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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容家小焕不耐道,顿了一顿,坏心眼儿顿起:“你若再不痛快的下床,我便洒一点那晚的药粉,然后把你扒光了丢到街上,让大姑娘小媳妇都来欣赏一番。”
他俊颜涨得通红:“我…我告诉公子…”
“顾三儿?”容焕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且不说你这做护卫的能不能喝酒,便算你要找他告状,也是被扒光之后的事了,姑娘我别的本事没有,千奇百怪的毒药却是一堆,你若防得住我一世,尽可与他告状。再说,待我治好了他,你…嘿嘿。”
…
果然容二喜之前的温善老实都是装的咩…
最后的笑声让高守胸口一疼,登时萎了,乖乖接过衣服穿好滚下床来。
容焕拿出那块凤凰玉佩,放在桌子上道:“这东西非同小可,还是你拿着稳妥些。”
高守一怔,仿佛有些意外:“你都知晓了?”
“…嗯,说了一些。”容焕面不改色的扯谎,昨晚他们是说了一些,只不过不是对着她说的罢了呵呵呵呵…
“可是顾三儿为何不愿柳书知晓,这个身份不能见光么?”
“血凰令世代传于九凰王,早已是朝廷公开的秘密。”高守拿起那块玉佩放进怀中:“王爷年过五旬,大世子身体又不好,那柳书不傻,自然能猜到公子的身份,便等于暴露了我们在此的行踪。”
“原来如此。”容家小焕暗暗记下了,接着道:“话说回来,血凰卫到底是作甚的?”
“自然是…”高守顿了顿,随即生出一丝警觉:“你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
想不到这厮的反应还挺快的…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在套你的话。”容家小焕坦承的点点头,随即从药袋子中掏出一个瓷瓶,一把拔开了塞子。
…
“我说!”高守捂住胸口后退数步,一直躲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这才小心翼翼道:“当年九公主为辅佐太子铲除余孽,建立了一个秘密军队,便是血凰卫。其内高手无数,个个以一当百,神出鬼没手段狠绝,专为皇室排除异己,当朝百官无人不谈之色变,但真正见过血凰令的却不多,因为见过的…基本已是死人了。”
容焕自小生活在谷中,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这会便恍然大悟:这大约便是专为皇帝办事的地下军队,所做之事定然见不得光又血腥非常,别说一个柳书,就是连他爹灵草郡太守和那监察御史一起砍了都不用眨一下眼睛,怪不得那厮吓得跟孙子一般。
如此说来,他想端掉神农谷,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她背心一凉,忍不住瞧了高守一眼:“这么说…你也是血凰卫?”
“不,早在公子成为统领之前,我便是他的护卫。”他昂起头,似有一些骄傲之意。容焕心中掠过几个念头,想起顾长惜曾说过“根基成熟”的言语,如此说来,他也是不久前才得到血凰令的,可既然世代都由九凰王掌管,那么为何不是大世子顾君璟继承,反而落到了三子顾长惜的手上?
然容焕提出这一疑问的时候,高守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她虽然不乐意,却又不能当真把他扒光了丢到街上去,只好作罢。
这其中的隐秘,大约与顾长惜身中的蛊毒脱不了干系。容家小焕沉思了一会,脑中却浮现出那一晚在山坡上,夜风微醺,顾长惜隐在黑暗中的目光。
像是敛聚了世间最深的悲伤与苍凉。
她呆了呆,随即甩甩头,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一日顾长惜都未出现,容焕在房中调调药粉,吓唬吓唬高守,又向院内的丫鬟讨了些蜜饯果子,过得十分闲适。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她摸了摸肚子,望着顾长惜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有点空虚。
…
这是丫鬟当惯了咩?没人使唤居然会觉得空虚!容二喜你要清醒呀混蛋!
话是这样说,但容焕在屋中百无聊赖的闲晃许久,想起昨夜顾长惜与柳书的耳语,隐隐觉得有事便要发生。
她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忍不住偷偷溜出了院子。临走前还想叫上高守一起,谁知他却不在屋内,这厮一定是仗着武功好自己去趴房檐了…真是没义气。
好在顾长惜如今是雷放的客人,雷府的下人都识得她,也未有人多加阻拦。容焕一路通畅,为免去麻烦,便从侧面的偏院爬进了雷印的主院。彼时夜色已降,她翻过墙壁刚刚落到地上,便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动,仿佛什么东西坍塌了。
“快追,别让凶手逃了!”
凶手!在哪!
容家小焕立时警觉,随即看到雷印房中冲出了许多人,火把霎时亮起,熙熙攘攘的将院门堵了个严实。她刚想躲起来,便瞧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房檐跃下,直直向她逼近。
刚好躲在凶手逃跑的路上这种事…
她面色一沉,手便伸进了药袋子。
火光同时逼近,容焕不经意间抬眼,立时便瞧见了站在柳书身畔的锦衣男子,眉目清隽俊美无俦,正是顾长惜。他显然也发现了她,眉间轻轻蹙起,随即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于是容家小焕手下一顿,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奔过来将她架在身前,心中涌起了一丝淡淡的忧伤: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伤了四条人命,竟还不知悔改!”柳书向前一站,倒颇有几分官威:“快放开二喜姑娘!”
黑衣人狂笑起来,容焕身后立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狗官,你且问问柳佩如可知道悔改?”他粗声粗气道:“着了你们的道我认栽,只可惜没能杀得了那个贱妇!”
“大胆狂徒!”雷印忍不住怒道:“你究竟是谁!”
容焕目光一顿,猛然反应过来,雷印身边站着的,不就是她认定为凶手的雷放么,既然他站在那里,那她身后这个人是…
黑衣人冷笑一声,一把扯去了自己的面纱。
霎时间,从雷印到柳书,再从雷放到举着火把的十余个家丁,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容焕忍不住偷偷侧目,瞬间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雷放回过神来,有些激动的道:“你…你居然没死,阿允!”
容焕身后的黑衣人,正是本该已经死去的纪允。
他对雷放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该死的人还没有死光,我还没有为夫人报完仇,怎敢先死。”
雷印面色一变,顿了顿怒道:“休得血口喷人,我儿待你不薄,你便是这般报答我雷家寨的么!”
“便是少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才下定决心要这样做。”纪允似是有些激动:“若不是我去雷管家处讨要药材账本,无意间偷听到了他和阿俏私话,便永远不会知道夫人她…她是被人害死的!”
“不可能!”雷印立时否认:“燕儿死于难产血崩,我亲自验过了,你休要拿鬼魂之说混淆视听!”
“不错。”柳书哼了一声道:“当年雷夫人与佩如情同姐妹,她嫁与雷寨主为妾,亦是雷夫人同意的…你自己作恶,休要往佩如身上泼脏水!”
“情同姐妹?”纪允抬高了声音,冷笑道:“狗官,你莫当我不知,柳家在灵草郡只手遮天,偏偏要与雷家寨联姻,不就是想在望岳山的药材生意里做文章么,雷夫人便是觉着对雷家寨有助益,这才同意了柳佩如嫁进来…哪知那贱妇包藏祸心,于夫人生产当日买通管家雷英,指使阿俏和元婆下了毒手!”
他情绪不稳,手下便失了轻重。容家小焕很快翻起了白眼,可惜众人都只顾着听纪允说话,皆忘记了人质的安危。
“你们旧时恩怨,自行了结也就是了。”顾长惜忽然开口,声音醇澈而清朗,不高却极有威压:“与我这小丫鬟何干?”
…顾三儿好样的!容焕挣扎中感动得泪流满面。
纪允一怔,手下便松了些。她立时大喘了几口气,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非常熟悉,仿佛…与那日在元婆房中闻到的一模一样。
容焕心中掠过几个念头,觉着自己再装下去,万一这厮一高兴把自己掐死了,这可不太妙。无论怎样还是自身性命要紧,她佯装身子无力,趁纪允分神,抬起右足便对着他的脚狠狠的踏了下去。
他痛呼一声,身子弯了下来,容焕顺势脱离了钳制,赶紧奔向顾长惜。柳书立时大手一挥:“给我拿下!”
几个灵草郡的士兵与大群家丁一齐攻了过去,只有雷家父子站在原地没有动,神色俱有些迟疑,纪允虽然功夫不错,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容焕摸着脖子溜到角落,稍微平复了一下,嘴角挤出了几个字:“我坏事儿了咩?”
“还好。”顾长惜瞥了她一眼,神色间携了一丝嘲讽:“你来得倒是时候。”
直接撞到凶手面前去了简直太是时候了好吗…
“我这不是担忧顾三儿你么。”容焕面不改色的拍马屁道,随即话锋一转:“你与柳书说的计策,就是在柳佩如房中设下埋伏?”
他顿了顿,弯起一个冷诮的笑:“不止如此。”
好吧,不想说就不说嘛…
容焕神色怏怏,站在顾长惜身后不再言语。纪允很快便被制服了,柳书做了一个带走的手势,雷放欲言又止,却终究是按捺住了。然当众人押着他经过雷印之时,他忽然说了声且慢。
“那日我亲眼瞧见你死了。”雷印顿了顿,却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后来柳大人带仵作来,谁都未发现你是诈死…你到底如何做的?”
容家小焕瞬间来了精神:事关神医尊严必须知道嗯…
“寨主,身为苗家后人,你应当知道僵死蛊吧。”纪允嘲讽般的笑了笑:“少爷曾带我去过藏书阁下的密室,那本雷家祖上传下的古老蛊术…我依照上面方法而行,果然成了。”
听到此处,容焕与顾长惜交换了一个眼色,颇有些心领神会的意味,看来书册没有白偷,抄书的苦功也没有白费嗯…
“阿允,这些事…你怎么不与我说!”雷放终于忍不住道:“你这样…叫我如何…如何…”
他神色复杂,最后却只剩下难过。纪允望着他沉声道:“我三岁流落街头,十岁被少爷捡回,这份恩情穷尽一生也无法报偿…至少…让我替少爷做你该做的事,杀了这三人,我永不后悔。”
“好个永不后悔!”人群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笑,柳佩如披散着头发冲了出来,后面两个婆子一脸懊恼,似是一时大意没有看住她。
“少在这里演戏,你们主仆二人,明明串通好了要为雷燕儿报仇,现在姓纪的自己揽了,你便以为自己安全了么!”她指着雷放目呲欲裂:“你瞒不过我的,小畜生!”
“不错!”柳书立刻帮腔:“雷放也有嫌疑——”
顾长惜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
“不过只是猜测而已。”柳书身子一抖,立刻转了话头,让人把不住疯叫的柳佩如带回房间,随即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顾长惜,见他没有任何不满了,这才指挥着众人押送纪允出了院子。
雷府接二连三的命案,终于有了结果。
至于顾长惜究竟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他不说,容焕也不便刨根问底,只是暗自推敲了其中一些细节,心中还有些疑惑没有解开。
凶手是纪允一事,在淳朴的雷家寨引起了轩然大波。待几天过去,这影响逐渐平息,顾长惜却忽然让高守整顿马车,明日便要离开了。
容家小焕大为吃惊:“可是蛊术不译了么?纪允已被抓走,你还未——”
顾长惜将一本小册子直接丢进她怀里:“已经译好了。”
…
究竟发生了什么好想知道啊嘤嘤嘤。
第12章
然而,在容焕三人打算离开的当晚,纪允逃走了。
他本被关押在看守森严的牢房中,待有人发现时,只剩晕在了牢门口的雷放,大约是他在半夜偷偷去探视纪允却遭了暗算,而纪允便从那牢不可破的四壁中,神奇的不翼而飞了。
柳书暴跳如雷,本来可以回去请功的一桩大案,凶手便这么跑了,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瞧他看雷放的神色,大约认为他是故意放跑纪允的——然因为顾长惜的缘故,柳书又不敢发作,只得憋憋屈屈的离了寨子。
雷放虽然不知柳书为毛忽然就怕了一个客商,不过顾长惜替他免了麻烦,他亦有所察觉,便亲自携车队相送,三人推辞不过,也就应了下来。
于是顾长惜与雷放在马车中煮酒烹茶,聊得倒是投缘。容家小焕为了抓紧时间寻找解蛊之法,又不便在雷放面前翻开蛊术册子,便爬上了雷放的马车。好在他眼下没有随从,马车中空无一人十分宽敞,只有正中放了一个正方形的大木盒。
容焕掏出那本册子,上面记载了许多蛊术所使用的药草,其用法与神农谷的各不相同,她第一次接触异域医理,只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彼时已是盛夏,容家小焕在马车中,竟也不觉得闷,待到车停了掀开帘子,这才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雷府的另一辆马车上备有不少梅汁,在这时节分外解渴,雷放亲自去取了数袋,当然也没忘记容焕的份。
“多谢雷公子。”容焕接过梅汁,客套间闲话道:“这盒子里装的是甚?”
雷放索性便上了马车,坐在盒子旁边笑道:“二喜姑娘猜猜看。”
…容焕未想到他会突然上来,不着痕迹的将蛊术册子往屁股底下塞了塞,讪笑道:“婢子生性愚钝,雷公子还是莫打趣我了。”
“哦?”雷放凑近了些,双手摸上那木盒的盖子,顿了顿道:“我怎听顾官人说,姑娘冰雪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咦,顾三儿居然会夸她,这真是太阳打半夜出来了。
容家小焕心中一甜,不知为甚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她正欲谦虚一番,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
这个味道,在元婆的房里出现过,在纪允劫持她的时候也出现过,不想在雷放坐在她身畔的时候…又出现了。
一时间,那些微小而不起眼的疑点忽然被串起,一步一步逐渐变得清晰。容焕心思飞速流转,忽然想到了一处,心中霎时劈过一道微光。
怪不得他会有不在场证明,怪不得他会晕在牢房门口。
怪不得顾长惜在布局之后却拿到了译文。
原来如此!
“是公子谬赞了。”容焕笑了笑,微微压低了声音:“我若当真那么聪明,便一早就发现凶手了…你说是也不是,纪允?”
她最后两个字一落,雷放没有惊诧,亦没有言语,只是神色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他沉默了半晌,眼睛却越过车帘向外看去,彼时顾长惜正站在树下纳凉,锦衣随风微微拂起,身姿翩然如同临风玉树。他似是察觉了雷放的目光,随即扫了一眼车中的容焕,顿了顿,便弯起一个了然的笑容。
雷放微微叹了口气,似是解脱一般向后一靠,笑了笑道:“二喜姑娘果然聪慧,却不知我是哪里露了破绽。”
“说起来,苗家蛊术确然名不虚传,连我都未看出你是诈死,你们的计划也算得是天衣无缝。”容焕喝了一口梅汁,缓缓道:“虽然我只是怀疑,不过真正让我确定是你的…却是气味。”
“气味?”纪允抬起袖子闻了闻,一脸茫然:“我怎闻不出…”
“这味道很淡,初始我也想不起是什么,直到那日你劫持我,我才想起…这是义庄里天天都要燃的防腐香。”她顿了顿,复又道:“元婆出事那天,我在雷放身上嗅到了这个气味,便是因为一直与雷寨主在一起的雷放是你假扮的,而真正的雷放则伺机去对元婆下了手。那日柳书在柳氏房中守株待兔,原就是顾长惜所做的双向布局,他先让柳书埋伏,再去找雷放,以译文之事作为交换,让你故意被抓住…包括昨晚牢房之事,根本不用雷放去探监,你只须将易容之物事先藏好,届时再撬开锁扮成雷放的样子晕在那里…而真正的雷放只要躲起来,纪允便毫不费力的凭空消失了。”
容焕越说越兴奋,挺直了身子道:“不过我也有一处未明,你和雷放身形再像,易容也不至于分毫不差,我瞧不出也就罢了,你们便不怕雷寨主瞧出端倪么…”
她边说边盯着纪允的脸,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揭他的下颚,然摸索了半晌,只触到一片平滑,半分接口都没有。
…
要,要不要这么尴尬…
“难道…”容家小焕缩回手挠挠头:“是我猜错了…”
“不,你说得都对。”纪允平静的道:“只不过…我就是雷放,雷放就是我,或者说…我们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
容焕一怔,霎时被震慑了:“什么?!”
纪允笑了笑,眼中泛起一丝悲伤之意:“二十一年前,柳家将心思动到了药材生意上,便想要与我爹联姻,我娘虽不愿,但对方是官府,又对雷家寨有益,只好勉强同意了。谁知那柳佩如表面与我娘交好,内地里却不甘做妾生了祸心,于我娘生产当日在药汤里做了手脚,逼得我娘血崩,又暗中调离了雷家寨所有的稳婆。好在苍天有眼,这贱妇千算万算,却决计想不到有一位高人在雷府做客,只是她来得迟了,最终只保住了我们兄弟,我娘弥留之际,以雷家传家之宝相赠,托高人为她报仇。可柳佩如不但是县令之女,更是灵草郡太守的嫡亲侄女,她若出事,只怕雷家寨也难逃责难,所以那位高人便将我偷偷带出了雷家寨,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娘只生了一个孩子,开始了这段长达二十年的复仇。”
见容焕发愣,纪允顿了顿,复又道:“我自小被寄养在山下,父母是老实的生意人,待我还算不错,高人没有再出现,只在我识字之后托人送了一封书信,里面写明了来龙去脉,我在山下等了数月,终于让我见到了雷放,便相信了整件事——我们生得一模一样,这便是最好的证据,随后我与他相认,杜撰了纪允这个身份,便开始谋划这一切,直到近日雷放的功夫才算小有所成,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雷英,我却还不行。”
容焕回了神,心中掠过几个念头,迟疑道:“当年的事…雷寨主知道么?”
“我本想与他坦白一切,然柳家已与雷家寨牵扯甚多,除掉柳佩如弊大于利,这也是他极力维护柳佩如的理由。至于他当真知不知道…我与雷放已不愿去深究。”他向后一卧,仿佛说完这一切已用光了全身的力气,显得说不出的疲惫:“其余的事,都如二喜姑娘所言,气味之事原是我大意了,在义庄躺了三天,防腐香早就侵入体内,又岂是一时片刻可以洗去。”
“这个…常年鼓弄药粉,鼻子确然比一般人好使些…”她摸摸鼻子道:“你这样全都告诉我了…没关系么?”
“顾官人说,以姑娘之聪慧,早晚猜得到,所以不必瞒你。”纪允望着她,眼中似有赞赏:“我早该想到,以他的身份,身畔怎会有平庸之辈。”
容家小焕心头五味陈杂,被夸也只是勉强笑了笑。这局中之人,雷英贪财也就罢了,阿俏与元婆固然该死,然身为奴婢,又如何敢不听柳佩如的话;当初只觉凶手可恨,而今听了这来龙去脉,又何尝不觉得那兄弟二人可怜…世间种种,因果报应,怎是一句善恶就能够说得清。
总结起来:果然纳妾猛于虎…
她小的时候家境贫寒,大约也因为穷的缘故,身畔多是夫妻一双,鲜有纳妾的境况。容老爹也时常对她说,宁可做贫寒之妻,也不做富贵之妾。
看来自家爹爹很是深谋远虑啊…
彼时众人已经休憩完毕,纪允将那方形的盒子递给高守,见其小心的放入了马车中,这才朗声道:“顾官人答应在下的,只盼不会食言。”
“雷兄放心。”顾长惜笑了笑:“我已经动手了。”
纪允点点头,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这才翻身上马,唤过身后的车夫,沿着原路折返回去了。
容家小焕呆呆坐在马车中,脸上仍然一副被震慑还未缓过劲儿的模样。
顾长惜挑眉斜睨了她一眼:“二喜都知道了?”
她老实的点点头,其实自己之所以能很快想到这一层,完全是因为顾长惜和高守也玩了一次主仆互换,有“珠玉”在前,自然便不难猜。
“二喜当真聪明。”他淡淡道。
“比起顾三儿你的一箭双雕,可是差得远了。”容焕撇撇嘴,随即眼角瞥到那个正方盒子:“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顾长惜顿了顿,却避过话头转而道:“蛊术瞧得如何了。”
“唔…一上午翻完了,看到几个与你身上类似的蛊,但无法确定是哪个。”容焕沉吟道:“且所有解蛊之术,都需要施蛊的顺序,没有这个很难解开。”
“便是说…凭你一己之力,决计解不开是么?”
“也不尽然。”容焕诡秘的一笑,将蛊术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这里记载了一个古老的草药,可以化去任何一种蛊毒,名叫七焰陀罗。可惜极为稀有,生在极寒之地,一百年只生一株,却不知去哪能寻到了。”
顾长惜笑了笑,将那方形盒子向她面前一推:“你打开瞧瞧。”
…
不,不会吧…
第13章
容家小焕狐疑的打开盒盖,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恍然想起方才在马车中不觉得热,大约便是因为这个盒子的缘故。
盒子里面用一层棉褥包裹得严严实实,她将外层的东西都拆了,露出一个略小一些的盒子来,同时凉气愈发逼人。容焕忽然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不由得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掀了开。
然后又露出一个方盒子。
…
容家小焕默默扶额:有完没完了…
然再一次打开后,里面露出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玉盒,色泽莹碧,中间钳了一块精巧的纯金锁扣,散发着森然的寒气。单单这个盒子,便已经价值连城,更遑论里面的东西。她猛然想起雷府藏书阁的密室中,那个冰门后封存的奇怪花朵,口中不由得有点发干:“这…这是…”
“因七焰陀罗只能在极寒中存放,雷家先人不但造了一个冰室,还从西域花重金弄来了这块千年寒玉。”他优雅的抿了一口香茶:“二喜不欣赏一下里面么。”
刚刚才在书上看到七焰陀罗的神奇与珍贵,这会儿便能见到真品,容家小焕不由得有点激动。她忍着凉气打开玉盒,顿时一股奇特的香气盈满了整个马车,七焰陀罗比想象中的小很多,从叶到花整个呈艳红色,花蕊浓黄,由内而外逐渐伸展出七个瓣尖,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
容焕瞧得认真,忽然发现了端倪:“怎么只有一朵?书上说七焰陀罗都是并蒂双花,需要两朵方能生效——”
顾长惜垂下眼睫:“你若听纪允说起,便应该记得,雷夫人弥留之际,曾许给那高人雷府的传家之宝。”
“难道传家宝就是——”
“没错。”他淡淡道:“便是其中一朵七焰陀罗。”
容焕将那玉盒合上,心思微微一动:“他肯送你如此贵重之物…你许了他什么?”
顾长惜慢条斯理道:“雷家兄弟如今最想要什么,我便许什么了。”
“难道…”她瞪大了眼睛:“是柳佩如的性命?”
“不。”他沉了声音,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是整个柳家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