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珍珍的案子重查,许多人都来凑热闹,他却事不关己。如今于淼落网,他竟然出来看热闹,确实有些奇怪。”佟轩推测,“看来,他和这个于淼有些不寻常的关系。”
章婵倏然想到,“于淼为什么非要杀了郭燃和谢正?他又为什么选择向郭燃要钱?”
“怕是这个答案郭大夫很清楚。”
佟轩引着章婵改变了走的方向,他们来到郭大夫的小诊所,见他重新又换上了白大褂,佟轩朝他走去。
“是你们?”郭大夫眉梢微动。
“郭燃、谢正的案子结束了,我们是来谢谢你提供线索的。”佟轩回。
郭大夫神色不稳,没有回话。
“你和于淼关系怎么样?”佟轩试探性地问了句。
“你什么意思?”郭大夫怒眉。
佟轩淡淡一笑,“于淼被捕之前问,是不是你告诉了我们和他有关的事,我们很奇怪,他为什么提起你?”
“我不知道。”
“那好,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没有想到郭燃从你那里借来的钱是被于淼拿去的?她到底说了什么,于淼才会杀了她?”
“我怎么知道。”
“郭燃和你熟悉,所以,她对你的事情一定知道一些。那是不是说,她对你和于淼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些。”
郭大夫直接转身不说话。
佟轩站他身后分析,“涉及到必须杀人的事时,都有几种情况。一是,两者间有深仇大恨。但据我们所知,郭燃和于淼之间还存在救命之恩,所以,让于淼杀害郭燃的理由应该不是这个。第二种可能是,郭燃发现了于淼的一个秘密…”
见郭大夫身子一动,佟轩想,或许就是这个秘密害了郭燃,而这个秘密与郭大夫也有关系。
就在这时,郭大夫突然转身,他极其严肃地看向佟轩,“我确实与于淼有个秘密,我也很后悔曾经这样做,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慢慢跪在地上,“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们,但请你们不要说,否则,我就只能死了。”
章婵再看他的影子,狰狞的如同鬼魅,似乎明白了什么。
“告不告诉别人,要看你这个秘密是什么。”佟轩冷声。
郭大夫咬了咬嘴唇,依然跪着,慢慢低下了头,“是…是我和于淼的一点小癖好,但不影响其他人,我从没有害过人…”
“你们有恋尸癖?”章婵蹙眉问了句。
似乎没想到她会猜出来,郭大夫惊地看她一眼,沉默地点点头。
“恋尸癖?”佟轩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些,他疑惑,“你们都做过些什么?”
郭大夫低声交代,“我托人买到一些新鲜的尸体,和它们睡觉…我不生孩子,也和这些有点关系。”
他低泣出声,“我知道自己有病,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但我保证,那些人都是死人,我从没有对活着的人做过什么。我用完了,会将它们还回去,我会将它们收拾的干干净净,我给他们家人寄去钱,我做了补偿。”
“于淼也是吗?”佟轩只觉得有些恶心。
“他…”郭大夫说:“他最初不是这样。只是晚上来看病时发现了我正在对一具尸体…他跑出去时我拦下了他,我告诉他这是种多么美妙的体验,我教他怎么和尸体…和尸体产生感觉…”
“行了别说了。”
佟轩打通蝌蚪的电话,要他将郭大夫带走。
回程的路上,佟轩感觉是吃了什么恶心反胃的东西,便将车窗全部摇下。他横一眼不说话的章婵,一只手慢慢握上她看起来不正常的右手上。
“如果感觉不舒服,就下车走走。”他见章婵脸色不好,以为他听到郭大夫说的话不舒服。
“我没事。”章婵见惯了死去的人,刚才听到的对她没影响。
她将眼睛放在佟轩的手上,见他盯着窗外,牵着自己的手是那样自然,心里倏然痒痒的。
被这样牵手是什么感觉?
章婵因为右手已经干枯,所以没有触觉,她只是知道有人用手压住了自己的手而已,却不知道这种触碰会让知觉如何反应。
她很想将自己的左手交给佟轩,她想说:“我这只手还活着,你要不要牵牵试试?”
开车的蝌蚪对副驾驶位的冯晓玉挑挑眉。
冯晓玉接收到指令,看向后座上的花猫,对蝌蚪轻声回应,“他睡了,路线改变。”
车子慢慢一转,进入了另一条主干道。花猫的家在上饶一带,他也很久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
“路上真漂亮。”章婵盯着窗外的风景,想起以前和章木奔波各处争取手指骨的日子。
冯晓玉笑着同大家搭话,“以前和朋友玩过一次游戏,大家问彼此最想变成大自然里的什么,你们不如也说说。”
蝌蚪觉得格外有趣,抢话道:“我想变成风,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关键还免费。小玉你呢?”
冯晓玉凑近他,“我想变成蝴蝶,虽然寿命短,但它一生都是美丽鲜艳的,这就足够了。”
蝌蚪立刻改话,“你如果是蝴蝶,那我就变成花朵,天天让你吃花蜜。”
佟轩被他逗乐,“你如果是花,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小玉估计看不上。”
“对,我是蝴蝶,决不去采你的花蜜。”冯晓玉大笑一声,又立刻捂着嘴巴看向动了一下的花猫。
大家压低声音继续讨论,蝌蚪问佟轩,“队长呢?想变成什么?”
“一只手臂吧。”佟轩回。
章婵猛地看向他,见他神色淡淡,眼睛也没看自己,想是他随口一句而已,心里的紧张慢慢缓和许多。
“手臂?”冯晓玉、蝌蚪都不理解,“为什么要变成手臂?”
章婵也很想知道原因。
佟轩将头倚靠着背椅,调整了舒服的姿势,慵懒回:“或许…会有人需要手臂。”
“需要也不能用啊。”蝌蚪见章婵低着头,问她:“小婵呢?想变成什么?”
佟轩也看向认真想问题的人,等着她的回答。
“我想,变成房子,里面装着爸妈和章木。”
章婵话音未落,便听到花猫的回答:“我也想变成房子,扎根一个地方。”

第69章 爱的代价
【悲伤的灵魂能够迅速吞噬一个人,远胜于细菌】
《引咒驱灵》第六卷之《遇佛杀佛》
车内的人都看向已经醒过来的花猫。
其实从冯晓玉建议玩游戏时他就已经醒了。刚刚张开眼睛,他看到的是熟悉的景色,和熟悉的气息。他不可能不记得这里,连做梦都时常想过的地方,他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他不敢吆喝大家送他回去,只想假装糊涂地跟着大家一起回家。
听着所有人说自己想要变成的事物,花猫也想搭腔,直到他听了章婵的回答,才觉得佟轩说得话是对的,他和章婵真的很像。
淡淡坐直身子,花猫带了丝浅笑,“我家里人不好相处,你们去了可不许后悔。”
“连你这样的我们都能适应,其他人都不在话下。”蝌蚪见他对回家不抗拒,放心地开着车。
冯晓玉也沉下心来,莫名地开始回忆以前的日子,“记得上学那会儿,秦叔给花猫送来的腌菜,实在太美味了。”
蝌蚪点头,“还有秦叔那一手‘厨神’的本事,现在想想就馋。”
大家只觉得有些饿,冯晓玉倒在座位上想食物,顺便建议道:“听会儿歌吧,分散分散注意力。”
蝌蚪立刻打开收音机,调频内正在播放一首歌曲,随着四周如幻的风景,慢慢在路面上荡开。
“那些为爱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进入市中心,转入一座小区,几人提着准备好的礼物随花猫上楼。
“平常家里就我爸妈,他们冷清惯了。”花猫露出笑脸,甚至有些兴奋,与以往的样子很不一样,“去年我弟,也就是我小姨家的儿子结婚了,好像今年弟妹又怀孕了,也不知道一会儿我妈该怎么念叨我了。”
“你爸的病好些了吗?”佟轩记得这事儿,再看他们带来的补品,总觉得不够,“要不要再添点儿,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都给带够了才好。”
“这就够了,多了我爸也吃不完,回头再给放坏了。”
花猫从包儿里拿出钥匙,正要去开门,房门突然被打开。
“孩儿他爸,真是小综来了。”开门的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她一把将花猫抱入怀里,呜咽着哭起来。
半晌,屋里过来一个男人,双臂滑动着轮椅,腰也瘫着,面黄枯瘦,看起来十分憔悴。
“爸。”花猫被女人放开,两人同时看向轮椅上的人。
“回来了。”男人表情严肃,声色却不严厉,看来也是很想见到花猫。
花猫扶着母亲进屋,顺便笑道:“刚结束一个案子,大伙儿说过来看看你和爸。”
“都来了好。”母亲让佟轩几人坐下,自己去给他们泡茶。
佟轩见花猫想和他爸说话,却一直欲言又止,替他问了句,“秦叔最近身体还好吧?”
轮椅上的男人点点头,“还是老样子。”
冯晓玉在一旁偷着问蝌蚪,“秦叔的腿怎么了?我记得花猫上大学那年,他还去送他呢,怎么现在不能走了?”
蝌蚪压低声音,“秦叔前些年查出了胃癌,现在正在治疗呢。估计身子太虚,走不动才坐了轮椅。”
章婵冷冷地听着屋子里的寒暄和低语,盯着坐轮椅的秦叔目不转睛。
她手边突然多了一杯水,她才回神看去。
“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见。”花猫的母亲坐在她旁边。
“这是我们队里的新人,叫章婵。”佟轩介绍一句。
冯晓玉坐一旁接话,“刘姨,我是小玉。”
“我记得你。”刘姨脸上堆满了笑容,她对佟轩说:“小玉上学时就热情,让人印象深刻。”话音未落,她突然想到,“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
佟轩扶她坐下,“您就别忙了,我们吃过饭才来的。”
“你看看你们。”刘姨摇摇头,又点了点花猫,“你也不知道拦着点。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吃个团圆饭多好。”
她刚刚停话,大伙儿就听到章婵说了句,“我还有些饿,想要吃点东西。”
刘姨笑着站起身,“好好,我给你们再弄些吃的,保证你们吃完了还想下顿,以后呀,就经常来。”
章婵突然伸手拉她坐下,对轮椅上的秦叔说:“听说您也会做饭,我们能尝尝吗?”
“小婵。”
佟轩正要拦她,却听秦叔笑道:“好久没有做过饭了,最近一直手痒痒。你们刘姨看的太严不让我活动,这样反而不好,真是难得有人替我说话,这个机会我可不能放过了。”
他对章婵笑了笑,脸上没了方才的严肃,“今天我来掌勺,让你们看看我年轻时的手艺。”
“我去帮忙。”刘姨趁秦叔离开,悄声对章婵说:“你不知道,老秦都多久没笑过了。以前小综最喜欢吃他做的饭,后来小综离得远了,他身体也慢慢不行了,就没动力做了。今儿你们都来,还点名要他做饭,他可不高兴吗?”
“那就让秦叔多做几样菜,我们吃的都很多。”章婵回了句。
“好好。吃的多了好。”刘姨也异常开心,笑着走进厨房。
这样子的章婵是大伙儿没见过的,所以当她说完这句话,每个人都看了她一眼,只有她恢复淡淡神色地坐着。心里像是藏了什么事,偶尔明显,更多的是隐秘。
菜香味儿很快从厨房飘来,带着一丝辣意,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觉。尤其是花猫这里,想念地知觉一瞬而生,让他慢慢湿了眼眶。
聊天、等待。时间慢慢过去。直到刘姨摆了一桌子的菜肴,大伙儿也都聚了过去。
“家里地方小,你们别嫌挤啊。”刘姨客气了一句。
冯晓玉摇头,“这种气氛好,离得近,反而热闹。”
“小玉这孩子的性格,我特别喜欢。”刘姨笑着坐下,看向和秦叔坐一起的花猫,嘴角咧开了花。
蝌蚪倒酒时,停在了秦叔面前,“对了,我忘了叔不能喝酒。”
“今天喝一杯没关系。”秦叔盯着酒瓶子馋地搓了搓手。他略带可怜地瞥一眼发号施令的刘姨,又咽了一口唾沫。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气势弱了下来,所以他没有了以前让花猫讨厌的严肃样子,今天做的一切看起来十分可爱。
毕竟是关乎病情的事儿,其他人不敢搭腔劝说,都在等着最了解秦叔身体的刘姨说话。
“算了,你身子不好,酒就别喝了。”刘姨的话像是凉水,浇了秦叔一身,他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章婵站起身,接过蝌蚪手里的酒,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给秦叔倒了一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又平稳坐下,说:“喝一点也没关系,花猫今天回来,高兴才该喝酒。”
秦叔心里偷乐,刘姨也没了办法,只得点点头,“喝点儿行,别贪杯啊。”
“得令。”秦叔先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感叹道:“这才像活着嘛。”
大伙儿被逗乐,陪着他喝了一口。
“你有没有觉得,秦叔现在的样子和刚才有些不同,好像病一下子好了一样。”冯晓玉低声告诉蝌蚪的话传入了佟轩耳朵里,他再看精神大好的秦叔,和坐在他一旁讲工作趣事的花猫,觉得应该是花猫的到来影响了他。
可是,一直低头的章婵与桌子上的气氛十分不搭。她好像在努力做什么,不动声色的那种,样子平静自然,让人猜不透。
“小婵?”佟轩试着和她说话,“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他的视线瞥到章婵脖颈留下的细汗,还有她有些充血的眼睛。
“不舒服吗?”
章婵摇头,“赶路太累了。”
“要不要先去休息?”
“不用,我坐着就好。”
佟轩见她用左手扶着左腿纹丝不动,知道她这样僵着一定不舒服。
“真的没事吗?”佟轩有些担心了。
章婵突然看向他,“你一会儿能让花猫留在家里休息吗?我看他和我们一起订了房间。”
“花猫也是为了他爸好。两个人性格都太倔,在一起久了可就不是这会儿的气氛了。”佟轩解释。
“就今天晚上,让他住在家里。”章婵盯着都在笑的花猫和秦叔,“我想,花猫以后都不会忘记这个夜晚的。”
佟轩顺着章婵的视线看去,眉梢微微蹙起。良久,他点点头,“好,这次听你的,我一会儿命令花猫在家里休息。”
章婵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上面长出了一些新肉,像是干木上的几株嫩芽,奇怪又充满生机。
章婵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她向来对待事物冰凉的内心,因为这一丝新肉开始怦然跳动。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死亡的手臂,会出现这种奇迹?

第70章 要他活着
这是所有人都难以忘记的清晨,他们还没从梦中醒来,便接到了花猫的电话。
“我爸…走了。”
他只说了四个字,声色中是骤然成熟的稳重。
依稀记得昨天大家喝醉的样子,请来的代驾将他们送往宾馆时都忍不住说:“这是喝了多少?”
尽管醉酒后是身体的吃不消,但是他们依然高兴,感激曾在一起的时光。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奇怪,聚一次少一次。犹如蝌蚪说的不吉利的话,“也不知道下次聚会是什么时候,有几个人了?”
佟轩走到已经恢复平静的花猫身边,拍了拍他仍旧颤抖的肩膀,陪他一起坐着。
刘姨对着秦叔的遗体哭的正凶,冯晓玉一旁抱紧她,哭声与她不相上下。
只有章婵倚靠着墙壁淡淡看,她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她不喜欢亲人离世的一刻。她的眼睛要被眼泪和死气团团围住了,屋子里黑的让她看不清四周,她只能靠耳朵探查动静,好让她的眼睛能缓和一会儿。
突然,一只手臂将她抱入怀里,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紧。
“谢谢你,小婵。”
是花猫的声音,颤抖又坚毅。
章婵没有说话,她想要隐藏的情绪因为这个温暖的拥抱一瞬崩塌,她想起了自己的痛,想起了失去重要人的感觉,所以她也哭了。虽然不带声响,却伴着强忍地抽泣。
昨天晚上,她一眼就看出了秦叔的不对劲儿。这个男人身上有很重的腐尸味,是久病将死之人才会出现的味道。他只是提着一股劲儿要见见他的儿子,等他的愿望实现了,他内心的坚强就会崩塌,他会死在儿子面前。
章婵不想让两人留有遗憾的分别,所以用自己的身体和秦叔的牵连了一个晚上,她用可能会让自己死去的精气支撑着秦叔与大家说话,她因为太痛苦,身上溢出汗珠,但是她不敢松懈,她坚持不住,秦叔也就不行了…
“谢谢。”花猫重复着这些话。
他像章婵,所以也很敏感,昨天章婵的一些列表现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因为章婵这样的反常,让他能在父亲死前没有留下任何遗憾。他和父亲交谈,喝酒,他又吃了父亲做的饭,和他在夜深人静时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聊天,这些像是章婵赐给他的机会一样,他充满了感激。
佟轩看了两人一会儿,站起身,走到秦叔留下的轮椅前,无意间瞥到一样他不能再熟悉的东西,红色的纸人。就在轮椅的坐垫边缘,像是一个准备从轮椅上逃亡的人,“死”在了那里。
佟轩只能用“死”字形容这张纸,因为它确实太真实…
再看被花猫松开的章婵,佟轩将纸人捏在手中,又放入衣兜里。
几个人请了假,参加完秦叔的葬礼后启程回“佛手”。
花猫得到了长假,留在家里陪刘姨。送朋友离开时,他仿佛成熟了不少,话也不多,表情也不多,唯一多出来的是对章婵的笑容,和眼中明显的复杂想法。
不仅仅是他,这些“佛手”的精英们都隐约感觉到了章婵在这件事情上的与众不同,只有单纯的蝌蚪还坚持,是他们多想了。
回程的路上,佟轩将车子转入高速上的休息站,他趁着蝌蚪、冯晓玉去卫生间的时间,将手里的纸人递给身边的章婵。
“是你的吧。”他等着章婵说不是。
“恩。”
章婵承认后,佟轩一时无话。他用手指点了点方向盘,才说:“怎么会在秦叔的轮椅上?”
“可能是掉…”
“在轮椅的垫子下,没法掉上去,更像是放上去的。”佟轩打断她不合理的解释。
“我…”章婵强忍着泪,盯着好不容易有新肉的右手臂重新干枯,她慢慢握拳,“不是说好…什么都不问的吗?如果你问了我就会死,我说的是实话。”
佟轩惊讶地看着他,眉头锁紧。
“等我完成了心愿,我就将真相都告诉你。”章婵不再看佟轩,眼睛盯着前方一辆缓缓滑动的车子,“现在死了,总觉得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也什么都做了,所以不想…不想被发现秘密,不想就这样死了。”
佟轩解开束缚彼此的安全带,将章婵抱入怀里,他感到心里不舒服,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帮章婵,也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原来这样喜欢她了,喜欢到她难过自己就会心痛的地步。
冯晓玉咬着热狗和蝌蚪一起走来,他们隔着玻璃看到了车内的画面,立刻停下步子。
冯晓玉将蝌蚪拽到阴凉下,“章婵的秘密太多,对轩哥不是好事,我们要不要帮忙查查。”
“那多不好,轩哥又没让我们查。”蝌蚪不主张。
“轩哥喜欢章婵,哪好意思让我们查,我们偷偷帮帮他…”
蝌蚪认真想着。
“我们在帮他们,又不是害他们。”冯晓玉分析,“你想想,如果我们能证明小婵的清白,对他们两人都是好事。”
“如果…”蝌蚪依然犹豫,“如果小婵真的做了什么呢?”
“那也是对轩哥好啊。”冯晓玉看向车内的两人,“趁他们现在没陷太深,还是早知道真相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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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客厅内坐着一个让章婵不太待见的人。
游安城,从国外回来了。
他和章木亲密地坐在一起,对走进屋门的章婵、佟轩抬手打招呼。
章木先看到了章婵不正常的右手,忍着情绪握了握拳,又立刻恢复了笑容。
“原来你有一个这么有趣的朋友。”章木举着水杯喝了一口,“佳佳的眼光不错,安城这个人我也很喜欢。”说着,他拍了拍游安城的肩膀。
章婵能看到章木因为喝水而从肩膀、后背渗出的水珠。他这个疯子,在做什么?章婵真想上去打他…
喝了水必定会流汗,章木起身佯装,“这里可真热,我和安城去游泳,你们要一起吗?”
“我们一会儿还有个会…”
不等佟轩说完,章木已经撞开他的肩膀回了房间。
他以前从不这样,至少对朋友的态度不会如此恶劣,佟轩和章婵互视一眼,都弄不明白是哪里得罪了他。
游安城看起来很谦和,放下章木只给他一人准备的冰水,笑道:“他这两天心情不好,你们别介意啊。”
他说出来的话,有些让人摸不清章木到底是谁的朋友。
章婵根本来不及说话,章木已经领着游安城从屋子里离开。只是出去两个星期,章木怎么就和游安城要好到了这种地步,让人不禁哑然,也让章婵心里不舒服。
傍晚,章婵一个人来到福利院,她坐在马院长办公室愣了许久。
放了杯水到她面前,马院长挑眉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章婵摇摇头,半晌才问:“章木最近来过吗?”
马院长坐回办公桌前,“好久没来了,我以为他跟你去办案子了。”
“没有,他最近不怎么爱搭理我?”
“你们吵架了?”
“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他最近怪怪的,不和我说话,也对佟轩充满敌意。倒是和我那个邻居关系不错。”
马院长笑了笑,“那是找到朋友了,你不该替他高兴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要出什么事儿一样。”
马院长听出了问题的根源,示意章婵向前坐些,她提醒道:“你是看章木太紧了。他如果是个人,你还会这样盯紧他吗?”
章婵蹙眉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她在章木到来时就不停地提醒他也提醒自己,章木是个鬼,他们要小心行事。可是,最初要章木回来时,他们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他们都想过的简单些,那就是要章木像个人一样的生活。
现在呢?
章木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被她不停地提醒注意言谈,被佟轩用怀疑地视角来看待。他只有在游安城面前才会变得像一个人,才会觉得是在用呼吸活着,而不是谨言慎行地提醒。
“想明白了吗?”马院长拿着点名册起身,“我去忙了,你留下好好想想吧。不过…”她提醒,“该注意的还是要章木注意,不可以活的太放肆。”
关门声传来,屋子里只剩下了章婵。她抬头看向窗台上的砚台,想起以前和章木赚手指骨的日子。那时候,他是鬼,她是人。这种身份是彼此都认同的,所以他们相处的很好。
可是现在。
他是人,他也是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然而,有一个人的思想一直停留在另一个人是鬼的事情上,所以,‘人’的身份不能被两人认同,他们相处起来就困难许多。
拿出电话,章婵打给了游安城,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找章木需要通过别人。
“能让章木接一下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