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郑重起来,诚恳地答:“我想我不止喜欢他。而且,没有人可以不喜欢他那样的人吧。”
米索扬眉微笑,颔首启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蓦然出现的夏弥打断。
“呦~好兴致啊二位!”夏弥眼睛很亮,精神奕奕。
米索的表情微妙的一动,浮上一抹无奈与宠溺,对夏弥伸出一只手:“你鼻子可真灵,这茶一杯还没喝完就被你寻来!”
夏弥搭住他的手顺势偎进他怀里,递给他一记警告的眼波,而后巧笑眸兮地看向桑笑侒:“笑侒昨晚休息的可好?”
笑侒答:“很好。”
米索捏她鼻子:“鸡妈妈!”
夏弥扬起下颌:“狼爸爸!”
夏弥一向是美艳的,可这般明艳生动的夏弥确实桑笑侒第一次见到,一嗔一笑都万般灵动耀眼。
那眼中的光芒笑侒很明白,是要深深爱着才会有。
她默默退出,将茶室留给相爱的二人。
一出门却不期然看见布夏尔清瘦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大门口。
屋内难得团聚的二人早忘记其他人,夏弥在他怀里直起腰来:“说!找桑笑侒意欲何为?!”
米索无奈:“我只是跟她认识认识……你不是昨晚还说要介绍我俩认识的,我替你省了力气。”
夏弥转转眼睛:“认识的怎么样?”
米索轻抚她的长发:“的确是大不一样了。”
“我还骗你不成!”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一样,有些地方,还是觉得很有季娅的性格在。我想桑是对的,如果没有他,也许季娅本该是笑侒的样子。”他的声音多有怅惘,“坦然、平静、善良,有些小可爱小性子。”
两人均沉默下来,茶室里回荡着时光独有的木质味道。
许久,夏弥轻附上他的手:“在想什么?”
他低头看她,眸色深深:“我在想,不知道我的小九如果没有遇到我、没有进IZ会是什么样的?”
一抹情绪飞速闪过她的眼底,她仰头,娇笑地看着他:“你舍得吗?”
言语间起身,一双白藕玉臂魅惑地缠绕上他的脖颈:“米索你舍得吗?让我忘了你、忘了我们的过去、我们的一切?”
米索弧度硬朗的下巴暗暗抽紧,一双眼睛极深极深地凝视着面前灿似桃花的女人,嗓音低缓似呢喃:“我舍不得。可是,如果如此你能活着,你能快乐的单纯的无忧的活着,那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如果问问大蒙,他也是宁愿守着忘了他忘了过去却笑得明媚的桑笑侒而不是背负着仇恨与愧疚艰辛度日的莫季娅吧?

她记得

蒙尉访不在,桑笑侒得了米索的话觉得心安,一想到也许明天他就回来,便又觉得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难熬的不得了。
她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开一本叫《记忆密码》的书,却满脑子都是蒙尉访的影子,她点了香薰希望自己能够平心静气,可是那精油的气味飘散反而勾起她更多回忆来。
再三努力未果,她干脆就抛开书扑到床上,仔仔细细回忆起跟蒙尉访的每一个细节来。
第一次见他,他一身是血的将自己挟持进屋,她以为他受重伤,于是拿鞋盒和花瓶砸他。当然没有砸中,而后他也没有跟她计较,反而很和善地跟自己谈天。
见他的第一眼只觉得是个很亮眼气质神秘的帅哥,可是当注意到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却沧桑深埋的眼睛,她竟莫名有一股心酸不已的泪意。
而后她就对着双眼睛的主人有了些微妙的挂怀……桑笑侒捂住脸,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不会吧?
第二面,是在电影院,她在洗手间被人用枪威吓,他忽然出现打倒坏人后挟着她跃窗而出。
现在想起当时飙车的阵仗她仍觉热血沸腾。
那一天他非常的英俊阳光,气势逼人。
她恼怒于被卷进仇杀大嚷着让他赶快去澄清二人的关系,他却笑着自我介绍说:蒙尉访。桑笑侒,很高兴认识你。
那时的自己不知怎么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甚至落下泪来,嘴像是有自己意识一般喃喃地说:可是我不想认识你。
桑笑侒想起那一幕似乎还能看见当时阳光落在海面上折射起的闪烁光芒,而他的大手则温柔却笨拙地擦拭她的眼泪。
忆起初时的场景,桑笑侒不禁将手交叠放在胸口,想平息胸口的悸动,忍了忍终于傻傻地轻声说:蒙尉访,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而后他们回到她的宿舍发现自己的家被砸的一团糟,她惦记夏弥被连累,就去敲她的门,结果发现她房里有布院长之外的男人……囧
等等!男人!!
天哪!那个人……那条气势非凡的手臂……那个声音……是米索!!是米索梅西埃!!!
桑笑侒蓦地坐起来,觉得有些什么正在隐隐形成一条线,她却看不清楚。
米索,IZ的主人米索,他要见夏弥大可以在A宅里见,为什么要跑去简陋的宿舍楼?他那样的身份怎么会在那个关头身犯险境?
说到宿舍楼……那个向来对她怪脾气布夏尔还有夏弥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宿舍住了,自从……自从她住进A宅后!!
桑笑侒的头剧烈地疼起来,有一些画面从眼前飞速的闪过,然而速度太快,她看不清楚。
大滴大滴的汗珠自脑门滑落,她抖着手取出抽屉中书内藏着的药囫囵吞下,一边咬牙跟自己说:桑笑侒坚持住,不要晕,不要晕!
她屏气凝神想要看清楚那画面,画面在抖动,她看不清楚,却觉得极熟悉,模糊分辨出是两个女人,有声音在耳边掠过,她极力想要听清楚,她右手死死地扣住自己左手手腕,力拼保持清醒。
画面里其中一个声音懒洋洋的:莫季娅,别想推卸责任……说着仰头喝下些什么,摊摊手:看到了,这什么都不是,我逗你的。你跟大蒙两个人,是真枪实弹真情实意的睡过了,哎我告诉你啊咱IZ的女人可是有责任心的啊……
桑笑侒的心急速地剧烈地跳了一下,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桑笑侒醒来的时候是女仆敲门来通知开饭,她醒来抹了抹额头,一手的冷汗还没有干。
然后她就这样看着自己濡湿的手心,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她……记得……她为什么……冷汗淋漓……
女仆没听到回应,又敲了几下门,大声重复了一遍。
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应答:“知道了,我马上下去。”那声音竟然有一丝明显的颤抖,似乎极其激动。
女仆见怪不怪地摇摇头,一边想着这宅子里的人都这么怪连桑小姐也被影响了一边走下楼去。
过了一会儿,女仆小姐果然看见桑笑侒下得楼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比白天要神采奕奕些。
女仆却不知桑笑侒刚刚在屋内激动地要倒立。
而事实上当她咬着嘴唇抑制着尖叫,冲动之下往地上一支手竟然完成了一个漂亮且利落的侧空翻后,倒立对于桑笑侒已经不再是别人的事情了。
蒙尉访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当时一行人正或坐或靠在偏厅里各自忙碌。
一见他进来,桑笑侒第一个合上书站起来,三两步就冲过去,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不敢碰他。
蒙尉访看着她略嫌局促的样子笑了笑,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用力地拥了拥。
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
桑笑侒看他精神不错可是眼下疲惫的阴影依旧掩饰不住,便亲自去给他冲咖啡。
端托盘进去的时候正听见屋内笑声一片,看来任务执行的很不错。
米索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空气莫名的沉静了些,蒙尉访浑然不觉般一笑:“很早就知道。”
布夏尔惊叹一下,忍不住摇头笑道:“你小子,我也算看你长大,没想到这么沉得住气!”
夏弥也讶然:“大蒙你早知道你是古瓦的少爷那还跟我们混什么啊?”
蒙尉访接过咖啡对桑笑侒笑笑,耸下肩:“哪里都是蒙少,我更喜欢IZ咯。”
哪里是一样,可是又如何不同?
布夏尔使劲拍了拍蒙尉访的肩膀,叹:“你小子……”
夏弥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撞了撞他的手臂。
米索也含了抹温润笑意,开口:“从没犹豫过?”
蒙尉访抬头,看着米索,黑眼睛向桑笑侒的方向略移了下,答:“从没。”
米索微笑颔首,看了桑笑侒一眼:“的确。”他接过桑笑侒递来的咖啡,深吸口气,味道香浓。
他享受地喝了一口,缓缓地说:“很好喝,谢谢你笑侒。”
似乎上一次跟蒙尉访单独散步,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桑笑侒边走边有些出神,然后她看见那个秋千。
不知道是给她还是给莫季娅做的秋千。
她于是站住不想前行,蒙尉访看看她:“累了?”
“没有,”她摇摇头,怕他让她去坐秋千,于是起个话头,“对了,任务都顺利吗?怎么变成一个人去的?”
“那个啊……”蒙尉访搔搔眉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故事有点长,简单的说就是这次我们本来要跟古瓦家合作,古瓦家想招揽我,被我拒绝了。于是又都回到开端再谈合作了。”
在这里这么久,他们议事从来不避讳自己,桑笑侒耳濡目染也知道古瓦家是道上近些年复兴起来的没落豪门,近来气势颇盛,隐隐有争霸之相。
“啊……那今天说什么你是古瓦的少爷是真的假的?”
“真的。”
对着他的轻松桑笑侒有点瞠目:“那……你……不打算……”
“认祖归宗?”蒙尉访一边眉毛挑的高高的,然后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头,“对我们来说,IZ就是家,你们就是家人。”
你们?他是说“你们”吗?包括自己?
桑笑侒犹自心潮澎湃,一时不察蒙尉访却牵着她的手坐到秋千上。
他则在一边席地而坐侧头看着自己。
你们……“你说我们……”
“小九、三少都是啊,还有头儿。你知道IZ是谁一手建立的吗?”他显然理解错了“你们”和“我们”。
“梅西埃教父吧。啊……是米索的父亲……你是说……”桑笑侒瞪大眼睛。
蒙尉访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笑:“找古瓦合作……我们要做的就是跟外人联手干掉自己人哦。”
桑笑侒腾一下站起来,茫然往前迈了两步,走到蒙尉访身边。
眨了眨眼睛,又蹲下,她抚了抚头发,再舔舔嘴唇。
桑笑侒压低声音:“你是说……你们要干掉梅西埃教父?”

他爱的那个善良爱笑的好姑娘

桑笑侒压低声音:“你是说……你们要干掉梅西埃教父?”
他点头。
“米索同意了?他要跟你们一起要杀掉他父亲??”
蒙尉访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拉她并排坐下:“不是他同意,是他说服我们同意。他是最早有这个想法的人。”
笑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想了想说:“……你之前曾说过,是头儿坚持IZ有自己的资金供给所以你去做金融……该不会那个时侯、那个时侯他就已经……”桑笑侒眼前浮现米索的脸,那个提到蒙尉访会关心看到夏弥眼睛都会笑的沉稳男人……
蒙尉访赞许的一笑:“是啊,我们筹划了很多年了。”
“夏弥说的大日子就是指这个?”
“嗯,快了。怕不怕?”他歪头看她。
她摇摇头:“我都被你锻炼出来了,大不了一条命呗谁怕谁!”
“不许乱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有事的。”
桑笑侒不想谈这个:“既然你们跟古瓦是合作关系,为什么不接受招揽呢?说是招揽其实也不怎么好对付吧?”她心疼地看着他眼下的青影。
“唔,古瓦家能有今天的地位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其实无非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就利诱,不成就威逼了呗……”他晃晃脑袋,“小意思啦!”
“可是毕竟……你一点都不在意?”
“一点都不在意。”蒙尉访摆弄她的发梢,“合作是合作,结束后一拍两散。我不想去意大利,也不想再做下去,无论什么样的利益或是高位。这也是为什么我跟头儿和三少这么些年经历这么多仍要做成这件事。”
“你之前不是说你还挺喜欢现在做的事想要做下去?”
“我是指金融业的工作,还蛮有意思,做期货的刺激感比握着枪还强烈。”
他一提到枪,桑笑侒就想到枪套。
她甩甩头:“IZ的人都像你们这样这样无视亲情吗?”
“不是亲情,是亲人。这不一样,他们与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是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已。这样的人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跟陌路人是一回事。甚至于,那种觉得你有价值所以亮出血缘牌来的嘴脸要更可憎一些。”他说的淡然,丝毫不见愤懑伤怀,真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而后他像是想到些什么,眼睛微微黯然:“不过,也不都是。IZ也有人,很重视亲人的。”
桑笑侒好奇:“重视那种没有亲情的亲人?”
蒙尉访整个人都有些暗淡了下去,这样的神态让她觉得似曾相识:“我不知道,也许是他以为有亲情的亲人……”
桑笑侒被他传染了哀伤的情绪也沉默下来。
须臾,他深吸一口气,笑了笑:“对了,笑侒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
桑笑侒愣住,她当时绝对是一时冲动,怀着生怕再也见不到他的心情……
她张了张嘴,却哑然,只觉得脸颊的温度在节节上升。
“笑侒?”
她动动嘴,没发出声音。
蒙尉访疑惑地拧着眉毛:“我五感很敏锐,你别说我听错了,什么事儿说吧,你不是惹祸了吧?没关系,天大的窟窿蒙哥顶了!”
“我……我……呃……”她期期艾艾,左顾右盼。
蒙尉访眯着眼睛,伸出一只大手,固定住她乱转的脑袋,却感受到她脸颊的高温。
“喂,你脸这么烫,怎么了到底?”他这几日比较忙不会疏忽了她出什么事了吧?
桑笑侒看着他关切的眸子,黑漆漆亮晶晶,像头上的夜空一样,她的心不能控制的狂跳着融化。
豁出去了!
等等,知己知彼,探听下敌情,免得太窘!
“尉访……”
“嗯?”
“你是不是……心里有个很喜欢的人?”
蒙尉访一怔,看着桑笑侒扬起的小脸,紧张的表情,水盈盈的眸子,立时间醍醐灌顶了个通透。
他想起夏弥的话……
——怎么样,上次在医院就提醒过你了,你丫头对你不一般。你看你,现在信了吧?!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肯认清现实。
他对着她,对着这个让他爱到心疼的莫季娅、让他爱到甘愿的桑笑侒,他忽然觉得六神无主、口干舌燥。
是啊,我心里,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到会忘记自己忘记一切,只是顾着她、守着她。
我说过吧,我蒙尉访爱你,想你幸福,想给你幸福,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任何代价我都甘愿偿付。
如今,忘了我的你就是我的甘愿,你让我如何答你?
他看着桑笑侒的眼神让她想起初次见面。
彼时他看着她的目光也是这样,隐忍且深埋,含着沧桑的忧伤,像是承载了太多以致让她的心都跟着疼痛。
“尉访……我……”
“笑侒!”他冲动下去捂她的嘴,手一触到她的红唇,那柔软却勾起无尽回忆,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
让他怎么说?
实话是不能说的,否则他这样辛苦为她搏来的安定平静会功亏一篑,何况,他们马上又要去跟正式古瓦谈判,顺利的话为防变数可能会立刻起事,这期间的凶险不可预期……所以,即使此时表白说自己将她放在心里也是极不负责任的。
她那么不容易才成了桑笑侒,那么不容易才有了她一直想要的平凡和乐的生活。
然而,对着她小心期盼的眼,他却要说出会让她伤心的话?
不,他做不到,他永远无法伤害她,无论她是谁。
夏弥精光四射的黑眼睛再次浮现在眼前:大蒙,你爱的,是她吗?你,又相信她的爱吗?
他看着面前的人,那么近,触手可及。
他不能控制地伸出手去,怜惜地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感觉她僵硬的颈项,在自己的手下渐渐放松。
他确定,他爱她。
他眼前的这个人,他感觉的到她。
尽管面容不同经历不同,但在他心里她从未改变。他不顾一切深爱着的那一部分,从来都在这具单薄的身体里,不曾离开、不曾磨灭。
她一直是他爱着的那个,善良爱笑的好姑娘。
“笑侒,我要你记住一件事。就是无论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我都会给你。但你得想清楚,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他望着她的目光有着深沉的哀伤:“桑笑侒,我也许并不适合你,或许你应该试着忘记我,然后去过你原来想过的日子。你还记得吗?你还要供你弟弟上大学,还有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你还想找一个好婆家……而我,可是孤儿,没有婆家的。”
当年的莫季娅曾经拉着他的手在下着雨的公路上大笑着狂奔,可是如今的桑笑侒,真的能接受这样的蒙尉访吗?
有泪意涌上,她好像真是有日子没落泪了,这个人非要这样惹自己哭吗?!
“蒙尉访,我已经被卷进来了,我经历了这些,我认识了你,我已经做不回原来的桑笑侒了。你现在想跟我撇清关系,太迟!”
……
是夜。
桑笑侒在房间点起香薰,一大口水混着药片毫不犹豫的吞下。
当她稍早时问了那个知己知彼的问题,而蒙尉访用那样的眼神看住自己的时候;当他思绪缭乱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时候;当他终于看着她说出一段没头没脑她却觉得自己懂得的话的时候,她恍惚觉得她不是她,她恍惚觉得她不在这里,她恍惚觉得她听到了蒙尉访欲说却止的话,她恍惚间,透过他那双深埋的眸子,感受到了很多很多,她几乎看到那些刻印在他心上却无从诉说的一幅幅画面。
当他轻抚她的脸颊,眼神专注幽深,这一幕如此熟悉。
她以为他会吻下来,他却只是用眼睛细细流连她的五官,没再向前。
她再次默记一遍自我催眠的步骤和暗示话语,而后按下录音键。
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脐上,她跟自己说,放松笑侒,放松。
你觉得很轻松,很轻松。你在下楼梯,一共有十层,你下到底就会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你到了吗?
我到了。
你看到什么?
有很多雾,但很空旷,似乎是草原。
你还看到什么?
有一个秋千。
你周围有人吗?
……好象有,雾很大,看不清楚。
你看到光了吗?有一道光,从天上射下来,你觉得很清明,身体在发光,雾渐渐散去,所有的东西无所遁形,你看到一切你想看到的东西。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
……我看到,有一个房子,有一对男女在拥吻。男人……是……蒙尉访,女人……女人很眼熟……他叫她……
“季娅,噢,季娅……”蒙尉访狂乱地亲吻她的嘴唇,她的脸颊,她的脖颈。
莫季娅呻 吟地弓起身子,手指深深插入他浓密的头发中,神智昏沉,她是应该喊停的,他喝了夏弥下的情 欲 玩意,他已经完全失控。
她的手指却抖得厉害,当他的吻一路向下,吻得她丢兵卸甲只剩最后一道防线之时,那尖锐的快 感终于戳疼了她的神智。
……

真情实意的真枪实弹

她的手指却抖得厉害,当他的吻一路向下,吻得她丢兵卸甲只剩最后一道防线之时,那尖锐的快感终于戳疼了她的神智。
她颤巍巍地伸手想推开身上的男人,她说:“尉访,尉访……我们……”声音却沙哑低迷,如若邀请。
他微微起身,大手抓了胸前的小手抵在唇边,在嫩滑的手腕内侧辗转烙下一串吮吻。
他的气息如此强烈地充斥在她的发梢鼻翼,他的胡渣擦红了她的肌肤让她颤抖,那战栗沿着手腕直达中枢神经,她的身心在他的抚触下都融成了一汪荡漾不止的春水。
她想,夏弥一定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也给自己下了药吧,连蒙尉访都抵抗不了的功效,自己抵抗也是徒劳吧……
蒙尉访的汗从后颈沿着脊柱滚下结实光滑的背肌,啪嗒一声落在莫季娅白皙的大腿之上。
她的手在空中下意识的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却终于软绵绵的落在耳侧,被他牢牢扣住。
她像是漂浮在云朵上的海绵块,他沉身进入的那一瞬,如同一枚钢楔,强势、果断地结束她漫无目的的飘荡,将她狠狠地钉在这块叫做蒙尉访的木板上。
那声痛呼被她死死扼进自己的喉咙,蒙尉访俯身下来深深吻着她的额角脸颊,他的肌肉由于激动在跳动,他的眼神却坚稳异常。
她抬起下颚主动去亲他的唇,这男人立时化身滚烫的洪流,倾荡而下,激起飞浪千朵。
用激情将她高高托起又温柔地包裹而下,唯一淹没的却是她眼角不能控制泪水。
再深的沉醉也终有醒时。
莫季娅醒来的时候有一瞬完全呆滞,当理智回笼,她身上的酸痛和空气中依旧浓郁的情 欲味道明确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的时候,她尝试让自己再次睡去,却没有办法。
不是梦,不是幻想,不是可以抹掉的微末小事。
她之前明明是为了跟桑多婚礼的问题在酒吧买醉,她承认自己喝的有些多,她承认看见夏弥给他下药的时候她没有阻止,她承认当蒙尉访醉倒在沙发座里而那个露着半个屁股的紫发妞妖娆地趴在他的身上她走过去一拳将那女人打飞的行为是有点冲动。
但那女人竟敢将自己的舌头与蒙尉访的喉结做亲密接触而且还扭着下身使劲磨蹭他的行为是让人绝对无法忍受的。
IZ的蒙少挑女人也要有门槛不是?所以她不由分说地架着摇摇晃晃的蒙尉访回了房间,还霸道的将他推进浴室,让他置身雨洒之下,好好清醒清醒,顺便洗去那些女人的味道。
她不曾想头晕脑涨的蒙尉访忽然被水冲到会大力挣扎挥手乱抓,导致明明正在转身离开的自己也摔进浴缸。
当她意识到空气中对不检点的酒鬼的愤怒情绪已经微妙转化成另外一种极具张力且一点就爆的高温情绪时,她有些虚软的逃离淋浴室。
一回头却看见湿淋淋的蒙尉访跟在她后面出来。
灯光幽暗的室内,他一双眸子炙热的盯着她,两人之间隔着数步,空气紧绷,水滴沿着他的发梢落下,坠在地毯上有轻轻的响声。
他一把扯下自己滴水的衬衫,露出精壮的半裸体魄,看得她体内的酒精刹那间全部燃烧成泡沫。
后面的事情她实在不敢再回想,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幼稚、冲动的事情,她忍不住捂脸……
然而在各种滔天震荡的情绪中,她发现自己竟然缺少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身畔有细碎的声音,她看过去,是蒙尉访醒了过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从一只微眯到两只睁开,然后瞬间瞪得溜圆溜圆。
而后他赫然转身,直直地看着莫季娅,如同见了鬼一般。
种种表情飞速地从他脸上精彩纷呈而过,最后因为太多太复杂干脆导致他整张脸呈现出一种全然空白的呆傻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