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川听到这袭话,心中骇动,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夜蛭见他动摇,放柔了语气,道:“你是妖物。小景也是。我们才是同伴哪。”
随着夜蛭的话音落定,周遭忽然出现了一大群人,将霖川和芳青团团围起。
魔气阴煞,森浓无比。霖川知道,周围这些并非人类,只是有着人类外貌的妖魔。或者,应该说是那些纳化了魔种的人类。他一人倒也罢了,如今带着芳青,突围谈何容易?
夜蛭阴笑了几声,伸出了手来,笑道:
“来,快随我回殛天府吧。”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恭喜给力的两大龙套出场!!!
天云长老威武~~~
夜蛭大人威武~~~
咳咳,大家应该已经看见黎明的曙光了吧!哦耶!!!
然后,我要说……我的剧情似乎越来越拖了……
嘤嘤嘤,我也不想的……
这文各种动力不足啊……泪奔~~~
最后,下章龙套团给力出场!!!
让我为你揭开殛天府的神秘面纱~~~
PS:
今天[或者按照我的更新时间,是昨天才对]我参加了死党某玥的婚礼。
看过永恒契约的读者大人们,兴许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说起来,我的晋江ID,是她注册的。第一篇文《无邪》也是她替我发的。
还记得,认识的时候相见恨晚。惊觉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跟自己如此相似。
从喜欢的东西,到迷恋的歌曲,乃至深爱的电视剧,都惊人的相同。
价值观、人生观、爱情观无不契合。
就连在婚礼上想用的歌曲都是同一首……(囧~啊,这是题外话……)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喜欢把小说写在笔记本上的LOLI。
是某玥童鞋逼着我发上网,怕我拖延,更一手替我注册了ID。
[虽然我想吐槽好久了,就是因为这样,我的ID才会叫“那只狐狸”……我明明有准备更拉风的笔名的!!!某玥你赔我拉风的笔名!!!]
咳咳 ,无论如何,如果没有某玥,就没有今天的“那只狐狸”。
所以,我要在这里再衷心地祝福她一次: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哦耶!!!
也祝福所有读者大人!早日遇到人生的真爱~美满和谐,爱与正义!!![似乎哪里不对……]
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四
往朽息谷深处去,不消半个时辰,便是殛天府分舵所在。
霖川从没想过,除了攻打之外,自己会有别的理由来到这里。但今日,他的双脚如此切实地站在殛天府分舵的地面上,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中,都混着让他失神的魔气。
夜蛭领着他们到了一处院落,又吩咐几名侍婢小心服侍,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夜蛭一走,气氛便松弛下来。那群本还恭肃的侍婢,一下子笑开了。欢快地绕在霖川和芳青的身旁,引着他们往内室去。
这些侍婢大多是十来岁的女童,一色的湖绿衣裳,一般的双丫发髻。虽是妖魔之流,但各各都生得珠圆玉润,粉嫩可爱。
霖川看着这些女童儿叽叽喳喳地围在自己身旁,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原本,他不过是想着芳青身体不适,加之难以突围,顺着夜蛭暂作权宜,如今却成了这般骑虎难下的局面。身在这分舵之中,也不知能否安然离开。又想他们被妖魔袭击,长勤定被波及,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眼见他皱眉忧虑,他怀中的芳青伸了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心,道:“别怕,有我在。”
霖川不由笑了出来,道:“谁说我怕?”
芳青笑着,也不理他这句反驳,又道:“这儿的规矩最简单,谁强就听谁的。若有人招惹你,放手一战,分了胜负就好。你若赢不了,还有我。”
此话一出,霖川愈发觉得好笑。倒是那一群女童儿听到这话,又气又恼,吵嚷了起来。
“你看,她们怕了吧。”芳青笑着,如是道。
霖川无奈一笑,忽又想起她曾说过的话:世间孩童啼哭之时,母亲用殛天府的魔物唬吓。而殛天府的孩童啼哭之时,只要说出“绝景”二字,便能让其噤声……
绝景……
种种疑问又上心头,让他心绪难定。
此时,女童们已将他们领到了一处石池旁,池中注满热水,水汽升腾,氤氲出一片朦胧。
霖川会意,放下了怀中的芳青,道:“沐浴吧。”
芳青点了点头。双脚踩上地面之时,她站得不太稳,身子微微晃了晃。霖川忙伸手扶她,她靠进他怀里的那一刻,那种纤弱单薄骤然清晰,引他难过。他扶她站稳,柔声嘱咐:“小心。”
芳青冲他笑笑,又点了点头,待站稳之后,便动手解衣裳。
她的身上依旧穿着霖川那件外衣,几番折腾,这衣衫早已残破污秽。她将衣带轻轻一抽,衣衫沿着她削瘦的肩膀划下,转眼落地。霖川一惊,忙背过身去。
芳青见他如此,一瞬恍然,复又笑道:“这次怎么不骂我了?”
霖川想起初见她时,她也是如此,毫无避讳。当时,他脱口就骂她不知廉耻。他有些愧疚,可转念一想,她的行为的确有失德行。必定是殛天府下流无耻,把她带坏了。今日也罢,日后定要好好纠正才行!
眼见他只是背对她沉默,芳青也不再多说,缓缓走进了池中。温水缓解了她全身的冰冷迟钝,带出无比的舒适畅快。她眯着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将自己浸得更深。
霖川尴尬地站着,正想着要不要出门回避,却听自己的身后半天都没动静。联想起往昔的种种,他皱起眉头,道:“别泡着不动。”
芳青一下子笑了出来,道:“你还说我像你师父呢。我看来,你倒更像是师父。”
这番对白,似曾相识,牵起心中最柔软的温情。他斟酌着,问她道:“你自小就在殛天府?”
芳青想了想,应道:“也许吧。不太记得了。”
这个回答,让霖川愈发肯定她的身份。她是他的师父,也不知殛天府是如何得到她的尸身,又是用了怎样的法子让她复活——或者,不算是复活。她没有脉搏心跳,更失去了往昔的记忆,甘心与妖魔为伍……
他微微皱了眉,对她道:“你可知道,殛天府多行不义?”
芳青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为何还留在这里?”他心里难过,语气略有些急躁。
“我说要跟你走的,是你送我回来的呀。”她笑着,如此回答。
他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以前。”
“以前已不可改,以后都听你的。”她答得爽快。
这句话,让霖川的心头一阵颤动。他低头,掩下自己的羞赧,轻声道:“该我听你的才对……”
他的话音虽轻,芳青却听得清楚,她笑着,试探着问他:“真的?那要你忘记你师父,跟我在一起呢?”
你就是我师父——这句话险些就脱口而出。但一念犹豫,终是让他把话咽了下去。
内心的躁动,让他焦急。他自己竟也开始怀疑,那些猜测是事实的真相,抑或只是他迫切的渴望。在谜团没有完全解开之前,他岂能如此草率。何况他们还身在殛天府中,更不可贸然……
然而,在这样的理性之后,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纠结。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无一不让他懊悔惶恐。她是他师父,却又不是。那本该埋在心底一辈子的话,如今都说出了口。她失了本性,故而有那些轻薄言语、唐突举动,他本不该逾越,可却偏偏从了自己的真心。来日她恢复记忆,该如何是好?
这样一想,解毒之时那一场旖旎骤然浮现在脑海。唇上,她的温柔犹在,引得他心悸。
见他迟迟不答,芳青看着他的背影,笑叹道:“果然还是赢不了你师父么?”
他愈发心慌,说出口的话带着微微颤抖,“你……你慢慢来,我先出去了。”
芳青眼见他要走,正想起身拉他,却不想胸口一阵钝痛,迫得她停了举动。她伏在池边,不可自抑地咳嗽了起来,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忙掩了唇,呛出的鲜血顺着指缝渗溢,滴滴落在了池水中。她看着自己的掌心,血色嫣红衬得她的肌肤愈发苍白。身体内,那可怕的无力感一层层地蔓延,侵蚀她的感知……
就在这时,本在池边玩耍的一众女童都静了下来,每一双眼睛都望向了她。她察觉她们的目光,抹了抹唇上血迹,轻浅一笑,道:“就算我只剩一只手能动,杀你们也绰绰有余。”
女童们闻言,微微惊怯,片刻后,又自顾自玩耍了起来。
……
霖川出门之后,也不知如何平复自己纷乱的情绪。他在院落中站了片刻,才稍稍冷静了一些。他深深地吐息几次,抬头看了看周围。
乍一看,这里与普通民宅并无区别。与朽息谷中的阴晦萧条不同,此处分舵里,满是葱翠绿意。松柏峥嵘,翠竹修茂,透着无限生机。他有些疑惑,心想不如四处看看,也正好找寻出谷的路。
他思定,迈步走出院落,还未走多远,就见夜蛭迎面而来。看到他,夜蛭笑道:“正好。我正要来请你。”
霖川满身戒备,小心地防范着。
夜蛭察觉他的紧张,摇头道:“唉,都说了我们是伙伴,你又何必怕我呢?”
霖川不答话,也不准备跟夜蛭多言。他一脸冷然,举步绕过夜蛭,径自往前走。
夜蛭见状,语气轻巧无比,说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复活‘绝景’的么?”
霖川的步子猛然一顿,回身厉声质问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好说。”夜蛭稍作停顿,话题一转,道,“说起来,这大半日的,你该饿了吧。我略备了一些酒菜,不知你肯否赏光?”
霖川稍作思忖,漠然点了头。
夜蛭将他带到了一处凉亭,亭内果然置着美酒佳肴,更有数名妖娇美人。见他们来,美人们殷勤迎上,轻拉着他们入席。
霖川有些厌恶,不客气地甩开那些女子的手,不悦地对夜蛭道:“回答我的话!”
夜蛭在凳上坐下,抬手替霖川斟了一杯酒,道:“若不是我,你岂能再见‘绝景’。道消魔长,阳极阴生,也唯有我殛天府,才有这起死回生之力。你该谢我才是啊。”
“妖魔之流,岂会如此好心。不管你有什么奸计,休想得逞!”霖川道。
“已经得逞了哦。”夜蛭笑意轻蔑。
霖川心中顿生不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蛭举起了面前的酒,轻轻转着杯子,慢悠悠地说道:“你既是同伴,说与你听也无妨。昔日易水庭的‘绝景’早已身死。对了,若我的消息没错,应该就是为了救你而死吧。强行以‘镜映’之术,转移你体内的魔气,封印魔种,最后于墨流山上耗尽而亡……”
往事,勾起霖川的隐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九嶽仙盟虽为仙家,神通广大。但‘绝景’内丹崩碎,纵然仙家,亦无起死回生之力。幸而我殛天府有爱才之心,冒险取的了她的尸身,以魔种入心,逆转五行,赋她言语行动之能。更藉‘九华宝镜’之力,复她道行修为。她如今融仙魔两重功力在身,道行更甚生前!”夜蛭的语气里满是自豪,如同在夸赞一件杰作,而这杰作,正出自他手。
“哼,一派胡言。她没有心跳脉搏,根本算不上复活。”霖川问道。
“这倒也是。”夜蛭轻叹了一声,“人之所以生死,未有不自坎离者。离者,心。坎者,肾。魔种一物,至阴至邪。强其坎水,湮其离火。故而人虽复生,心脉凝滞。不过我等魔物,本就不为心脉所制。花妖之流,更是天生无心,不也好好的么?”
此话一出,一旁的美人们都笑了起来,似乎那话中的“花妖”就是指她们似的。
夜蛭也笑,道:“无论如何,她的的确确是你的师父。三日下葬,魂魄亦未散尽。只要一点功夫,要她恢复昔日的记忆也不是难事。”
霖川细细想过他的话,竟不知自己该喜该悲。他强压心绪,冷声问他:“这么做对你们究竟有何好处?”
“当然有好处啊。”夜蛭笑道,“你们易水庭的‘镜映’之术,果真不同凡响呢!”
“镜映?”霖川有些不解。
“你年纪虽小,应该也听说过吧。百余年前,我殛天府的令主与你九嶽仙盟的上旸真君一战,一时大意,输了半招。”夜蛭道。
霖川自然是听过这段往事的。传闻那殛天府的令主魔道精深,其一手创立的殛天府,更是魔道之首。有传言说,这位令主并非活物,乃是天地间邪魔戾气凝化的一股神识,故而跳脱五行,纵横六合。上旸真君与其斗争千年,未有胜负。
那一次,许是天时地利,上旸真君侥幸胜了半招,更将九支伏魔钉打入了那令主的体内。这伏魔钉,以赤金混合朱砂,铸以烈火,淬以仙泉。钉身镌刻伏魔咒法九千九百九十九章。能断戾气,绝妖煞,有降伏魔物之大能。殛天府因此元气大伤,一度蛰伏。若非如此,当今天下,早已不是这般局势。
霖川想到这里,隐隐猜出了答案。他满目悲怒,冷声问道:“你们利用我师父替那妖魔拔钉?!”
“哈哈哈,正是!”夜蛭答得爽快,“伏魔钉乃是仙家之物,我们妖魔之流用尽了办法,却连触摸都做不到。所幸魔道昌隆,终于被我们找到了解决之法。普天之下,唯有镜映之术,能转移伏魔钉的仙气,助我令主恢复魔功。也只有九华宝镜这般宝物,才承受得住那炽烈仙气的冲击……”
霖川怒极,星流宝剑瞬时出鞘,攻击一触即发。
眼见那剑锋迫近,夜蛭却不闪避,语气依旧悠然:“杀了我,绝景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被卡了N久之后,我又回来啦~哇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写完上上上章之后,我就觉得本文完全没有吸引力了……囧~~~
啊,救命……
咳咳,但是,做人要有始有终,再水也得把它水完!!!
于是乎,敬请期待——殛天府这次真的是有计划的!计划还很完美呢!!!
下面,下章看点:
都是因为读者的要求,我不仅洗白了师兄,还整出一对新CP了啊,我去!
欢迎到时收看~
PS:各位报名龙套团的读者大人们……你们……你们太凶残了……
本文到现在已经3/4的进度了啊……我如何是好啊……
但是,我会努力的!
不过,有些无法入选的读者大人也请多多体谅,下次我们还有机会的嘛!!![呃……似乎又开空头支票了……]
总而言之,下章龙套团必须出场啊,有木有!!!
二十五
霖川的长剑猛然顿下,他咬牙,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心绪和力量,恨恨道:“哪怕我拼尽一死,也会带她离开这里。你们别想伤她!”
夜蛭笑着,抬手轻轻推开他的剑锋,“别那么急躁,好好听我说完啊。”他悠然说道,“你以为我殛天府会做赔本生意么?‘绝景’对令主施下镜映之术时,我稍稍帮了点小忙。简单来说,此术,她自己不能解。无论天涯海角,她都得替令主承受伏魔钉之苦。他日,九钉尽除,九华镜碎,她便重归尸体,烟消云散。”
夜蛭看着霖川,不等他开口,便接着说:“如今九钉已经除去七枚,以我令主的道行,最迟今年端阳,就能将剩余的二枚钉子拔出。要想救她,只有一个办法……”夜蛭说到此处,故意顿下,卖着关子。
霖川望着他,却无法从那张鬼面上看到任何的情绪。他带着不甘,道:“妖魔之流,岂会如此好心。不管你有什么奸计,休想得逞!”
“我不是好心,只是爱才。”夜蛭笑道,“普天之下,能调和仙魔二气之人少之又少。绝景是其一,当然,你如今也算是。我岂能眼见珍才星陨。”
霖川并不信他。但事关芳青生死,他不敢贸然。他沉默了片刻,冷声问道:“要我怎么做。”
夜蛭笑着点了点头,“说出来,其实简单得很。剩下的二枚伏魔钉,由你来拔。”
霖川闻言,垂眸思忖。
夜蛭见他如此,又劝道:“何必担心呢?据我所知,你如今的那面渊澄宝镜,原也是绝景所有。虽比不得九华,但承受两枚伏魔钉应该绰绰有余。而以你的道行,两枚钉子也不过伤筋动骨,碍不了性命的。你若愿意助我殛天,我自然会解除芳青的镜映之术,更助她恢复记忆。待到功成之日,你二人便可长相厮守,如何?”
霖川依旧沉默。若拔出殛天令主身上的伏魔钉,世间必有一场浩劫。他身为易水弟子,有济世救人之责,岂能庇助魔道?除此之外,只说他的身世,他也绝不能与殛天府为伍!
可是,她……
他正深思之际,只听芳青的声音传来,凛然道:“夜蛭,你想对他做什么?”
夜蛭见到芳青,笑着站起身来,解释道:“误会啊。我不过是备些酒菜,想要好好招待他罢了。”他说着,抬手拍了拍霖川握剑的手,笑着问了一声,“我说的可对?”
霖川默默收了剑,转头望向了芳青,道:“对。”
芳青走到他们身旁,看了看未动分毫的菜篆,问道:“用剑吃吗?”
夜蛭忙笑着解释道:“只是一时技痒,彼此切磋讨教罢了。小景你既然来了,我也不耽误你们说话。
他说完,便领着那一众妖娇女子离开。
亭中只剩下霖川和芳青时,生了一段不自然的寂静。霖川理了理心绪,强打笑容,问她道:“洗完了?”
芳青见他笑,便也柔和了脸色,点了点头,应他一声:“嗯。”
霖川细细看着她,又无奈了起来。她显然匆忙,一身衣裳穿得随意,腰带更是系得潦草。一头湿发,全未打理,散乱地遮在眉睫,落在肩头。他叹着气,半跪下来替她系好腰带,又拉她坐下,替她拢着湿发。
他的手指在发间穿过,如此温柔。她顿生了满心暖意,笑容堆上了眉梢。她笑着,问他道:“方才与夜蛭切磋,谁赢了?”
他回答:“还没动手你就来了,哪有胜负。”
“我跟他比的时候,是我赢了哦。”她带着些许得意,道。
他有些好笑,道:“好。”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敷衍,强调了一句:“我很厉害。”
“我知道。”他笑着答她。就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失了记忆的她,也跟以前是一样的性子,丝毫没变。
她对他太过自然而简单的回答有些不满,起身站了起来,认真地道:“我证明给你看。”
“我真的知道,你不用证明。”想起她身受的痛苦,他哪里敢让她动武,慌忙劝阻起来。
但她却不依不饶,探手拔出他腰间的星流宝剑,轻巧一跃,站到了亭外。她笑着,敛尽疲惫和痛楚,对他道:“你上次那一招好生漂亮。我记得,好像是这样……”
她说话间,手腕一翻,起剑立式。宝剑划过一道流光,震落灿然星辉。那一招,他再熟悉不过:悬瀑。
他曾数次见她使过这一招,却从未看得如此仔细。他这才惊觉,这一招由她使出,是何等隽雅潇洒。纷然剑气,凝化出璀璨晶莹,恰如一线飞瀑。她身姿凛然,立在那一片剑光之中,卓然如傲雪寒梅,端雅如破霜春兰。他看得出了神,直到她放剑收招,冲他灿然一笑,方才回过神来。
她走回了他身边,双手捧着剑,递还给他。他忙用了加倍的恭谨,双手接过。
“如何?”她笑着问他。
他也不知怎么答,只是笑着点头。
她也跟着笑,静默了片刻后,她开口,用若有似无地怅然,说道:“任何招式,我看一遍便能学会,不消一日,便可精熟。”她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你若不信,再使一招我没见过的,我试给你看。”
随她的神色,霖川的心里也泛起惆怅。虽说这招悬瀑,她“生前”便会,算不得什么佐证。但昔日云隐上人的话,他还记得清楚。她是百年难见的奇才,十四岁时便已镜剑双成,更在试剑大会上夺魁,升任坛主。她是独一无二的“绝景”,无论何等凶悍的妖魔,听到她的姓名都有三分忌惮。她很厉害,远非他可比。
她见他默然,眉头轻轻一蹙,笑意微涩,“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厉害……学会多少招,变得多强,都没什么意义……”
他听她说这话,不禁问道:“那什么才有意义?”
她想了想,笑道:“若能选,我宁愿以这天资,换一世悠闲。”
“悠闲?”他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嗯。”她点点头,继续道,“就悠悠闲闲地看日升月落,看春去秋来……朝花暮落,时光弹指。这世上美好,若没能好好看过,岂不可惜了?”她说到这里,满目都盈着悦然的光,“知道么,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地方:木头小屋,点点青苔。门前绿树,屋后临水。透过窗户,便能看到晚霞……”
他的记忆被那话语牵动。那座木屋,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六年来,他不敢踏足后山,也险些忘了,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芳青说着说着,轻轻笑了起来,“说起来,我梦到过一件衣裳,就似那晚霞般鲜艳,好漂亮……”
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感情。他走上一步,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她从未想过他会主动抱自己,竟有些羞怯。他的怀抱,如此温暖舒适,让她安心。
“……叫我的名字。”他压着声音里的哀伤,低声请求。
她有些不解,却还是开了口,在他耳畔轻声唤道:“霖川。”
他笑了起来,语气愈发柔软,“再叫一次。”
悸动,不知因何而起。眼眶微酸,让她的眼前泛出一片粼粼水光。出口的那两个字,似乎带着天成的温柔:
“霖川。”
……
却说朽息谷内,天云领着一众弟子,正搜寻芳青和霖川的踪影。一路上虽有妖魔阻击,却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天云座下,多得是草字辈的弟子,道行武艺自不必说。对付这些妖魔,绰绰有余。
半日寻找之后,众人仍未发现那二人踪迹。天云生了些许焦躁,只怕那二人遭遇不测。思量之后,便让弟子们分成了几组,扩大了寻找的范围。
出人意料的,仪萱竟执意要同苍寒一组。想他二人之间素有芥蒂,仪萱更是向来不耻于苍寒的作为,众人都不免有些讶异。天云深知自己这徒儿的心性,一时也奇怪起来。但事情紧要,仪萱又百般坚持,天云终是点了头,随她去了。
众人一分散,仪萱便紧紧跟着苍寒。片刻之后,她朗声开口,吩咐随行的低位弟子们道:“此地可疑,你们到周围仔细探查一下,一刻后来回禀。”
弟子们皆无二话,依命照办,唯独苍寒座下的松烟、翠涛二人不动。这两人先前与霖川相争,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不过片刻调养,如今却像没事人一般,带着十足的戒备之意,立在苍寒的身后。
仪萱不悦,皱眉道:“是我的话说的不够明白,还是师兄的弟子架子大呢?”
苍寒冷着脸,微微转头对那二人道:“你们先退下。”
松烟和翠涛对望了一眼,迟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