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荞猛然一震,“怎么会这样…”
凤宁澜拂了拂墓碑上的尘土,说道,“你离开之后,先帝驾崩,皇子夺位,京中大乱,凤家死了很多人,她在宫中一场大火被活活烧死了,她生前一直将你视如亲生,明日你便要走了,也该来看看她。”
楚荞屈膝在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颤声道,“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凤宁澜提着灯笼走到另一座墓前,墓上空无一字,不知所葬何人。
“三年前,缇萦选秀入宫,如今已是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了。”他静静地说着,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沧桑与悲凉。
“凤宁澜,你们…到底怎么了?”楚荞急急抓住他的手问道。
凤缇萦被誉为大燕第一奇女子,才华横溢,聪慧过人,为什么如今却入宫为妃,嫁了一个年纪堪比父亲的男人。
凤宁澜没有说话,只是执着衣袖,细细地将那块无字墓碑一点点擦拭干净,楚荞看着他,不由问道,“这里…葬了什么人?”
凤宁澜背影一震,声音些许嘶哑:“一个故人。”
楚荞席地而座,望着那一座座冰冷的墓碑,说道,“如果,我当年没有走,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凤宁澜沉默了许久,认真地说道,“楚荞,这一走,永远不要再回来,也永远不要再招惹宸亲王府的人。”
“连你也怕他?”楚荞侧头淡笑。
“陛下继位之前,曾在民间生活多年,并与卫国长公主结为夫妻,太后在先帝病危之时将其召回,暗中却让凤家派人暗杀长公主和刚出生的孩子,他们母子二人并不知陛下身份,寻觅多年不得回到了动/乱中的卫国,太后却假传消息说他们母子死于卫国内乱。陛下夺位之后,一怒之下发兵卫国,却在乱战中亲手射杀了长公主和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宸亲王,燕祈然。”凤宁澜望着浓浓的夜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多数已经被他所害,他又岂会放过凤家。”
楚荞低头沉默着,难怪燕祈然说与凤家势不两立,原来竟是杀母之仇,亡国之恨。
“陛下有意要立宸亲王为太子,他若继位凤氏一族便真的要满门灭绝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凤宁澜目光森然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双拳紧攥。
这一刻,她开始明白所有的冷漠与远离,都是…爱与保护。
凤宁澜,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过得更好。
那么,我走。
不愿相信的真相
十天后。
楚荞由凤宁澜亲自护送到了西北的边陲小城,秘密安置在归隐老臣方潜的府第,凤宁澜与方老爷在书房交谈,方夫人带着她将府内熟悉了一遍,远远看到两人从书房出来。
“要走了吗?”她笑问。
“嗯。”他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安心在方府住下,等风头过了,你可以再回西域。”
“好。”
相对,沉默。
良久,他出声,“你…保重。”
“嗯。”她点头,睁着酸涩的眼睛,看着他一步一步远离,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她突然…害怕了。
在遇上凤宁澜之前,她的记忆是空白,这十年来,她记得最多的是他,最一心牵挂的是他,最割舍不下的也是他…
可是现在,从今而后,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不由自主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走去,愈走愈快,愈走愈急,最后飞快地跑起来,直到府门外,叫住了准备离去的男子,“凤宁澜!”
他回头望着追出来的女子,剑眉微扬,“还有事吗?”
她抿了抿唇,突然不知该说什么,看了看日头说道,“用了午膳再走吧。”
他看到她眼底希冀的光芒,难以拒绝,含笑点了点头,“好。”
午膳的菜色不算精致,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是方夫人亲自下的厨。
方夫人给凤宁澜夹了蟹,含笑说道,“这些鱼和螃蟹,都是老爷自己养下的,二位尝尝看。”说着,朝她碗里也夹了一只。
她正要说,凤宁澜不吃磅蟹,却一抬头看到他已经含笑品尝,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凤宁澜一吃螃蟹就会起红疹,曾经险些闹出人命,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碰这个东西。
为什么今天,他不仅吃了,还若无其事。
她面色微变,有什么在她脑海中快速划过…
一个可怕的猜想让她鬼使神差般绊倒了过来斟茶的丫环,眼看着一壶热茶泼向他的手臂,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撩起衣袖,看到那被烫得通经的光洁手臂,她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你…”
她清楚地记得,他是不能吃螃蟹的,他的右臂上是有一块箭伤的…
楚荞脑中轰然一声,一个她绝对不愿相信的事实浮现心底。
这个人…不是凤宁澜!
夜深人静,沁儿赶到了方府,进房一点灯看到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人,不由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沁儿。”楚荞疲惫地睁开眼,眼中血丝遍布,纵横交错。
沁儿爬上榻,裹上毯子准备睡觉,“我现在累死了,先让我睡觉。”
“请你帮我做件事。”楚荞郑重说道。
“嗯…”沁儿迷迷糊糊地应声。
“凤家墓园里有座无字碑,你去帮我挖出来。”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
欢迎回来,我的王妃
天空晦暗,乌云笼聚,似有雨将至,但这丝毫没影响到上京城这场举世瞩目的婚礼。
南城的街道两道挤满了人,看着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朝着沛国公府徐徐前进,那样奢华的十里红妆,便是放眼天下,也是绝无仅有。
“不是说沛国公家表小姐失踪了,宸亲王还去迎什么亲?”
“不是说楚家小姐都有了宸亲王的孩子,怎么还逃婚跑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楚小姐与宁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孩子八成是宁王的骨肉,宸亲王现在要强娶,她自然躲起来了。”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尹元齐匆匆从太医院赶回国公府,看着迤逦如长龙的迎亲队伍从长街,一直延伸到了荻花苑内,不由冷汗涔涔,上前行礼道,“宸亲王,楚荞已经失踪多日,您这是…”
“本王将人好好地送回来,人是在国公府不见的,尹大人或许知道她在哪?”燕祈然唇角含笑,眼底却是冷然一片。
尹元齐看着那张美得惊人的笑靥,只觉胆颤心惊,“微臣…确实不知她去了哪里?”
一个是九王之尊的皇帝,一个是权倾天下的亲王,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泷一搬了张太师椅,燕祈然一撩衣袍坐下,淡淡道:“本王有的是时间,她一天不回来,国公府就少一个人,等到国公府满门灭绝,她大约也就回来了。”
话音一落,一身明黄龙袍的燕皇带着一干朝臣浩浩荡荡地进了园子,“祈然,你闹够了没有,她拒嫁逃婚,与国公府何干?”
“尹大人不知道,想必皇帝陛下你知道?”燕祈然笑意淡淡。
“与朕何干?”
“是吗?”燕祈然眯起凤眸,扫了一眼尹家上下,“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偷天换日,没有皇帝陛下您的首肯,谁敢?”
“你…”燕皇气得面色铁青。
“难道皇帝陛下这杀妻弑子的癖好又犯了,现在连别人的妻儿也不放过?”燕祈然勾唇,嘲讽而笑。
杀妻弑子!
一句话,勾起父子二人心头最深沉刻骨的痛。
燕皇满眼悲痛地望着这个他疼爱纵容的儿子,不由软下语气,“祈然,你要立妃,只要不是她,上京城哪个女子都可以。”
“本王的王妃,只会是她。”
父子二人相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
吱呀
荻花阁紧闭的房门打开,众人闻声望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已经失踪多日的女子一身红衣如霞缓步而出…
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走向半个月前她还千方百计逃离的男子。
白衣墨发的男人含笑起身,目光深邃而温柔,朝她伸出手,“欢迎回来,我的王妃。”
赔上一生的自由与幸福
那只伸来的手,指节修长,脉络分明,宛若造物者的精心雕琢,她伸出自己冰凉的手放了上去,指尖的暖意一丝一丝的浸润缠绕,仿似要钻入她的心底。
凤宁澜闻讯而来,看到与那人执手而来的红衣女子,垂在身侧的手,十指紧绷,缓缓捏成拳,咯吱作响。
“宁王,可否让路。”燕祈然微笑,眸底却是冷然一片。
凤宁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身侧的女子,沉痛质问,“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费尽心思让她远离这里,为什么还要回来?
“楚荞,嫁给他,不会幸福,你回来做什么?”他的目光痛苦与挣扎交织。
“幸福?”楚荞抬起头,轻轻一笑,“我的幸福,又与你何干?”
你不是他,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
“楚荞!”凤宁澜紧拧着眉,眸底闪过深深的刺痛。
“宸亲王权倾天下,富可敌国,待我很好,怎么会不幸福呢?”
她是笑着,只是那双眼睛却没有一丝悲喜起伏,灰暗平静得仿如一潭死水。
在这个春天,她本是要嫁给那个青梅如马的男子,与他幸福相守,一生相随。可是在这个本该幸福的春天,她所有的美好期盼,随着那慢慢浮出水面的真相…灰飞烟灭。
一身藏青朝服的男子定定地站在园门处,不避,不让,生生挡住了荻花苑的出口。
燕祈然淡淡一笑,沉声道,“泷一!”
泷一应声出现,仿若鬼魅,生生在围墙上劈开一道门,拱手道,“王爷,王妃,请!”
出了尹府,天下起了小雨。
楚荞神思恍惚地坐在宽敞华丽的马车内,睁着血丝遍布的眼睛望着不断被风拂起的窗幔,又似透过了窗幔望向遥远得地方。
她知道,身旁的这个男人不会是幸福的归宿,可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了找到真正的凤宁澜,她必须回到这里。
哪怕,赔上一生的自由与幸福。
宁王不可靠,燕皇不会让她活着回来,她唯一的选择,只有成为宸亲王妃,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去做她想做的一切。
燕祈然望着女子苍白的瘦削的面庞,剑眉深深蹙起,最后目光深深落在她鬓角处,如墨的青丝间竟然生了一根…白发。
他不知道她这些天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让她短短数日竟然…沧桑如斯。
过了许久,他探手将她的头按倒在自己肩头,一手遮住她的眼睛,心疼地叹息,“闭上眼睛,眼一会儿。”
她看起来太累了,累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强自支撑着,清醒着。
低沉温和的声音似是带着魔力,奇异的令人心安。
从发现凤宁澜是被人假冒,无数的疑问,像一团乱麻,一缕一缕地绕住了她所有的思绪。
那无名墓中之人,真的是他吗?
到底是谁害了他?
那个冒充他的人又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她一遍一遍地想,又一遍一遍地想起回忆中的他,脑子怎么也停不下来。
此刻,这个陌生温暖的怀抱,却让她多日积压的疲倦侵袭而来,眼睫一点一点地垂落,最后堕入梦乡…
燕祈然探手挑开窗幔,道,“泷一,让鼓乐停下。”
“是。”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不可思议地望着长龙般的迎亲队伍,没有鼓乐,甚至连每一个人走路都刻意放轻着脚步,马车也走得极慢…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马车中的女子…安然入眠。
新婚失宠
没有拜堂,没有宾客,楚荞在一片静默声中被抱进了宸亲王府。
从得到宁王中毒的消息,一路从西域赶回,然而引毒相救,大婚之变,再到发现假凤宁澜,一系的变故接踵而至,她被彻底击垮,一病如山倒。
春风许许,午后的阳光透过轻纱帐,照在宽大的喜床上,光影流转。
白衣墨发的男子静静坐在床边,如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女子瘦削的面庞,眉眼之间的温柔笑意,令人沉湎。
沉睡的女子不安地皱了皱眉,秀眉微蹙,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愣了许多才想起自己已经嫁给了这个男人。
燕祈然端起边上的茶盏,递过,“睡够了?”
楚荞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可能是渴得太久,喝得有些急,一时间呛得满面通红,坐在边上的男人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惊得一个颤抖,止住了咳嗽。
燕祈然取过她手中的茶盏,起身道,“睡了两天了,起来吃些东西吧。”
他站在桌边盛粥,轻风穿窗而入,吹得他袍袖和乌发飘然飞起,那样的画面,当真是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楚荞一声不吭地起床洗漱,也许是因为害喜又好几日未进食,一碗粥刚吃两口,胃中便一阵翻腾,害得她将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燕祈然一手轻拍着她背脊,一手扶着她,皱着眉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折腾成这副德行回来?”
楚荞面上血色全无,虚弱地靠在他身上,望向陪嫁而来的玉溪,道,“玉溪,扶我进去。”
玉溪还未上前,燕祈然直接将她抱进了房内,接过药碗小心吹凉了些,喂到她唇边,“这药喝了,会好受些。”
她没力气争辩,很听话地配合喝药。
泷一急急进了房内,道,“王爷,江南来信,你找的人出现了。”
燕祈然手一颤,喂到她唇边的药洒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狂喜,搁下药碗起身,“备马!”
楚荞望着男子健步如飞地离去,皱了皱眉,自己端起药碗,“什么人,紧张成这样?”
玉溪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奴婢听王府的下人说,宸亲王久居江南,是为了找一名女子。”
“是吗?”楚荞秀眉微扬。
“王妃,新婚燕尔,王爷丢下你不管不顾,去找别的女人,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玉溪越想越紧张,喃喃说道,“要是王爷真把她寻回来了,王妃你怎么办?”
“那就休了我呗。”楚荞淡笑言道。
不过,她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让这冷心无情的宸亲王如此牵挂至深。
半晌。
她自嘲一笑,是什么样的女子,又与她何干?
新婚失宠2
新婚第三天,宸亲王丢下卧病在床的王妃远走江南的消息传遍上京,人人都不由为这命运多舛的女子掬一把同情泪。
然而,沁儿带着白二满心担忧地赶到宸亲王府时,外人口中那失宠憔悴的王妃,正悠闲地晒着太阳,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沁儿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眉眼之间难掩担忧之色,“你没事吧?”
当日,她到凤家墓园将那座无名墓中的骨灰坛挖出,带回王府,她就一动不动抱着它,整整三天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空洞得可怕。
回想起那时,她不由一阵揪心。
“能有什么事。”楚荞笑如春花绽放,挥手让园中的侍从们退下“耗子,出来吧!”
白二爷跳到桌上,优雅地理了理袍子。
沁儿突然发现今日的耗子打扮得格外出众,惊奇地说道,“耗子,你今日打扮得很是风骚啊,袍子绣了花了,连一身白毛都精心修剪过啊。”
“爷不是打扮给你这小丫头看的。”白二爷说着,含笑且深情地望向楚荞。
楚荞失笑,拿了块糕点放到白二爷面前,道,“耗子,帮我个忙行不?”
“什么事?”耗子望了她一眼,继续啃点心。
“从今天起,你替我跟着宁王,他去哪里,做什么,见什么人,事无巨细一一回来告诉我。”她笑着说道。
“你怎么还不死心,还想跟他…”白二爷甚是忿然不平。
“你不去算了,我去。”沁儿白了它一眼,哼道。
“我去,我去还不成?”白二爷恨恨地啃完点心,方才离开。
楚荞若有所思地望着它离开的方向,假凤宁澜的出现,别人看出来,凤家人不可能毫无所觉。
这个答案,她只有入宫去问当今的皇贵妃,凤缇萦。
沁儿抿了抿唇,想要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二人沉默之际,泷一扶剑入门,将一枚玉色通透的令牌递过,“这是宸亲王府的令牌,可自由出入大燕境内任何地方,王妃也许用得着,王爷命属下交给您。”
楚荞眸底一闪而过的诧异,这是她正需要的东西。很多时候,她总觉得那个人是会看透人心,似乎她的心思总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收起令牌,随口问道,“他回来了?”
泷一望着面前神色平静,宠辱不惊的女子,道,“王爷还在江南,暂时不会回京。”
“那个女子…”楚荞想了想,又道,“算了,没事了。”
燕祈然已经走了十天了。
也许此刻,他早已经和心爱之人在江南双宿双栖了。
只是,她不明白…
既然他心有所爱,又为何这般费尽心思娶她为妃呢?
PS:看文不收藏的孩纸,不是好孩纸。
迟早是要让位的
一连数日,宸亲王妃新婚失宠的事,在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楚荞却一直深居西枫苑,一边听着白二爷每日回来汇报宁王府的动向,一边安心地调养着身体,对于那个远在江南的新婚丈夫丝毫没有半分关心的意思。
第三次入宫,她依旧未见到凤缇萦,不知是因为忤逆了圣意,还是对方有意避见,每一次都被单喜以各种理由打发出宫了。
刚一回到西枫苑,玉溪便欣喜说道,“王妃,沉香小姐回来了,三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沉香是三夫人所生的女儿,尹家二小姐,但自小体弱多病,常年住在药王谷治病,几年难得回京一次。
当年她又去了西域,一别便是十年之久。
“玉溪,把那株天山雪莲和千年人参带上,咱们回府。”楚荞说着,面上难掩喜悦之色。
回到国公府,一下马车却又好死不死地碰上尹宝镜母子二人,一身锦衣华服的大夫人上下瞅了她一眼,轻蔑冷笑,“还当你有多大能耐将宸亲王迷得神魂颠倒,不过几天功夫就没戏了,麻雀就是麻雀,永远也成不了凤凰。”
“可惜啊,有些凤凰啊,还不如麻雀。”一身紫衣的女子从府内出来,含笑望着神情傲然的宁王妃,“大姐,你说是不是?”
一个宁王妃,一个是亲王妃,孰高孰低还用多说吗?
“你…”大夫人气得哑口无言。
楚荞清秀出尘的少女,轻然一笑,“沉香,好久不见。”
“你呀,那两个都欺负到这份儿上了,还无动于衷,这样会让他们更嚣张的。”尹沉香拉着她进府,忿然说道。
“不过一句话而已,没必要伤神动气。”楚荞笑着安抚道。
尹沉香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娘写信说你成亲了,不过我那时病着回不来,现在病一好,我可就立马赶回来了。”
一回京便听说了她成亲的种种变故,若是换作寻常女子,早就寻死觅活了,而她回来看到的永远还是那个沉静带笑的楚荞。
“对了,娘让我好好劝劝你。”尹沉香笑得无奈,对于这个表姐她再了解不过,只要她认定的事,谁劝都没用。
“劝什么?”
“她说,虽然你无缘嫁给凤宁澜,但现在既然选择了宸亲王,就早些去江南找他,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孩子想想。”她含笑将原话转告。
楚荞自嘲一笑,“命运就是这么可笑,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却不是想要的。”
尹沉香握住她的手,认真问道,“可是,孩子你要怎么办?”
楚荞抿唇沉默,她是迫于形式才嫁给他,从未想过会真的和那个人过一辈子。
更何况…
等他寻回他心爱的女子,她这个宸亲王妃,迟早是要让位的。
拱手相让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不语。
楚荞抚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你还放不下凤宁澜?”尹沉香叹息,嘲弄一笑,“我一直以为你们两真的能够白头偕老,没想到他竟然会变成那样?”
楚荞沉吟不语,在她查出真相之前,她无法告诉任何人,现在的凤宁澜是假冒的。
“听母亲说,宸亲王对你还是极其宠爱的,不然…你还是去江南找他吧。”
楚荞淡笑摇头,“我跟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另有所爱,她心有所属,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幸福,又怎么可能带给这个孩子幸福?
“楚荞!”尹宝镜深深望着她,郑重说道,“你还没有试着去改变,怎么就一口断定你们不会有好结果,凤宁澜可以变心另娶,你和宸亲王为什么就不可能爱上对方?”
楚荞摇头失笑,一个天生无心无情之人,怎么会爱?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这些年怎么样?”
“一直是药罐子一个,没什么好说的。”尹沉香耸耸肩,一脸无奈,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荷包掏出一块玉璧放到桌上,“这个还给你。”
“什么啊?”楚荞端详了半晌,硬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有这么件东西。
“是你去西域前交给我的,还让我去代你去赴什么江南之约?”尹沉香抿了口茶,说道。
楚荞摩挲着玉璧,半晌才想起多年之前的江南旧事。
当年与凤宁澜随先帝微服江南,顺手救了个被追杀的受伤少年,照顾他半个月,才帮他捡回一条命,临别之际,他给了她这玉璧,约定来年再见。只是她回京不久便去了西域,便托沉香前去江南代为赴约。
楚荞放下玉璧,抿了口茶,随意问道,“你去了吗?”
“你离京第二年,我便去了,鬼影儿也没见着一个。”尹沉香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回京之前,路过江南,又去了一次,根本就没人,你逗我是吧。”
楚荞淡笑,连忙倒了茶递过,“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谁会真的年年去赴约,辛苦你了,尹家二小姐。”
“那年下雨我去了,差点没病得丢了小命。”尹沉香瞪了她一眼,将玉壁扔给她,“东西还你。”
楚荞拿着玉璧打量了半晌,笑着说道,“这玉色泽不错,还是挺值钱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还是给你吧,将来没钱了,换银子花也成。”
“这就想打发我?”尹沉香挑眉。
楚荞拿过两只锦盒,将玉璧放在最上,笑道,“一块玉,一株天山雪莲,再加一颗千年人参,够了吧!”
“这还差不多。”
楚荞淡笑,尚不知这小小玉璧,竟会掀起那样的轩然大波。
更不知,此刻自己拱手相让的,还有她…一生的幸福。
青楼抢人
夜幕降临,荻花苑内了佳肴飘香,尹三夫人张罗一桌丰盛的晚膳为女儿洗尘,楚荞差人回王府请沁儿过来用膳,等了半晌也不见人过来。
“菜都快凉了,咱们先用吧,等她过来了,我再差厨房做。”尹三夫人含笑道。
正说着,泷一疾步进了屋内,微一拱手道,“王妃,沁公主在万花楼与少陵公主打了起来,暂时过不来。”
“万花楼?”尹沉香诧异出声,那是上京最大的青楼,一个女儿家跑那里去干什么?
“怎么动的手?”楚荞皱了皱眉,少陵公主是晁贵妃的女儿,又深受太后宠爱,这又是在上京的地盘上,沁儿肯定是会吃亏。
“沁公主女扮男妆进了万花楼点名要楼中花魁华眉唱曲,正好碰上了与少陵公主和几个晁家公子也在,争抢之下就动了手。”泷一直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