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吗?”
回看佟轩一眼,章婵摇头,“眼熟,却想不起来了。”
“六年前,你见过她。你还能记起来吗?”佟轩凑近她,低声提醒,“那个晚上,你不愿意提起的那个晚上,她就在现场对吗?”
惊恐地看向套她话的人,章婵推开桌子起身跑走。照片被她扔在地上,一直飘落到佟轩的脚边。两人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惹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
弯腰拾起照片,佟轩盯着章婵消失的方向,出神许久。
“她怎么会忘了?”捏紧照片,佟轩一直在问自己这句话。
埋伏在周围的四个人从另一张饭桌走了过来,“佟队,问出什么了吗?”再看佟轩失落地表情,想他并没有听到想知道的事情,其他人也就不再追问。
其中一人感叹道:“她可是那天唯一的目击证人,事情由她讲出来很重要。”
“什么目击证人,是嫌疑犯好吗?”另一个人有不同的观点,“咱们现在查她,就是按照嫌疑犯的待遇进行的。”
一人不服,“你见过哪个嫌疑犯是队长请客的吗?”
“那是咱队长大气,谁像你小子…”
还没等四人争吵完,佟轩吼了一句,“都行了啊,查案的本事一点儿没有,就会斗嘴。再不把嘴闭上,都给你们调到宣传科,天天发广告去。”
四人互看一眼,跟着佟轩从饭馆儿离开。
客厅内,章婵坐在沙发上发呆,她记得照片上那个女孩,因为她见过她,只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会见到,她已经记不清了。那张照片上,女孩笑着站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下,拍得是张生活照。
章婵不明白,佟轩既然只拿受害者的照片,那他为什么不给自己看女孩儿的死亡照呢?
“尸体没有了?”章婵起身推测:或者,尸体遭受了严重的破坏,根本看不出来死的是谁。那个女孩儿的身份,是通过DNA验证得来的。又或者,自己跟这个女孩儿的死有关系,那张现场的死亡照不能轻易拿给她看。
佟轩也提起过,她应该认识那个女孩儿的,可是,她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六年前,一切都是六年前。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猛地看向怀表,时间已经快到了,午夜十二点,她就要见到章木了。她要找机会,问清六年前的事情,她要回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1章 移尸杀尸
章婵重新回到旅馆,宋老板房内亮起了灯,一个女人的身影走过窗前,从身形上看是老板娘。她手里拿着一个耳环,正在灯下欣赏。
“小婵。”算好了她回来的时间,章木走来接她,“先去废院,刘仁的老婆在等着呢。”
“你放她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章婵拽着章木着急往回赶。
“应该不会吧。我带她进村时很低调,怕是没人知道。”
“她说了什么信息了吗?”章婵问。
“我还没问完,只是了解了她和刘仁之前的一些事。如果说杀人动机的话,她不是没有,从她的言语上可以听出,她不希望刘仁活着。”
章婵想了想,“刘仁死亡前后发生的事情问过了吗?”
“还没有。”
“那我们先从这里问起。”
两人来到废院,屋子里已经点上了蜡烛,付萍等在客厅里,偶尔看向刘仁上吊的地方。
章婵刚刚走入,她也不问来人是谁,指着房梁说:“他就在那里,一蹬腿,死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章婵没有说话,看了身后的章木一眼,两人等着付萍自己说。
“那天的他,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付萍站起身,似是盯着当天的画面讲诉,“那天,学校里没有他的课。可是他起得很早,先去往水缸里打了水,又淘了米,烧火,等着我做早饭。多儿那天发烧了,我抱着他去了村里的郎中家里,本来要刘仁和我一起去,他说要在家里等个人。”
章婵想,多儿应该是刘仁和付萍的孩子。
她看向付萍,见她摇摇头,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
她说:“刘仁那些天总是会客,我也就没在意,所以,不知道他死前见过谁。只是等我回到家里后,发现房门紧闭,便请了村长来帮忙,才将门打开的。那时候,他已经死了。”
听到了意外的消息,章婵、章木惊愕,“你是说,当时房门是紧闭的?”
付萍肯定地点点头,“村长可以作证,房门是他砸开的。”
“窗户呢?是紧闭的,还是敞开的?”章婵问。
“敞开的。”
章婵狐疑,“你除了请村长来帮忙外,还叫了谁?”
“宋老板是后来请到家里的,那时候房门已经打开了。”付萍蹙眉,“看到刘仁自杀,我又惊又喜。我没想到他会自己了结性命,又为摆脱了他而高兴。”
章木:“宋老板说,他对刘仁自杀有所怀疑,但你却不让报案,有这回事儿吗?”
“有。”付萍承认,“我当时想,不管他是自杀还是被人杀死,都是好事。”
“那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听说了这里闹鬼的事情。我想,他一定觉得死的冤枉,毕竟夫妻一场,我最后再帮他一次。”
章婵追问:“你想怎么帮?”
“将我知道的说出来。”
“你知道什么?”
“尸体。”付萍神秘地看向面前两人,“我检查了刘仁的尸体,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章木、章婵互视一眼,章婵问:“什么特别的?”
“油。动物的尸油。”
眯眼,章婵浅笑,“你想说,是二栓子杀了刘仁?”
“怎么?你觉得不会是他?”付萍在自己身上指了几处,“他的领口、胸口、袖口和腰部,都有油渍,还有一股腥味儿。这肯定是经常接触猪肉的二栓子才会有的特点和味道。”
章婵坐在凳子上,“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不是三天前。你为什么可以将当日发生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而且顺序流畅,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你什么意思?”付萍着急,“你是说,这些都是我编排好的?”
章木盯着她,“你的态度也变得太快了。我之前问你,你总是遮遮掩掩,怎么一会儿时间,就突然想说出真相了?”
“我只是触景伤情罢了。”说着,付萍摸了摸眼泪,“我和刘仁并不是没有开心的日子。他有时候也挺好,很照顾我。他虽然脾气差了点,却从没有亏待过我和多儿。”
觉得奇怪,章婵、章木没有说话。只是一会儿功夫,付萍就将真相全部说出,实在匪夷所思。难道,在章木去找章婵的过程中,付萍见了什么人,受到了什么指示?
如果说付萍讲的是实话,那么卖肉的二栓子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可是,屋门为什么是反锁的?如果二栓子锁了门,那就只有从窗户跑出去了。只是,为什么要跳窗?若是想要制造成密室杀人,打开的窗户并不合理。
这样多此一举到底是为什么?
窗户打开?房门紧闭?奇怪的自杀方式,奇怪的杀人方式。
章婵独自来到二栓子卖肉的铺子,这也是他的家。
院子里腥味儿很重,架子上还挂着带血的猪肉。灰蒙蒙的夜幕下,这间院子显得极其恐怖。
他的妻子从房内走出,和二栓子一样,她也吃的肥头大耳、满身是油。这个胖女人瞥见陌生人后,吼了一句:“干什么的?”
这时,二栓子也从屋里走出,手里端着一盆水,里面漂着油渍,应该是他洗手用的。
“是你啊。”他自然记得章婵,对她的到来很是奇怪,“要交代的事情我都说了,我真没有杀刘仁。”
胖女人听后十分震惊,“啥?刘仁不是自杀的吗?怎么跟你扯上关系了。”
二栓子急着解释,“他们觉得刘仁的死有蹊跷,就过来查了?”
“是谁请来查的?付萍吗?”胖女人一脸嫌弃,“那女人平日里不检点就算了,走了还找这么多事儿。”
横胖女人一眼,二栓子对她摆摆手,“先回屋去,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说的是实话,咋了,敢做不敢认了?”
章婵拦下被二栓子推走的胖女人,“你说付萍不检点?是指她和谁?”
斜一眼二栓子,胖女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指了指村长屋子的方向,“那女人,跟村长走的近。说出来真丢人,我都不想提。”
“胡说八道。”二栓子将她推进屋子,再转看章婵,“我最后说一遍,刘仁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
不等他说完,章婵直接道:“付萍在刘仁的尸体上看到了猪油一类的污渍,而且不止一处有。能留下这么多油渍的除了你,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听不懂。”二栓子捏了捏衣角。
章婵抿笑,“你最好说实话,这件事你是第一嫌疑犯,如果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完全可以将你看作杀人犯来审。”
“谁杀人了?”二栓子激动,“有油就是我了吗?我还说是有人诬陷呢,你们信我吗?”
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章婵威胁道:“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将刘仁的魂魄驱赶到这里,让他当面和你对质。”
突然,房门被再次打开,胖女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她一咬牙吼了句,“我们动了尸体,但人不是我们杀的。”
刘仁的旧院内,二栓子和胖女人坐在方木桌前,他们对面坐着刘仁的妻子付萍。
三个人都低着头,盯着面前的龟骨盖沉默不语。
气氛凝聚,空气里漂浮着死亡的气息。章木碰了碰章婵的胳膊,低声对她说:“你知道我们刚来这里时,龟骨盖上显示的小字吗?”
点点头,章婵记得,“你不是说这个案子很有趣,要跟我卖个关子吗?”
“我觉得有趣是因为龟骨盖上传来的消息是:杀人与移尸、死亡与谋害、丈夫与儿子、见证与忽视。”
分析了几个词,章婵推测,“龟骨盖是想说,刘仁之死涉及其它?”
“对。”章木观察闭口不言的三个人,“龟骨盖的占卜向来很准,所以说,这个案子涉猎的范围一定不小。”指了指二栓子,章木神秘地挑挑眉,“看到了吧,一切都在按照预期的发展,嫌疑人二栓子,原告付萍。”
章婵嘟嘴,“过去和未来惊人的相似,这次引咒,真是值了。”
就在这时,忍了几忍的胖女人先开了口,“付萍,你丈夫死后我们碰了尸体,但他不是我们杀的。”她盯着付萍的眼睛,说出来的话有力洪亮。
“你们碰他的尸体做什么?”付萍反而没有她坦然。
互视一眼,二栓子回:“他身上有一张地契,我们抵押给他的,我们想要取回来。”
说着,他从袖口掏出一张烧毁一半儿的纸,“这是我们向他借钱的数目,地契是押在他那里作为保证的。那天我俩凑够了钱想赎回来地契,和他约好了见面时间,他一直没有出现,我们就来他家了......谁知......我们看到他吊死在了客厅里。”
章婵插言:“你们打开房门看到的吗?”
“不全是。”二栓子回:“我俩先从窗户看到的,后来进屋后看清了是刘仁。”
大家纷纷看向烂掉的窗户,章婵、章木跑了出去,站在窗户外向内看,确实可以看到刘仁自杀的地方。两人想了想,重新回到屋子内。
章婵问二栓子,“你们进屋时,房门是怎样的状态?”
二栓子挠挠头,“什么意思?”
“就是说,房门当时是反锁的吗?”
“没有。”二栓子肯定,“我们吓了一跳,推开门跑进来的。”
章婵垂目想了想,又从二栓子手上抽走借条,看到上面已经不再清晰的字迹,确实有刘仁和二栓子的签名,只是有许多证据性的话都被烧毁了。
二栓子指着烧痕解释,“本来不想留着这个的。可是烧了一半儿,它自己就灭了,我当时害怕,就不敢再烧了,这才留下了借条。”
章婵想,难怪付萍会在刘仁的领口、胸口等处发现油渍,应该是这夫妻俩在翻找地契时留下的。既然两人看到刘仁吊死在屋里,那就是说,除了他身上多出来的油渍外,现场的其它情况也和现在差不多。只是,见到第一尸体的不再是付萍,而是二栓子夫妇。
可是,付萍回家时,房门为什么是紧闭的?难道......二栓子夫妇走后,又有人来过刘仁家里。章婵看向破烂的窗户,想:凶手并不是想伪装成密室杀人,敞开窗户,应该是另有目的。但绝不是为了从屋子里出来......
这时,章木坐在桌子一旁,“你们当时将刘仁的尸体取下来时,有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他......”二栓子不好说出口,斜了胖女人一眼,犹犹豫豫地说:“他那个地方被人毁了。”
章婵:“所以说,不是你们毁的?”
胖女人搭腔:“我们碰他那里干什么?”
章婵再问:“平日里,刘仁有过不规矩的事情吗?”
胖女人摇头,“没听说过。”说话时,她白了一眼付萍。
章婵也看向一直低着头的付萍,问了句:“刘仁死时,你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去找附近的邻居,而去找村长帮忙?听说村长年纪也大了,让他撞开门,你是怎么想的?”
付萍撇撇嘴,半晌不说话。
第12章 砚台指骨
见付萍一直不说话,章木对章婵点点头,从屋里走了出去。章婵将这些天调查的事情串联起来想,有些事情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刘仁死的当年发生了一系列事件,其中就包括刘仁自尽和村长嫁女失败。
章婵问二栓子:“你可知道,村长的女儿要嫁给谁?”
“没听说,只是村长从我这里定了牛羊猪的肉,说是嫁女儿那天要用。可是嫁给谁,我们大伙儿都不知道。最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村长也没再提起过。”
笑了笑,章婵问付萍,“那你知道村长的女儿要嫁给谁吗?”
“我怎么知道。”付萍回了句,略带怒意。
章婵又问付萍,“房门为什么紧闭,而窗户为什么会被打开,你是知道原因的对吧。”
付萍惊愕,看向章婵,“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走到窗户旁,章婵独自解释,“其实,房门紧锁不是凶手想要制造密室杀人故意所为,凶手也没有必须要锁门的理由。若是窗户开着、门锁着,只能说明,窗户是用来做其它事情的。”
“开窗可以做什么?”二栓子不解。
走到窗户旁,章婵目测了一下距离,又看向面无血色的付萍,“其实,刘仁死亡当天,屋里的房门和窗户都没有锁。他之所以开着窗自尽,全是因为他要演一出戏,而这出戏的观众就站在窗户外。”
大家惊愕地看向窗外,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窗外的那个黑影。
“听说,刘仁在做生意。”章婵已经来到了付萍身边,打量她的神色。
点头,付萍承认,“我们在县城里看中一座宅子,想要买过来,这才跟着宋老板一起做生意。”
“赔了还是赚了?”
“好像是......不赔不赚。”
章婵笑了笑,“谁告诉你的?”
“刘仁说,是宋老板请人算的账,说是这次的茶叶生意,洋人那里要的不多,也就没赚什么钱。”
看向二栓子,章婵问:“你知道刘仁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你们的地契吗?”
“不是说好要我们赎回去的吗?时间都约好了。”二栓子回。
章婵摇摇头,“我想,刘仁并不打算去找你们,所以你们才会久等他无果。而他拿着你们的地契,应该是打算去卖了。”
“什么?”二栓子惊愕。
章婵解释:“其实,刘仁和宋老板合作的生意并没有赔钱,反而赚了。只是宋老板贪婪,想要从中多拿一些,这才说不赔不赚。之后,刘仁知道了这件事,就和宋老板大吵了一架。可是宋老板仍不想还钱。此时的刘仁,怕是已经外债累累,这单生意上他如果不赚钱,就走投无路了。”
看向付萍,章婵继续道:“于是,他和嫌疑人约定好,想要演一出戏给宋老板看,逼他还钱。他假意自尽,要嫌疑人带着宋老板来,以此给宋老板施加压力。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嫌疑人竟然让他假戏真做了。”
付萍后退一步,没有说话。
“我口中的嫌疑人你们都认识,他当年要女儿嫁给的应该是刘仁,而刘仁着急赚钱也是为给纳妾准备礼钱。”章婵盯着付萍,“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知道。”
章婵走近神情慌张的女人,“其实,刘仁死亡的当天,你早早的回到家里。他死了,你没当一会儿事儿,只是你有了怀疑的人选,你想要看看杀他的人是不是你心里所想之人,所以你锁了门,爬出窗户,去请那个人来帮忙。我想,那人当时听说房门是反锁的,一定很惊讶。而他惊讶了,也就证实了你的猜想。”
付萍冷静听着,并不回话。
章婵继续道:“刘仁下.体被破坏是你所为,因为他和村长的女儿发生了关系,彻底负了你。你这样做,是对他的报复。”
就在这时,章木带着村长和宋老板一起出现。
宋老板听到了章婵的话,这才想起,“原来刘仁去找我吵架都是因为彩礼的事情。难怪他如此着急,我就说他为了搬县城里也不至于动那么大的气。”
他指着村长说:“刘仁死的当天,我确实收到了村长的信儿,说是要我晚饭后来刘仁家里。这就是我当天为什么会出现的原因。可是,等我到了以后,刘仁已经死了。我当时就觉得他死的蹊跷。”
村长低着头不说话。而他见了付萍后也不惊讶,章婵察觉,他们两人现在这样冷静的站着,说明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既然见过面,就只有章木去找自己的那段时间了。这就是付萍为什么会突然说出真相的原因吧,一切都是受了村长指使,想要将过去的错误推到二栓子身上。
付萍为什么要帮村长隐瞒呢?
她突然想起胖女人说过的话,难道,两个人真的有不正当关系?
只是,现在问她,怕是没必要了。
就在这时,章木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上面写着“杀人者”三个字。他又掏出印泥,问了村长一句,“你承认刘仁是你杀的吗?”
付萍向前一步,对村长摇摇头。
叹了一口气,村长笑了起来,“三年了,我每天都活在阴影中。我蛊惑大家驱魔,其实都是想驱除自己的心魔。听说这座院子闹鬼,我过的,比谁都不安生。现在真相大白了,我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望向章婵,“有一点你说错了。刘仁下面受伤,不是付萍干的,都是我干的。那小子毁了我家姑娘的清誉,又想逃去县里不问不管,我气不过,就动手了。他去找宋老板理论,不是为了娶我家姑娘,而是他想早点儿离开这里。他说挣了钱就娶我家姑娘,可他明明有能力娶,又找各种理由百般推辞,还让我陪他演一出造假的戏,我气不过,就在窗户下看着他死了。”
“至于付萍。”村长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愧对她。毕竟刘仁和我家姑娘发生那种事情,是两个人的责任,付萍成了受害者。我知道她想摆脱刘仁,就一起成全了她。”
付萍闭着眼睛不说话,耳边是村长在纸上按手印的声音。
拿着村长的罪证,章婵、章木附近的景物开始变得浑浊,最后慢慢塌陷直至消失。两人站在一片白光里,脚边是他们的行李和悬浮着的龟骨盖。
拿起一根手指骨,章婵激动地敲了敲龟骨盖,对它说:“告诉院长,案子我们破了,看看砚台里有没有新的指骨。”
孤儿院内,马院长桌上的龟骨盖传来消息。她欣慰地点点头,眼睛移向窗台上的一个四方砚台,里面空空,没有任何东西。
她蹙眉,敲了敲龟骨盖回道:“没有形成手指骨,难道......案子没破?”
“可是,四周的景物都消失了。”章婵回。
马院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也纳闷,“按照以往的情况,案子一破,就会出现手指骨,四周的景物也会消失。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章婵泄气,“破砚台,费那么大劲儿,连根骨头都不给。”
章木觉得奇怪,“你不如去温和村看看,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他们既然说有鬼将一个老人吓病了,就不该有假。你去找找那个老人问问,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鬼,或许问题不在案子上,而在那个鬼的身上。”
章婵点点头,慢慢从章木面前消失。
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章婵独自赶去温和村,一路上她遇到的都是结伴旅行或回家的人,他们笑了一路,看起来很幸福。
“好好珍惜吧。”章婵默默念了句。
坐上大巴车,她将深黑色的旅行包背在身后,又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运动衫,手里拿着她和章木都有的那根棍子,看起来像个准备爬山的旅客。
经过几十年的变化,这座村子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章婵寻着记忆来到刘仁家所在的小院子,因为闹鬼的传言,这里没有人敢碰,所以还是一如既往的颓废模样。
正要走入,章婵看到墙角外挖泥巴玩儿的一个小男孩儿,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小孩儿,听说你们这里有个老人被鬼给吓病了。”
小男孩儿眨眨眼,并没有接过她递来的糖,用脏手指了指一所房子,又低头继续玩儿泥。
“引咒驱灵,三候盛,百物坤。”章婵默念一句,整个村子突然发生了变化,所有的房子都呈现鲜红色,唯独一间屋子是墨色的黑。
随着浑浊气体指引的方向走,章婵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红纸片小人儿拿在手里,敲敲门,站着等待。
“你找谁?”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听说你家有人病了,我来看看。”章婵诚实回。
奇怪地打量她一眼,男人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驱魔师。”
“滚远点儿,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
不等男人说完,章婵打断他,“你父亲见到的是一个冤鬼,他以为那个鬼是驱魔师,这才领着他去了那间废院。现在他被鬼所伤,如果没有我‘驱灵’的话,他很快就会死。”
“你这人有病吧。”男人还没有骂完,一个女人跑了过来,她打了男人一下,着急地看向章婵,“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爹他确实梦里喊着见到了一个女鬼。”
“女鬼?”章婵惊愕,“闹事儿的不是个男人吗?”可是,她这些天一直查的是刘仁的案子,怎么会是个女鬼呢?
第13章 囚禁死亡
章婵陷入沉思。刘仁?女鬼?
这件案子的幻境既然消失了,就证明他们确实替刘仁找到了杀害他的真凶。可是,砚台没有形成手指骨,这就说明引咒师要驱赶的鬼并不是幻境里的那只。
若废院内不是刘仁,这鬼又是个女的,那么......猛地抬头,章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是她。”看向废院的方向,章婵终于确定,“原来有怨气又伤了人的鬼是你。”
在她想事情时,门口的男人将女人拽到一旁。
“说有女鬼是咱爹做梦呢。眼前这人,说不定是从哪儿听说的这件事,你也信。这世道骗子多,咱村因为那间闹鬼的屋子都搭进去多少东西和钱了,还没见能治住那间屋子的人呢。”
听男人这样说,章婵知道他也不是不信自己说的话,而是没了办法,不想再被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