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姐姐。”杨幼宁见了她满心欢喜:“楚姐姐你可来啦,娘一直说想见见你呢。”
“杨妹妹,几日不见倒是越发水灵了。”
“呀,姐姐怎这般调笑人家?”杨幼宁脸蛋羞红,笑如银铃:“姐姐快随我去见母亲,她可是一直念叨你呢。”
楚惜情看了看一旁的楚惜忧,笑道:“我跟三妹一起来的。”
杨幼宁见到楚惜忧眼神闪烁,虽然不怎么喜欢楚惜忧,但看楚惜情给她脸面,便道:“好啊,楚三小姐一起去嘛。”
楚惜忧虽然见到杨幼宁有些尴尬,但是也知道跟着武昌侯夫人才有可能接触到一些夫人们,她知道留在张氏跟前是断然没这等机会的,便厚着脸皮应了。
张氏听杨幼宁说了,便皮笑肉不笑地说:“也好呢,难得这两个丫头得了杨夫人喜欢,有劳杨小姐带她们去,要是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才是。”
杨幼宁从哥哥那里也是知道了些楚家的事,对张氏没什么好感,笑着应了之后就转身撇撇嘴拉着楚惜情说笑着去了,从回廊绕过一处假山,去留园中的明堂轩说话。明堂轩算是留园的正堂,与杨幼宁沿途说笑着欣赏风景,指点沿途的景致,好不快意,待到了明堂轩,正有几个丫鬟婆子在外侍候,见了杨幼宁忙迎了来。
“姑娘去了哪里,夫人一直询问呢。”
“寻楚姐姐了,快快,娘一直说要见楚姐姐的。”
杨幼宁欢快地拉着楚惜情进了明堂轩,见满堂高朋,杨夫人钱氏正在和绍兴赵知府的夫人说话,旁边又有几位绍兴名门望族的人,多是钱家的姻亲,比如宋氏,朱氏,见到杨幼宁带着两个少女进来,少不得停下话转头去看。
“娘,女儿把楚姐姐找来了。”杨幼宁笑吟吟地挽着楚惜情的手上前见礼,楚惜忧也跟着见礼。
杨夫人见到楚惜情,想起这些日子儿子杨锦深让查楚家的事情,才知道这楚家之事很是复杂,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名门出身的杨夫人自然是知晓的,楚惜情在继母手下过日子,那肯定没那么容易,此刻见她大方得体,清雅宜人,宜喜宜嗔,便多了几分怜惜欢喜,高兴地招手让楚惜情到跟前说话。
“哟,这是哪来这么标致的姑娘?”赵知府夫人是个嘴快的,之前因病倒是没来,这才是第一次见到楚惜情,眼睛一亮。
旁边宋氏的大奶奶直笑:“赵夫人可是孤陋寡闻了,这不是楚家的大小姐么,绍兴有名的闺秀。”
赵夫人拍了拍手:“竟是第一次见,果然名不虚传呢,看起来还没及笄吧?”
杨夫人笑眯眯地说:“你呀就不要想着打主意了,我可是喜欢她喜欢得紧。”
赵夫人一听便知道杨夫人是打算给自己儿子留着,心中觉得可惜,本来嘛赵夫人的长子虽然成亲了,次子还没成亲呢,这要是说了楚家自然是好的,不过自家门庭比不上楚家,又不是长媳,想娶人家嫡长女怕是没那么容易,便打消了念头,目光转到一边的楚惜忧身上来了。
“夫人说笑了,惜情脸都红了,我可没有外面说的好,教人听到怕不是笑话呢。”
“怎么会是笑话,那日我们可都听到你的乐音,颇为不俗,这要是笑话,满绍兴的姑娘可都没脸见人了。”
钱二夫人大笑着说。
“夫人过奖了,说起来我也只是一般,其实我家三妹的才艺也是不俗的,只是她不怎么出来,旁人少有知晓罢了。”
“哦,这不是楚家三小姐么?”
她这一说,众人才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楚惜忧来。
楚惜忧被众人目光审视着,心中深呼吸,上前端庄地见礼:“难得夫人还记得惜忧,姐姐这话是过奖了,我的才艺可是不及姐姐的,可不敢跟姐姐媲美。”
钱大夫人笑道:“我记得楚三小姐的绣工是极好的,将来定是个贤淑的。”
“三妹在女红这些方面倒是极好的。”
楚惜情也不吝夸奖,这时候她也不介意给楚惜忧面子,让她得些好处,更好能帮忙。
几位夫人各有思量,赵夫人明显对楚惜忧也颇有些兴趣,暗地里跟钱夫人打听,知道是庶女,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听说楚家对女儿的教养很严格,但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赵家也不是没有庶女的,她自己对他们肯定不如对自己女儿,教养方面也就一般,因此上不少人家也是不怎么乐意娶庶女的。
不过赵家以前未发迹时还很贫寒,虽说近年好了许多,但毕竟是无法跟楚家这种书香望族比的,能娶个庶女也算是登对。
楚惜忧一边应对着各位夫人的话,一边心里思量,这绍兴的确是不如京城,若是在京城想必能多认识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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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园会(2)
这么想的话,还真的该劝父亲早点回京了,不过这事儿她肯定不能多嘴的,倒是从姨娘那不知道能不能说几句。
楚惜忧的心思早就放到别的地方去了,没过多久,钱家大奶奶过来请示,说是请诸位是主持今日的留园赏花会,这会子已经宾客云集,就等着主人家了。
留园各分了两个相邻的花园赏花,中间是用雕镂窗格的走廊相隔,彼此间声息可闻,看去却是佳人如梦,很有些趣味。
诸多宾客到了留园,自少不得聚在一起观赏一番,文人骚客早就在腹中勾勒诗句了,只等到时候扬名。
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例如现在跟程昱一起的柳裴然。
程昱见好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笑嘻嘻地在边上打趣:“瞧你那样子,莫不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柳裴然被他打趣一番,有些羞怒,“那又怎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程昱吊儿郎当地搭在他肩膀上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了,只是我看这样的佳人怕是被不少人惦记着,你要不抓紧可不好办。柳伯父那里你须得早点送信去呢。”
柳裴然听他提起父亲,心中顿时被阴霾覆盖了。
他离开金陵的缘由程昱显然并不清楚。
柳裴然敛眉道:“这事我会跟父亲说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也得弄明白楚惜情的心思。
若是人家无意,他怎好勉强?
柳裴然胡思乱想起来。
这边楚家大少爷楚继宗看到了两人,特意过来说话,程昱擅长交际,三人正说得开心,朱昂却插了进来。
“少言,你也在,楚伯父是否也来了,正想去给楚伯父问安。”
楚继宗看到朱昂,脸色有些不自在,朱昂跟自家两个妹妹的事情他自然是听母亲提过,如今闹得很是有些不清不楚的,眼见朱昂在此,毕竟是世交,便也客气地回礼:“朱兄,家父也来了,怕是跟友人赏景去了。”
“令妹也来了么?”
楚继宗蹙眉,淡淡道:“嗯,大妹和三妹来了。”
朱昂神色微动,就有些神思不属,望眼往雕花围墙另一边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
楚继宗见状,心想朱昂现在不会还想纠缠大妹惜情吧,在这种场合要是闹出什么事来可是不好。
想到这儿便拉着朱昂到一边去说道:“朱兄,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楚家的女儿也不是容得人胡来的,你若是喜欢我妹妹,就叫人去提亲,这里是留园。”
朱昂被他道破心思,俊脸有些尴尬,是的,他是想见楚惜情,虽然是被楚惜情拒绝了,可是他仍然不死心。
毕竟和楚惜情也算有过初恋的甜蜜,虽然被楚惜颜横插一脚,让这些变质了,但是现在他的心仍然在左右摇摆。
一方面想让旧情人回心转意,一方面又对新情人恋恋不舍。
“咳咳,少言,我只是随意问问而已。”
“那自然是最好。”
这边柳裴然跟程昱二人对视一眼,程昱低声道:“听说朱家跟楚家是世交来着,朱昂这人我倒是认识,平日里也是意气风发的,不知道最近是怎的,中了秀才了反倒是满腹心事。我好像听说朱家跟楚家有联姻的可能来着。”
柳裴然眸光微动,见二人说完,脸上挂起温雅的笑容,对朱昂打起招呼:“不知道这位仁兄高姓大名?”
朱昂这会子才注意到柳裴然,但见他丰神俊秀,温润如玉,极为出色,却是从未见过,便上前拱手道:“在下朱昂字子远,继之,这位是——”
“子远兄,这位是我的好友柳裴然字梦白,他游学路过绍兴,特来探望我的。今日盛会,特地来参加。”
“柳兄幸会了,怪道我不曾听说绍兴有这样一位出色的人杰,原来是游学而来,柳兄来得倒是巧了,正逢今日盛会,也是一场美谈。”
柳裴然笑容温和而疏远,既亲切而又符合礼节:“久闻绍兴文风昌盛,今日恰逢盛会,倒是能见识一番,听继之说朱兄是绍兴的人杰,也不知道今日有没有机会欣赏朱兄的风采?”
楚继宗有些诧异,他对柳裴然的印象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才华横溢但却不自傲,现在他这番表现可是让楚继宗有些惊奇,不明白柳裴然何以如此做法。
朱昂挑眉,这略带些挑衅的语调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心下以为是个不服气他才华的想要跟他比试,也不以为然。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聚在一起自然是要比较比较了,因此也是一哂道:“柳兄客气了,我看柳兄一表人才,定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倒是很想见识一番。”
这边楚继宗略微皱眉,程昱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楚家跟朱家有通家之好,我看朱子远也是一表人才。”
楚继宗看了他一眼,说道:“朱子远自然是一表人才。”
“那是了,正适合亲上加亲呢,恭喜少言你要多个好妹夫了。”
程昱笑着说。
楚继宗蹙眉,不怎么想谈自己家的家事,淡淡道:“那是父母亲的事,要看他们如何决定了。”
“那是当然,楚家那么多女儿,总不好分吧。”
楚继宗轻咳一声:“继之乱说什么,朱子远再好我楚家也只可能嫁给他一个女儿。”
说罢,不以为然地看了眼朱子远,实际上因为两个妹妹的事情,楚继宗生来有些严肃认真的性格,朱昂这种行径实在看不上眼,也就不怎么乐意妹妹嫁给他。
现在大妹明明不肯嫁给他了,他娶二妹就是,偏要纠缠大妹,这样脚踏两只鞋,难道还想娶他两个妹妹不成?
程昱察言观色,上去给朱昂和柳裴然之间做了和事老,“今日难得相聚,也是缘分,待会各显本事,到时候也在留园诗会的刊印诗集上留上一笔,不枉来此一遭。”
武昌侯世子杨锦深和舅父一道来此招呼客人,他惯是在京城贵族圈走动的人,为人八面玲珑,这种场合自然是处理得游刃有余,让不少人都感叹这世子的风度,称赞不已。
杨锦深心里却念叨着楚惜情的事,想着待会能不能偷溜过去见见楚惜情,数日不见,竟是颇有几分相思之情,忽而目光一转看到了在交谈的程昱和楚继宗,眼神微动,又看到了朱昂。
是他!
杨锦深哼了一声,想着自己之情查到的消息,知道朱昂之前曾经跟楚惜情有过两家默许的婚事,虽然没有正式下聘书,但也算是默认,不想却被楚家二小姐搅合了,如今这厮倒还敢在两个姐妹之间纠缠不休,心中顿时大为光火。
杨锦深眸光深暗,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嫉妒,嫉妒这厮曾经跟楚惜情有过那样亲密的过去。
有眼无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起楚惜情?
杨锦深眸光微眯,此刻他那英武俊美的脸上,双眸却带着些许狐狸般的算计,忽而唇角上扬,掩去那些情绪,优雅地上前交谈。
“这不是继之么,少言,你也在。”
“世子——”
几人见了他,神色各异,纷纷拱手回礼。
“我刚刚还说找你们呢,原来你们在这儿——啊,这不是柳梦白么,你何时离金陵的?”
杨锦深这才发现柳裴然,脑子里想起那日他初见楚惜情的那天,柳裴然正是萍水相逢赠名箫,送了楚惜情那支箫,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这不能不让杨锦深想歪了去。
“倒是许久不见子初了,我也是来绍兴没有几日,今日来此,不会叨扰了吧?”
“怎么会呢,你的才名是众口皆知的。”杨锦深笑吟吟地状似不经意地说:“子远不知道吧,梦白是金陵有名的才子,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少年成名,已经考中举人了。”
朱昂吃了一惊,他看向柳裴然,这少年看起来比他还小些的样子,居然就中了举人了?
朱昂自己这个年纪中了秀才已经是被人称做年少英杰了,没想到人外有人,人家不声不响的都中了举人了,还如此淡然,怪道如此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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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园会(3)
朱昂心中有些佩服但更有些不服,闻言道:“真是没想到,失敬失敬,柳兄果然是一表人才。”
“朱兄客气了,别听子初的话,他是过奖了。”
杨锦深看了眼楚继宗,笑着说:“少言你也认得继之跟梦白的么?”
“是有些交情,世子说得没错,柳兄之才,少言万分佩服。”
杨锦深套取了自己要知道的消息,心道这个柳裴然和程昱分明跟楚继宗是没交集的人,楚继宗也不是什么人知名人物,如何上得了这二人眼,除非是为了打探消息。
打探什么消息,还用说吗?
杨锦深眸光黯沉,流转的波光下是他心中闪过的不快,这个柳裴然,难道他那天赠箫的时候就发现了惜情是个女儿家,他是故意的?
可是,杨锦深也算是知道柳裴然的为人,他应该不会是浮浪公子哥那种人吧?
他也对惜情有意?
杨锦深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京城里的情形,柳裴然父亲的情况,跟楚旭这位前礼部侍郎的关系,目前朝廷的风向,只不过是一句话,他却想了许多事。
“看吧,连少言都这么说,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的,梦白不要谦虚,我杨锦深可不喜欢打诳语的,不过子远也是绍兴的英杰,他的诗词翰墨俱是清新,别具一格,梦白今日说不定是遇到对手了呢。”
杨锦深笑吟吟地说着话,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给这二人间带了些火药味的气氛点燃了一把火。
“是么,那今日倒是大饱眼福了。”
柳裴然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让朱昂瞧着越发不爽,总觉得这人十分讨厌,对他存有莫名的敌意,心中自是不喜。
心道你便是科举厉害,八股文章厉害未必其他就厉害,若不比试一番焉能得出胜负?
他自傲自己在这些方面也不比别人差!
程昱看出些不对劲来,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跟杨锦深也没那么熟,也谈不上多了解此人,但总觉得虽然他也还年轻,但总是看不透,少不得是个小狐狸,跟他那个爹武昌侯一样是个狐狸。
这种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几个人中不明白的人只有楚继宗跟朱昂,一个是不知道眼前的情形是为何演变至此,一个是想着胜负,未曾注意到其中的复杂关系。
只有杨锦深笑容灿烂,笑吟吟地带他们观赏园林,谈笑风生,实在看不出哪点不同。
不一会,大儒严复的弟子董游来了,严复生性严肃,不喜这些交游,只是让弟子替他出席。
董游也是名士,一到场自然是引得许多人上前攀谈,不多会,就由董游主持了这场诗会,与几个绍兴名流做了裁判,品鉴名花名园,风雅不已。
杨锦深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里,在他而言,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不过是小事而已,从来也不会在他心中占据多高的地位,他游走在这些文人墨客之间,不过为了结交关系,放言之,这些不过是手段而已。
见名士董游提了以留园为题作诗,在场众人皆是兴奋不已,想着大出风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杨锦深见柳裴然跟朱昂两人在一处面上谈笑,手上却是都开始动作,似乎在打底稿了,嘴上微勾,心道:你二人在此争斗好了,我可不奉陪了。
想到这里,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楚惜情这边,却倒是不像那些文人骚客一样上来作诗。
对于女子来说这倒是很无趣的事,众人虽然说是大家闺秀,秉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这文才自然是不能跟那些秀才名士比,大家玩起来也更加随意。
杨夫人做主,玩了个击鼓传花的老法子。
这击鼓传花其实也是自古以来寻常最喜欢用的行酒令的法子,有令官,有持着小鼓捶鼓的侍者,侍者蒙着眼睛击鼓,令官把手中的花或者他物传到其他宾客手中,正好侍者击鼓的鼓声停下时,手中拿着花的人要答令。
楚惜情是玩过许多次的,自然是晓得规则。
杨夫人做了令官,想了想道:“今日留园花会,难得诸位前赏光,且玩一会耍子,算是开场了。”
众人自然是说笑着应了。
“娘,您打算出什么题呢,太难的可是不行呢,到时候女儿肯定会答不出来的。”
杨幼宁哭丧着脸撒娇,众人皆笑,赵夫人说:“杨小姐莫怕,便是输了,也不过喝它几杯,想来杨小姐也是聪颖无双,这机会怕是都没有。这上好的新酿美酒,便是便宜了我等了。”
夫人小姐们顿时笑成一团,楚惜情也面带笑容,见杨幼宁扯着杨夫人的手臂嗔道:“娘,您可得给女儿做主啊。”
杨夫人慈爱地拍拍女儿的手道:“好了,哪里少得了你个泼猴?这样吧,今日满园是姹紫嫣红,春风新绿,就做个绿字签吧,这若是没答出来可是得给个把戏才行。”
这绿字签其实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需要人想到首带着绿字的诗词歌赋,若是记性不好,读的书不多,一时半刻还真的很难想到许多。
这鼓声起了,杨夫人开始把手中的桃花往身边人传去,桃花在一个个手上传下去,传到一位小姐手上时,鼓声正好停了。
那位小姐也是幸运赶上第一个,当即略带紧张地说:“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杨夫人笑道:“却是王安石的诗,不错。”
那位小姐这会子成了令官,便在鼓声响起后传花。
这花在众人手中传着,不时有人中招的,前面的诗词还容易想起,这越是到后面越是难,就有人没答出来的,结果不是要吹曲啊,说个笑话之类的就是要罚酒,多半人选择了罚酒,少部分是选择了才艺,到一时间也是热闹非凡。
就是正好这回传到了杨幼宁身上,杨幼宁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前她想到的一些句子都被人给说完了,顿时头痛不已,这时坐在她旁边的楚惜情低声道:“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杨幼宁忙说了出来。
杨夫人可是看到了她们的小动作,也没揭穿,瞪了女儿一眼:“这回算你过了,张志和的《渔歌子》,亏你记得。”
杨幼宁脸上一红,感激地暗地里给楚惜情拱手道谢。
楚惜情笑了一笑,却没说话。
那击鼓的人实际上是并不在当场,而是在这园子的假山之后,这会子杨锦深却是悄然栖身到跟前还不知道呢,等到杨锦深揭开他头巾,那人愣怔了一下,吃惊地道:“世子,您这是——”
杨锦深嘘了一声,悄声说了两句,直叫那侍者吃惊得瞪圆了眼睛,但看世子大人眼睛微眯,神色有些不快,连忙应了。
杨锦深便在一旁看着,见自己小妹刚好拿起了桃花往下传花了,正好传到楚惜情手中时,杨锦深握住了鼓槌,停了下来。
果然,他看到楚惜情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花,似乎惊奇这回鼓声怎么这么快就停了。
旁边人都笑着,楚惜忧掩着帕子笑:“这回可是轮到姐姐了。”
杨幼宁有些担心的样子,怕楚惜情把自己的诗说了,自己没货了可就糟糕了。
楚惜情倒也心态平和,只是玩个游戏而已,哪用得着当真,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做回令官吧。‘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献丑了。”
“也有个绿字,正是写春日,倒是贴切得很。”杨幼宁第一个出来赞扬。
赵夫人笑着说:“不听楚小姐说,却是忘了这首,可不是应景么。不过这绿字到算不得难的,这么玩起来,可是失了些趣味,杨夫人看是否改个签令了?”
“这么说倒也是,这样吧,这满园姹紫嫣红,留园是想留住这春光,就以留字为签,若是答不出的,便要受罚,罚酒或者罚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俱可。”
这次难度就要大很多了。
众人也知这多半是罚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了,也是以此做个考人的事儿,心知肚明,便没人反对。
这不,叫人吩咐一声,又开始击鼓传花了。
----本来想12点前更新,不想这章写很久才写完…内容比较不好写。
留园会(4)
这边厢众人是苦苦思索,搜肠刮肚地寻那诗词,想着好歹能记起一些来。
一通鼓声停止,花正好落在张家姐妹花种的张芷薇手中。
她是第一个,倒还记得几首诗词相关的,胸有成竹地笑着说:“倒是换我做个令官儿了。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却是欧阳修的《蝶恋花》。
众人便忙是喝彩。
张芷薇瞧得楚惜情在武昌侯夫人身边得脸,心中嫉恨,给妹妹使了个眼色,便在下一轮击鼓传花时把花传给妹妹,又让张芷如把花没往下传,而是往回传。
这样一来显然是离楚惜情近了。
不过这回正好停在楚惜忧时停下来了。
楚惜忧虽然不能说是多有才华,不过一些诗词尚还是记得的,回了句“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便应付了过去。这花传来传去,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住诗词,这不,不少人答不出来的,只得认罚了。
这认罚的方式也有不同,有些人选择吟诗作画,有的选择曲词抚琴,一时间琴声悠悠,惹得一墙之隔的才子们纷纷侧目,悄悄议论,心中如同隔靴搔痒,恨不得过去围看。
便有些人悄悄躲在靠墙的雕窗旁往园子里看去,只是隔着花木,瞧得不十分真切,却也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今天也不知道怎的,那击鼓传花的,几次传到楚惜情手中,虽然楚惜情也是记得一些诗词,可要说她记忆力如此惊人却是不可能,这不几次三番之下,却也是要败下阵来。
“冉冉年华留不住。镜里朱颜,毕竟消磨去。”
楚惜情看着楚惜忧念了这首词,微微皱眉,这原也是她准备的,如今被用了去,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合适的。
倒是记得一首“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一首“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可惜用在这场景,却很是不合适,而且是从未出现的诗词,解释也不好解释。
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算了,反正若是要罚酒,罚才艺之类的,自己也不担心,便笑着道:“我认罚好了。”
碰巧是张芷如是令官儿,见状心中得意,有意为难楚惜情,便闹着说:“表姐的才艺一向是好的,尤其作画是不错,不知道今日能否一见?”
楚惜情挑眉,作画一向不是她的强项,张芷如这是存心为难?
一般情况下,令官算是可以提出要求,这也是击鼓传花的趣味,虽然楚惜情也可以提出反对,但是这么做就有些示弱了。
楚惜忧看了看张芷如,想跟楚惜情说什么,楚惜情摇摇头,淡淡笑道:“我倒是不太擅长作画,既然表妹这般说了,夫人我就献丑一试罢。”
杨夫人拍拍她手道:“无妨,不过耍耍罢了,做不得真。”
“惜情省得。”
楚惜情也是学着之前那些吟诗作画的女子,到书案前自有丫鬟过来,研磨铺纸。
楚惜情选好了画笔,调了颜色,目光在满园春色中扫过,提笔画了起来。
她画的速度也很快,不过几多时便是一幅画出来,却是画的一幅春江水暖,池塘新绿,正有几只小鸭子戏水的图,几支柳枝不知如何若隐若现,配上一首诗,却是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