感觉又粘又肿。
叶东为她开了些窗户,散了散她脸上的香油气,还怕吹坏她的脸,又将车窗关上,向鲁吉提议,“我们去弄些装备吧。天也冷了,衣服需要买,乌涵的脸烂掉前需要及时修复,她的头发也该洗了。”
周珉假意嫌弃地离乌涵远了些,“知道女王这么脏,我就不该追随。”
瞪了他一眼,乌涵笑了笑,内心平静地瞥向窗外。路边有好看的林子,有她的影子,还有即将潜下的日头,和马上要升起的希望。
乌涵,再会。
她,一定会活下去的,对不对?活着去见秦昭,去见期冀她不会死的人。
扶着左肩,再揉揉左眼,乌涵闭上了眼睛。她第一次这样放心的睡觉,她知道有人会带她到达目的地,有人会在终点叫醒她。因为,她有朋友了。
“进入市区有商场,我们去那里买东西。”鲁吉坐在副驾驶看了看导航,再问,“你们也想想要买些什么。”
乌涵睁开眼睛,翻了一下自己的旅行包,拿出曾经抢叶东的钱,塞到了周珉手里,“用这些买,叶东请的。”
知道她的钱从哪里来的,叶东笑回一句,“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冲他撇撇嘴,乌涵的精神好了许多。她从周珉手里拿回记录本,翻到了其中一页,里面画了许多怪异的符号,“这次案子所用的时间比计划的要早,我有时间去挣钱了。”
“挣什么钱?”叶东挑眉。
“打鬼啊。不然我怎么活到现在。”
叶东奇了,“你不是靠抢钱吗?”
“你......”
鲁吉知道乌涵还不适应玩笑话,立刻搭腔,“叶东跟你开玩笑呢。”
叶东笑了一声,转看鲁吉,“你别拦着她,我就是想看看她吵架是什么样子。”
“我才懒得跟你吵架呢。”乌涵咬了咬嘴唇,拿起笔圈了一个符号,后又想了想,再圈三个,“我现在有帮手了,就多打点儿。”
周珉指着奇怪的符号,“这是什么?你这样就可以挣钱了?”
乌涵颇为得意,“我们使者都有自己的生意,帮忙的活儿不白干。我有时候会拿求助人进了邪气的吊坠作为回报,有时候会要钱。”她点了点符号,“至于这些,我去挣钱时会用得上。这些符号是我的专属,等我找到有庙的守香人制作了黄符,就将这些符号画在符咒上,自然会有人给我钱。”
挑挑眉,周珉表示不理解,也不再追问,反正到打鬼时,他总要知道的。周珉,这个总是有好心态的人,认为这将是一个有趣的惊喜。
叶齐在上海的住所内,老浆走来,“齐哥,上海的‘柜中陈尸案’已经被警方侦破了,乌涵他们改变了方向,去了重庆。”
“乌涵不是在湖北吗?怎么不回武汉看一看?”叶齐疑惑,摆弄着手里的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