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跟他们说话,闭嘴就闭嘴。被谷贝牵着冷冷坐下,姜木城盯着面前的碗盘,想要挑剔。
“吃。”勺子塞到他的手中。
斜眼看了看已经开始用餐的谷贝,提醒一句,“我说过,有好日子时就该学着挑剔。”
“我说过,吃,饭。”将自己手中的勺子塞到他嘴里,“快吃。”
像是尝到了甜头,姜木城放下手里的用具,等着谷贝再喂他。
面前几个小鬼头‘咯咯’笑起来,指着他放下的手讨论,“那个哥哥好笨,不会自己吃饭。”
谷贝喷笑而出,举着勺子再喂姜木城一口,对面前的小.鬼点点头,“是啊,这个哥哥很笨,不会自己吃饭,你们不能学他,知道吗?”
几乎整个食堂的孩子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谷贝笑的脸色涨红,姜木城依然不准备拿起来勺子自己吃,面对冲自己做鬼脸的小鬼头看去,眼中的寒冷吓得孩子立刻乖巧,埋头吃饭。
“阿木。”谷贝捧着他的脸面对自己,“不可以吓孩子,他们是我。”
他们,是谷贝。
再次扭头后,姜木城眼中的寒冷已经变成淡淡。斜眼看向不远处桌子前展颜欢笑的一个女孩子,在很认真的吃着饭,偶尔抬眼看向一旁滔滔不绝的男生,对他所说听得仔细。
姜木城起身,径直走到女孩面前,坐下,直直望着她。眼中不再是凛冽的寒冷,反而是股暖人的温柔。
女孩愣怔,谷贝愣怔,都是盯着他。
大手轻轻放在女孩儿头顶,拍了拍,将女孩垂落的碎发挂在耳后,嘴角挑起一抹笑,“谷贝,不怕。”
一股温暖慢慢涌上谷贝的心脏,就在跳动的最敏感时,涌入暖流。
曾几何时,谷贝的幼年,如果有这样一双手曾经温暖过她,她一定会疯狂的爱上那个人。感谢上帝,让谷贝幼年的梦想在这样的时刻实现,而那个人,是不是也爱着自己?
寂静的冬日午后,姜木城陪谷贝坐在孤儿院的走廊里,两人都裹上了深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包裹至脚踝的温暖如同最耀眼的日光。轻轻依偎姜木城的怀抱,是谷贝曾在这里做过的一个梦。
有那么一个谷贝深爱的人,和自己一起坐在阳光里,盯着院中童年留下的影子,一起静静地观看。
“阿木。”
“恩。”
“谢谢。”
“......”为什么要谢谢呢?你就是我,你呆过的地方,我当然要来看看。
怀里的女人紧紧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起伏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脏跳动,感恩着彼此活下来后所经历的一切。是啊,活着真好,所以,该挑剔的过日子。
“谷贝。”
“嗯?”
“下雪了。”

第五十二章 拥抱游戏

谷贝和姜木城的到来,为冬日的b城带来第一场雪。
孩子们下午的课程全部取消,一扫困意,全都跑出来迎接雪精灵的降临。院长女儿和几个护工很是忙碌,要照顾心情同样高兴,肢体却不听使唤的特殊孩子。
席颜和谷贝带着剩下的孩子玩儿老鹰捉小鸡,谷贝作为鸡妈妈很是紧张。
记得小时候,和席颜也这样分配过任务,只是,那时候的席颜又胖又矮,很好对付。现在,真如一只捕食的老鹰一般,难以抵挡。
谷贝身后的孩子一个个叫声响亮,很怕被‘老鹰’抓走,谷贝努力抵挡着席颜时不时地‘扑食’,和他撞在身上强有力的劲头。谷贝被撞倒几次后,抬手投降。
“不行了,你太厉害。”
“快起来。”席颜伸手将谷贝拽起,想要她去休息一下,可是孩子们不愿意,依然要求再来一次。
无聊啊,无聊。姜木城冷冷地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大人、小孩,不知道这些游戏的乐趣在哪里?
谷贝玩儿的起劲儿,和席颜对调了身份,作为‘老鹰’开始出击。
每一次都被席颜阻挡,几乎绕不过他的身子,被他一次次地抱入怀里,手也无法张口,更别提去抓‘小鸡’了。谷贝相当苦恼,跑得满头大汗,可是,幼时的许多欢乐回忆慢慢浮现,让她怀念得紧。
“谷贝,小心了。”席颜再次阻拦着谷贝的脚步,抱着她让她不能前行。
“不行,你太厉害了。”谷贝想要挣脱,却发现这人的力气很足,已经再也不是‘冬瓜’了。
一只手突然将谷贝从席颜怀里拽走,拖到自己身后,盯着面前的男人,冷冷一句,“北国的‘冬瓜’都有手吗?”
“阿木,你干嘛?”谷贝想要走上前,却被姜木城很稳的固定身后。
“他抱你。”
“这不是抱,只是在阻拦。”谷贝看向有些尴尬的席颜,抱歉地耸耸肩。
可,在姜木城眼中,这就是抱。
“不玩了,无聊。”姜木城拖着谷贝往走廊移步。
“你本来就没在玩。”谷贝踉跄跟着,“那我们现在干嘛?”
“休息。”
“可你一直在休息。”
“那就接着休息。”
系着红绳的胳膊搭在谷贝的肩膀,将她环入臂弯,进入休息模式。
“坐着很冷。”谷贝动了动身子。
“那就抱着我。”
犹豫,再犹豫,“可我想玩。”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谷贝不想一直坐着。
看了看怀里的女人,再看陪着孩子们玩的席颜,眼中眸色清冷,“那就玩个不抱的。”
蹙眉,谷贝嘟囔一句,“哪里抱了。”
“就是抱了。”态度坚决。
叹一口气,“好吧,那换个不抱的游戏。”
“我也参加。”
谷贝愣怔,“你,要玩游戏?”
“对。”起身,姜木城整了整羽绒服,修长高挺,和一旁谷贝的衣服很搭,映在开始雪白的世界里,即使是黑色,也那么耀眼。
黑色,姜木城。黑色也遮挡不住你的光亮吗?
求求你,能不能变得普通一些。这样,小小的谷贝就可以勇敢地陪着你,自信地陪着你了。
不拥抱的游戏?其实,每个游戏都是不拥抱的,姜木城理论,过分奇怪。
丢手绢。姜木城怎么会蹲着,然后站起来追一个‘疯孩子’。‘疯孩子’他自己的话。
跳皮筋。杀了他吧。
跳房子。要他当着一群‘疯孩子’的面儿蹦蹦跳跳吗?想都不敢想。
‘摸瞎子’。听说可以站在那里不用动,姜木城同意了。
几个男女护工也一同加入,队伍壮大起来。
席颜最先开始,从谷贝脖子里解下她的围巾,遮在了眼睛上。姜木城闭眼呼出一口气,站在一步没有移开过的地方等着被捉。当然,他清楚的知道,席颜不会来捉他。
“绿灯行。”席颜一声令下,大家立刻开始在规定的小圈子跑动。
“红灯停。”声音戛然而止,大伙儿捂着嘴巴不敢再动,盯着开始四周寻找‘猎物’的席颜神情紧张。
呼出一口气,姜木城冷冷地感受着雪花飘落身上的冰凉,不明白这样的活动怎么会引起谷贝的高度紧张,她已经不能呼吸地立在不远处,盯着席颜靠近自己。
“啊,抓到一个。”席颜扶着谷贝的肩膀丈量身高,“个头来看,是个女的。”
姜木城双手握拳看着,如果那个小子敢把手放在谷贝的骄傲上,他就要动手了。当然,只有姜木城做这个游戏时会用这种方法判断谷贝。
喂,矮冬瓜,脸上也不行,把你的脏手拿下来。
姜木城已经不能再忍,刚想走过去打下那个人触碰谷贝的手,突然想起谷贝刚才对自己的警告,“如果敢破坏游戏,我就把你从孤儿院赶出去。”
握拳忍了忍,他盯着席颜的样子十分慎人,强忍着听他对谷贝的挑逗,“个头这么小,鼻子又尖又挺,不会是贝贝吧。”
“猜对了。”大家开始鼓掌。
姜木城斜眼看这些配合的人,冷哼一声,无聊,谷贝是最好猜的人,如果是他,可以不用三秒就完成。
“该你了。”席颜将围巾系在了谷贝眼睛上,扶着她转了三圈,然后是大伙在谷贝耳边跑来跑去的声音。
“你也动动。”院长女儿实在看不下去,姜木城总站在同一个地方,她拽着他的一只胳膊向另外的方向走了几步。
几个女护工对待这个冷傲的人很是看好,三番五次地看向他,这次索性和他来个亲密接触。其中一人将围巾给他挂在脖子里,另外一人拿了一顶贝雷帽给他戴上,姜木城依然冷冷站立,难得这样配合。
原因简单,眼睛里只看到了正在朝席颜走去的谷贝。
“红灯停。”大家四散而逃时,谷贝一声令下。
其中一个女护工看到姜木城不伦不类的打扮后忍不住笑了一声,吸引了谷贝的注意。她慢慢转身,偏离了席颜的轨道,姜木城挑起一抹笑。
小心行走间,谷贝慢慢靠近姜木城,直至指尖触碰到他。本可以一瞬间猜出他是谁,却在触碰围巾时产生了犹豫。
个头,姜木城。衣服,姜木城。轻轻抱了抱他,腰,姜木城。脖子,姜木城。鼻尖、嘴巴、眼睛,都是姜木城。可是,他怎么会戴围巾?会戴帽子?
“阿木?”谷贝有些犹豫,轻轻问了一句。
轻吻缓缓落下,压在她有些冰凉的唇边。
“这两个孩子。”院长女儿立刻指挥护工带着孩子们离开,“走了孩子们,雪下大了,要回屋躲雪了。”
谷贝蒙着眼睛,但能听到四周传来的窃笑声,和那熟悉的吻。真的是,姜木城。
轻吻并没有随着大家的离开而停止,伴随着缓落的雪花,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谷贝的脸颊,鼻尖。纤瘦的指尖与谷贝的脸颊轻触,又将红润的脸颊轻轻托起,寻着她微弱的喘息慢慢咬着她的唇边。
雪中的谷贝很诱人,脸颊被冻得冰凉,却是透着粉色的红润。唇瓣微微张开,可以让姜木城轻易的寻找到她不再逃避的舌头。慢慢,轻吻变成深吻,将谷贝揉入怀中。
气息声也越来越大,传入谷贝灵敏的听觉。
“谷贝......”姜木城,你想说什么?
离开谷贝唇边,盯着眼睛被遮挡的女人,将她抱入怀中。她身上有雪痕的湿气,有头发的香气,有谷贝独特的气息。
给她解下遮挡眼睛的围巾,她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你戴的什么?”
这样有气氛的时刻,女人,你在做什么?
盯着面前的姜木城,谷贝已经笑得不能直立,“你果然适合女人的东西。”
只顾得看眼前的女人,姜木城没有打量此刻的自己,粉色的长毛线围巾,橘色的贝雷帽,配着一身的暗黑,十分扎眼的伫立雪中。
面无表情地扯下围巾和帽子,抬手整理着头发。即使被随意折腾,依然的傲视而俊朗。其实,这就是姜木城,站在哪里,都是最亮的一颗星星。
只是,他可以改变任何人,却只能被谷贝改变。
忍不住紧紧环着他的腰,抱得几乎要窒息,谷贝的心意,希望姜木城能够感受到。
冰花夹杂着湿气,让头发很不舒服。姜木城冷冷地整理着。
“阿木。”
“恩。”
“女人这样抱着你时......”
在谷贝说完之前,紧紧地回抱着她,揉入身体的力度,足以温暖整个冬天。
女人,我喜欢下雪,喜欢有你的寒冷里,只和你在一起。
席颜被姜木城警告,不许再叫谷贝‘贝贝’。当然,这个警告是面无表情的冰冷,却足以奏效。
“去我家里吃饭吧。”席颜关了办公室的门热情邀请,“谷贝还不知道吧,我十六岁的时候被一家人收养了。”
“十六岁?”谷贝惊愕,难得有人家肯要这么大的孩子。
“是啊。”席颜领着两人走出孤儿院,来到一辆黑色的奔驰面前,示意两人上车。
谷贝、姜木城对视一眼,同时察觉这很不正常,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对于一家孤儿院的院长来说,一辆过分豪华的车辆不该归他所有。
“放心,不是贪来的。”看出了谷贝眼中的惊讶,席颜开着车解释道:“这是我那个寄养家庭送的生日礼物。说来也巧,父母家的亲生儿子出了车祸,父亲就去孤儿院给伤心的母亲寻找安抚她情绪的孩子,后来发现,我和他们的孩子很像,就收养了我。”
“是很有钱的家庭吗?”谷贝看了看车子。
“不是,只是普通的家庭,他们是大学教授。但是父母认为,男人开这种车子会很快交上女朋友,所以攒了很久的钱买给我的。”
谷贝浅笑,“他们很爱你。”
“是啊,所以我才很用心的喊他们‘爸妈’。”
“真好。”谷贝微微低头,再看向窗外。曾经的她,也希望有人能来收养自己,所以很用心、很努力的做一个好孩子,可是,她没能等到他们。
透过后视镜,看到谷贝眼中的羡慕和期待,席颜继续道:“我经常跟父母提起你,虽然没和你见过面,但他们早就将你当成了家人,一会儿到了家你别拘束,他们会更开心。”
点点头,谷贝觉得很温暖。席颜这样说完,谷贝总觉得像是回家看父母,心情也好了起来。
姜木城牵起她的一只手,放在手掌里,又放进口袋里,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睛也不看她,冷得让车内浮起一层冰霜。
他,为什么不开心?

第五十三章 爸爸妈妈

“谷贝。”车内良久的寂静,姜木城终于开口,微微垂眼看着一旁的女人,“没关系,我喜欢。”
喜欢?是啊,姜木城喜欢。在所有人都不喜欢她的世界里,他会去喜欢。
谢谢你,姜木城,在谷贝最狼狈的世界里,还会说出喜欢的话。
车轮缓缓停下,一座老式小楼前站着两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看到从车内走出的席颜,激动地迎上去。
“儿子。”母亲格外开心,像是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个儿子。可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她此刻的反应,是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以后会成为一个无法治愈的痛,或者习惯。
“爸、妈。”席颜喜欢他现在的家。
“快进来,外面冷。”父亲领着几个人进屋。
古式红木漆家具,书香气息很重。有绣花的软椅靠垫,让屋子显得格外温暖。整条街都有高架而起的供暖通道,所以进屋后就可以褪去厚重的外套,很有家的感觉。
“这是谷贝。”席颜双手放在谷贝的肩膀,推着她走到父母面前,“怎么样,很小巧吧。”
“真可爱。”母亲捏了捏谷贝的脸颊,“和想象中一样漂亮。”
“叔叔、阿姨好。”谷贝乖巧问候,顺便介绍一旁面无表情的姜木城,“这个是我的老师,阿木。”
“一表人才。”母亲想要捏姜木城的脸,谷贝深吸一口气,却见姜木城没有闪躲,受了和谷贝一样的待遇,也没有问好,转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阿姨做了菜,一会儿一定要多吃些。”母亲去厨房忙活,没有在意姜木城的冰冷。
父亲陪谷贝聊天,问了她这些年的一些情况,气氛温馨。谷贝一直浅笑,心里对这个家的喜欢无以言表。
“喜欢喝酒吗?”听说谷贝有这个爱好,父亲更加喜欢,拿出来珍藏的‘老白干’,“这个也能喝吗?”
“对,就是它。”谷贝抿了抿嘴唇,“小时候偷喝院长的酒,现在都记得味道。很辣,却好喝。”
盯着一旁活跃起来的谷贝,姜木城微微坐直,这个女人,终于又性格活泼了。
整个饭局围绕谷贝陪父亲喝酒而展开,母亲一旁浅笑,“谷贝,你以后要经常过来,老头子很久没这么开心的喝过酒了。”
“不是有席颜陪着么。”谷贝用袖子擦了擦嘴,被姜木城嫌弃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菜,始终没有吃一口的想法,看来,他是打算看饱。
“他不会喝。”母亲爱昵地揉了揉席颜的头发。
“不会吧。”谷贝笑着指了指席颜,“小时候的那瓶酒你就没喝,现在依然不会。”她有了醉意,姜木城已经察觉,将她手里的酒杯拿到了一旁。
谷贝收了逗趣席颜的心思,蹙眉望向一旁的人,“我的酒杯。”
“不能喝了。”
“就喝一点点。”
“不行。”凛冽的眸色里是一丝玩味,“忘了那次喝醉的教训了。”
教训?谷贝侧目细想,猛地一惊。那次昏昏沉沉的醉意之后,是和姜木城赤.裸着同床共枕。
谷贝咽了口吐沫,开始乖乖地吃菜。
母亲叹了口气看向给父亲夹菜的席颜,再次揉了揉他的头发。
父亲的醉意已经上来,看向面前的谷贝,完全没有看清楚如今的场面,像是对着儿媳妇一样,叮嘱一句,“你这个性格很像我们家的人,以后......”
“爸。”席颜立刻给他倒了杯酒,“爸喝酒,别说了。”
父亲接过酒杯,依然没能弄懂,继续道:“谷贝不知道你为什么没去国外进修,而是做了孤儿院的院长吗?”
“爸,你喝醉了,我扶你去睡觉。”席颜示意谷贝继续吃饭,扶着已经醉醺醺的父亲走入卧室。
“谷贝多吃些,老头子喝醉了,你别听他胡说。”母亲给谷贝夹着菜缓解气氛。
醉意已经开始包裹谷贝,她丝毫没有注意话题的奇怪性,追问道:“为什么不去进修?”
“走了。”姜木城起身,拽起一旁好奇心极强又不能喝的女人,“死在这里之前给我走着离开。”
母亲送两人出门,牵着谷贝的手有些不舍得放开,“谷贝,有些话阿姨想替席颜告诉你。”她看了看冷冷站在一旁不看她们的姜木城,继续道:“他知道你会回孤儿院,所以一直等着你。”
谷贝有些站不稳,迷迷糊糊的听着这些第二天不可能记住的话。母亲也不要她记住,只是替儿子说出口就行了。
送两人离开,母亲转身,看到了门口独自站立的席颜,揉了揉他的头发,挽着他的胳膊回到了屋子。
有些人,可能遇见过,但注定是人生的过客。
出租车内,谷贝倚靠着姜木城的肩膀熟睡,嘴角挂着浅笑。她,梦中是什么?
一只手放在她温热的脸颊,闭眼感受。这个可恶的女人,总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总是给人温暖,所以,才会有对她念念不忘的人出现。选择在最有可能遇到她的地方等着她。
谷贝,如果有一天你和姜木城分开了,你会不会知道,他在哪里等着你?
抱谷贝下车,走入绛红色瓦片的别墅内,用温水给她擦洗脸颊和脖子,换上维尼熊睡衣,扔在床上盖好被子,姜木城走进浴室冲澡。
调至冷水,将全身的冲动慢慢浇灭,一身冰冷的走出,隔着一层被子抱紧谷贝,轻轻哼出一首歌,在谷贝听不到的情况下,学着她的音调,哼着《der》,尽管他只听她唱过一次,却深深地刻入了心里。
要多勇敢,姜木城,需要多少勇气,才敢带着谷贝一起死。
“阿木。”谷贝已经睡醒一觉,精神尚好。
“恩。”
“我好难受。”
傻女人,喝了那么多烧心的酒,怎么会不难受。
“我在呢,难受就抱紧我。”掀开被子,让女人感受到他冰冷的身体,再给她轻轻拍着背,“现在呢?还难受吗?”
摇摇头,嘴角挑起一抹笑,“很舒服,不难受了。”
谷贝,就使坏这么一次,难得能骗一骗骄傲的姜木城。
“阿木。”
“恩。”
“想喝水。”
起身喂她喝一口,继续抱一会儿。
谷贝偷笑,“阿木。”
“恩。”
“饿。”
垂眼打量一番怀里的人,抹出一丝笑意,“会胖三十斤,如果你想现在吃。”
“算了。”继续抱紧体温开始回升的人,想着‘折磨’他的方法。眼睛微微睁开,面前是‘头盔老鼠’的图案,这个睡衣,他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了?
‘咳咳’。
裹着被子,咬着温度计,谷贝躺在床上全身酸痛。明明是在折腾姜木城,自己倒生病了。唉,果然不能有很坏的心思,报应真快啊。
可是,以前姜木城也总是欺负自己,怎么活得越来越坚强自在?上帝也喜欢有棱角、有容貌的人,小小的谷贝,可以被上帝的关怀直接忽略掉。
斜眼看向冷冷盯着自己的姜木城,他穿了件浅蓝色的羊毛衫,卡其色的细腿裤,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真心漂亮。
轻轻呼出一口气,谷贝输了,两个人对比,上帝一定偏向这个全身完美到令人发指的人。小人物的命运和宠儿,果然不能相比。
“是喝酒难受,还是生病难受?”
姜木城,有必要现在落井下石吗?
“要不要我抱着?用冰冷的身子?”
姜木城,你混蛋。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还配合我,害得冷气一直往被窝里钻,我感冒了。
“现在是想喝水,还是想吃饭?”
姜木城,你够了。
挑起被子蒙在脸上不去理他,跟鬼聊天吧,谷贝生病了,不想说话。
一只手探进被子,拿出谷贝快要咬碎的温度计,盯着数字看了一眼,起身离开。
厨房传来大米粥的香味儿,谷贝钻出被子。姜木城,算你有良心。
菜板上躺着几片薄薄的生姜,和新买的红糖袋子。女人,以后要多喝这些。在我怀里的谷贝,不许再生病,不许再痛.经。
削薄的唇凑近勺子试了试米粥的温度,轻轻吹了吹,送入已经笑弯眼角的谷贝口中。继续冷冷吹着有些烫嘴的米粥,再喂。
胖吧,胖吧,维尼熊,比起生病,还是发胖让我放心。
又丑又胖,是不是就没人找你谈恋爱了。来,继续喂。
“阿木。”
“恩。”
“我们去你出生的小镇吧。”
勺子放下,起身走到窗前,良久才回,“不是想回北国过年吗?我的小镇在米国。”
有姜木城在,哪里都可以过年。
“想去阿木的小镇生活一段时间,和…你一起。”
转身看向床上面色憔悴的人,“真的想去?”
点点头,“想,很想。”
谷贝病好后,两人和孤儿院的人告别,踏入c城的一座墓地。姜木城捧着一束小野菊走入,放入一座无名氏的墓碑前,上面只是刻了‘他还活着’四个字。
北国,姜木城,你有一个值得怀念的朋友在这里吗?
放下小野菊,伸手牵着谷贝一同站立墓碑前,盯了许久,毫无情绪地转身离开。
“阿木。”
“恩。”
“那个人是谁?”
“…朋友。”
沉默许久,“他怎么死的?”
“他还活着。”
活着?那是什么意思?一种象征吗?

第五十四章 邱斯堡镇

谷贝对姜木城的小镇有着最初的印象。那是和吉卡一起来看棒球赛时,匆匆的一瞥。这个姜木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并没有引起他的太多怀念。可能他是怀念的,毕竟这里曾经有父母,有吉卡、mary,只是,他的情绪不可以被发现。
“这些地方,你还有印象吗?”谷贝陪他走到一座公园,两人在路旁的木椅上坐下。
“没有了。”
记忆力超群的人,怎么会不记得?
谷贝低头,“那,以前的学校呢?”
“只上了两年小学,之后一直在家里,所以,没人会记得我。”
这样孤僻的一个人,看来在小学也过得很冷傲。
“为什么只上两年?”
“因为他们死了。”
他们?姜木城的父母吗?所以,他们死了,姜木城变得越来越寒冷,越来越讨厌其他人。可是,这样的一副心思,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些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