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画面又闯入谷贝眼前,“他看起来不像眼神传达的那样寒冷,最初是温和友好的,只是当他的谎言和计划被拆穿和打断时,他会像变了一个人,像个恶魔。”
在谷贝的帮助下,这个神秘的反政府武装小头目的样子才出现在通缉名单上。尽管只是一张素面画像,却如同一个活生生的坤站在他们面前,站在每一个机场安检员的面前。他,再也不能来去自由了。
谷贝的宿舍内,她抱膝坐在床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着经历过的两个任务。‘基础运作’很有胆色,要一个还在学习中的人做这些事情。她的经验几乎为零,她只跟了姜木城一段时间,还不足以应付所有。
那枚自作聪明放在车内的耳钉,差点害了她。若是从厄富汗逃出的那个人,利用这一点伤害了姜木城,她该会多么自责。‘基础运作’给她的惩罚是一个星期的禁闭,明天开始执行。
禁闭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个星期她都见不到姜木城。那个人,会不会想她?
想到这里她将头埋进了臂弯中,她在想些什么?那个人不可以有感情牵绊,怎么会去想她。
禁闭室有一台电脑,里面循环播放着国际刑警正在缉捕的武装分子、基地头目,KUN被编排在里面,最后的位置。谷贝盯着他的那张笑脸,知道,他的照片以后会慢慢名列前茅,那个人不似看起来这样渺小。
第一日,她看了一天电脑,几乎记下来里面所有人的样子,特别是他们的眼神,每一个人都如刻入了心里。谷贝盯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发呆。姜木城,你在干什么。
第二日,她翻阅了历年来恐怖分子在中东地区进行的暗杀和恐怖活动。那里曾经都有姜木城的影子,他或许很想参与,却一直无法靠近精明的他们。而姜木城不能得手,那些死去的人就该死去。
谷贝惊愕,如今姜木城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的主宰,成了控制她思想的人。姜木城不是万能的神明,所以她不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信任他。
这些禁闭的日子很无聊,她和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每天过着自己与自己的生活。她没有可以通讯的东西,这让她更加想念姜木城。她承认那个人很特别,恐怖中是不同于旁人的温暖,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也有自己独特的行为方式。
好比,这时。
“谷贝,你的信。”
不知道姜木城用了多少办法,才让谷贝得到一部无法打出电话的手机,却可以借着无线和姜木城通讯。
谷贝刚刚打开牛皮信封,通话链接响了起来,是个加密的中端,看不出来源。
“喂。”谷贝犹豫接听。
“在做什么?”那是姜木城的声音,是让谷贝想要哭出来的声音。
她忍了忍,捏着鼻子回道:“看资料。”
“那里也就这点儿乐趣。”他将那些人的行为和事件当做一种乐趣,这是病态的想法,是‘基础运作’不可以存在的思想,他这样明确的告诉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他在想些什么。“有什么收获吗?”他再问她。
“有。”谷贝顿了顿,良久才回,“阿木,你日后要小心。”
对方没有说话,也是沉默了许久,毫无情绪地回了句,“恩。”
“还有五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恩。”
“我要睡了,你会再和我说话吗?”
“恩。”
“好。”谷贝不想就这样挂了电话,可是,她有些话想要当面对姜木城说,好比那句‘阿木,小心’,好比那句,‘你会再给我打电话吗’,她想要看着姜木城的眼睛,即使冷得吓人,也想盯着她的眼睛说话。
“晚安,谷贝。”轻轻一声传入耳朵,他喊了她的名字。
“晚安,阿木。”
难熬的剩下五天,幸好有姜木城的介入,让谷贝心中存了些感动。她起初不知道该怎么用这间禁闭室,不知道这样幽闭的环境正是她日后可能会面对的一幕。独自一人,对着白色的墙壁,发呆。
她在脑中扫描着那些人的样子,姜木城说出一个名字,她就能记起一个,这样深刻的记入脑海中,即使那人在自己面前伪装,她也会找到他脸上、眼中不可改变的一点,这个,谷贝很在行,像是她发现姜木城的破绽一样。
那些人的恶行写在档案内,谷贝可以不受任何打扰地记下他们,从而了解他们的性格特征和生活方式,学着模仿他们,再变成他们。这个,姜木城很在行。
“谷贝,你还怕吗?”这是姜木城这几天都会问谷贝的问题。
“不怕。”最初的四天,谷贝这样倔强的说着。
这是禁闭的最后一晚,谷贝躺在床上等待姜木城的电话。她明天要重新回归生活,七天的与世隔绝让她备受折磨。可是姜木城说过,这七天的煎熬同以后的可能比,根本不值得一提。她或许会面对着墙壁生活七年,比这样的日子还要可怕。
通讯链接准时响起。
“阿木。”
“明天就要出来了,你还怕吗?”
是啊。这样的一间屋子其实是保护,是最安全的地方。明天,她就要继续以前的生活,甚至更加危险,她真的准备好了吗?舒适安逸VS刀山火海,选哪个呢?谷贝?他其实是想这样问她吧。
“怕。”谷贝终于说出了真是的想法,这是姜木城想要听到的,却也是他不想听到的。
这个女人敢于面对自己心,是不再自卑的表现。可她这样面对,会不会就要退缩,就要离开。也是,这几天她充分了解了自己要面对的敌人,那些生活在人间的恶魔,她只是个女人,她怎么会不害怕。
这样的生活只适合‘性格阴沉’的姜木城,不适合‘性格活泼’的谷贝。
“可是,我却喜欢这样的害怕。”良久,谷贝笑着说起,“他们从小就说我是怪人,天生的乐天派,我的世界永远都是美好的。可是,我想要其他人也生活在美好里,这也是阿木你在做的事情,对吗?”
谷贝轻轻举着电话,“阿木,我害怕他们,可是有你在。”
有你在,即使害怕,我也要与你同行。
“恩。”淡淡的一声,“有我在,谷贝不怕。”
姜木城,晚安。
第二日,谷贝早早起床,简单做了整理准备从禁闭室走出。房门刚刚开启,几个穿着灰色迷彩服的军人走入,开始收拾屋内的档案资料和电脑。
“这些为什么要拿走?”谷贝疑惑。
一名军士转身解释,“这些都是档案室的东西,要原物奉还。阿木怕你无聊,又说你面对墙壁不会思考,就替你借出来这些,现在你要走了,东西也要一起撤走。”
姜木城,是你做的吗?
阳光刺眼射下,进入谷贝的视线中。她有敏感的神经和眼睛,她对一切事物和周围环境都有最原始的好奇。这样的感觉让她喜欢,所以会爱上这样的世界。更愿意走进有姜木城的世界里。
酷热还剩最后几日,已经快要入秋,四周散发着淡淡的清凉。谷贝紧了紧牛仔褂的立领口,顾圣果然没骗她,这件衣服选的确实保暖。她心情很好,呼吸着久违的空气,从全新的视角打量‘基础运作’。
一排排看似简单的建筑,全都藏着世界上最宝贵的秘密。她,很感激那封神秘的邀请函,能让她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谷贝。”远处有几个工作人员同她打招呼,他们应该是机械部的人。
谷贝招了招手,她一如既往的受欢迎。
“我饿了,去吃早饭吧。”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个虽然她每天都能听到,却更想当面听到的声音。
姜木城,一直等着她吗?
“女人,你的动作太慢,这是伪装者的禁忌。”他仍能找到她许多的不足,即使她再努力训练,想要成为让他骄傲的学生,他依然能找出诸多的不满意。
她嘟嘴看他,打量他高挺修长的个头,他今天穿的很正式,稳重的黑色西装,文雅的白色衬衣,搭配着墨绿色的领带。他慢慢走近她,从背后拿出一朵木棉花,“谷贝,欢迎来我的世界。”
姜木城你到底知不知道,木棉花的花语,是珍惜身边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塞内格尔

卡萨蒙斯位于塞内格尔最南部偏西方向的卡萨蒙斯河流域,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素有塞内格尔粮仓之称。其中藏匿着塞内格尔的一支反政府武装力量,是一股武装分裂主义组织,称为卡萨蒙斯民主力量运动,又称叛军(MFMC)。
这股势力于1982年左右成立,至今仍在和塞内格尔政府发生大大小小的冲突,双方曾在1991年、2001年和2004年三次达成过停火协议,却没有一方有诚意认真对待这份协议。以至于助涨了这股势力的继续扩大。
事关塞内格尔政府与MFMC的协议冲突,本不该‘基础运作’插手处理,却在谷贝走出禁闭室的第五天,‘基础运作’接收到塞内格尔政府的一封‘请邀涵’,要他们协助政府一起解救被叛军挟持的五名人质。
米国政府一直想要插手此事,塞内格尔政府权衡之下选择了军事中立的‘基础运作’。
总指挥部审讯室,詹姆斯与谷贝面对面而坐,他穿了件土灰色的迷彩服,面前放着一顶奔尼帽,转动眼前的笔记本电脑给谷贝看,页面显示的是一个加密邮箱,里面有276封未读邮件,都是一个叫做“J”的人发来的。
“全都是阿木发来的邮件。”见谷贝不明白,詹姆斯摇摇头,“他从小就执着,认定一件事就一定要去做。听说了IM近期有活动,他申请作为‘伪装者’潜入他们之中,只是,那样太危险,部里是不许他这样冒险的。”
‘执着’。谷贝盯着那几百封邮件,想起自己给姜木城打电话要他去机场接自己时,也是十分执着。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执着,姜木城觉得看到了迷你版的另一个自己,才会转变想法,收她做了徒弟。
“你们怎么控制得了他?如果他想去,一定会去的。”
詹姆斯摇头,“想要铲除一个武装组织,需要整个‘基础运作’的配合,只要我们不支持,他去了也没用。”
牵制。姜木城怎么受到了牵制,难怪他写了这么多请求支援的信件,却无法义无反顾的离开,他被詹姆斯牵制了。也只有这个人能够这样约束他。
“他不适合平静的地方。”不知为什么,谷贝忍不住替他说了句话,她不想他这样生活,想要他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已经变成了冰冷的他们,那么,他就要去过他们的生活。
姜木城,不属于安逸。
詹姆斯嘴角挑起一抹笑,拿出一份档案资料,“他是国际首要通缉犯‘Jin’。”页面是姜木城的样子,“也是众多恐怖分子想要猎杀的人。”
谷贝惊愕间,自己的资料也被詹姆斯拿了出来,‘通缉犯’,只是普通的通缉犯‘简’。
“我要做些什么?”谷贝似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詹姆斯关闭电脑,拿出一份文件,最上面是一张白纸,“写下你想要对最亲的人说的话,然后跟阿木一起去塞内格尔。他在叛军那里有一个朋友,可以接应你们。你们的任务是联合塞内格尔政府铲除这股分裂势力,救出那五名人质。”
詹姆斯起身离开。
灯影打在雪白的纸面上,映入谷贝淡淡的眸色中。她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写下,‘阿木,小心’。
另一间房内,姜木城已经习以为常,面前是一张白纸,他从不在纸上写任何话,依然利用写信的这段时间思考接下来可能和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他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想好每一步路,他要对每件事有足够的心里准备。
詹姆斯走来,放了谷贝的一份资料到他面前,“她也去。”
姜木城淡淡的脸上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意,微眯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阿木,她总要面对这一天,你做她老师的第一天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刻了。”
姜木城恢复淡淡的面色,竟然拿起笔写了几个字,他慢慢起身,从房内走出。
雪白的纸面上,黑色墨水印下一行字,‘谷贝,不怕。’
走廊深处,两人同时从审讯室走出,对视一眼,谷贝浅笑,姜木城面色淡淡。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藏青色的裤子,走在谷贝前面,一只手放在兜儿里,突然停下来不再向前。谷贝也一起停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等自己。
谷贝跑到他一旁,姜木城和她一起离开。
姜木城,你的遗言是什么?谷贝看向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深邃的眸色里是一如既往的寒意,他,会给谁写遗言?詹姆斯说,那是写给最亲的人的话。姜木城,你写给了谁?
詹姆斯拿起那张白纸,盯着‘谷贝’的名字久久不语。他记得问过姜木城为什么不在遗言上写字,他说没有牵绊,不知道写给谁。可是现在呢?为什么要写给谷贝,一个他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
姜木城穿着棕色的圆领长袖T恤,土灰色迷彩裤,开着一辆偷来的红色卡车,一旁是米色长裤、浅灰色休闲衫的谷贝,她抱着军绿色背包正在熟睡。两人来到佳州的一座小镇,找到了一个独眼的米国人,从他手中换取了两万里昂,又让他将红色的卡车喷成了深黑色。
这些人对待姜木城很特别,既有忌惮,又有一股莫名的崇拜。
“若不是身后的这个大肚子女人,我真想跟你一起去,Jin。”他们都知道他,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可是这样打扮的姜木城和‘基础运作’里那个西装笔挺的人很是不同,怕是他换成那副模样,他们也认不出他来。这是个国际通缉犯,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过政府官员、人质、军人,他们绝不会想到那些只是‘基础运作’的配合,他的手上没有沾过无辜的血。
Jin(金),很多人知道的名字,是个嗜血冷酷的恶魔。
面对那个独眼美国人的自白,姜木城没有说话,拽了拽一旁看向木屋的谷贝,开车离开。
“他有妻子,以前也是武装人员吗?”谷贝坐在副驾驶,问一旁握着方向盘的人。
“他以前是‘伪装者’,后来被他们同化了。只是没有背叛‘基础运作’,选择了隐蔽生活。”
“那他知不知道我们是......”
“不知道。”姜木城看她一眼,“即使知道对方曾是‘伪装者’,你也不能过分信任他,明白吗?我们和那些背叛者不同,我们是最黑暗的人,不是清白的‘伪装者’,你要变成他们,时刻记住这一点。”
谷贝点点头。盯着那个人的脸,打量许久。姜木城,你会不会被同化。如果你会,那我呢?
谷贝,不会射击、不懂炸弹、力气不足,几乎没有一点恐怖分子的潜质,她却有一项惊人的天赋,观察。她可以通过看一个人的照片寻找出那个人的特点,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照片里的人,正是因为这一点,詹姆斯选择让她陪着姜木城去完成这次的任务。
“我们去干吗?”谷贝斜靠着背垫看他,索性整个身子都蜷缩在座位上,面朝他。
“找人。”他斜眼看了看心情不错的女人。
车辆行驶高速路上,天色由煞眼的白昼转至乌黑,枯黄的田野邻列一旁,几棵枯树被昏黄的月色照出细长的影子,如同德州苍凉荒芜的山庄。
谷贝盖着毯子熟睡,一旁姜木城握着方向盘专注行驶。数字表跳至午夜十二点,姜木城知道,这将是个漫长的夜晚。车子一转方向进入一条小道,地面的颠簸晃醒了熟睡中的人,她揉揉眼睛问了句,“到哪里了?”
“我生活过的地方。”姜木城看了看她,继续专注开车。
“你的家乡吗?”谷贝不了解他的身世背景,不知道他倒地属于哪个国家,或许他的真实资料已经被销毁,他可能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第二故乡。”姜木城并不打算多说。
谷贝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荒凉,“从我记事时起,就在孤儿院了,听院长说是有人在路边捡到了我。我想,我的家乡应该也是那里,毕竟不会有父母跑了很远只是为了扔掉孩子吧。”
怎么不会?姜木城不想这样反问她,明明知道她是自我安慰,就让她这样一直欺骗自己也挺好。她虽然被家人遗弃,却换来了坚强和独立,让她有机会走到他的身边。姜木城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谷贝没有成为孤儿,他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你怎么进的‘基础运作’?”他问她。
谷贝笑了笑,“大学毕业后准备找一份儿律师的工作,浏览网页时出现一个弹框,本来以为是电脑中了病毒,却看到是一份数字文件,以二进制的方式排列,其实很简单的数码表,却因为‘零’的组合形成一个人的头像,三四秒后有个弹窗出现,问我看到了什么。我说‘伪装’。然后是一份邀请函,问我要不要去‘基础运作’,我觉得有趣,大胆地点了‘YES’,接着是让我填写个人资料。我又大着胆子继续写。最后一句是问我,‘人质和最爱的人你会救哪个’。”
“你选了什么?”姜木城淡淡问。
“我选了‘最爱的人’。”
姜木城猛然停车,“这不是正确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谷贝惊喜看他,“果然是你设置的程序。”
知道是谷贝故意逗自己的话,姜木城开动车子不再理她,嘴角却微微上扬,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个女人一定和上次电话里选了一样的答案,而且拥有足够的胆子接受一份这样的调查。
这是‘基础运作’发出的其中一封邀请函,会进入全世界的电脑系统,邀请每个人参加‘面试’,可是有很多人会避开好奇心本能的将它看做电脑病毒处理。谷贝遇到的邀请函是姜木城设计的,詹姆斯要他必须发出一份邀请,并向他保证选中的新人不会给了他们组。
詹姆斯却另有打算,要这个姜木城的程序选中的人做他的徒弟。
如今,这个人坐在了他的身边,成了他的徒弟,也进入了Team。
“阿木。”
“恩。”
“你叫什么名字?”
车内寂静无声,转动的轮子碾压着地面的土灰和石子,进入了远郊一座猩红色的房子。两层小楼独自矗立这里显得格外醒目。有探照灯突兀的架在房子顶,射出的亮白光晕直直打在黑色卡车上,然后是一声震慑人心的枪.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吉卡Mary

“你竟然带了个女人到我这里来。”一个穿着浅灰迷彩服的光头米国人举着猎.枪冲向姜木城,“你是越来越大胆了,我的话是不打算听了。”
姜木城扔了一件牛皮纸包裹的盒子给他,冷冷地从后备箱拿出自己巨大的旅行包,走到谷贝一旁,将她手中的旅行包也拿了过来,带着她走进房子。
得到东西后,年老的米国人不再说话,耸耸肩盯着两人踏入他的领地。
“Mary死了,半年前,你刚刚到达戈马时。她想见你一面,却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到你。”那人将猎.枪放在门口顺手的位置,转身看向谷贝,见她紧紧跟着姜木城,贴着他而坐,冷哼一声,从有些脏乱的桌上拿起一个像是他经常使用的杯子递给了谷贝,“你好,我是阿木的父亲,Jika。”
父亲?谷贝显然不能理解这个词在这人和姜木城心中的意思。姜木城是亚洲人的面貌,这个人是个纯正的美洲人,不太像能生出来姜木城的样子。
“这孩子的父亲和我是生死战友,那人死了后,就将妻儿交给我照顾,后来他母亲得病去世了,那时候他九岁,就搬来跟我和Mary一起住。现在Marry也死了,这小子才知道回来看看我。还带了个女人。你是不是有了他的孩子,他想要我替他照顾你?”叫做吉卡的‘父亲’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自己喝了起来。
谷贝摇摇头,“我没有他的孩子。”这句话说出来很奇怪,像是两人确实有关系。她有些尴尬地举起手里的水喝了起来,倒让吉卡轻轻挑了挑眉。
这女人,适应力很强,这样一个脏杯子,她倒不介意。
“会干活吗?”吉卡突然这样问。
谷贝点点头,虽然她不太明白‘干活’指的是什么?
“屋子收拾一下,Mary走了以后,这里都快要臭了。”
“你不是有很多女人吗?”一直沉默的姜木城终于说话。
吉卡瞪他一眼,“那些都是性.需求,怎么能带到有Mary的地方。她讨厌那些比她漂亮,又比她身材好的女人。”
“在哪?”姜木城冷冷起身,不再听吉卡唠叨。
吉卡指了指一间屋子,“去看看吧,千万别哭。”这是一句讽刺的话,又有相反的意思,说的人有些尴尬,又让谷贝有些触动。
这个男人看来很久没有向别人吐露过心声,以至于不该多话的他今天像足了一个话痨,姜木城有些不能忍受,起身走开。谷贝没有急于跟着,倒是盯向面前独自喝酒的人,一脸的好奇。
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想喝吗?”撞上谷贝的目光,吉卡不似刚才有敌意,举了举快要喝完的啤酒。
谷贝点点头,“谢谢。”
两人坐的距离近了些,“我和Mary没有孩子,所以那小子就是Mary的全部,直到最后,她都想看到那小子推开房门走进来。她走时笑了,我想,她看到了那小子。”
这样的声响,在屋里的姜木城是能够听到的吧。谷贝转身看了看,那间屋子并没有开灯,姜木城在听吗?
吉卡喝了多少瓶酒,谷贝陪着喝了多少瓶,他越来越喜欢面前的女孩儿,以至于最后身心放松的斜靠着沙发,给她讲起了姜木城小时候的调皮事情。他如何的不合群,却很会打架,让小镇上的每个孩子都很怕他。
后来,他遇到了詹姆斯,十一岁时被带入了‘基础运作’,他的伪装身份刚刚确立,与他有关系的家人便跟着他远离了人群,脱离真实的生活,在这样一个僻静的地方隐居。他们为了姜木城做了这些事,他们爱他。
面前侃侃而谈的吉卡没有看起来那样严肃,他是名可爱的军人,他的那些暴躁只是因为太寂寞。他需要知道姜木城的消息。
这样的夜晚,他喝了很多酒,却没有变得更加疯狂,躺在Mary经常坐的软绵绵的椅子上睡着了。
鼾声响彻屋子,谷贝浅笑着看他,那副起初伪装的凶恶模样很像一个人,那个人有这座房子的影子,可见吉卡给他的影响很深刻。
走近那间没有亮灯的屋子,谷贝眼前一亮。这是整座房子内最整洁的一间,虽然落了些灰尘,里面的东西却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床头上是一只老花镜,女人用的。一旁扔着一张报纸,里面有戈马那段时间的情况。
那个女人在关注着戈马的动态,也是在关注着姜木城。
梳妆台上是她的照片,褐色卷发,笑看着坐在床尾看她的人。
Mary,那个姜木城的第二个母亲,占据了他的所有回忆,几乎压盖过他对亲生母亲的零星回忆。照片上浅白色的衬衫里有一枚心型吊坠项链,此刻正摆放在相框前,呈打开的样子。
谷贝走去,犹豫地将它拿起来看了看,里面是女人、吉卡和姜木城一起拍的照片,幸福而美好,她左右挽着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定格在最美的时刻。
这张照片。谷贝心疼的看向姜木城,怕是他唯一一次与人合影。
走近姜木城,谷贝坐在了他一旁,将项链放在了他的掌心,和他紧紧握在了一起。她轻轻倒在姜木城的肩膀上,陪他一起看向那个让他盯了很久的女人。看着他一只手放在裤兜里,表情淡淡的模样。
姜木城,你很难受对吗?
你这个动作,只会在心里紧张和难过的时候才会做,谷贝慢慢地察觉到他的秘密。
她是最好的‘观察者’,姜木城,你骗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