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冰冷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刀割一样的话,似乎早已打过千遍腹稿:“对不起。宁,是我太自私。二十几年了,我早就知道我的病是没有出路的,你知道么,我的妈妈就是这样去的……还有我的舅舅和姥姥。宁,你离开的时候我觉得了无生趣,所以我来了,我知道我活一天少一天,我只是想在你身边看着你而已。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明知你心里还有颜洛的影子我还是贪心的想多一天是一天吧。我想你很快就会找到下一个爱人,而我,则可以毫无遗憾的离开。
“但是,宁,既然如今你都知道,那我们分开吧。
“我们快八年的情分,请你离开,不要给我你的怜悯。”
没有词汇能描述我那瞬的心情,心痛逼得我几近崩溃。
我觉得眼前的世界摇晃得厉害。
每一步都迈得很艰辛,像踩在刀尖上,痛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坚定的不顾他的抗拒紧紧地握住他颤抖的手:
“不。沐,我,爱你。
“我爱的是你。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
“我要跟你在一起……不要分开。”
然后我看见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坠下来。
那一天的天气阴霾且潮湿,我们在法国医院寂静的走廊中旁若无人的紧紧拥抱,把眼泪流成绝望,那是一种面对末日的拥抱。
————————————————————————————————————————
回家做简单的休整和报备,其中的感人场景自是不少,暂且不提,然后,我在老妖婆絮絮的“女大不中留”的感慨中赶回B市。夏一没有抢过颜晋,到B城第二日颜晋做东,在大名鼎鼎的“一诺”酒吧。
小老板驾到,自然是最骚包的套间,许久没经国内喧嚣的气氛,我本坚持在大厅中好好浸染一下,但想到沐沐的身体也就作罢。还好这包厢外镜内玻璃的设计,我可以随心所欲的看外面形形□的众生百态。
舒服巨大的酒红色沙发,我蜷在上面啜着红酒,听夏一有声有色的讲颜晋上任女友有多么多么胸大无脑。
商瞿夏已经毕业,回到家乡工作,神通广大的殷迟又跟了回去;袁兮在S市正在稳打基础;苏如那位大小姐炒了几个老板之后终于回到父亲的公司,凭借唯一正宫独生女的身份毫无异议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跟我说时语气淡然,我却替她心痛。
我们都蜕变了无忧无虑的年幼外壳,开始为自己的人生努力,投入满是尘埃的现实中,只但愿还保持年少时明亮的双眼。
如今我和这三个男人兜兜转转还能聚在一起,像从前一样嬉笑打骂,我已经很是满足欣慰。有这种温暖的情绪我自己都吓一跳,难怪苏如说我出去一趟生出了一种“师太”的气息……默……
很让人惊喜的是,我们的酒冰好后由“一诺”的现任管理者亲自送来,竟然是阔别近五年的艾姐!(说是新人物的返工第二章~)
我们亲热万分的拥抱,她爱怜的看着我,拍拍我的脸,“丫头,变了不少啊!”笑容里有真正的淡定平和。
尽管有心理准备,“一诺”酒水的价格仍让我咋舌,法国人要是知道他们在本地不过尔尔的红酒在大洋彼岸被卖到四位数的天价不知会作何想法。
颜晋感觉也变了很多,仍是沉着脸,但却有些什么不一样。很拉风的开一辆红色的悍马,想来这三年颜家的生意发展的相当不俗。
这世道真是没有办法,撑死有钱的,饿死没钱的。
“不准灌沐酒!”我一巴掌拍下夏一举过来的杯子,惹得他挤眉弄眼的腹诽,不过谅他也只敢腹诽。
沐温柔的看着我,摆弄我耳畔的发丝:“没关系的。”我瞪他。
“工作怎么样了?”颜晋忽然开口,我哀怨的被打回现实中。
“一般吧,正在犹豫颜廷建筑或是去J L。”没有大小姐的命终究还要回到现实中来,多方考量我还是留在B城,一来这里的建筑业比较蓬勃,发展空间也比较大,二来回家乡,在父母眼下压力太大,而且很难自己发挥难免不受庇护,三来这里的血液研究所在国内数一数二,又是沐的家乡。而我本身的志愿就不是去到一流的跨国大公司做高级打工仔,我也很清楚建筑业内的垄断和势力无所不在,如我般的小平民百姓想自己开个有点规模建筑公司,难如登天。我太知自己的懒散决不适合这样吃苦打拼,而我的性格又无法一直去规矩的给人打工,所以我的职业规划是打几年工,积累一些经验和名声,然后去开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哪怕是去做让行内撇嘴的室内设计,自我糊口而已,只求自在安乐。
我只是希望,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可以在我的手下呈现出他想要的家的样貌。
我以为,这很有意义。
人总是很容易接受使自己活得更轻松的理论,于我,在出了名的懒和慢的法国熏陶了三年,则是迅速的“修正”了自己早就质疑的传统观念——名校名企名专业……
我始终相信人生的意义在于获得一种幸福感,谁说当草根没有幸福?倘若苍天菩提真正在意的是土地的温暖,哪怕拥有再多树须枝叶它也没有草根幸福。当然,如果草根认为变成大树才是幸福的,那就另当别论。
“J L?”颜晋有些意外的挑眉,“新成立不过两年左右,是个挺有些新想法的公司,不过接大单子的机会比较少。”
“没错,可是同时能发挥的空间比较大。”J L公司不大,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五十个人,大部分是海龟,而且年轻,整个团队很有活力和激情,在B城因其新颖大胆的设计和出色的质量名声渐起。老板是个很斯文的海龟,30几岁,也是有些背景,但这些跟“颜廷建筑“比起来,也许都不值一提。
“颜廷建筑”显然是颜家的产业,附属于“颜廷地产”。是谁说,建筑业似乎总会和黑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焰帮”虽然活动减少,然仍是本地毋庸置疑的头号力量,说来“颜廷建筑”也有几十年的光景,如今在B城以及周围市县的垄断恐怕达到70%,是绝对的龙头老大,全国范围内也是前几名的庞大企业,公司或个人谁都想在它下面讨口饭吃。
我完全没有因为那是颜洛的公司而有所回避,女人的前途也是不可被儿女私情所误,而且我很清楚的知道若我在“颜廷建筑”工作,不用大老板出面,单靠与颜晋的交情,就一定会得到多方便利。
可是“颜廷建筑”内的高手云集,且都经验丰富,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负责专案,况且这样的大公司往往会框架庄众多作风谨慎,我懒散惯了的。
而且,不论怎么注意,我想三年的海外自由生活的浸染,我或多或少还是染了些“海龟”的臭习气,有那么点没打压干净的傲气,为此我还有那么点自嫌。但后来照照镜子想想,还是放弃自我检讨,我相信残酷的工作现实很快就会让我明白自己的渺小,那我就不麻烦自己了。
我给自己列了这么多原因,其实心中就已经很有倾向了。
周一的上午,我在J L老板叶晖的引领下,见过办公室的诸位同仁。
———————————————————————————————————————
合同刚签订跟诸位亲朋好友报告后,不知跟第一百零几任男友跑到古巴欣赏加勒比日落的苏如给我越洋电话上了长达四个小时的职业培训,中心思想是如何堤防职场性骚扰,附带议题是如何打进女同事内部以及交友要全面,尤其注重打杂的小妹和打扫卫生的大妈。我喏喏的听着,认真做笔记。
工作远比想象中累,虽然不必像正统的“颜廷建筑”一样,新进人员从大专到博士统统赶到工地上实习至少三个月,可是我们这里人少,分配到人头上的工作量就比较大,但同时得到的锻炼也比较全面,我甘之如饴的受苦受累。
沐沐定期去医院复诊,有时候会帮帮我,但顶多是复稿时的描线上色,设计的部分决不假他人之手。
公司里的人大多热情和善,我大打亲和谦忍牌,如今公司日益扩大,不断有新人进入,我的加盟并没有明显威胁到谁谁的地位,所以都还太平,处的最好的算是李舒,典型的东北女孩,高挑亮丽,浓眉大眼,个性爽朗不拘小节,留美数年,提起那边的种族歧视就愤愤不平,但提起另一个国家就更加咬牙切齿,要恨恨的啐一口,骂“鬼子!”,这点于我很是相投,我很喜欢她的真性情。
这日我俩正在讨论某百货商场的曲廊安排,号称“J L一枝花”的辛妮光鲜气派的走进来,坐下后大嗔脚痛,原来是刚陪叶总出席某楼盘二期落成剪彩归来。看见我和李舒轻蔑地撇撇嘴,叹着:“唉呦~你们真是好命啊,我站了一上午,脚都酸了!还要一直的笑还拍照……真是累啊!午宴里净是些龙虾刺身,吃得人家胃很不舒服啊……”
我好脾气的笑,心底大翻白眼,李舒拿脚暗暗踢我。
打字小红立刻谄媚的送上冰糖菊花茶,那位纤细美人施恩般的拿起喝一口继续说:“你们是不知道今天的场面有多大!虽然我这几年陪叶总不知出席了多少活动,但这么多的媒体记者和围观的群众我还是第一次见!啧啧!你们今晚记得看新闻啊!这次的‘淡隐闲庭’太大手笔太震撼啦!!”
我俩继续沉默,自然有捧场者跟进追问:“真的么?听说这次‘颜廷建筑’投进去的资金破了有史以来的纪录哪!快讲讲快讲讲!”
“有什么好多说的,最好的地段,最大手笔的投资,最出名设计师坐镇,一流的设施,包括四个中心花园,三个游泳池一个游泳馆,配高档健身中心,网球场,幼儿园,图书室,活动中心……绿化面积高达52.7%,日照率也非常的高,植物丰实度更是前所未有……”她滔滔不绝,我不禁想这还说没什么好说的……
“颜东家出席了吧?一定去了,不过他一向低调,一期发布的时候就没有去……”
我再翻白眼,还东家呢,都是“乔家大院”看多了,我还票号呢。
“他这回来了,不过只在剪彩时,宴会只露了一下面而已……他最近比较长露面。”言语里有淡淡的惆怅和刻意的亲昵。
这回众位小姑娘兴致骤然高涨叽叽喳喳成一团,连李舒都忍不住插嘴:“帅吗?”
辛妮对大家的关注显然很得意,颇带几分傲气的轻飘飘的说:“颜大哥什么时候不帅过?”
我终于忍不住正眼看了她一下。
最后这个话题就在全体人员你一句“二期就这样,那三期都完成时不知怎样的震撼”他一句“可惜是穷人,要是有钱咱也整一套享享福!”中结束。
下午茶的时候,我问李舒为什么那个“颜东家”一大把年纪又不长露面却惹得众姑娘们如此关注?
李舒诧异的看着我:“一大把年纪?三十几岁的男人大好年华啊!”
“可是听说他的背景不是很清白的。”
李舒眉毛挑得更高:“你原来不是H大的么?你不知道?他何止不是很清白,他根本就是黑道的头子啊!‘焰帮’你听过么?”李舒比了比大拇指,撇撇嘴,“他是这个!头子!但是现在谁管这些?保不准还让人觉得很有英雄色彩呢,有钱的就是爷!你知道这次的‘闲庭’他投了多少钱?”她又挥挥拳头再比个一,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十个!而且我有可靠的内部消息,其实投进去的将近十五个!”
我睁大眼睛:“十五个?不过是住宅小区没多大盈利的,怎么砸了这么多?要是泡沫一塌……他疯了?!”
“嘘!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他皱一皱眉头,管你是谁方圆千里都混不下去!人家不是疯,是实力,实力知道么!听说他对这次的投资很看重,自己也留了一套,估计是想金屋藏娇吧!嘿嘿~有钱的谁不风流?他还长那张脸……反正挣不回来也投,全当整顿市容了,牛不牛?”
“藏什么娇?世风日下!什么媳妇什么孩子全都拴不住男人的心!”我恶狠狠的,说罢看向李舒诧异的脸惊觉失言。
“哎呀呀~看不出来啊,你一脸情妇相竟然是个贞节烈女!”
我没好气的掐她一把,对她这张没遮拦的嘴完全无可奈何。
“不过商瞿小姐,你的消息落伍了!人家离婚好几年了!”
“什么?离婚?等等,就算是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你知道他结婚的?”
“离婚的时候自然知道原来结果婚了啊!要不然怎么离?那可是满城风雨啊。”
我不想再问,只想赶紧换个话题,此时那位娇柔的辛小姐已经喊着脚痛先回家休息了,大家对她的迟到早退见惯不怪,毕竟连老板都没说话。我就问李舒:“辛妮为什么这么嚣张?老板的相好?”
李舒撇嘴:“人家后台来头可大着呢,老板她可看不上!”
说曹操曹操到,叶晖叶老板走过来笑着对我说:“商瞿小姐,工作还习惯吗?”
我礼貌的站起来,说几句“舍己赞人”的话。
他也回了几句鼓励的话,那厢的李舒滑溜的不得了,这边没两句话她就丢下一句“对了!我得去领模版!”不见人影。
然后叶晖终于说到重点:“是这样的,周末的时候有一个业内的晚宴,鉴于最近市里的建筑业屡有佳绩,这次办的非常郑重。我想正是个机会带你出去见见咱们业内的同行,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我刚要开口,他又说:“最近辛小姐也是比较辛苦,如果你没什么特别的事,也就当帮助一下同事和公司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有摇头说哪里哪里点头说一定一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章over~

二十八

我为了表现得稳重些,挑了件宝蓝色的改良旗袍,光滑锦缎,灯笼袖褶皱,同色宽腰带,窄裙及膝小开岔,端庄时尚。绾了头发,妆也偏深色系。
沐沐看见我出房门愣了下,笑:“原来宁30岁是这个样子。”
我虽然往成熟打扮,但听见“30岁”还是很刺耳,嘟着嘴打他。
打散微凉的空气。
出门时坚持让我给他绅士机会的叶晖已经等在那里,看见我眼睛一亮,大加赞赏——美丽,端庄,贵气,优雅……我很受用的微笑。
“你住在这里?”他有些意外的指我身后的精致洋楼。回到B市后,在沐父亲的坚持下,沐搬回位于富人区的豪宅中,有保姆厨娘伺候,这样我平时工作也能放心。而又在沐“你不住我也不回家住”的坚持下,我也搬了进来。
“我男友的家。”我淡淡的笑又补充,“我们住一起。”
晚宴果然很具规模,连市里几个主要领导也都出席致词。
然后在一片镁光灯和簇拥下,“颜廷建筑”的代表颜晋登台致词,颜晋本就很有气势,尽管稍嫌年轻,但他背后强大的财力就已经是最好的威慑,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他低沉的嗓音回旋。
灯光聚集处,永远只有让人炫目的光亮,看不到暗斑。
“首先我谨代表颜总裁向诸位致歉,由于一项与意大利的合作计划,此时他正在赶回来的飞机上,但恐怕要错过今晚的盛会。
“‘颜廷建筑’能有今天,是诸位……”
我站在台下的人海中看颜晋镇定自若条例分明的演说,心有与有荣焉的骄傲,喝!看我的朋友多么优秀!
正美呢,他的助理忽然上台走到他跟前低语了几句,打断了他接近尾声的发言,全场都有些诧异,但随后这一点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颜晋露出了极具魅力的微笑,扬声道:“我的助手刚刚告诉我了一个好消息,颜总裁正在驱车赶往会场的路上,10分钟内就可到达!”他微微停顿,等台下的掌声和呼声过后,又笑:“谢天谢地我终于可以从演讲台上解脱,天知道我面对诸位前辈有多么紧张!”
我心里暗骂他做作,却不得不面对陡然转变为轻松欢快又带着些紧张期颐的气氛承认,颜晋对气氛的控制的确老道。
颜大哥抵达的时候简直像是皇帝巡视,我对于这种状况非常不能适应。
颜家的生意虽然近年来壮大很多,可原本就已是商界龙头。但是他脸上身上乃至身体周遭散发出的这样强烈逼人的自信尊贵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虽然含着貌似温和的笑,但那后面却分明有一种睥睨的气势,让他周围的人都想低下头去,再低一点。
而场上的人们也确实自觉不自觉地这样做了,我终于清楚明晰定性且定量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金钱的力量。
百万富翁不值钱满街跑,千万富翁人家会对你笑笑,身价上亿的就已经代表了一定的权势,别人见了会微微躬身致意。可若是数十亿呢?若是上百亿呢?
即使是武大郎,相信大家都会说那是武松,还不只,那还是潘安之貌的盖世英雄,一方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最好的慈善捐赠家,超级纳税大户。
“首先请允许我首先感谢机组人员的辛勤劳动,得以让我及时赶回,有这个机会与众位相聚在这里……”一个小手势,人群就很恰到好处的发出善意的笑声。
甚至下面有人扬声喜道:“我们更加感谢!”
身旁的叶晖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我悄悄的退出人群。
颜大总裁的声音圆润低沉,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一种不紧不慢自信踌躇的腔调,他说了什么我没有细听,我一步步的往外挪,此时根本没有人注意我,就在我即将接触到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商瞿小姐,好久不见。”
我猛地转头,看见大七灿烂的笑脸,那神情明显是欣喜的。
“大七!!”我低呼,未曾多想俩人就忘记场合和形象的拥抱在一起。
台上的讲说,停顿了两秒。
大七放开我脸上闪过可疑的狡黠的笑,搂着我快速的溜出了门。
————————————————————————————————————————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私人的宴会厅,欧式的风格,欧式的喷泉和花园。大七熟门熟路的领着我沿着小径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鉴于我绸缎的面料实在不敢乱坐,他毫不犹豫的脱下西装,为我铺在石椅上。
他离开片刻很快回来,拿一瓶红酒给我,我也丝毫不做作,开了盖也不等醒酒,直接对着瓶就大喝了一口,大呼畅快。
他也一样,我俩相视哈哈大笑。
“居然让你搞到圣达美隆的?”我细品后再看标签惊道,“哇噻!白马庄的!挺厉害啊!”
他看我一眼:“是宴会主人慷慨。丫头法国三年没白呆啊!品酒有长进啊!”
“哪有,跟你我可比不了,我能品出的不超过五种,这个还是因为它的味道太出众,但要我说出酒庄就没可能了。”
“呵呵,够诚实!听说你在J L工作,怎么样还做得惯么?”
我打他一拳:“好哇!知道我回这里混,还不来找我!没义气!”
他夸张的呼痛,笑道:“小生知错了!我这不是怕影响大小姐心情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我见到朋友就高兴!对了,听说你发达了?当上总工了??”一个城市,又是行内,大七的消息我早就听过好多。当年在“唐朝”打工,大七和我皆是酒保一拍即合,投缘得不得了,也对我很照顾,我很喜欢他这个朋友,但后来的种种让我直到离开都没有再联系他,心里一直觉得愧疚,如今再能看到他没心没肺的笑脸真的觉得很开心。不要小瞧大七,他在法国是拿了土木工程博士的人,回国本想雄心壮志的开创事业,可是因为性取向的问题,与家里闹翻,爱人又跑去结婚,心灰意冷下就窝到“唐朝”去做酒保,大哥也放任他。几年前可能想通了,回“颜廷”工作,本就有丰富经验,再加上上面提拔,一个月前刚升到总工程师,“颜廷”内部的任何风吹草动一向是其他业内人士强烈关注的焦点,我们自然不免知道。
大七叹:“我想通其实跟你这个小丫头还有点关系呢,我觉得人还是要坚强的活着吧,不论什么样的打击和挫折,还是要坚强的坚信且坚持自己的!”
我仰天大笑:“天哪!莫非是我的无敌坚强感染了你?哈哈!功德无量啊!我都被自己感动了!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大七打我的头:“我刚刚见你还惊艳了一下,以为臭小鸭变天鹅,没想到还是这么疯疯癫癫!”
我哇哇叫:“拜托!我什么时候是丑小鸭啦?!!我一直都是天鹅好不好??什么审美啊?你不要败坏gay的品位!”
他一脸懒得理我的样子:“我说跟你有点关系,但并不是因为你,让我觉得遭受创伤后仍然很爷们的坚强的也不是你。宁,”他忽然转过头开看我的眼睛,“听说你又谈恋爱了,是真的么?”
“拜托!好变态的问题,恋爱怎么会有什么真的假的啊!”我翻个白眼喝酒。
大七抬头看着夜空,我也眯着眼抬起头。光害的关系,完全不见星星,只有小小的月亮,带一圈朦胧的光晕,看起来离我们好远,真的好远。
他说:“如果是真的,那我也佩服你。商瞿宁,我佩服你如此绝情。”
我笑:“好了大七,好不容易见面不要这么严肃嘛!”
“商瞿宁!你不要嬉皮笑脸的!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跟谢一诺离婚付出了多少?那都是他领着兄弟们一分一分的挣回来的!那娘们简直不是人!根本是想亡我们!当年我也在场,明明说好是交易有问题就好聚好散,她就是吃准大哥看在谢老不会拿她怎么样,否则要她死别人都找不到骨灰!还有后来宁老大出事你不会不知道,大哥那时把兄弟们的财产分出来了,根本是拿身家性命给宁老大作保!上面的事谁说得准?要是有些点差错,如今他俩你谁都见不到了!还有你母亲,商瞿夏……当然这些相比下都是小事,可是……”
“可是他现在是富甲一方的黄金单身汉,宁老大事后为了回报他将自己的人脉和商路给了他,否则颜家的生意怎么会几年发展这么快?!”
“这种时候的事当初谁知道??!!我只知道谢一诺当初闹得满城风雨时一向最讨厌露面的大哥一个人默默坐在房间里抽烟任她予取予求,我只知道当初宁老大顶着通缉犯的名,大哥不要命的把他藏在家里,而且公证了一份与兄弟决裂声明和财产转让书放在律师那里!因为他知道宁老大要被抓一定是枪毙,那他就是共犯!也是逃不掉!那时候谁知道后来宁老大背后的人会赢??商瞿宁!你这话说得着实太没有良心!我为大哥不值!到现在你母亲的医疗顾问还是他从德国特意请来的,而你、你,你……”
我狠狠扼住自己的手腕:“我怎么了?我不识抬举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大哥都没讲话,你在这里鸣什么不平?谁规定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他对我好我就得感恩戴德的受着?就因为他喜欢我,我就得定在原地?这是什么道理?分手的人千千万,怎么就我不能过新生活了?再说了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