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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变故,容家小焕全然不知。
她没有药袋子,此时也只能勉强止住他的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唐戬面色苍白,双眼却定定地瞧着容焕。虚弱道:“对不住…阿焕…世子将我…关在房里…我不知…他…会这样…”
“我没有怪你的。”容焕摇摇头,“唐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要怎生报答你才好?”
唐戬勉强笑了笑:“若…不是我…你又怎…需要人救?”
容焕心中焦急,便不再惹他言语,只伏在他身畔小声道:“唐大哥,你现在情况凶险,最好马上拔箭,你…你千万别昏过去。”
他却已没力气回答了,眼神越发涣散。容焕咬咬牙,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手指捏住箭柄,狠下心一把拔了出来。
大片的鲜血喷溅四处,唐戬身子僵直了一瞬,疼得吼了出来。她赶紧将扯下的衣衫按在伤口处,唐戬脖子向旁边歪去,便就此不动了。
“唐大哥…”容焕心中咯噔一下,害怕道,“你别吓我,快醒醒…”
另一边,顾君璟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暗红色的天空,周遭寂静,只有守着他的十余个侍卫。他坐起身来,隐隐觉得状况有些不妙。
不管顾长惜在玩什么花样,眼下他一定是要营救容焕的。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定要他痛苦终生!
顾君璟双目赤红,决然下令道:“给我射杀她。”
容焕怔了怔,连忙向前一跨,将唐戬护在身后。
十余侍卫毫不迟疑,立刻拉满弓瞄准,不过转瞬,箭已离弦。
第48章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只觉夜风忽然凛冽,一个白影自旁边陡然飞出,踏上最近的一支箭,翻转腾挪,身姿若仙,不过转瞬间,竟将那十余支箭接了个干净。
顾长惜落在一旁,一身珍珠白的锦缎已让鲜血染得斑驳,颊边几缕暗红,竟似最妩媚的妆点一般。他手握长剑,剑尖还不住往下滴着血迹,如同地狱中走出的修罗仙。
顾君璟恨恨地盯着他,咬牙道:“我的人在哪儿?”“你说呢?”顾长惜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大哥不会以为,我身上的血都是自己的吧?”那十余个侍卫身子颤了颤,腿已经打起颤来。顾君璟坐在地上,将旁边的一个侍卫往前推去:“快,给我杀了他!”
那侍卫被他推倒在地,竟然吓得爬不起来了。顾长惜轻蔑地弯起嘴角,他身畔落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高守。容焕喜出望外,便见一个眼睛狭长的男子上前恭谨地点了点头:“已干净了。”
顾君璟心中最后一点希冀也弃他而去。他望着自己一败涂地的局面,心中前所未有的绝望,呆了半晌,竟癫狂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切明明是他的,他的王位,他的血凰卫,他的财富和荣耀。只因为他生来残了一双腿,便要眼睁睁地将这一切拱手让人!
顾君璟边笑边爬,他一寸一寸地、艰难地挪到顾长惜脚边,双手攀着他染血的衣衫下摆,缓缓立起了身子。
顾长惜没有动,只是淡淡瞧着他。
“杀了我!”顾君璟喘息着扯住他的衣衫,“成王败寇,你动手吧!”
这场面不知为什么,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容焕心中微叹,若不是此人邪念太重,以他的才华和资质,前程自然一片锦绣,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我不会。”顾长惜抬起头,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即便我再厌你恨你,只要老二还是我姐姐,我便不会杀你。”
容焕一呆,心中忽然柔软下来。
过了这么久,她才终于了解顾长惜是怎样的人。即使面上再如何冷淡无情,可顾君乔待他的好。他全部都记着,甚至肯为了她放下自己那么多年的仇恨。
顾君璟怔了怔,颓然地垂下双手,半晌竟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不会杀我,你当真是我的好三弟!”
话音刚落,他忽然用尽全身气力跃起,双臂死死环住顾长惜的身子。容焕只瞧见寒芒一闪,那匕首整个没入了他的后心,两人摔在墙边,顺势便向城楼下跌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高守和几个血凰卫飞身相救,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
容焕脑中一片空白,她没有思考,只是本能地扑进那漆黑的石阶中,拼命向下奔去,一路心如擂鼓,竟连哭泣都忘了。
城楼大门下,两个身影躺在一边。
她几步跑过去,扑倒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那染血的白衣:“顾三儿,是我,你睁开眼睛瞧瞧我好吗?”
顾长惜唇畔尽是鲜血,他微微睁了眼,琥珀色眼瞳中盈满她的倒影:“…二喜,你可有受伤?”
“我没有,一点也没有!”容焕使劲儿摆手,便要去扶他,“先别说了,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他忽然伸出手按住她的胳臂,缓缓摇了摇头。
容焕心中一沉,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顾长惜苍白地笑了笑:“二喜。”
她眼睫颤了颤:“…我在。”
“我这一生,想要很多东西。”他缓缓地道,微微闭了眼,“想活下去,想要王位,想要自由…”
微微喘息了一瞬,顾长惜弯起嘴角,轻声道:“可看见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想要的,不过只有你而已。”
容焕心中震撼,眼泪唰地便滑落下来。她正欲说什么,就见他呕出一口血,复又低声道:“对不住,倘若你从没遇见我…”
“不!不!”容焕哽咽道,“我一定要遇见你,然后救你…顾三儿,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爱上你,永远不会变。”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溅满了她的衣襟。容焕骇得魂飞天外,急忙将他抱在怀中,哭得肝肠寸断:“顾三儿,别死…求求你。”
“大约…是不成了…”顾长惜吃力地伸出手抚上她的面颊,柔声道,“若有来生…二喜…嫁与我…可好?”
“我不要来生,我只要现在!”容焕握住他的手哭喊,“顾三儿你要撑住,待你一好,我就嫁给你!”
他弯起嘴角,似是想说好,只是那口气却是提不起了。
容焕手中一空,顾长惜的手终是软软地垂了下去。
她呆了一瞬,随即便是撕心裂肺的哀号。
“快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快去请大夫!快救救他…”
即便是如此心碎的时刻,高守仍然悲戚地扶了额:喂喂好像你就是大夫啊…
项岚站在一旁,面色有些奇怪,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他对两旁使了眼色,立时便有一队血凰卫过去,先点了容焕的昏穴,再将顾长惜抬上担架,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后背的伤口。
一个血凰卫扛起不知死活的顾君璟,另一个去城楼上背下了唐戬。项岚扭开一支焰火,悬崖对面的血凰卫立马有了动作,只见索桥上火势渐小,离它数丈开外的地方竟缓缓升起了一根碗口粗的铁链。
待神仙岭那边的血凰卫将这根铁链拉平,项岚率先跃了上去,试了一下承重,便向后点点头。高守抱起容焕,施展轻功飞奔起来。
血凰卫们有条不紊地撤离,直到项岚最后一个安全落地,另一边的人才松了铁链。
崖边是准备好的两辆马车,将昏睡和受伤的人都安顿好,项岚一声令下,他与高守并驾齐驱在前面开路,后面数十人护着马车跟上,极速赶赴九凰。
只是一路上,项岚仍然是那副憋闷的表情,他本就一身煞气,此时这样似笑非笑起来,更加显得瘆人。
高守奇怪地瞧着他:“项副统领,你怎么了?”
他不答,面色更加奇怪了。高守一脸茫然,就在他觉得这货是不是被打到脑子了的时候,项岚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项岚捶胸大笑,“高护卫,若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王爷…哈哈哈哈…”
高守的好奇心顿起,立刻保证道:“项副统领放心,我绝对不说便是。”
“今日这一番部署,营救容姑娘本是万无一失的。偏偏…偏偏王爷他做足功夫,没想到那姓唐的奋不顾身,把容姑娘的心思全引去了。”项岚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瞧见那残废扑上来的时候,王爷刻意避开了要害…否则就算借他一双腿,也休想伤到王爷一根汗毛!你是没看见,王爷瞧见容姑娘被那姓唐的救了…当时的脸色…哈哈哈哈…”
高守呆了呆:“你是说…王爷他为了引回容姑娘的注意力,故意摔下城楼去的?”
“不错!”项岚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叱咤风云的王爷啊…居然也有今天!”
高守顿了顿,随即也跟着大笑起来。他笑了半晌,然后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肋下,那里被划了一个不起眼的口子,伤虽不重,流的血却不少。
这次子桑总不舍得把他往外赶了吧?他深沉地望向远方。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王爷久了,总算学到了些人家的聪明才智,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容焕醒来时,人已在九凰王府了。
她瞬间想起发生了什么,急忙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却险些一头撞在一人怀中。项岚后退两步,笑眯眯地行礼:“容姑娘醒了,卑职已等候多时。”
“顾三儿呢?我爹呢?还有唐大哥呢?”她紧张得手脚冰凉,扯着项岚的衣服便不肯撒手。
哟,王爷排在第一个,看来这一刀没有白受。
项岚微微躬身道:“容姑娘莫急,王爷和唐公子都没有性命危险,只是此时仍然昏着没有醒来,至于容老先生…姑娘随我来就知道了。”
容焕心中稍安,这才喘了口气:“我爹怎样,他没受伤吧?”
“怎么会?”项岚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王爷吩咐过,若容老先生少了一根头发,我们都要少了脑袋的。”
太夸张了吧?容家小焕心中腹诽,却也泛上了一缕甜蜜。她走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微红着脸道:“对不住,还未请教这位大哥的名字。”
“是卑职失礼,在下姓项,单名一个岚字。”
“原来是项大哥。”
项岚赶紧顿住身子,回头摆手道:“‘大哥’实在不敢当,容姑娘唤我项副统领便好。”
容焕瞪圆了眼睛:居然是副统领啊!大人物!
项岚惊出一身冷汗:王爷瞧那个“唐大哥”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活吃了,若他当真做了这个“项大哥”,只怕过不了几天就要被扔到血凰阵里去。
二人不过寥寥数语的工夫,已经到了九凰王府最大的院落中。
此处原是顾君璟住的地方,容焕却没有来过,当时她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会去凑近他的寝居。
大门缓缓打开了。远远便传来容老爹慈祥的声音。容焕心头一喜,她跑了几步,只见顾君乔正陪着容老爹围在桌前下棋,旁边放着瓜果点心,子桑挺着肚子在喂池中锦鲤,花园中绿荫浓密花团锦簇,这景象要多平安喜乐有多平安喜乐。
容老爹最先瞧见她,赶紧站起身来:“二喜回来了!我听说你被劫了去,可吓坏爹爹了,今早得知你平安才松了口气,只是那项家小哥不肯让我去探…快过来给爹瞧瞧,伤了哪儿没有?!”
容焕像一只小鸟一般,飞扑进容老爹怀中,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爹,你怎么在九凰?也不与我说一声…平白惹我担忧。”
“唉,此事说来话长。”容老爹有些惭愧地说道,“那天拿了人家的地契,我觉都睡不好,只想还回去。后来在那锦袋里瞧见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若想归还地契,就在第二日子时到谷口去,我便去了。哪知那位项家小哥在那等我,又说我有危险,说什么也要将我带到这里来。”
容焕顿了顿,这时机倒把握得真好,若是再迟一天,可就正好撞到顾君璟手里了。不过…顾三儿怎会知道容老爹有危险?难道他一早就知道顾君璟要拿自己对付他?
“姑娘,姑娘!”子桑凑了过来,“你平安就好,听说你被劫走了,我便让高大哥跟着血凰卫一起去了,他还受了伤呢!郡主也很担心你…”
容焕心中咯噔一下,这才将脸转向一旁,顾君乔站在那里怔怔地瞧着她,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一直以来,她躲在后山装死一事,觉得最对不起的便是顾君乔。偏偏宁致不让她说,她也就只好让她这样伤心了半年之久。方才她一进门就瞧见她了,只是大约是愧疚作祟,竟然不敢去看她。
“郡主,”她垂下头,小声道,“瞒着你是我不好,对不…”
容焕话音未落,便觉顾君乔猛然扑了过来,将她死死抱在怀中:“阿焕,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面色也不如以前好…那寒毒还是给你落下了病根,是不是?”
容焕回抱住她,只觉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没有,我挺好的…这不是病根,只要再调养一阵…”
她还未说完,顾君乔也呜呜地哭了起来。明明是高兴的事情,两人却抱在一起哭作一团,惹得子桑也在旁边掉眼泪。
项岚在门口做望风景状。
待得里面闹完了,容家小焕整理了一番,款款走出门来。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微微躬身道:“这是之前王爷命人从神农谷取来的。”
容焕眉开眼笑地接过自己的药袋子,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十分踏实,便对项岚行了个大礼:“还未感谢项副统领救了我爹。”
“这如何敢当,”项岚赶紧避让,“卑职只是依王爷之命办事,容姑娘还是谢王爷吧!”
容焕笑了笑,顾三儿嘛…自然是要谢的,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需要先弄个明白。
“他既然事先救下了我爹,说明已经猜到我会有危险,”她瞧着项岚的眼睛,“大约…你们在世子那里是有眼线的吧?”
项岚眼皮都未动一下,微微垂手道:“此事并不是卑职负责,容姑娘若是好奇,待王爷醒了一问便知。”
“我也只是随便猜猜罢了,昨晚我在城楼上时,有人在下面放了一支信号焰火。那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们血凰卫的人。”她状似无意道,“项副统领若不方便说倒也无妨,我只问一句话,不知昨晚我们是如何撤离神栖崖的?”
“得知容姑娘被俘,王爷在营救之前,已经做了周密的计划。我们在傍晚前去时,偷偷在索桥不远的崖边装上了一根长长的铁链,两端都垂在悬崖下面,夜间不仔细看是瞧不出的。王爷一早就猜到他们要烧索桥,正是未雨绸缪之举。”
“原来如此,王爷果然神机妙算。”容随口赞了一句,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项岚这货笑眯眯的,一脸杀气,说什么都滴水不漏,说了半天什么都没套出来,真不愧是能做副统领的人。她又笑了笑,“项副统领也不简单。”
“容姑娘谬赞。”
项岚望着容焕离去的背影,心中长嘘口气。
虽然知道此事定然是瞒不住的,王爷也说过容姑娘聪明绝顶,早晚会让她猜到,但是不过刚醒来没两个时辰就开始怀疑了,这准王妃…略有些可怕啊!
容焕回房洗了个澡休整了一番,转身便去了血凰卫在王府外的院落。
顾长惜曾经告诉过她,为办事方便。他特地挑选了数十名血凰卫住在九凰王府近旁,极得他的重用。这些人规律森严,即便不在军营中,其起居进出都有专人把守。容焕一进门,便瞧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大爷坐在门房处,桌上摆了笔墨,似是看守的样子。
这大爷见了她,一双眼睛立刻瞪得如铜铃一般:“你是何人?”
容焕顿了顿,轻声说了从前顾长惜告诉她的暗语。大爷听了面色一缓,又打量了她几眼,努力做出一副和蔼模样:“这是王爷专用的暗语。姑娘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没什么,王爷差我来查一查近日的纪律,看看有没有人不守规矩。”
“那不可能,我老赵自上三代统领起便守着军营,从没出过一点岔子。”
“那就有劳赵大爷。”容焕极快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白纸,上面工工整整地记录了许多互相对应的号码,多是一对一对的,而最上面的一张纸上却只写了一个。似是匆忙间随意写上去的,便问道,“我瞧大家的名牌都有房间。怎的这个人没有,可是新填上的?”
“哦,你说二十三号啊,他之前一直在外面为王爷办事,昨夜才刚回来递了名牌,我还未来得及安排,不过方才他收了项副统领的飞鸽传书,又要走了…哎,就是 他,”赵大爷指着屋中走出来的一个人,“他就是二十三号。”
容家小焕霎时转过身去。
二十三号背着包裹,无论如何也未想到会在这里瞧见容焕。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渐渐转为一种奇异的绿色。
她笑了笑:“你就是那晚在房中扶我起来的侍卫吧?”
他不答,眼珠儿飞快地瞄了一眼屋顶,似是想伺机跑路。
“别想溜,我已经见着了你,这干系你是撇不清了。”容家小焕笑眯眯地威胁道,“骗我后果很严重的。”
“岂敢岂敢,王妃多虑了。”二十三号也笑了笑,只是笑得比哭都难看。现在谁都知道容焕是自家王爷的宝贝疙瘩,轻易得罪不起,便露出一副讨好的容色,“那晚那个胆敢对您不敬的家伙,我趁您进了城楼便给料理了,王妃放心。”
他一口一个王妃,倒叫得容焕不好意思起来。她心中略一沉吟,原来她上了石阶后听到的那几声闷响,就是他在作怪。
“若我没有听错,后面跟上来的人就是你。”容焕斟酌着字句,疑惑道,“可若你一直都藏在门洞里,我被顾君璟掐住脖子的时候,你一定全都瞧在眼里,为什么迟迟不出手?”
二十三号苦着一张脸,自家王爷吩咐的是:不到最后关头不准轻易亮出身份。就在他刚要出手的时候,唐戬却从对面的门洞里扑出来了…据项副统领方才的飞鸽传书说,为着这件事,当时王爷的面色极不好看,容姑娘也起了疑心,要他赶紧出去避一避,别叫她撞见。结果…嘤嘤嘤他会不会被王爷扔进血凰阵里自生自灭?
思及此,二十三号不禁背后一毛,露出一副沮丧的容色:“我让唐公子先一步救了王妃,王爷已经很恼火了,这次我一定会死得很惨。”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容焕稍微走近了些,温言宽慰道:“那也不见得,倘若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没有丝毫隐瞒,我便可以装作从未见过你。至于唐公子那件事…我也可以让王爷不再追究。”
二十三号愣了一瞬,虽然他面上对容家小焕表现得比较孙子,然骨子里还是心思缜密货真价实的血凰卫,之前顾长惜也是看中了他善于伪装这一点,才让他潜伏去顾君璟身边。是以他听了容焕这几句话,脑子里立刻开始计算可行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亲娘哎,靠谱!
“王妃大恩大德!二十三号永铭五内!”
“首先别叫我王妃,八字还没一撇呢。”容焕咳了一声才继续道,“我们接着刚才说,那个在城楼后面放焰火信号的,就是你吧?你们究竟有几个眼线,何时安插进去的?”
“回王…回容姑娘,自大世子半年前逃走之后,我便混进去了,只有我也一个。”
“这么早?!”容焕略有些讶然,她眼珠儿转了转,“这么说,他的一举一动,其实全在你们掌控之中?”
二十三号挠了挠头没有言语,等于默认了。
容家小焕心中更加明晰了几分,又笑问道:“所以不管形势如何,其实我都没有危险对吗?”
二十三号继续沉默。
她略一沉吟,已推想出了整个来龙去脉,茅塞顿开之余,心中不免又涌上几分复杂。顾君璟这货怕是被顾三儿利用来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他怕牵扯到容老爹,还事先转移了他老人家,又安排内线确保了自己安危,随后就是自由发挥了。这其中唯一的状况,只怕就是唐戬了。他精心安排的苦肉计,让人家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容家小焕有种被欺骗的气恼,又觉得有些好笑。二十三号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只觉心里直打鼓,他顿了顿。扯个包裹便从她身侧“嗖”地溜了。
她一怔,连忙回身,却见二十三号足尖轻踏砖瓦,顷刻间已在数丈之外,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不愧是顾三儿的人。
容焕请赵大爷帮忙保密。她方才听了二十三号叫她王妃,隐约想起了眼前这位姑娘的来头,忙不迭地便应了。
彼时午后阳光正好,她在街上晃了晃,便径自回了王府。
这次她长驱直入,直接进了九凰王府的主殿,一路畅通无阻。下人们见到她,行的都是标准的主人礼。容家小焕也未说什么,轻轻推开侧卧的门便跨了进去。
她心中存着事,一直是低着头,也未察觉屋中有什么不对,是以当她忽然抬起眼睫,便被桌前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尚风悦惬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半分吓着人的自觉都没有。
“尚尚尚尚前辈,”容焕抚着心口,“…你怎会在此?”
“唔,听说不肖弟子受了伤,便来瞧瞧。”尚风悦头昏氤氲的热气瞄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一别半年有余,容丫头倒是清减了许多。”
容焕微微一怔,她上次见到尚风悦,还是在屋内偷听这二人故意将秘密说给她听。从那之后,她几番煎熬历经生死,其中种种鲜活得仿佛昨日,可如今看来…确实已经很久了。
“许久不见,前辈还是一样风流潇洒,”容家小焕的心思不过转瞬,已换上了一副好脾气的微笑,“真是让人艳羡啊。”
尚风悦喝了口茶,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心虚。当时与顾长惜说的那些算计容焕的言语虽然是故意的,不过确实也代表了他的心思,毕竟在他心中,宝贝徒弟的性命自然比这神农谷小神医的性命重要得多。
后来听说她没有死,尚风悦除了惊诧,却也没有多放在心上,直到眼下他忽然发觉,这个小丫头大约是要与宝贝徒弟纠缠一生了,当时那些言语,她不会偷偷记了仇吧?虽然容家小焕瞧着不像这种人,可是见她笑得这样温和老实,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背后凉飕飕的感觉?
“咳咳,四处漂泊而已。”他莫名就谦虚了起来,心头打定主意要转移话题,“虽然有些波折,不过你二人也总算功德圆满了,看不出我这不肖弟子还是个痴情种子…”
“我倒是也蛮意外的,”她打断他道,“还以为他当真是为救我孤身犯险,却不知一切早已计划得妥妥当当。顾君璟若知道他被利用得这样彻底,只怕死也不会安心的。”
尚风悦微微蹙。看样子他刚刚得知顾长惜受伤,之前顾长惜所做的那些安排,他确实是不知情的。只是这般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道了一句:“那瘸腿小子还没死呢。”
容焕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瘸腿小子”大约是在说顾君璟,忍不住便想笑,然想到自己刚刚义正词严地告了顾长惜一状,便扁扁嘴绷住了脸。尚风悦微叹一声:“容丫头,长惜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亦不想替他辩解,只是依我看来,若他只是想除去顾君璟,绝不可能受这样重的伤。”
是啊,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容焕坐在床边,伸手搭上顾长惜雪白的手腕。虽然他刻意受了顾君璟那一刀,也顺利避过了要害,但不知为什么,他摔下去的时候却没有用内力护体。换句话说,他是实打实地从数丈高的城楼上摔下,五脏的内伤要比刀伤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