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无尘一回头,瞅见愣在门口的女子,笑道,“这别苑平日只有我自己过来小住,不曾留下仆人,这些事只得自己来,你坐着等一下,很快就好。”
楚荞进门,坐在厨房的桌边等着,面条温暖的香气溢满了整个屋子,亦一丝一丝缠上了她的心头。
诸葛无尘将面端上桌,道,“好了,快吃吧。”
楚荞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突然想流泪。
纵然这些年身在西域,伊兰一族待她有如亲生,但却无人可替代这份最初的温馨与感动,所以等待十年亦不悔,所以在重新拥有才这般小心翼翼。
诸葛无尘将筷子递给她,笑道,“我不常做,你要不喜欢,我找人来重做。”
楚荞接过筷子,低头默默地吃面。
白二爷好不容易自箱中出来,闻到食物的香气追寻而至,却在看到灯火下温暖静谧的画面,不忍前去打扰,悄然离开。
诸葛倒了茶,递到她手边,说道,“宸亲王府还有人在苍月境内打听你的消息,你暂时在这里住下,我处理好外面,便接你回王府。”
楚荞愕然抬头,“可是…”
燕祈然一日没休了她,这样的她,在他身边只会让被千夫所指。
“你只要在这里安心住着等我就好,外面的事交给我。”诸葛无尘笑意温醇,“说到底,那些事本就因我而起,我当做个了结。”
楚荞沉默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话,她从来都无法拒绝。
他见她点了头,由衷一笑,起身道,“这庄内都布了机关阵法,以免外人闯入,我带你出去瞧瞧,以免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的阵法伤了你。”
幽静雅致的庄园,他带着她一路走过,一处一处讲着园中的景致和机关布阵,最后停在园中一株梅树下。
“是胭脂梅?”
诸葛无尘含笑点头,道,“是前些日我刚种下的,今年冬天就能开花了。”
楚荞抚上还犹自空落的枝头,想像着红梅映雪的景致,宛然叹道,“我也有好多年,没看到梅花开了。”
身后的男人悄然自背后拥住她,在耳边郑重言道,“以后年年都会让你看到,我每年给你种上一棵,等你老了,就能看到满园子梅花。”
“好。”她侧头微笑。
次日一早,诸葛无尘离开入宫早朝,楚荞刚一起床,便有一道劲风直劈面门而至,她一扬手接住,仔细一看,是一纸请贴,上书:九江楼。
“诸葛琛?”楚荞皱眉念着落款处的名字。
白二爷闻声窜上她肩头,扫了一眼贴子上的字,说道,“是诸葛世家的家主,看来他已经知道你在苍月的事了。”
“那怎么办?”楚荞拧眉。
“如果能从诸葛家查出凤宁澜从大燕皇宫死里逃生的秘密,爷想大致也能知道师傅为何会转世为他的的缘由,这场鸿门宴,我们非去不可。”白二爷认真说道。
楚荞合上贴子,点了点头,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PS:不好意思,断更好几天了。
我从小是姥姥姥爷带大的,他们有事,我不可能不管不顾,虽然一直赶了回去,但最终也没见上姥爷最后一面,前天刚办完丧事,昨晚才赶回家。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春节照常不断,谢谢亲们理解关洋。
鸿门之宴
九江楼。
楚荞抬头望了望精致典雅的楼阁,白二爷从袖口扒着望了一眼,嘀咕道,“堂堂诸葛世家的家主,就是苍月皇帝也不敢轻易怠慢,你竟然让人等这么久,真不怕死!”
“来了肯定没心情用膳,不如吃饱了再来,即便打起来也有力气不是。”楚荞淡笑低声言道。
“那倒也是。”白二爷缩进袖中,提议道,“要不要爷去搬救兵?”
“不用。”楚荞淡笑,想要她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灏。
在这个时辰本该是客如流水的九江楼,此时却是一片空旷安静,一名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迎上前来,道,“宸亲王妃,请!”
楚荞闻言眉头微皱,扫了一眼来人,腰际一块青玉牌,上篆有“诸葛”二字,想来是诸葛琛身边的人,于是含笑点了点头,“有劳带路。”
“宸亲王妃还真是架大势大。”那人声音嘲弄,诸葛世家是天下有名的望族,便是各国皇室也要给几分薄面,而她竟敢无礼至此泷。
这一口一个宸亲王妃,楚荞听得明白其中的讽刺之意,讽刺她这个有夫之妇不顾身份追寻别的男人远走他国。
虽有不悦,楚荞却始终淡笑如一,纵然她有她的坚执,但这些确实是世人所看到事实,她无从辩驳。
白二爷很义气地从鼻孔里挖了一坨东西,扔到那人身上,为她报仇雪恨,一时让楚荞有些哭笑不得。
九江楼后面的茶室,转过屏风,便看到一身墨青长衫的男人正负手而立欣赏着墙上的字画,虽然已是头发花白,背脊却是挺拔如松,颇有几分与诸葛无尘相似的风骨。
诸葛琛闻声微一侧头,只道,“孟轲,你下去吧。”
领她上楼的中年男人闻声行了一礼,随即告退,一时间静寂的厅内只剩下这位诸葛家的最高掌权人和楚荞,以及她袖中藏着的白二爷。
楚荞直直望着那人的背影,那个人没有转身看她,甚至没有说话,却在无形之中透出的气势,让她不敢妄动。
一个能让各国皇族都敬重有加的诸葛世家之主,自有着他不为人知的惊人之处,纵然她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此人并非善类。
一室静寂,只有炉上茶壶传出开水煮沸翻涌的声音。
半晌,诸葛琛转身扫了一眼楚荞,走近桌边坐下,“过来坐。”
楚荞深深吸了口气,走近前去,与他对面而座,却没有开口说话。
诸葛琛起身斟了茶,道,“今年的新茶,试试看。”
楚荞端了茶品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
白二爷从袖中瞄了一眼,暗自鄙视道:还没钱疯子茶渣子好。
“就不怕我在茶中下毒?”诸葛琛端起茶盏,眼底一闪而过的森冷。
楚荞抿了口茶,淡然一笑,“要杀我,你就不会叫我来这里了。”
她相信,这个人确实是想杀她的,但却碍于种种缘由,又不能杀她。
既然这么快就发现她在苍月,要取她性命早就有机会下手,却约她出来面谈,自然不是真要杀她。
“倒是个胆大的丫头。”诸葛琛笑,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老谋深算的狐狸。
楚荞淡笑,沉默。
“既然都是明白人,老夫也不多说废话,你该知道以你的身份再留在无尘身边,只会为他惹来祸事。”诸葛琛笑容可掬,语气却字字透着威严之气。
“即便是祸事,也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楚荞直言回道。
诸葛琛笑意微寒,“无尘是我诸葛家的人,自然也是我诸葛家的事。”
楚荞眸光一利,“他是不是诸葛家的人,我想,你我都心中清楚。”便是他改名换姓,便是他忘记过去,他身上流得还是凤家人的血。
“他曾经是凤宁澜不错,可是现在谁都知道现在的凤宁澜是大燕的宁王,而他现在是苍月的左贤王,是诸葛家的儿子,诸葛无尘。”诸葛琛不反驳,却是直言道明。
楚荞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紧,这个人料定了她不敢将诸葛无尘的真正身份公诸于世。
“因为你,现在大燕皇帝,晁太后,宸亲王府都对无尘的身世开始怀疑,难道你真的想因为你的一己私情,而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吗?”诸葛琛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字字铿锵有力。
楚荞捏着茶杯的手指开始泛起青白,沉默了许久,只是说道,“你怎么就料定,事情不会是另一番结局呢?”
“老夫费尽心力将他带回苍月,赐他以重生,十年培育扶植,可不是为了今时今日让你们相逢重聚,谈情说爱的。”诸葛琛眉眼间寒意凛凛,出口的话清冷慑人,“老夫能让他生,同样…也能让他死。”
“你若想他死,就不会费那么多功夫救他了,不是吗?”楚荞秀眉微抬,淡笑问道。
“但若他因你而背弃诸葛家,老夫…又何必留他?”诸葛琛笑如轻风,眼底却是森冷一片。
“你要是不过是一个为你诸葛家卖命,保住荣华富贵的傀儡的而已。”楚荞冷然一笑,眼底难掩怒意。
“不。”诸葛琛眼底寒意褪去,露出属于父亲的慈爱,却隐暗藏深深的痛楚,“他是我的儿子,他是诸葛家的孩子,诸葛无尘。”
“他…”楚荞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会露出如此复杂的神色。
“你大概不知道,他是凤宁澜,可他更是我的儿子诸葛无尘。”诸葛琛定定地望着她,而后缓缓道,“无尘自小聪颖过人,却始终疾病缠身,最终在十一年前病逝,但有大神通智慧之人说,只要寻得命格相同之人,便可让他重生于世。”
“所以,凤宁澜就是那个命格相同之人?”楚荞道。
无论如何,她该感谢眼前这个人,以那样的方式给了凤宁澜一条生路,否则,她此生不会再有这个幸运与他重逢再见。
“凤宁澜在十年前那场大火中死了,现在的他,只是诸葛无尘,也只能是诸葛无尘。”诸葛琛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告诫道。
“所以呢,你今天要我来,是要说什么?”楚荞淡淡一笑,问道,“要我永远离开吗?我想,我做不到。”
“就是老夫要你走,无尘也不会放手。”诸葛琛低头抿了口茶,说道,“老夫也并非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只要你能彻底脱离宸亲王府,无尘将她八抬大轿迎入王府,老夫也乐见其成。”
相比于晏子乔,这个女子更适合成为诸葛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楚荞闻言,浮上心头的不是喜悦,而是更深的无奈。
“可是你现在,顶着宸亲王妃的身份在无尘身边,只会害他,甚至更多的人。”诸葛琛含笑提醒,而后定定地望着对面的女子,道,“你是真的要与无尘在一起?”
“是。”楚荞抬头,决然道。
诸葛琛点了点头,满意一笑,“既是你们两情相悦,老夫也愿成人之美。”
“是吗?”楚荞淡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成人之美的背后,定也有着他的谋算,绕了一大圈,后面才是他要说的正事吧。
“老夫知道,你与他历经波白,情深意重,只不过…”诸葛琛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楚荞追问。
“只不过你要光明正大嫁入诸葛家,就必须彻底与宸亲王府了断干净?”诸葛琛眸底笑意,莫测高深。
了断干净!
她也想,可是若那么简单,她又何必躲躲藏藏。
“历经十年,你还无法对他割舍,是不是为了他,你什么都能做?”诸葛琛目光灼灼望着她一眼睛,问道。
“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诸葛琛放下手中茶盏,笑意凛然,道,“如果,我要你为了他杀人呢?”
“什么人?”
“你的丈夫,大燕宸亲王,燕祈然!”
PS:我以为我能今天码六千两更的,结果卡文不说,还被我妈使唤着,一会去买这,一会去买那,结果到现在才爬出一更。
明天过年,两更。
鸿门之宴2
燕祈然。
这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震得她心头一阵莫名的痛。
良久,楚荞淡然轻笑,“诸葛候爷太看得起楚荞了,我恐怕还没那个本事。”
“你有。”诸葛琛眼底泛起深沉的笑意,说道,“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有杀他的本事。媲”
这么多年,曾有多少人要取他性命,却没几个能近了他身的,而这个女子却是可以与他朝夕相处,最不让他防备的人。
楚荞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杯,神思渐渐飘远丫。
曾几何时,那个人在她耳畔说过。
“我这身上一十八道伤,有亲人给的,有仇人给的,还有自己给的。”
“阿荞,无论你再恨我讨厌我,也别再给我添一道伤…”
“你给的伤,会比这所有的…更让我痛。”
纵然那个人再十恶不赦,再人尽可诛,却也曾将她捧在手中悉心呵护过,她已经一再辜负、背弃,如何还能…
“不是说,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诸葛琛深不可测的笑中多了几分了然和嘲弄,淡淡道,“只要宸亲王在一日,你和无尘就不可能有安宁的一天,要么你就离开他,少惹麻烦,要么,就替他…永绝后患!”
楚荞抬眸直视,道,“多谢诸葛候爷的提议,只是…恕难从命。”
“那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将来宸亲王府将无尘逼上绝路?”诸葛琛眸光倏地一寒,冷厉慑人。
“诸葛候爷真的是为我和他好吗?还是你另有谋算?”楚荞冷然一笑,哼道。
“哦?”诸葛无尘眉梢微扬,讶异于她的心思敏锐。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能杀得了宸亲王,以燕皇的爱子情切,我能有活路吗?”楚荞依旧笑意微微,眼底却冷芒厉厉。
“老夫能将他从大燕活着带出来,同样也能让你活着出来。”诸葛琛抿了口茶,微笑言道。
楚荞默然,她当然相信这个人绝对有这样的能力,可是,她却没有那个勇气回去重新面对那个人…
诸葛琛笑得嘲弄,“你待他的情意,也不过如此?若真将一个人看得万分重要,便是为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楚荞沉默半晌,道,“多谢诸葛候爷这番费心,只是我的人生,一向不需要他人来指点。”
她说着,端起茶杯含笑一敬,她这条命是凤宁澜给的,是凤家救的,为他们赴汤蹈火不是不可以,但她也有她的底线,她的道义…
她的感情,不是让他人/权谋博弈工具。
诸葛琛定定地望着女子执拗决然的眼睛,对方却坦然相对,毫不退让。
满楼的沉寂,被如风般狂卷而来的男人打破,来人青衫翩翩,衣袂飘动,一手将楚荞拉到自己背后,直面相对而座的诸葛琛,道,“我已经说过了,有什么冲我来,与她无关。”
诸葛琛望了望一脸急切诸葛无尘,眸光难掩不悦,“每月初一的议政大事,你罔顾圣命私自出宫,成何体统。”
诸葛无尘沉默,身为辅政大臣,在朝议之时离去,他无言反驳。
“子乔病了,你回左贤王府去看看她。”诸葛琛放下茶盏,起身叮嘱道。
诸葛无尘没有说话,只是拉上楚荞准备离去。
“当年要娶她的是你,退婚的又是你,好歹她跟了你十年,你不该好好给她个交待吗?”诸葛琛深沉而威严的声音在背后喝道。
诸葛无尘脚步微顿,拉着楚荞快步离开了九江楼,将她送回别苑。
“去看看她吧!”楚荞出声劝道。
诸葛无尘霍地回过头望着她,眉头深深皱起,“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看看晏姑娘。”楚荞坦然言道。
诸葛无尘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似是想要看清她内心深处的一切。
“就在不久前,我也曾经历同样的事,多年期盼一切在一夕之间天翻地覆,自己却无力改变。”楚荞侧头,静静地望着碧荷盈盈的莲池,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我知道那种绝望和痛苦,我很幸运又重新拥有,而她…”
诸葛无尘敛目深深叹息,走到她身旁,“论道义,我不得不去,可是,我不想你再对我和她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误解。”
他与晏子乔的十年相伴,纵然她只字未提,他却知道,这是她心中一直不安的心结。
“我知道。”楚荞莞尔一笑。
正是因为她懂得他的善良,他的愧疚,所以她让他去,即便心中不愿。
“我真讨厌你的大度。”诸葛无尘无奈一笑,搂了搂她的肩膀,道,“去换身衣服,咱们一块去。”
就算她嘴上说着让他去,他真去见了晏子乔,她难保不会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楚荞愣了愣,自然明了他的用意,同样无奈一笑,“真讨厌你的聪明。”总是这样一眼就看穿她内心所有顾忌不安。
诸葛无尘失笑,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催促道,“快去吧。”
楚荞点了点头,快步回去寝阁易容换装,扮成翩翩少年的模样出来。
左贤王府。
诸葛无尘一进门,王府的管事便急忙迎了出来,“王爷,你总算回来了,奴才这就通知晏姑娘去。”
楚荞走在他身后,看着满府上下的喜上眉梢,可以想见这些年来,晏子乔在这里受欢迎的程度,而她从来不是一个能讨人喜欢的人。
诸葛无尘侧头望了望她,淡声道,“不必了,我直接过去。”
管事的没再追问,只是不由自主多打量了几眼他身后的素衫少年,禀报道,“晏姑娘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清羽公主刚过来探望。”
从宫中传出王爷抗旨退婚,要与晏姑娘解除婚约,他们都不甚相信,可是也从那日,诸葛无尘没有再回左贤王府,晏姑娘一病不起,他也未曾过来瞧一眼。
他隐约知道王爷所有的异常变化,是从出使大燕回来之后,却无人知道在大燕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如此狠心对待一个悉心呵护了十年的女子。
王府北角,燕子坞。
诸葛无尘进了屋中,楚荞却没有再跟随进去,管事带着她到最近的小亭坐下,差人奉了茶,方才问道,“公子很面生,以前不曾来过左贤王府。”
他是在诸葛家服侍多年的仆人,诸葛无尘从不带陌生的人回自己住所,这是府中上下人尽皆知的,今日却带着这个人回来,一时间谁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意?
“嗯。”楚荞淡笑点了点头,扫了眼周围,道,“这园子的景致很不错。”
“那是自然的,燕子坞从左贤王府落成之日起就是晏姑娘的住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楼一阁无不是王爷精心让人建造的,自然不同于其它地方。”管事说着,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的面色变化。
楚荞面上笑意微滞,低眉抿了口茶,“左贤王真有心。”
“听公子口音,不是苍月人。”管事的问道。
“我是大燕人。”楚荞坦言道。
管事的眸底一闪而逝的精光,目光落在少年耳垂几不可见的耳洞上,淡笑道,“王爷出使大燕回国之后,与晏姑娘生疏了许多,公子既是大燕人,可知其中缘由?”
“是啊,本公主也想知道。”一身绣着七彩鸾鸟宫装的清羽公主面寒如霜地走近,“我想,其中缘由,没有人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虽然她扮成男装,但诸葛无尘这般将她带回来的,只会是她,大燕宸亲王府出逃的王妃,楚荞。
“既然那么想知道,何不亲自来问本王?”诸葛无尘也随着出了门,一向温和的面容,少有的冷沉。
清羽回头望了望他,没再多问,便招呼侍从离开王府回宫去了,管事也悄然退了下去。
“她怎么样了?”楚荞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楼阁,问道。
“还好。”
楚荞点了点头,侧头望着园中新绽的海棠,平静说道,“十年相伴,就没有一刻…日久生情吗?”
诸葛无尘悄然握住她的手,道,“阿荞,虽然我还无法忆起关于你所有的记忆,可是我现在清楚的知道,子乔是子乔,她终究不是你。”
PS:卡文,我继续写二更,也许更出来已经半夜了,但愿守岁的你们能看到。
祝亲们新年快乐,蛇年行大运。
泉室迷情
无尘阁,毗邻燕子坞。
从那一日回府,诸葛无尘直接带着她住在了王府,闲事时常向她说起这些年在这里的生活,却又巧妙地避开了与晏子乔所相关的一切。
然而,心思玲珑如楚荞,她心中明白,却也不曾多加追问。
从诸葛无尘重回王府之后,楚荞也从下人口中偶尔得知晏子乔的病情在不断好转,她不知道那日诸葛无尘找晏子乔说了什么,而他从那日以后,便再也未曾踏足过燕子坞。
楚荞暗自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泄露,从而引来宸亲王府的人,然而在诸葛无尘的一力斡旋之下,一切都隐藏得滴水不露濮。
雨后初晴的午后,夏日的炎热被雨水冲淡,风中带着淡淡的清爽。
无尘阁内,楚荞与白二爷对弈,已经十局十胜,白二爷却是愈挫愈勇,看着她一落子,抱起棋子一个漂亮的空翻将棋子放入棋盘,“这回看你怎么赢爷?”
楚荞抿唇轻笑,闲闲落下一子,“看来,你又要输了。翘”
白二爷站在棋盘之上,扫了一眼周围的棋子,一把抱起方才落下的白子,“爷下错地方了,重来。”
“你盘盘都下错地方,盘盘都让你,还不是输?”楚荞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笑着说道。
白二爷抱着棋子甚是委屈,往棋盘一坐,“爷不跟你玩了。”
楚荞看着她耍赖的样子不由好笑,听到脚步声进园子,以为是诸葛无尘入宫回来了,却看到端庄秀美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白二爷感叹,随即跳下棋盘,躲在楚荞边上。
晏子乔面上还略有病态,扫了一眼空寂的园子,方才走近楚荞身边,面上的笑容优雅得宜。
“他不在。”楚荞淡淡出声,垂眸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晏子乔笑着走近,“子乔是来找姐姐的。”
姐姐?!
楚荞淡笑着抬眸望了一眼,“虽然我爹娘死得早,可我记得清楚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未曾有什么妹妹。”
对于不想理会的人,她一向敬而远之。
晏子乔面上笑意微僵,有一瞬间的尴尬,而后依旧笑容得体地与她相对坐下,说道,“子乔与姐姐也是一般苦命,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亦病逝而去,虽得太后和诸葛候爷昭拂,不过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罢了。”
白二爷躲在楚荞边上,瞧着这一对情敌,不由感叹:面对抢了自己未婚夫的情敌,还能笑得这么灿烂如花,这女人真是奇葩啊!
楚荞不说话,只是淡笑,“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知无尘放不下你,但我与他十年相伴的情份亦不比你少,我不想为难他,也请你莫为难他,我与他成亲,你一样可以留在这里,待到你摆脱宸亲王妃的身份,便是他想立你为妃,子乔也无怨言。”晏子乔直直望着她,直言说道。
楚荞淡笑,“晏姑娘真是大度。”不过,她可没有与人共侍一夫的癖好。
晏子乔定定地望着眼前一身男装的女子,论出身,论才情,论容貌,无论哪一样,这个女子都算不得上乘,偏偏这世间最为传奇的两个男子,都对其趋之若鹜。
她不知道这个人与诸葛无尘曾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但事到如今,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年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阿荞,并不是一直陪在身边的她,而是眼前这个女子。
那是他无心之下的错认,却成了她一生的劫难,面对那样的男子,十年朝夕相处,她如何不动心,不深爱。
一句错认,就可以了结一切吗?
她做不到,也忘不了。
诸葛无尘回到王府,一进园便看到朱亭中相对而座的两人,微皱着眉头走上前去,“你怎么过来了。”
晏子乔起身,楚楚而笑,“无尘,你回来了。”
诸葛无尘淡淡点了点头,朝不远处候着的仆人道,“送姑娘回燕子坞休息。”
晏子乔虽然不愿,却也没有多做纠缠,由着仆人扶着离开。
白二爷跳上桌子,双爪抱胸叹道,“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真是羡煞爷了。”
诸葛无尘瞅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于是道,“子乔父母双亡,这些年一直跟在我身边,说到底,如今是我对不住她,等她病好,我会设法送她回诸葛家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