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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比记忆中更加寒冷。容焕心中惴惴,忍着凉气将药箱打了开,将里面的杂物一件一件的挑拣出来,纱布、针石、药酒、绳子、还有——
纯金锁扣,玉如寒冰。
一个与雷家寨中一模一样的方形玉盒。
容焕目色一紧,随即心中一片狂喜。她急忙将盒子拿过来,三下五除二打了开,心中却不由得一沉。
这个寒玉盒子…是空的。
“你在找的东西,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她正在思考,冷不丁身后有人说话,便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容焕赶紧回身,却见宁致站在卧房门口,仍旧是一脸淡然容色,看不出太多情绪。
容焕沉默了一会儿,抿起嘴道:“原来师兄也知道这件事。”
宁致瞧了她半晌,没有言语。她拿着那个玉盒站起身来,顿了顿讪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还有三天才会回来。”
言外之意,早知道你会回来,便不这般明目张胆的闯进来了。宁致定定瞧着她,却不接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叫你别治他,你要如何才肯听我的话。”
容焕抿了嘴,倔强道:“除非我死。”
他一怔,一抹恼怒自眼中一闪而过。宁致走进房中,顺手将房门带上,沉了面色道:“很好,那我便告诉你,除非你死,否则你永远都救不了他。”
容家小焕反应了一瞬,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荒唐。
只是看着宁致肃然沉郁的面色,又听了他几句话,心中不由得惊惧起来。
“师父二十一年前自雷家寨得到七焰陀罗,七年前患上心疾,同年又立了不准医治顾氏的谷规,你便没想过这是为甚?”宁致一字一句道:“阿焕,你九年前被带回谷中,在大雪里埋了三天三夜,已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却不想想自己是怎生好的?”
容焕一怔,忽觉浑身的血都泛起一丝寒气,忍不住辩驳道:“自然…自然是师父她老人家医术高明…”
“你如今医术也算了得了,给你一个被雪埋了三天三夜的病人,不,便是一天一夜,你可还有办法?”宁致渐渐逼近她,拿过那个寒玉盒子,顿了顿道:“七焰陀罗的药性,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他将那盒子不轻不重的丢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容焕身子一颤,她本就极为聪明,这时早已反应过来:“你…你是说…师父她将…”
“不错,你被埋了太久,早已身中寒毒。七焰陀罗属火,药性极烈,当时师父无计可施,只有冒险一试,没想到竟真的抢了你一条命回来。”
“可…”容焕颤声道:“我从未听爹爹提起——”
“当年他是成人,身子比你强健,却也足足昏了半月才清醒过来,又如何得知这些事。”宁致冷笑一声:“七焰陀罗就在你体内,与寒毒互相克制。如今你若将它逼出来,一旦寒毒发作…阿焕,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容焕瞳中一缩。
她当然知道,多年积压的寒毒发作起来,只会比当初猛烈百倍,几乎便是必死无疑。
原来这便是宁致不想让她医治顾长惜的真正原因,因为他知道另一朵七焰陀罗便在她体内。还有师父当年立下的那条谷规,根本便是…为了她!
宁馨子心思缜密,她立下这条谷规千防万防,便怕将来有这么一天,容焕会遇见那个顾氏的孩子,她本着医者之心要救他,却不知自己便是他的解药。
只是命运竟然这般讽刺,她不但遇见了顾长惜,更爱上了他。
宁致沉默的立着,看容焕失魂落魄的出了房间。
当年师父担忧的种种,终于变成了现实。一个是她二十年前愧对的孩子,另一个则是她费尽心思救下的爱徒,师父若在天有灵,她会如何取舍?
可无论怎样,一切已然成了定局。宁致心中稍安,容焕虽暂时为顾长惜所迷惑,但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她终究会想通的。
秋风瑟瑟。
容焕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廊间,心中似有一座大山压着,将她迫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偏偏会这样。
她抚住胸口,只觉心慌得厉害,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十多年来第一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容家小焕无意识的走了好久,待推开院门时,这才发觉自己竟走到了顾长惜的客房。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希冀:对,告诉顾三儿…他那么神通广大,也许会有办法的。
可是客房内一派寂静,连服侍的下人都不在。容焕直接进了内门,走到幔帐后面,缓缓坐了下来。
床铺间满是顾长惜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让人无端觉得安心。容家小焕忽觉身心俱疲,便在床边蜷缩了身子,过了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幔帐后似有两个人影。
“你看,是不是还不错。”尚风悦嘚瑟的挥了挥手中的帕子:“阿满居然还会女红,啧啧啧。”
顾长惜瞥了一眼,分外直接的道:“甚是拙劣。”
“千万别在阿满面前说实话。”尚风悦笑容一僵,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我不过透露了点不想要的意思,她便险些哭晕过去。”
他顿了顿,随即甩甩头,显然心有余悸,又向屋内瞥了一眼:“待容丫头醒了,叫她去瞧瞧阿满。”
顾长惜顿了顿:“血凰卫回禀说,她自宁致房中出来,便一路到了这里。”
尚风悦面色微变:“难道…她知道了?”
“也许。”顾长惜垂着眼睫,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不过也无妨,七焰陀罗便在她体内这件事,她早晚会知道的。”
第37章
尚风悦忽然叹了口气。
“你便这么肯定在她身上?连她自己都不知晓。”他笑了笑,显出了几分诡秘:“宁姐姐有七焰陀罗,我也是多年前凑巧知道的。可惜你刚刚筹备好,她便忽然离世,那宝贝的线索也断了个干净。”
“之前我乔装入谷,一方面是想容焕替我诊治,寻找其他解毒之法,另一方面便是搜查七焰陀罗。离开之前,我曾让高护卫去药房捣了乱。”顾长惜抿了口香茶:“一般说来,药房遭窃,他们定然会关怀更贵重的宝贝有没有丢,但宁氏姐妹皆无动作,若非他们不知道七焰陀罗的存在,便是七焰陀罗早已经不在了。”
“然后你便在南翼找到了当年服侍宁馨子的那个老仆,得知七焰陀罗便在容丫头身上。”尚风悦耸耸肩:“既然有了这一朵的下落,那么只要将她控制在身边,再去雷家寨拿到另一朵七焰陀罗,如此便大功告成。这件事,连高家小子也是不知道的。”
顾长惜笑了笑:“眼下还差了一些。”
“所以你干嘛绕这些弯子。”尚风悦顿了顿,眼中现出几分漠然:“既然容丫头终究要死,何不给她一个痛快。”
屋内静了,却是半晌没有言语。
“别告诉我你做不出恃强凌弱这种事。”尚风悦好笑的瞧了他一眼:“还是…你对容丫头起了心思?”
不过转瞬。
顾长惜弯起一个冷诮的笑:“自然没有。”
他放下茶杯,缓缓道:“毕竟七焰陀罗在她体内这么多年,若她心甘情愿自己取出,效用也更好一些。”
尚风悦啧啧一声:“真是薄情。”
屋内似有一声微弱的响动。
尚风悦立时走进幔帐后面,面上也是惯常的轻佻表情,笑嘻嘻的撩闲道:“容丫头跑进一个大男人的房中,睡得也忒舒服了吧?”
容焕揉揉眼睛,哼了一声:“要你管。
”
顾长惜亦走进来,淡淡道:“二喜是找我有事么?”
她伸了个拦腰,不甚在意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师兄回来,又将我说教一顿,我那时气不过,便想来找你诉苦,谁知你却不在。”
顾长惜没有接话,尚风悦瞧了他一眼,两人飞速交换了视线。
容家小焕似对这一切毫无察觉,起身离了床铺,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睡一觉舒坦多了,气也消啦,我去膳房找些吃的,你们要来嘛?”
尚风悦笑了笑:“刚吃过。”
她点点头:“那我自己去了。”
容焕说罢,便穿过幔帐,推开内室的门,径自出了院子。
屋中一阵静谧,顾长惜垂下眼睫,眉目间若有所思。
“真是搞不懂。”尚风悦叹了口气坐下来:“你明知她醒了。”
顾长惜却似不甚在意:“便是要她全都知道。”
“你不怕容丫头恨了你,就此躲得远远地,让你再也找不到么?”尚风悦哼了一声:“那这苦心部署的一切,岂不全然付之东流。”
他站起身来,淡淡道:“只不过是想给她一次机会罢了。”
尚风悦哑然失笑,微微摇头:“这一路上,按计划你早该下手了。之所以拖到今天,怕是你从未想过容丫头会欢喜了你吧?似你这般的人,也会对人心生愧意么。
”
顾长惜默然良久,只是沉声道:“我不愿欠人什么。”
“你欠她什么?”尚风悦一怔,随即嘲讽般的笑了笑:“你不要告诉我,你被这幼稚的感情游戏打动了…你今天给了她机会,可要记得,这世间从不曾有人给过你机会。容丫头确然是个好姑娘,可你一早便知道,你与她之间,只能活一个。长惜,我以为你从不存这种妇人之仁的心思。”
“我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中携了一丝冷酷决然:“从前不曾,今后也不会。”
容家小焕在回廊中行得飞快,她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面色,也没有去膳房拿什么吃食,只是面无表情的走着,眼中一片深暗。
看,其实装模作样这种事,根本没有那么难。
她五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都刺进了肉里,从头到脚都在微微发抖。
待离那个院子远些了,容焕这才微微缓过来,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哽咽,随即双膝一软,几乎是踉跄的扶着廊柱,一步一步坚持走回了自己的寝居。
进门,转身,再关上。她做完这一切,便似是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靠着门框颓然的坐了下来。
原来一开始…从相遇到揭穿,从雷家寨到九凰,甚至那场被诬陷的盗窃…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好戏。
他早知道七焰陀罗在宁馨子手中,他也早知道她便是解药。
她一直蒙在鼓里,为了他柔肠百结,为了他费尽心思。这愚蠢的模样落在顾长惜眼中,不过是一场精彩的笑话吧?
容焕垂下头,嘴角扁了扁,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声音低低的,携了满满的苍凉,像是在哭泣一般。
容焕受的冲击过大,在屋中足足闷了三日。宁致觉得让她静一静也好,是以吩咐了众人不可前去打扰。
第四日一早,她推开门,自己打来了水,随即好好的沐浴了一番。
顾君乔来的时候,容焕正在绾发。这几日尚风悦不知跑哪去了,容焕又闷在房中不出门,她简直快要闲出屁来,然今日见容家小焕露了面,不由得眉开眼笑,急不可待的嘚瑟道:“阿焕阿焕,帕子我送出去了!”
容焕垂下双手,索性便让顾君乔替她梳妆,笑了笑道:“怎么样?”
“虽然有些勉强的样子…不过他收下了。”她乐颠颠的道,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你的呢?”
容家小焕怔了怔:“啊?”
“少装了,你还能瞒得过我。”顾君乔三八的凑近了些:“你也绣了一方帕子,我偷偷瞧见了,上面是个‘惜’字。”
容焕怔了怔,却也没有否认,只是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睫:“还未。”
顾君乔丝毫不意外,随即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下手忒慢!待蛊毒解了,他在王府你在神农谷,可是半点牵扯都没有了。”
她听着,眼睛弯着笑了起来,心中却是一片淡然。
那方帕子,实是没有给的必要了。
反正也不会再有牵扯。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又一起用了早膳,随即决定去寻子桑。
回复举报|76楼2016-05-06 13:31
冬天的小Z
小吧主13
顾君乔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只听闻高守和子桑日日在药园中散步,便拉着容家小焕在药园中蹲点。果然不多时,高守和子桑出现在藤架后面,两人眉来眼去的,看得人十分腻歪。
无比嫉妒的顾君乔决定棒打鸳鸯,容家小焕善良的阻止了她,让她再等一会儿。过了不多时,大约是觉得没有旁人在场,高守和子桑的距离越来越近,便肆无忌惮的牵起了小手。
子桑捏过一朵花,自己别到了云鬓边,对着高守展颜一笑:“大哥,好不好看?”
白花黄蕊,衬得少女面庞红润可人,当真是人比花娇。高守心中一荡,便微微凑近了些,在她耳边道:“好看。”
顾君乔抖了抖鸡皮疙瘩,眼神已经趋于愤怒,全靠容焕在旁拼命拉住。
“哦?是花好看还是我好看。”子桑俏皮的笑了笑,眼神亮晶晶的:“不知大哥在说谁。”
高守揽住她,极快的在她颊边亲了一下:“自然是你好看。”
子桑羞红了脸,明明开心却嗔怪道:“讨厌。”
…
容焕揪住顾君乔的手松了,她的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于是便在高守和子桑嘟着嘴缓缓靠近时,顾君乔阴恻恻出现在中间:“呦,好恩爱呢。”
…药园中响起两声高亢的尖叫。
子桑觉得害臊,别过头去不说话了。高守咳了一声,暗恼自己意乱情迷之中,竟未察觉这两人的存在,便不乐意道:“郡主和容姑娘有事?”
“也没什么事。”顾君乔欠揍的掩嘴娇笑一声:“就是借你好看的好妹子玩一天。”
说罢,她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过子桑便一溜小跑。容焕却仍站在原地,瞧了一眼高守,顿了顿道:“此后你也不必回王府当差了吧。”
“嗯,我虽想再陪公子一段时间,但他说蛊毒已有对策,便许了我自由。”高守真诚的望着她:“公子虽性情乖僻,但实是个苦命的人,今后我不在他身边…一切全靠容姑娘了。”
看来他确然是不知情的。
容焕没有做声,高守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也挠头笑了笑:“有一点我倒是没骗姑娘,高家确然是徐州望族,待年末到了,我便带子桑回去。”
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初遇子桑的情景。
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乞儿,生活的苦难没有覆没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即便病得只剩一口气了,她仍然用笑容对着每个人。那个爱碎念、护短、善良、活泼的小子桑,如今终于要有一个真正的家了。
容焕笑了笑:“要好好待她。”
而后,顾君乔、容焕、加上抛弃了高守的子桑,三人窝在一起玩了整整一天。
说是玩,也不过是躺在一个床上一起八卦。内容从谁谁家的小谁看上了隔壁的谁谁,再到又有哪个曾经对宁致表白过的妹子又去对顾长惜表白了,可谓是五花八门精彩纷呈,然其中说得最多的,还是子桑的感情八卦。
作为三人中年纪最小却唯一有感情经验的人,子桑忍不住嘚瑟起来:“其实就那样吧,也没有多好玩的。”
话是这般说,但她的嘴已经笑得咧到了耳根,显然是好玩得不得了。顾君乔默默鄙视了她,容焕顿了顿,却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神农谷还是你的娘家,记得多回来看看,帮我照顾爹爹。”
“这个自然。”子桑应了,忽然觉得奇怪:“那你干嘛去?”
容焕摸了摸鼻子:“这个,我是说我不在的时候嘛。”
顾君乔嘿嘿一声:“…你家姑娘是想嫁进九凰王府呢。”
子桑立时瞪圆了眼睛,容焕大窘,却也不去否认,三人又笑闹成一团。
明月已高悬。
容焕从顾君乔房中出来,两人闹得累了都已睡下,她最后瞧了一眼关上门,随即提了一个灯笼,在秋风中紧了紧衣衫,向药田行了过去。
彼时容老爹已快安歇,忽见女儿来访,仍然乐呵呵的开了门,将她迎进屋来。
容家小焕也未说什么,只是打了一盆水烧上,要为他洗脚。容老爹虽不知她唱的是哪出,不过仍然觉得窝心,便也就由她去了。
洗过脚后,容焕将他残废的那条腿抱在怀中,不疾不徐的开始按摩。容老爹瞧了她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二喜,有啥事要跟爹说?”
容焕眼中一酸,却是及时忍住了,面色如常道:“没什么事,只是觉得许久没看来爹爹了。”
“你有心事,爹又怎么瞧不出。”容老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二喜长大了,有什么事想做便做,不必顾虑我,爹在这种种田喝喝酒,日子好着呢。”
她应了一声,几乎是逃一般的转过身推门而出,刚刚走出一步,眼泪便刷地掉了下来。
夜已深。
顾长惜正闭目静卧,却听院门处一声响动。
他睁了眼,静静立起身子,慢条斯理的走到门畔,伸手推了开。
“顾三儿。”容焕低声道,弯起一个笑:“我们偷偷溜出谷吧。”
第38章
其实溜出谷是很危险的。
这数月中,顾君璟从未放弃过对神农谷的刺探。然这整个谷外,甚至神仙岭中都布满了血凰卫,使其很难将窥得内部境况。加之其他地方都有顾长惜与容焕替身的足迹,他逐一排除还来不及,便也放松了这块有皇家隐卫把手的地方。
另一点便是顾长惜的高明之处了,他在几个替身身边所布下的血凰卫,比神农谷要多上许多,自然便扰乱了顾君璟的视听。
是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谷去,骑马定然是不行的。
“尚前辈哪去了?”容焕瞧了一眼天上,仿佛他会从哪处忽然跳下来似的。
“他神出鬼没,向来是不与我透露行踪的。”顾长惜淡淡道,随即瞧了她一眼:“二喜忽然要出谷去,是有了好计策么。”
“自然。”她笑了笑:“所以我们须躲了师兄,才好行事。”
那一日她早就醒了,将真相全部听在耳中,他再清楚不过。
所以有计策这种谎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去说破。
顾长惜顿了顿,沉声道:“我抱你出去。”
容焕抿起嘴,却神奇的没有拒绝。他瞥了她一眼,显然对容家小焕捉摸不定的心思感到意外。
顾长惜肃了面色,伸手将她拦腰抱起,瞬间便消失在房顶。
两旁的树木不住倒退,秋风凛然,拍在脸上微微有些刺痛。容焕缓缓将脸向他怀中缩了缩,小声道:“我沉么?”
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像只犯了错误的小动物。聪明如顾长惜,立时便反应过来她上次为何不让他抱了,他不由得有些好笑,便故意沉了面容道:“手快断了。
”
…
“那是你武功太差。”容家小焕立时呲牙道:“我师兄从不觉得我沉。”
她自动省略了前面一句“小时候”。顾长惜脚下不停,越过数个树杈,弯起一个冷诮的笑:“原来抱过二喜的人还不少么。”
容焕正欲说什么,却觉得身子猛然向下一坠,顾长惜避过上面的突袭,顺手折过一根树枝,便挡去了左边的暗器。
下方忽然多了许多黑色的身影,速度竟不弱于顾长惜,到底是因为他抱着人的缘故。这些黑衣人虽可以大肆围攻,却只在一开始不痛不痒的偷袭了几下,然后便只是跟着了。顾长惜秀眉微蹙,脚下踏的树枝越来越高,渐渐地几乎便要与树梢平行了。
容焕偷偷向下瞄了一眼,只被这高度晃得眼晕,略一沉吟道:“这些人在迫我们往高处走。”
“你也发觉了。”顾长惜沉了声音道,极快的向下瞥了一眼:“我若将你丢下去,你能在树枝上挂多久?”
“那要看是多粗的树枝…”容家小焕下意识的道,随即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你敢丢我——”
“试试”两个字还未出口,她身子向前一荡,迅速向下坠去。容焕还未来得及尖叫,便觉自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一处树杈上,她赶紧死死抱住,心还在砰砰直跳,忍不住“死顾长惜烂顾长惜”的骂了一通。
彼时夜色已深,她在离树梢不远的地方,下面似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周遭忽然失了声息,顾长惜早已不见,容家小焕抱着的这根树杈虽然不细,然夜风呼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她随着风向不住摇晃,心中颇觉没底。
正紧张间,前面亮光一闪,像是暗器折出的月光,迅速向她袭来。
容焕看得真切,急忙一个扭身,暗器狠狠钉进树干,她立时失了平衡,斜斜向下栽去。
然容家小焕还未来得及害怕,只是打了数个转儿,便又挂在了另一处树杈上。这种树木极高,顶端枝叶十分繁茂,下面却是光秃秃的,而她便挂在最后一个树杈间,不得不说实在是有够好命。
容焕定了定神,终于瞧见了不远处几个战成一片的身影,黑衣人已然没有追踪他们的时候多了,看来顾长惜稳稳的占了上风。她眼珠儿转了转,手刚刚伸进药袋子,便觉一个黑影忽然到了身前。
“住手,不然我杀了她。”
现在顾长惜与数个黑衣人在高处,而她在那最底一层的树杈上,两人相距不远,却也终究不近。容焕心中一横,扬手便是一把药粉,那黑衣人断然没想到她会突袭,触到药粉的脸和手顿时红肿起来,哀嚎着向旁边栽去。容焕心中一松,却不察他临掉落前揪住了她的衣袖,霎时便猝不及防的被拉了下去。
好在她反应极快,伸手抓住了树枝。可是被那黑衣人下坠的力道一带,半边衣袖瞬间便被扯掉了,一截雪白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容焕低呼一声,抓住树枝的手渐渐向下滑去。
难道她这辈子到头来…竟然是摔死的?
容家小焕脑中乱糟糟的一片,电光火石间,头顶上闪出一道绚丽的剑光。仅剩的几个黑衣人四散向下摔去,她再也支撑不住,眼见要松了手,便觉胳臂一紧,顾长惜的乌发自上而下垂落下来,她惊愕的抬起头,眼睁睁瞧着一柄剑从后面刺穿了他的肩头。
他拉住她的是左手,他受伤的也是左肩。
可顾长惜握紧她的力道半分没有放松,他眼也不眨,倒转长剑便刺了出去,最后一个黑衣人终于倒下了。
二人也随即回到地面。容焕心中惴惴,以他的武功,如何会避不开那一剑,他受伤全然都是为了她。
虽然她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救她。
顾长惜瞥了一眼左肩,却没有言语,只是抱起容焕,顷刻间便去得远了。
二人躲在神仙岭一处民宅的杂房中。
容焕偷偷打来清水,为顾长惜洗了伤口。两人从方才起便一句言语没有,她不曾向他道谢,他也没有解释什么,仿佛是一种奇特的心照不宣。
她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自己也批了件粗布遮住外露的手臂,正欲去将血水倒掉,便听见房门吱呀一声,伸进一只灯笼和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来。
所以这番藏匿还未躲过两个时辰,便被屋主发现了,容焕默默扶额。
屋主是一对和蔼的老夫妻,虽然吓了一跳,反应却也没有多么过激。
容家小焕立时发挥了自己忽悠人的本领,可怜兮兮的道:“大爷大娘见谅,我本是九凰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被许给了一个门当户对之人。可爹爹不知道我早已…早已有了情郎,如今我同他私奔出来,一路都被追杀,他还受了伤…盼大爷大娘垂怜,让我二人在这里躲一躲,如果被爹爹发现…他就没命了。”
言毕,还假惺惺的拭了几滴泪。那大娘是个心善之人,提了灯笼向内一映,顾长惜坐在干柴上,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却丝毫无损那慑人的容光,琥珀色的眼眸如珠如玉,的确是一副能引得闺阁小姐竞相私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