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虽然都是灰尘,可是桌椅柜子摆放倒很整齐,说明刘仁的妻子走时,曾经收拾过这个家。可见,她不是不喜欢这里。”章婵推测,“或许有万不得已的理由,让他们母子不得不离开。”
“你觉得会是什么理由?”章木问。
“应该和刘仁的死有关。”回忆之前的问话,章婵记得,“刘仁的脾气并不好,最易与人产生过节。他死前,或许曾与多人结怨。好比,和二栓子吵架的事情。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原因,但是他和旅馆宋老板吵架是为了什么,这个应该很重要。”
“不仅仅宋老板这件事很重要。刘仁的妻子这条线索也很重要,我们两个分头行动。”章木吩咐,“我去查找刘仁妻子的下落,她带个孩子最可能回娘家。你留在这里调查宋老板。”
他打开手里的棕色皮箱,从里面拿出龟骨盖递给了章婵,“这个你留着,我拿一根手骨,有什么话就让它传达。”
点点头,章婵在他离开后,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线索,她从窗户前直线走到房梁下方。
抬头目测,正厅的房梁最适合上吊自杀。记得暂居这里的女鬼也说,刘仁经常站在房梁下方抬头向上看,他看的,应该也是自己曾经死亡的地方。
如果说,是他妻子杀死了他,那么,这个女人要力气很大才能独自完成这一系列杀人过程。首先,她要将刘仁勒死,还要用章木曾经说过的背起来勒死法。
其次,她要扛起来刘仁,再将他挂在从房梁上垂落下来的绳子上。
整个过程,刘仁不反抗还好。如果反抗,那将是难上加难。
单单就这些,连大牛那样身强力壮的人都很难做到,更别提一个女人。
难道,凶手是两个人?他们之间相互配合?章婵只觉得一头雾水。
过了一会儿,她请村长帮她将宋老板喊了过来。
站在刘仁家闹鬼的房子里,宋老板双手颤抖,“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说吧。”
摸了摸腰包,章婵突然找不到笔了,她随口问道:“带写字的东西了吗?”
“那些哪能随身带着。”宋老板想了想,“刘仁家肯定有,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说着,他走进了刘仁的书房,不到一会儿,就从里面拿出一根毛笔和一个砚台。
“这都干了,还得先研磨。”他将用具摆在章婵面前。
“不用了,你说吧,我都能记下来。”章婵瞥了眼刘仁的书房,又眯眼看向宋老板,“先回答我,你怎么会对刘仁家这么熟悉?每个房间我都看了,也无法做到说去书房拿笔,就能立刻找出书房的位置。”
宋老板惊愕,转而回笑,“我和刘仁的关系不错,他家我经常来。”
“可我听说,你和刘仁吵过架。”
“唇齿还不相让呢。”宋老板双手交叠地放在身前,神情开始放松,“那次我们吵架,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我们两家合计着做个生意,因为刘仁是县里的老师,平常没时间打理生意上的事儿,也就劳我多忙些。但最后分账时,我想要六成,给他四成,他不乐意,这就拌起嘴了。”
“刘仁经常和别人做生意吗?”
“他这人很自负,觉得满腹经纶,也就不爱搭理乡下那些土包子,一心想去县城发展。跟我做生意也就是想挣些钱,在城里有面子。”宋老板知道这次谈话时间不会太短,索性坐在章婵面前,他自己倒了杯水后,继续道:“说他自杀,我是第一个不相信的人。你不了解他,他可是最惜命的人,家里补药一大堆,才不会说死就死呢。”
章婵急了,“当时看到他自尽,你有怀疑,为什么不报案呢?”
“我说了啊。”宋老板着急起身,“我当时就说,‘不可能,刘仁这么爱惜自己的命,不会自尽的’。可是人家老婆说,‘为什么不会自尽,他做生意赔了,不想活了很正常’。还怪我拉着刘仁一起做生意,我最后都懒得开口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总之,他家里人都不觉得奇怪,我干嘛多管闲事啊。”
“你是说,他老婆有意不报案的?”章婵察觉事有蹊跷。
宋老板肯定,“是真的,当时很多人在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想了想,章婵问:“平日里,刘仁和他老婆之间的感情好吗?”
“人家夫妻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宋老板嘟囔,“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屋子里不一定怎么样呢。就拿我家那个母老虎来说,人前人后就不是一个样。”
他讲到这里,章婵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宋老板还真是会自欺欺人,他家的母老虎怕是人前人后一个样,都不给他面子。
看了看正厅,章婵再问:“刘仁平日里得罪过的人多吗?”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脾气不好,肯定要得罪人。他和二栓子,还有我都吵过架。至于县里就不清楚了,学校就更不知道了。”宋老板也是有问必答,不思考,说的倒是很快。
“哦,对了。”宋老板突然想起来,“我们村子里前年刚搬进来一户人,听说和刘仁在同一所学校里教书。做过一段时间县里的人,后来因为外债还是其它原因就在县里混不下去了,逃到我们村子里了。”
章婵激动,“他叫什么?现在还在吗?”
“在。就住村长家旁边,叫......郝大壮。”宋老板又说了几句要他们查案注意身体的客套话就笑着离开了。
经村长协调,郝大壮被请过来做调查。他来村子晚,刘仁死时,他还没有搬过来,所以对村里和刘仁的情况知道的不多。这个人看起来畏畏缩缩,和他的名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贼眉鼠眼地瞥视章婵,郝大壮咽了口唾沫,看起来是个胆小的人。
这样的人章婵最喜欢,他会因为害怕事情都牵扯到自己身上,而将这两年听来的消息毫无保留地讲给别人听,好比现在。
“我也都是听说,那年发生了不少事情。年初时,村里最老的寿翁没了。有人家里丢了几只鸡和一头猪。入夏时,刘仁上吊自杀了。有个叫大牛的壮汉被人从码头赶了回来,好像是因为旷工的事儿。宋老板家失了一次火。还有......”他仔细想了想,“村长给他女儿找婆家那事儿黄了。”
章婵问:“这些都是你听来的?”
郝大壮点点头,“说来惭愧,我以前在县里教学时,和刘仁做过一年的同事。我后来也是因为喝了酒爱说胡话,讲了些校长的风月事情,就被学校开除了。我这人好面子,丢了工作后就没有了收入,那一年实在难熬。后来,我想通了,就将家里的房给卖了,搬到村子里住了。”
“刘仁在学校里怎么样?”
“他确实很有才。”郝大壮不敢看章婵的眼睛,所以一直盯着桌角低头,“就是脾气差了点儿。在学校也不怎么受欢迎。只是他会办事儿,给过校长不少好处。听说他想要搬县城里住,我约么着,他是要校长帮他找找地方。”
章婵:“他得罪过什么人吗?”
“学校里吗?”郝大壮摇摇头,“明面儿里倒没见他跟谁红过眼,不过,他是公认的自私自利,很少有人愿意跟他共事,平常遇到啥事儿也都躲着他,交集少了,这也就没有得罪不得罪的事儿了。”
章婵大约听明白了郝大壮想要表达的意思,和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相一致,刘仁的脾气确实容易让他惹出祸事。
章婵又问:“你觉得,刘仁会自杀吗?”
“说不好。要是心里遇到想不开的事儿,指不定人怎么想呢。兴许刘仁遇到解不开的事儿了吧。”郝大壮见章婵点点头,立刻问了句:“我能走了吗?我媳妇刚生娃,这还真离不开我。”
“恩。”章婵淡淡地回了声,盯着郝大壮快步离开。
经过问询这些人,章婵察觉,刘仁的死确实太过蹊跷。他一心想要去县里生活,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自杀了,实在匪夷所思。他死之前到底听了什么、说了什么,应该问谁呢?他的妻子吗?
就在这时,桌上的龟骨盖动了一下,围着它的手指骨纷纷指向龟骨盖的左下方。龟骨盖上浮现一行小字,依然用的甲骨文书写。
“我们在路上。”章婵努力才拼出几个字,明白了章木想要表达的意思。看来,他找到刘仁的妻子了,正在将她带回来。
拿起一根手骨,章婵写下:抓紧时间,也要小心。
她又拿起另外一根较细的手骨,写了一行小字:马院长,我们找到刘仁的妻子了。
另一处,晋江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内,一只硕大的龟骨盖趴在马院长的办公桌上。它的后背正溢出莹绿色的亮光,章婵写出的字被翻译成甲骨文出现在龟骨盖的后背上。马院长放下手里的资料,走到桌前去看龟骨盖上传来的消息。
她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根手骨回道:注意安全。下次说话当心些,你见到章木的事情,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连我都不行。
盯着跳跃的小字,章婵大致翻译出是马院长要她注意言行的意思。她用指骨敲着桌面,没有回话。
等待章木时,她将这些人说的话重新梳理了一遍,隐约中,觉得某个地方有些联系。具体是哪里,她又有些迷糊。到底是谁说了一句话,让她当时心里一惊,只是她太过于关注刘仁的事,忽略了而已。
是什么呢?
第9章 虚实交替
见章木久久不来,章婵决定先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旅馆老板娘,大家口中的母老虎。
她来到宋老板家的旅馆前,踏入房门时正撞上从她房间走出来的一个女人。
“你是谁?怎么乱进我的房间。”章婵拦下了她。
“原来你就是房客啊。”女人嗔媚地笑了笑,身姿妖娆,“我说怎么有股女人的香气,这味道,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推开凑近自己闻的人,章婵意识到,她应该说的是自己身上洗发水的味儿。打量她一眼,章婵问:“你到底是谁?”
“这家店的老板娘。”
惊得差点儿掉了下巴,章婵不明白,这样美丽妖娆的女人怎么跟母老虎联系在了一起。况且,她说话虽然娇媚,却不凶恶,母老虎这个词实在不配她。
“你是宋老板的妻子?长得真好看。”章婵说了句实话。
老板娘听后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会说话,我一看你就不一般,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姑娘。”她每每说话,就要摸摸耳朵、头发和喉咙。
章婵自然知道,这是她在显摆她身上的首饰。翡翠耳坠儿、翠绿簪子和一对儿琥珀色的玛瑙镯子。只是她皮肤偏黄,这些玛瑙珠子和她的肤色不搭,又略显俏皮了些,倒似是给未出阁的姑娘用的。被她这样全挂在身上,有些不协调。
能买得起这些东西,在村子里也算有本事。看来这个宋老板在生意场上是如鱼得水,挣得盆满钵满。难怪刘仁要找他一起做生意,想是要借助他大赚一笔。
可惜,钱没有看到,人却先没了。
“你知道刘仁和宋老板做生意吗?”章婵问在自己面前炫耀首饰的女人。
“自然知道。”老板娘挑挑眉,“老家伙敢不告诉我吗?他和刘仁做的只是茶叶生意,将一些拿不到台面上的茶卖给那些洋人,从中捞一大笔钱。”
章婵浅笑,“你都告诉了我,就不怕我也这样做吗?”
“你?”老板娘不屑地瞥她一眼,“跟洋人做生意,那得是熟人才行,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做成,那还赚什么呀?我们早让给你了。”
看她说话一股阔气样,章婵刺激道:“你家条件也不差,怎么愿意呆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儿,怎么不搬县城里去啊?”
老板娘撇撇嘴,“城里有啥好的。我不待见,这里生意才多。”
生意多?章婵疑惑,这样一个小村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来往的客人住店呢?在这儿做生意,特别是旅馆生意,确实不是最佳选择。以宋老板的财力,完全可以去县城里做生意的,为什么偏偏死守着这里不离开?
还未多想,宋老板推门走入,手里提着两篮子鸡蛋,身后还跟着一个旅馆的伙计。
“哎哟,我的祖宗啊。”宋老板看到老板娘这副打扮,愁叫着跑过来,“你怎么都戴身上了。”他瞥不明所以的章婵一眼,对老板娘使眼色。
“戴上怎么了?我的东西,凭什么不能戴啊。”见宋老板要抢她的镯子,老板娘叫唤着往屋里跑,“我就戴。”
“都说了,这些五年后再戴。”宋老板求着。
“不要。五年后,我就老了。”老板娘不肯让步。
章婵有些摸不着头脑,首饰而已,为什么要等五年后再拿出来戴?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挑挑眉,她突然想到刚才老板娘进过自己的房间,想到这里,她立刻跑了进去。
房间内很干净,没有被乱翻的痕迹。她和章木的行李还放在原位,只是洒在行李袋下的粉尘出现了滑动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动了袋子,又将它放回了原位。
再看袋子里的符咒、蜡烛和香,章婵想,如果老板娘翻了他们的东西一定很意外,他们带这些做什么。她很庆幸自己有随身装钱的习惯,不然钱被偷了,老板娘又不承认,他们还得在幻境里换钱币,实在不方便。
“真是人不可貌相。”章婵嘟囔一句坐下,倒了杯水喝,顺便吼了声,“黑店啊。”
院外打闹的两人突然安静下来,可能是听到了章婵说的话,老板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又进人家屋子了?”
“我就是看他们还缺什么。”老板娘狡辩。
老板似是真的生气了,“都说多少遍了,你个坏事儿的。跟我回屋说。”
“好啊,你敢吼我......”
不等老板娘骂完,她已经被宋老板拽回了屋子里。看来,宋老板不是打不过这个女人,而是不舍得打。
这个时代,有小老婆很正常,宋老板贪财好色,那也是有钱给惯得。至于老板娘,整日里披金戴银、无所世事,也就只有闹闹脾气了。
记得大牛说过,老板娘是个会干事儿的人,这样漂亮的女人,又有能耐,确实吸引人。只是脾气差了些,也任性了些。听说她总爱找房客的麻烦,估计这些麻烦都与她随便进入人家屋子有关系。
看了看怀表,章婵知道,她的时间又快到了。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温度,章婵留了封信给章木,将龟骨盖也留给了他。说她到下次引咒时再来见刘仁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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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神儿的功夫,章婵回到了房间内,她慢慢睁开眼睛,盯着黑蒙蒙的夜色叹了口气。
她午夜离开,到现在天还没有亮。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而这个梦时短时长,需要温度的控制。像是冬天引咒,空气很难暖和起来,她留在过去的时间就会减少,有时还不到半天。夏天还好,最长的记录有过三天,最短也会一天。
揉了揉额头,她瞥向一旁的手机,有一通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电话是程佳佳打来的,短信是未知号码发来的。
看了看手机时间,早上五点半。这个点儿给程佳佳回电话不是时候,章婵选择先看短信。
“你好,我是佟轩,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刚忙完手上的案子,就想起还没给你留手机号码。不知道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吃个饭。你也知道,我干妈一直问我们的情况,我觉得还是相互了解一下比较好,不知道我这样是否冒昧了。”
他说话很客气,像是要完成韩姨交代的任务,又像是期待章婵答应一样。
想了想,章婵回:“好。”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佟轩的号码。
犹豫地接听,章婵情绪淡淡:“你好。”
“起来的够早啊。”佟轩四周乱糟糟的,他像是在外面。
“你睡得够晚啊。”章婵回了句。
佟轩笑了笑,似是对一旁的人喊了句:“你们先回,我接个电话。”
“媳妇啊。”有人逗了一句。
“滚一边儿去。”佟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先对章婵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刚从现场出来,比较乱。”
“你很忙啊。”章婵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索性坐床上和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的人聊天。她什么时候有这种耐心了,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最近比较忙。可能是万物复苏,抢劫犯、杀人犯也多了。”佟轩那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听章婵那里没了声响,他立刻问了句:“还在吗?”
“恩。”章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也不想挂电话。
“你平常都忙些什么?听佳佳说,她每次见你都觉得你特别累。”佟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车上。
“我在福利院工作,工资不高,但够生活。”
佟轩追问:“你们那里收志愿者吗?我回头也帮忙去。”
“你那么忙,就算了。”
“不忙,我这也是分时段儿的,有时候能闲死。”佟轩看了看通话时间,已经超过五分钟了,他总觉得刚刚开始聊,就又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章婵这才意识到,两人是相过亲的,要给韩姨面子,需要试着相处一下才行。她回了句:“我想想。”然后挂了电话。
盯着暗下来的屏幕,章婵没有选择储存这个号码,因为她已经记下来了。只是她奇怪,记一个无关紧要的号码做什么?
准备了去晋江福利院的东西,她早早地出了门。幻境里的她和现实里的她是两个人。一个因为陪着章木而开朗活泼,一个因为失去家人而困顿不安。
让任何人选择,都会选在幻境里的那个自己吧。
路上和张大爷打了招呼,提醒他吃药。和卖早餐的韩姨、程叔打招呼。对打扫蛋糕店门面的程佳佳笑了笑,章婵觉得,她活着可真没意思。
“引咒驱灵,三候盛,百物坤。”她默默念了一句,眼前出现一些本不存在的人影。他们和她打招呼,对她笑,也对她哭。
幻境里,章木领着一个女人赶到刘仁家。女人面色淡淡,叫做付萍。
她对这里已经没有半丝感情,看着这些旧物,她眼中也没有睹物思人时该有的哀伤,只是很快地扫视一眼,冷冷地问了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想查什么?”
第10章 初次约会
作为刘仁的妻子,付萍常日里过的都是相夫教子的日子。她年轻时很漂亮,也喜欢有才气的人。刘仁的母家和她家同村,两人由媒人介绍结成了夫妻。
起初,她崇拜这个男人,觉得他如果生在早些年,一定会是个状元。只是,日子久了,刘仁身上的陋习便浮现出来。直到最后,付萍厌倦了他。
刘仁喜欢喝酒,喜欢在家里撒酒疯,还动不动就发脾气。他想要效仿古代的文人雅士,去风月场所找灵感,赋诗饮酒,回家时常常将钱花的一文不剩。他只是个教书的,挣不了多少钱。付萍想去县城里生活,他连这个都满足不了她。时日久了,两人争执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便开始打她。
付萍喜欢这座小院子,这是她婚姻憧憬的开始。她也喜欢她的孩子,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慰藉。
“起初,我并不想离开这里。可是,我和多儿没人照顾,也活不下去,我就带着他回了娘家。”付萍回忆起刘仁离世的那几日,“家里没来几个人,亲戚朋友也没几个。我觉得这样过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让娘家的弟弟给我找了一户人家,便带着多儿嫁过去了。”
她新嫁去的那户人家是种地的,家里没人做生意,都是庄家户。那个人一只眼被qiang打伤了,没找到媳妇,也就收了付萍这个带孩子的女人,听说他对付萍还不错。
“可我从没想过,要亲自杀了他。”付萍盯着章木的眼睛,“所以,看到他自杀,我很开心,我想,我终于摆脱这个人了。所以,不管他是被人杀死的,还是自己死的,我只想让这件事情早些结束。”
章木大致了解了付萍和刘仁的关系,看来,要想从付萍那里发现疑点也很困难。从她所说的话可以听出,她对那个杀害刘仁的凶手充满感激,或许,她一直都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不愿意拆穿罢了。
毕竟是她最后碰了刘仁的尸体,而那具尸体,是刘仁最后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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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现实里。
两人第一次见面,章婵约了饺子馆,还点了韭菜陷儿的饺子。佟轩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拒绝,竟然又要了一盘香葱肉馅儿的饺子。想想一会儿两人满嘴味道,满牙菜叶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章婵这女人,想赶走他的方式够特别,他喜欢。
“你以前相过亲吗?”他问一直不说话,也不想动筷子的人。
摇摇头,章婵暗想,天天捉鬼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相亲、恋爱。
“你不问问我?”
章婵心不在焉地问了句,“你呢?”
佟轩点点头,“相过,经常相。都是别人介绍的。有时候一个月相一次,有时候组团儿来,还有的时候去外地相亲,我都有经验了。”
瞥不正经的人一眼,章婵不想说话。
佟轩又替她问自己一句,“你不想知道我最近有没有去相亲吗?”
最近?
章婵想,他最近不是和自己相亲了吗?难道脚踩两只船,又跑别的地方去了?果然是家里有钱花,到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她继续心不在焉地问:“你最近去相过亲吗?”
“去了,三天前,和一个挺漂亮的姑娘,就是她不怎么说话。不过,和我相亲的女孩儿都不说话,你觉得怪不怪?”
“是你话太多。”章婵答了句。
点点头,佟轩浅笑,“你要看她的照片吗?”
章婵疑惑,却未表现出来,“你还带着她的照片?”看来,他是看中人家姑娘了,照片都随身带着。
“带。所有和我相过亲的人的照片我都带着。”
“变态。”章婵喝了一口西瓜汁,凉气顺着嗓子下滑,让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沉声笑了笑,佟轩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你看看,三天前的那个姑娘。”
章婵本没兴趣,却无意间瞥到那张照片上的姑娘没穿衣服,她好奇地接过照片,看到一个面色黑青,酮体裸.露的女孩儿正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嘴角有凝固的血块儿,她…应该是死了。
“尸体?”章婵看向笑出声的佟轩,这才明白他口中的‘相亲’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查案子,那些‘相亲对象’都是受害者。
“真是变态。”章婵将照片扔给他,不知为何,心里畅快许多。
将照片放回公文包里,佟轩捧手拜了拜,“得罪了,得罪了。”后又看向章婵,“我就是看气氛沉闷,想着活跃一下。”
“你就不怕人家女孩儿变成鬼去找你。”章婵故意吓他。
“我在帮她,她知道的。”佟轩见章婵露出笑脸,再看她终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也就不再同她讲其它的。
总算活跃起来的饭局慢慢结束,两人虽然都点了刺激对方的饺子馅,却没有不欢而散,这一点让章婵很意外。看着眼前这个人,她没了之前讨厌的感觉。
正要说离开的事情,还没等章婵开口,佟轩先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相亲’的对象长什么样?还有,她是怎么死的?”
垂目看了眼手表,章婵着急去见章木,摇摇头回了句:“没兴趣。”
“但我想让你看。”说着,佟轩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最容易拿出来的地方,看来是他事先准备好的,一定要让章婵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