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借钱?”
“......”女人哭出了声,“我不知道。”
章婵张了张口,比平常都着急地走向前,“你如果不老实交代,你女儿就白死了。”
女人抬头看章婵一眼,思索般地低下头。半晌,她对一旁的丈夫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告诉警察同志。”
丈夫很意外,却也乖乖起身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了佟轩带来的人,女人才微微抬头,“二妮被人威胁,每个月都给那人两千块钱。起初我都会给她这个钱,但是这次我没有......”
“她因为什么被威胁了?”佟轩追问。
“她被......她被人给侮辱了。”女人捂脸低泣,“那个混蛋玷.污了她,还威胁说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二妮害怕坏了名声,就答应给那人封口费。她没想到,那个人每个月都会向她要钱,她实在没有钱给那个人时,才告诉了我这件事情。”
女人咳了几声,继续道:“后来,二妮和谢正订了婚,我就觉得谢正不会嫌弃她,所以没必要再瞒着这件事了。二妮不同意,她不想让这件事情被任何人知道。就在二妮和谢正订婚的事情传出去后,那人又威胁她给钱,否则就在婚礼上说出这件事。”
“我怕二妮被威胁一辈子,就打算报警。可是二妮脸皮薄,死活不肯,我们就吵架了。这笔钱我没有给她,我也没想到她会去找她二叔借钱。”
章婵坐在女人身边,“那个威胁二妮的人是谁?”
女人看了章婵一眼,“我不敢说,你们会帮他的,村长就在一直帮他。”她抓着章婵的胳膊,“他能给村子里带来利益,我们与他的价值不同。”
章婵摇头,“他的价值全在他的头衔上,你揭发了他,他就一文不值了。”
女人想了想,怯懦道:“是村代表。”
冯晓玉惊愕,“你是说,村里的于代表,于淼他爸?”
女人肯定点头,“二妮是这样说的。”
章婵微微挑唇,听到这个名字后,她突然宽心许多,因为这个于代表不仅仅做了这样禽.兽的事情,他还杀了人,这件事全被她死去的妻子知道了。
“郭燃一定还告诉过你什么。”章婵笃定地说,“你想替郭燃讨回公道,就要将所有真相都说出来。”
女人正了正色,“好。”
她一咬牙道:“二妮说,孙凤娇当年被传‘于淼欺负了她’,其实都是于代表干的。真正强.奸孙凤娇的也是于代表,只是中途被他儿子于淼制止。于淼扶着衣衫不整的孙凤娇回家时,有人看到了孙凤娇推打他的样子,以为是于淼干了坏事,这才有了之后的误会。”
说到这里,女人哽咽几声,“于代表害怕事情暴露,就当着许多人的面打了于淼,说他整天不务正业,做些道德败坏的事情。于淼畏惧他爸,就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章婵:“那孙凤娇的死你知道多少?”
佟轩盯着问话的章婵,总觉得很是奇怪。章婵说出来的话,像是她早就知道孙凤娇的死有问题,而且与于代表有关。所以,她每一句话都将女人往揭发于代表上面引。
章婵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佟轩的眼睛看向了鼓励郭燃母亲说话的章婵身上,她的奇怪之处太多,实在让佟轩感到意外和好奇。
第66章 血色食指
再次见到于代表时,他对警方的逮捕拒不承认。他说一切都是于淼的错,他作为父亲替他承担精神上的惩罚可以,但绝不代表他可以替儿子去坐牢。
所有相关证据均已消失,在于代表的极力否认下,警方无法只从郭燃母亲的口述中来定于代表的罪。
现在最关键的人成了于淼,他是于代表强.奸郭燃的目击者,他如果指认于代表或许会给案件带来转机,但是,他不想这样做。
章婵敲了敲于淼的房门,他没有回应。从警方来到他们家里,他就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他不对自己是否犯了强.奸罪承认,也不给予否认,他成了整个事件中最沉默的人。
“于淼。”章婵看向身后,见没有人时,凑近门缝说:“是你母亲让我来的。”
她不确定屋里的人会怎么想,但是她明白,这是最能触动于淼的事情。半晌,房门终于打开,面色冰冷的于淼站在她面前。见章婵也是直直盯着自己,他开口道:“我妈已经死了。”
“我知道。”章婵神色淡淡。
“那你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章婵回:“你背完《纳兰词》了吗?”
于淼一怔。
章婵挤进他的屋子里,看向床面上那边书,“听说,你背完这本书,你母亲会实现你一个愿望。我在想,你背完书以后,最想要实现的愿望应该是让她回来。”
“这是我和我妈的约定,你怎么会知道?”于淼关上房门,惊讶地盯着她。
而此刻,章婵身后站着一个全身腐烂的女人,她柔柔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很想伸手碰碰他。可是与鬼接触对人并不好,女人忍了忍后终是没敢伸手。
章婵回身问了女人一句,“我要告诉他你在这里吗?”
于淼盯着章婵奇怪地举动,慢慢握紧了拳头。
半秒之后,章婵说:“你母亲有个秘密要我告诉你,他希望你能冷静的听完,之后你想怎样作抉择都可以。”
“你胡说什么。”于淼显然不信章婵的话,“你在我房间神神叨叨地…”
“你母亲说,那天你趴在她棺材旁说的话她都听到了。”章婵打断于淼,替女人传递着要说的话,“你母亲还说,她和你父亲不一样,她从没有觉得你小时候的调皮捣蛋会给她带来什么负担,她反而觉得你能快快乐乐地长大让她感到欣慰和感激。”
于淼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睁得很大。
“你母亲让你重新振作起来,她想要告诉你,她的离开不代表你的生活也没了。她每天看着你颓废下去,心里也不好受。你不放开,她就没有办法离开。”章婵盯着全身发抖的人,“她知道你最孝顺,也知道你一定会听她的话。”
“你个骗子,你是他派来的吧。”于淼吼了一句,冲到章婵面前,“他巴不得我妈早点儿死,死后他好找其她女人。他要你来当说客,我才不上当。别以为他听到了我在我妈棺材前说的话,就可以让你装神弄鬼。”
章婵面色平淡,声色冷冷,“三个月前,你捡到一块儿手掌大的泥石像,那个东西会吞噬你的内心,直到将你逼疯为止。你母亲看到了它给你带来的影响,所以,要我把它从你身边带走…”
“它能让我见到我妈,我才不会给你。”于淼后退一步。
“你见到的那个人是幻觉,不是你妈。”
“你给我出去,我不会相信你的。”
章婵从衣兜里拿出铃铛,扔到了于淼面前,“你得到了一样邪恶的东西,这个铃铛可以给你证明。你拿起它晃两下,你得到的东西会现出原来的面目,你也能看到你的母亲。”
说完,章婵走向门口,她背对着女鬼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重新关了房门,章婵站在门口等了等,听着楼下乱糟糟的声响,她知道是于代表又在闹腾了。索性蹲了下来,章婵盯着楼梯的方向出了会儿神。她要佟轩答应自己,由她上来和于淼单独谈谈,她想,佟轩应该在等着她谈判的结果。
十分钟后,屋内总算传出了动静。于淼拿着铃铛走了出来,他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抬手,他将捡来的泥石像和铃铛递给了章婵,他张了张口,没说什么便走到了楼梯口。
“我要的东西呢?”章婵跟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于淼低头,“你放心,你帮我和我妈的这个忙我一定会还。”
这是由夏天转入秋天的日子,空气里仍然没有一丝的凉意,四处热得犹如被笼罩在蒸汽瓶内,让人心里烦闷又慌张。来抓捕于代表的这一天章婵永远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
她从来是想要什么就会不择手段的得到,她没想到会遇到更加不择手段的人…
所有人都在屋子里听于淼对于代表曾经所作的揭发与供述,他说于代表不止强.奸过孙凤娇、郭燃,甚至还欺辱过其她人,警方可以通过这些活着的人来找到愿意指认于代表的证人。
于淼被警方请去派出所时,他说要去关火。当他刚刚走入厨房时,客厅里的人便听到了他凄惨的叫声。
佟轩带人冲入厨房,看到于淼正捂着自己的左手倒地挣扎,一根食指血琳琳地放在案台上。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大家扶着他去就医,在他走过章婵身边时,听到他说的话,“我答应给你的手指头,你拿走吧。”
章婵愣怔原地,盯着挑起笑意的于淼从自己面前离开,心里滋味复杂。
冯晓玉捂着嘴巴看向章婵,正要说什么时被佟轩制止。他要所有人先离开,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章婵。
“手指头是你要的吗?”他只想先确认这件事。
“是。”章婵无话可说,因为她帮助于淼和他母亲的原因就是为了手指骨,但她不是要于淼的,而是要他母亲的。于淼为什么这样做,章婵也不明白,她的惊讶绝不亚于佟轩。
“你要解释吗?”
章婵摇摇头,她没法儿解释,毕竟,她不能告诉佟轩自己要死人的手指骨做什么。
“可我想听你解释。”佟轩实在有些不能忍,他需要知道一些章婵的秘密,否则,他会对她有误会,非常不好的误会。
章婵看向他,半晌开口,“于淼的母亲死于车祸,开车的人也受到了法律制裁。但是真正害死他母亲的不是那个司机,而是于代表。肇事司机家里急需用钱,于代表知道后就给了那个司机一笔钱,要他在事故发生后承认是他开车撞死自己妻子的。司机为了钱答应了于代表的要求,替于代表去坐了牢。所以,这是一起冤狱案。”
“你怎么知道的?”佟轩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仿佛是鬼神才能知晓的事情,章婵为什么每每都很清楚。
盯着惊叹的人,章婵淡回:“如果我告诉你原因,我就会立刻死去,你还要听吗?”
她见佟轩不回答,提起勇气慢慢走近他,在与他很近的距离对视后,她慢慢抱紧他,环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沉了沉声,“佟轩,我现在必须要活着,所以…”
第67章 悬崖勒马
带走于代表的车上有两扇铁窗,他在若隐若现的窗格内低头沉默。这样的安静不像他平日里张狂的样子,或许是内心的绝望,让他一瞬显得苍老许多。
章婵盯着那辆带离他驶向救赎的车子,心里第一次涌起涟漪,或许看似可怕的监牢,才能让内心真正的平静下来。在那里,你不用想着怎样活下去,只用记得自己做错过什么,有没有后悔过…
荡起的烟尘久久不散,看热闹的人群却早已离开。
盯着自己枯瘦黑黄的右手,章婵努力抬了抬胳膊,原来断臂是这种感觉,不痛不痒,也没人察觉。
“佟队。”一个民警的声音拉回了章婵的思绪,她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也没有离开的佟轩,再看跑过来的民警将装入证物袋里的一个女士用包递给了他,喘气说:“在田里发现的,地点是村长说过的引水项目选址处。”
佟轩拿起包儿看了看,见上面沾了干黄的泥渍和枯萎的草屑,还有包裹在泥浆里的几根碎头发。
似是深思熟虑后,他看向章婵,“要去现场看看吗?”
章婵一怔,立刻点点头,跟在佟轩身后尴尬地走着。半路,她接过佟轩递来的女士用包看了看,又乖巧地还给了他。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被抓把柄后的笨贼,可爱又可疑。
走来的几个民警对她多是打量,偶尔看向她走路时晃动不自然的右手,像是身体上坠了个多余的肢体,极其不自然。
佟轩派人拿着包去郭大夫的诊所,他要确定这个是不是郭燃死亡当天背着的包。
几人来到引水项目选址处。
“这里警方不是看过了吗?这个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花猫听说了发现女士用包的事情,跑过来问佟轩。
“是咱们的人搜查时无意间发现的,看来是不久前被人扔在这里的。”佟轩回。
花猫:“最后离开‘选址处’的人是黄珍珍,包又突然出现在这里,看起来挺奇怪的。”
佟轩点头,“从突发情况看,这个放包的人针对的是黄珍珍。如果那个女士用包是郭燃的,那么这个拿着包的人很可能知道整个案件的真相,甚至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他在一开始的杀人目的并不明显,但从他如今所做可以看出,他针对的人应该是黄珍珍。”
“是不是说,找到和黄珍珍有矛盾的人就有可能找到放包的人。”
佟轩想了想,“怕是这个人并不容易被发现。黄珍珍在村子里的口碑很好,与她有隔阂的人如果出现过,应该会有人早就提供出来了。但是据我们所知,现在只有她女儿的事情上与郭燃、谢正有关系,其它矛盾点我们并没有听说。”
回看没有说话的章婵一眼,佟轩问她,“你平常很敏感,有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稍稍抬头,章婵不确定地说:“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佟轩、花猫停下步子看她。
“你知道了?”佟轩蹙眉,却也不意外,章婵今天给的意外太多,这个不算什么。
“只要那个包能确定是郭燃的,就能确定凶手是谁。”
章婵话音刚落,两个民警匆匆忙忙地赶来。他们将证物袋里的包举起来,对佟轩肯定道:“是郭燃的包,郭大夫也证实,那天郭燃借走钱后就是背着这个包走的。”
佟轩转看章婵,“包的主人已经确定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章婵指着上面的头发,“案发当天下了一场雨。郭燃、谢正出现在南地深水井。两人被绑在一起抛入水井内溺亡。郭燃的包和钱都被人从案发现场拿走。一直没有下落的包重新出现在嫌疑人黄珍珍最后离开的地方。”
“从这些没有连贯性又略显突然的情况可以看出,凶手最初杀人时,并没有想到会将黄珍珍牵连其中。他知道了有人威胁郭燃的事情,就伪装成那个人向郭燃要钱。郭燃来到井边,看到拿钱的人不是威胁她的于代表后,拒绝给凶手钱。”
“于是凶手由威胁变成了明抢,在与郭燃争执的过程,谢正突然出现。凶手感受到了威胁,来自郭燃、谢正的威胁和外界可能对他的舆论威胁,所以他选择了堵住两个人的嘴。起初,他打晕了两个人并将他们绑了起来。后来,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们永远消失。”
佟轩似乎明白过来凶手是谁了,他忍忍没有说话。
章婵顿了顿才说:“那天下了雨,地上泥泞不堪。郭燃身上的包被打落在泥水里,沾上了井边的草屑和泥土,也沾上了凶手的头发。这些头发可能是她或者谢正与凶手争执时从凶手头发上拽下来的,一部分被他们带入水中,一部分落在郭燃的包上。”
“凶手拿走了包和钱,将它放在一处地方久久未动。直到某天,他脱落的头发被他父亲看到,他才将一切说了出来。他的父亲和他一样害怕事情暴露从而牵连自己,所以让他将包藏起来。直到事情转移到黄珍珍身上,他们才觉得安全。”
“但是他们没想到,因为头发被用力的扯拽,导致头皮神经受损,凶手的头发迟迟没有再长出来。所以,凶手的父亲就开始给他剃光头,这样就看不出来他有一块儿受损的头皮。”
想起来去于代表家里的情形,花猫惊讶,“你是说,凶手是被剃光了头发的于淼?”
“确实有这个可能。”佟轩搭腔,“于淼这个年龄的小伙子,会在自己的头发上很注意,他叛逆的性格却愿意让于代表给他剃头,这一点就很奇怪。或许这就是他想要掩饰罪行而作的。”
佟轩叹气,“当听说黄珍珍杀人案要被重新调查时,凶手内心一定很慌张。这就是郭燃的包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选址地的原因,从这就能看出凶手急于将警方的注意力放在黄珍珍身上,以此洗脱自己的嫌疑。可见这是他害怕暴露自己的罪行而在慌张之下做的事情。”
章婵想到:“我们来到于代表家里调查他与郭燃之间的关系时,于淼一直躲在房间不敢指认于代表,想是他和于代表达成的协议,任何人都不会说出对方所做的事情。”
拍了拍花猫的肩膀,佟轩吩咐,“查一查包上的头发,它应该会和于淼的DNA相符。”
深水井和选址处被隔离带重新圈了起来,警方在查找于淼的脚印,以此来确定留在深水井旁的那个布鞋印记是不是他的。
章婵坐在树下看大家忙碌,身边是黑压压的围观人群。右手臂被她用左手提起放在膝盖上,黑黄越来越严重,已经形成完整的干尸状。她不禁看向处理现场的佟轩,明白他虽然在忙碌着,心里仍在盘算着与她有关的疑惑吧。
“小婵。”冯晓玉朝她走过来,“轩哥让我问问,你的手怎么了?”
章婵看向没有关注自己的佟轩,对冯晓玉摇摇头,“没事,碰了一下有些疼。”
“要看医生吗?”
继续摇头,章婵倚靠树干,“现在感觉好多了。”
冯晓玉深望了她一眼,索性坐在她一旁,从她视线处看去,能看到佟轩清晰的身影。冯晓玉挑挑眉,“想不想听我们大家的一个秘密?”
恍恍惚惚地偏过头,章婵瞄了冯晓玉一眼,不冷不热地摇摇头,“我的世界里,秘密都是相互交换的。我听了你们的秘密,就要告诉你一个我自己的,对吗?”
“疑心重的女人,不可爱。”冯晓玉嘟嘴,又对章婵笑了笑,“免费送你的秘密,不要钱。”
章婵没有回答,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佟轩身上。
见她有想听的意思,冯晓玉开口道:“这个秘密是有关这个案子的。”她随手拔起身边的一棵草,捏在手里玩,“你不觉得对待这个案子时花猫的表现尤为积极吗?”
见章婵依然没有互动的意思,冯晓玉自顾自地说起来,“花猫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全在他是‘佛手’里的一员。他有条件改变一些事情,却因为时间、证据一类的问题而无能为力。他爸因此看不起他,已经很久不跟他说话了。”
“和他爷爷的死有关吗?”章婵记得这件事情。
“是。他的爷爷被枪毙了,罪名是‘杀人犯’。”
见章婵看了自己一眼,冯晓玉挑挑眉笑回:“花猫的爷爷身上背着罪名,他却成了一名警察…是不是很意外。”
章婵不觉得,她神情淡淡,“这就是佟轩能够让我参加入警考试的原因吗?你们‘佛手’没有连带关系,也不在乎一个人曾经的身份。”
冯晓玉盘腿坐着,“是啊。这就是‘佛手’,也是轩哥和我们喜欢它的原因。”
“花猫的爷爷没有杀人对吗?”
“或许吧。”冯晓玉回得没有底气。
章婵冷笑,“连你们也不相信。”
摇摇头,冯晓玉解释,“有些事情并不是所有人相信就是真的,也不是所有人相信就能改变什么。法律讲究证据,我们需要用证据来说话才行。即使大家都说他爷爷不是凶手,那又如何?他被判死刑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他杀人了。”
“花猫敌对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她觉得你在逍遥法外,另外一个人却要替你承担罪行。他将你想象成了迫害他爷爷的凶手,所以一直对你有意见。”
章婵颔首,“他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什么也没做过。”
“你真的什么也没做吗?”
“…”
“六年前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顿了顿,章婵没有直面回答,她只是说:“人只有一次活着的机会,也总会有面对你死我活的时候。人性面前,许多选择都是身不由己。没有谁会真正无畏地面对死亡,也没有谁会天生喜欢杀.戮,只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才会开始第一次的错误。有人悬崖勒马,就此止步。有人…为了活下去,根本不会在乎选择了什么样的路。”
第68章 特殊癖好
从树下站起身,章婵试着活动了一下不好使的右手,她对着空旷的田野笑了笑,心里涌出了一丝苦意。阳光挤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她的额头上,映出了圆形的亮圈,像是再过一会儿,她就会燃烧一样。
每个人都有学着适应的东西。有的人是时间,有的人是生活,而章婵的是身体。她举起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枯黄右臂,盯着干尸状的躯干,只觉得自己丑陋的如同妖怪。
都说相由心生,或许是做了太多不能原谅的事,她才会接受这种惩罚。
冷静地举起好不容易适应过来的干枯右臂,她对看向自己的佟轩招了招手。
冯晓玉觉得她的状态与方才有些不同,跟着她从树下站起身,“小婵,你没事儿吧。”
“胳膊缓和过来了,感觉很棒。”章婵笑起来,努力又认真。
可是,哪有人会认真的,像是对待任务一般的笑,所以,她的笑容看起来并不自然。
“案子算是尘埃落定了。等黄珍珍从牢里放出来,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了。”章婵横视身旁的冯晓玉。
“恩。”冯晓玉纠正她,“是我们一起完成的任务。”
章婵幽幽,“接下来,你们打算做什么?”
“继续查案呗,还能做什么?”灵机一动,冯晓玉提议,“我们去花猫家里一趟吧。他和家人闹别扭,我们去帮帮他…”
“这个提议好。”她话音未落,佟轩便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从田里摘来的两朵粉黄色的不知名野花,放在了章婵不舒服的右手里。
“拿好了。”他自然地捏着章婵的右手,试了试她是否有痛感。
“轩哥,你有两朵都不知道给我一朵,你就偏心吧。”冯晓玉假意生气地后退两步,“让我独自去伤心一会儿。”她对章婵眨眨眼,“去花猫家的事,我们就当说定了。”
没有给予回应,章婵捏着花看冯晓玉悠然离开。
“上个月花猫的家人还打听他的消息呢。其实,花猫也很想回家吧。”佟轩捡了个话题和章婵聊天。
他看现场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就引着章婵朝回程的车子走去,“花猫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了。未免他拒绝,我们决定一会儿将车子直接往他家方向开。”
“花猫家里的案子,真的找不到证据了吗?”章婵忍不住问。
“他们搬了一次家,以前的房子因为市政规划给拆了。有线索的地方都进行了整修,留下的都是毫无证据的说辞。”
“当年案子发生时,‘佛手’存在吗?”
“存在。只是这起案子并没有引起‘佛手’的注意。”
章婵微微颔首,“我觉得,单凭花猫说的话,还不能确定他们家的案子是冤案,毕竟…什么证据都没有了,你们听到的也只是各种说法。”
“你说的没错。我们之所以怀疑这个案子有问题,又相信花猫说的话,全是因为他这个人。”
突然停步,章婵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人群里。那边,随着人海走动的一个身影格外熟悉,他脱下穿惯了的白大褂,换上藏蓝色的棉麻衬衫,与他往日的样子略有不同。
“那个好像是郭大夫。”佟轩也看到了这抹熟悉的身影。
和章婵互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一件事情。佟轩将双手cha入口袋中,沉声说:“于淼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好像是郭大夫提供的线索。”
章婵点头,“他是郭燃的叔叔,在郭燃死后,他应该会积极地提供线索。可是,最初警方去调查案子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我们找到了他,他才提供了关于于淼的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