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阵眼的水流紊乱起来,逆向流转,分溅四处。
子符见状,眯起眼睛,道:“小子,你这是跟整个阵较劲,小心阵眼未破,你自己体力不支。”
褚闰生就见片刻功夫,池玄的额上已起了薄汗,想必与这阵眼较劲,不是易事。咒术并非他的强项,他心中虽急,却帮不上忙。只得观望。
……
另一边,午符所守的阵眼之前,听罢绛云说的那番话,午符二人的神色都变了。
“你是粱宜?”午符之中一人开口,似是不信。
绛云点头,“没错。”她看了看阵眼,道,“一个阵竟然有两个阵眼,不是相生,便是相克。十二地支,子午相冲。既然留你和子符守护阵眼,看来,这两个阵眼就是相克的啰。我说的没错吧?”
午符二人听到这句,神色微微一变。
绛云抬头,望向了幻火,道:“幻火,你到底是一如既往帮我呢,还是‘换了个人似地’袖手旁观?”
幻火闻言,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当然会帮你啊。”
绛云道:“那好。你就施法,让这阵眼更厉害些罢。”
幻火看了看那旋转不息的风眼,开口念咒,道:“八方风聚,九霄巽生。”
一瞬间,阵眼之中风速愈强,旋转愈快,搅得周遭风动,沙尘四起。
午符二人见状,正要阻止。绛云却瞬间挡在了他们身前,道:“我的定魂咒法虽然对二位无效,但移魂之术却能起效。二位也不希望自己体内多个陌生的魂魄吧?”
午符二人略微犹豫。就在这片刻的犹豫之中,阵眼的威力愈发惊人,整个宅院都因风力颤抖起来。
宅院的另一头,子符守护的阵眼之处,也被这狂风波及。子符似是察觉了什么,站起身来,皱眉道:“好家伙,竟能猜到阵眼相克……”
褚闰生虽有不解,却见那流水阵眼被狂风搅动,愈发紊乱,再无“眼”形。显然是被那风力压制,不复先前。
池玄见状,收了搅水咒,再起土咒,地上泥土再次埋向水流。这一次,水流四溅,溃不成形,被那泥土彻底湮没,再无复起之力。
一瞬间,狂风消止,万咒归寂,只听细碎的破裂声自上空喘下,一时之间,周遭的景物瞬息变化。原来的庭院楼阁,假山流水,刹那消失。此处,原来是一片荒芜空地,只生着萋萋芳草,零落野花。
子符轻叹一声,道:“愿赌服输,诸位请吧。”他说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无踪。
另一边,看到这阵法消失,绛云大喜过望,情不自禁道:“小宜,你真有本事!”
粱宜闻言,笑道:“小宜?什么时候跟我那么亲近了?”
绛云笑而不答,转而望向了午符二人。
午符二人却生了笑意,抱拳异口同声道:“不愧是上清派高功粱宜,午符甘拜下风。”
二人说完,化作白光,飞向了天宇。
绛云不屑,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她转身,走到了幻火身边,道:“算你还有良心!好了,快去找主人他们吧!”
幻火却道:“绛云,你手中的宝镜果真是宝物,能不能给我看看?”
绛云捧着宝镜,笑道:“那是当然,是广昭仙君的东西嘛!就让你看一眼,看完要还我的哦!”
幻火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绛云刚要把镜子递上,却听粱宜开口,道:“丫头,拿镜子照他。”
绛云听了这话,满心不解,但到了今日,她却信得过粱宜。她小心地举起镜子,趁传递的功夫,照向了幻火。
那一刻,镜中忽然出现了万千精魂,咆哮嘶吼。那精魂怨气深重,几乎要漫出镜子来。绛云大惊,手上一松,镜子险些落地。
幻火轻轻接住宝镜,捧在手中,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一瞬间,绛云就见镜中精魂退散,映出了一名少年。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俊美非凡。一双眸子,更是灿若星辰。
绛云并不认得这少年,不禁生疑。
幻火将那宝镜收起,笑道:“这么好的宝贝,借我玩几天吧。”
“那不行!”绛云忙道。
“你不是那么小气吧?”幻火的笑意里带了一抹邪肆,他微微挑眉,“不就是面镜子么,日后小王……呃,我送你百面都行。”
“我才不要,你快把镜子还我……”
绛云正要上前,夺回宝镜。褚闰生与池玄却适时赶到。褚闰生并不知晓绛云与幻火的纠葛,只是带着焦急,道:“你们没事就好。我们快去找童高功,我怕晚了就来不急了!”
幻火闻言,立刻点头,“没错。我们快走吧。”
绛云还想说些什么,却插不上话。
“丫头,别急,我们有的是机会。”脑海里,粱宜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笑意,如是道。

因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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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气候宜人,林间小路芳草茵茵,绿荫之中,更有鸟雀轻啼,和着和煦微风,叫人心旷神怡。
童无念正领着两个徒儿走在这小路上。上清派门规甚严,若非监院下令,弟子不得私自下山。昌明和昌暒年纪尚小,入门又不久,并无下山试炼的机会,如今在外,事事都觉得新鲜。看着这般平常的景致,也满心欢愉。
童无念听着他们在自己身后小声欢谈,不禁也生了笑意。只是,他的笑意瞬间即逝。他清了清嗓子,道:“昌明、昌暒,起乐。”
昌明和昌暒皆是一惊,但立刻依命照做。
只听四周忽然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听来全无恶意,唯有欢悦。
童无念轻叹一声,开口道:“何姑娘。”
随他话音落定,日影之下,飘飘然出现了一名执伞少女,正是地仙何彩绫。何彩绫抿唇而笑,伸出手来,比在了自己腰际的高度。
“无念啊无念,想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这般高矮。”她歪了歪脑袋,笑道,“日子过得真快呀。”
童无念淡淡一笑,“姑娘却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何彩绫摇头,“变了啊。”她轻轻转着手中纸伞,道,“当年我还不曾与上清派为敌,如今却是了。”
听到这话,昌明和昌暒愈发惊讶。昌明细细看了何彩绫一番,恍然悟道:“你是上次袭击我上清派的那个妖女!”
童无念闻言,斥道:“昌明!不得胡言!”
昌明从不曾听师傅如此严厉地训斥自己,一时间吓到了,呆呆地说不出话。
何彩绫却笑道:“无念,不要怕么,只是骂我一声妖女,我不会动手杀他们的。”
童无念脸上虽有笑容,神色却带了严肃,他望着何彩绫,道:“何姑娘,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姑娘指教一二?”
何彩绫点头,“好啊。”
“姑娘虽然是地仙,但平素也是逍遥之辈,为何如今会与‘太上圣盟’合作,执意与我上清为敌?”童无念微微皱眉,问道。
何彩绫笑答:“无念啊,问这个之前,应该先问问你们掌门方丈,为何要遣你们下山才对。”
童无念道:“姑娘言下之意,是我们上清得罪在先了?”
何彩绫沉默片刻,垂眸道:“《上清真经》本是唐室编集之物,上清派想要占为己有,已经有违修道本意。何况,使的那些手段……啧,不提也罢。”她顿了顿,转而问道,“无念,你一直在山上修行,可知这天下之势?”
童无念答道:“如今虽是分崩之局,但赵氏立宋,势力日强。若能统一江南,便能天下称王。”
何彩绫含笑点头,“说得好。如今正是决定天下王道之时。可你们上清派偏偏派人下来添乱……连你在内的十位高功,个个都有以一敌百之能。异军突起,岂不是乱了这布好的局?”
童无念听罢,皱眉深思。
何彩绫见他沉默,轻轻踱了几步,“你我都不过是局上的棋子。但若是连下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的话,就未免太可悲了。”
听罢这番话,童无念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正欲开口,却听一个清朗男声道:“仙子,你说的未免太多了。”
童无念抬眸忘去,就见林荫之内走出一个身着猎装的男子。他面色冷漠,隐含不悦,一双眸子直直望着何彩绫。
何彩绫却笑道:“棋子就是棋子,即便知道,又能改变什么?何况,你我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吃了这颗棋子么?”
那男子微有愠色,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轻轻抬手,念了一声:“天纲列阵!”
他话音一落,无数丝线盘布在地,绵延开来。那丝线细如发丝,通体透明,隐泛光华,于日影之下,若隐若现,几不可辨。
童无念不闪不避,看着那丝线在脚下布出阵来,道:“‘网元天纲’……我曾听闻,阁皂山灵宝派收过一个弟子。此人天资过人、仙缘深厚,更承雷将亲传道法,得赠法宝‘网元天纲’,一时风头无两。但数年之前,此人走火入魔,心性大变,叛出灵宝派,从此下落不明。看来,就是你了?”
那男子听罢,轻蔑一笑,抱拳道:“在下徐秀白,正是前辈口中那个叛徒。阁下便是上清派乾元观五大高功之一的童无念吧,久仰。”
童无念抱拳回礼,“幸会。”
何彩绫见状,掩嘴笑道:“徐秀白,你刚才还埋怨我跟他说太多话,现在你自己不也寒暄起来了。”她笑着抬眸,望向童无念,“无念啊,我看你们也挺谈得来的,不如你叛出上清,转投我的门下,也省了今日的一战。如何?”
童无念笑答:“何姑娘,你还是喜欢乱收徒弟啊……这个问题,我四十年前就已经答过了啊。”
何彩绫听到这句回答,眉眼间的笑意微微一滞。
徐秀白冷哼一声,“仙子,你若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吧!”他说完,抬手一挑,瞬间,地下无数丝线弹跃而起,震得地面微颤。
童无念不急不忙,从怀中取出兵魂珠来,抬手一抛,珠子瞬间化作无数法铃。一时之间,铃音大震。童无念低头,念道:“鸿蒙天地开,万物皆有声。乾坤八音,律令招来!艮音!”
地面之上,忽然掠过一层波动,所有丝线都被压制伏地。童无念又道:“巽音!”
话落之时,本站在他身后的昌明和昌暒忽然被一股旋风卷起,漂浮于空中。
“师傅!”昌暒心生惊惧,急急唤了一声。
半空之中,法铃聚合,化形为一,落在了童无念的掌中。童无念看着面前的徐秀白。徐秀白的样子气定神闲。一旁,何彩绫一脸悠然,静静地旁观。地下的无数丝线平静蛰伏,却暗藏杀机。
徐秀白抬眸,望了空中的昌明和昌暒,道:“现在没人打扰了。我就不客气了。”他说完,伸手一指。一瞬间,丝线浮起,直刺童无念而去。
童无念震铃,喝道:“震音!”话音一落,那无数通透丝线忽然震动弹开。
徐秀白手指一握,那被弹开的丝线旋绕而起,将童无念围了起来。童无念手中铃音不息,那些丝线分毫近不了他身。徐秀白见状,却轻蔑道:“童高功,一味防守,何以取胜?”
童无念笑答:“也对。坤音!”
随他话音落地,徐秀白脚下所站之地,忽然猛力震碎。只是,徐秀白并不躲闪。地面碎裂,散出一片尘烟,待烟尘散尽,徐秀白依然好好地站在原地。他脚下的地面早已变成一个深坑,他站在丝线织成的网上,如履平地。
童无念轻轻震响手中法铃,刹那之间,那坑中被震碎的泥沙直冲而上。
徐秀白轻轻一跃,避开那些沙尘。他一离开,丝线密织,将那深坑严实封起,不留半点空隙。他一挥手,无数丝线又聚拢过来,丝线潜入地下,卷起巨石,砸向了童无念。
童无念手中法铃一震,岩石在他头顶停了下来,顿在了半空。
“师傅!”在空中观战的昌明忍不住喊道,“师傅,快离开‘天纲列阵’!”
童无念却不回答,只淡淡一笑。
一旁的何彩绫开口,道:“他想走也走不了啊……”她看了一眼童无念的脚下,“一开始,他就被缚在这里了。”
昌明和昌暒闻言,望向了童无念脚下。只见,数千根透明无形的细线绕着他的双脚,将他牢牢地定在一处。恐怕是方才将他二人送离地面时,才大意被缚。
“你们放心,为师应付得来。”童无念似是察觉到徒儿的忧虑,如是说道。他抬眸望向徐秀白,“法宝再强,道法再高,心性狂躁,何能得大道?”
徐秀白听罢,笑了出来:“你们这些伪善之人,口称大道,实则无情无义。我无需仙道,只求活得痛快,了无遗憾。”他轻轻抬起手来,无数丝线随之而动,飘扬飞舞。一时间,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天纲绞杀!”徐秀白轻喝一声,无数丝线冲向了童无念,一片流彩,眩人眼目。
童无念轻轻吁了口气,法铃震响,道:“乾坤八音,律令招来!震音!”
法力相击,爆出耀目华光,掀起漫天烟尘,更震响轰鸣,叫人心惊。正当众人急切探视结果之时,天空之内,忽然划过一道赤色。只见,一匹天犬赫然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至强罡气。
何彩绫抬眸,叹了一声。继而将手中的纸伞抛起,念道:“伞开弥天,没!”
那枣红纸伞骤然变大旋转,成了铺天盖地之势。
……
来者,自是褚闰生一行。
绛云化作天犬之形,载那三人前来,毫不费力。只是,那弥天伞开,周遭忽然一片漆黑,不可视物。她只得落了地,小心翼翼地看着四下。
褚闰生下了犬背,无奈道:“哇,黑成这样……”他伸出手,挥了挥,继而自嘲地笑:实打实的“伸手不见五指”啊!
他开口,念道:“煌煌赫赫,日出东方。断劫百祟,避除不祥!”
咒语念毕,周遭却依然暗无天日。褚闰生无奈道:“弥天伞开,万法归虚,果然不假啊。”
“不是。”池玄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弥天伞能吞灭五感,她封了我们的视觉。”
“不是吧!”褚闰生立刻伸手揉眼睛。
“那我们怎么找人啊?”绛云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问道。
池玄道:“镜子。”
绛云听罢,立刻想起,当初她也是用了七曜昭明镜,才治好了褚闰生的眼睛。她立刻高兴起来,转身对幻火道:“幻火,镜子还我!”
黑暗之中,无人回答。
绛云走了几步,道:“幻火!你在哪?!”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片寂静无声。
……
听到池玄提起宝镜之时,幻火便悄悄走开了。他手执宝镜,竟未被天伞封去视力。他面带笑意,正望着手中宝镜,却听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他抬眸,就见何彩绫沾在他面前。何彩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料到你这小鬼煞气太重,早晚会失心性,果不其然。”她看了宝镜一眼,“偷东西逃跑啊?”
“逃跑?”幻火挑眉,笑道,“地仙,你未免太小看小王了吧。”
“小王?”何彩绫掩嘴笑道,“哟,你是哪个皇帝的娃娃?说出来听听,我兴许认识。”
幻火轻抚手中宝镜,带了一丝邪气,笑道:“小王也不屑隐瞒。小王乃是西海龙王二太子,睚眦。地仙,你虽有些道行,却不是小王的对手。少管闲事。”
何彩绫听罢,依然带着笑意,道:“西海龙王二太子?那可真是失敬了。不过,我看你全无生气,怕只是精魂之流。嘻嘻,难道是冤鬼?”
“放肆!”幻火皱眉,怒喝一声。一时之间,他浑身上下,青焰升腾,无数精魂出现,嘶吼起来。
何彩绫笑颜如花,道:“嘻嘻,我好怕呀。”她说罢,将肩披的彩绫轻轻一挥,霎时漫天烈火,迫得那些精魂噤声退避。
幻火伸手,指间溢出水珠来,那水珠化作一颗颗莹白的砗磲,浮在半空,结起水网,挡住了烈焰。
“地仙,你再无礼,休怪小王不客气!”幻火厉声道。
何彩绫道,“想教训我?你还不够斤两!”
她言罢,纵身而上,手中彩绫化为精钢长枪,直刺幻火的胸口。幻火伸手一抹,握住了浮在半空的两颗砗磲,往前一抛。砗磲落地,化出两只面貌丑陋的妖物来,吼叫着扑向了何彩绫。
何彩绫冷哼一声,“你会,我不会么?”她掌中忽现两块白玉,她气息轻吐,白玉化出人形。正是戌符和巳符。戌符和巳符迎上那两只怪物,双方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幻火皱眉,道:“地仙,你到底为何对小王纠缠不休?!”
何彩绫道:“我乐意。”
幻火眉头愈发皱紧。面前的地仙喜怒无常,行事全无章法,若是不除,恐有后患。只是,要除她,又谈何容易?
正在这时,地面忽然狂震起来。连同周遭空气一起,撼人心神。在那一刻,无数通透丝线也悬浮起来,旋转缠绕。
童无念和徐秀白随那震动出现。在弥天伞下,两人亦不能视物,但却依然是激战之态,丝毫没有放松。
无数丝线盘踞在四周,徐秀白突然开口,不悦道:“何彩绫!合上你的弥天伞!”
何彩绫闻言,道:“我开伞自然有用。再说,你布下天纲列阵,就算看不见也没关系吧?”
徐秀白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一旁,童无念平静地开口,道:“潜神初成,天知未开。封却视力,就已让你不安了么?”
“住口!”徐秀白斥道。他身周的丝线受他怒气影响,狂躁更甚先前。那丝线已然锐利如刀,周遭树木花草,但凡触及丝线之时,无不断裂。
何彩绫退开了几步,道:“徐秀白,你想连我一起杀么?!”
徐秀白气息零落,道:“你死不了!”
何彩绫皱眉,满脸不悦,却也不多说什么了。
这时,童无念的衣衫已被丝线割破数处,身上也有了隐隐血痕。但他全无惧色,气定神闲。他托起法铃,道:“看来你终是执迷不悟。也罢。”他轻叹一声,道,“鸿蒙天地开,万物皆有声。乾坤八音,律令招来!震音!”
他话音一落,周遭丝线震动,竟如弦歌。那乐音雄浑,震得人耳膜发痛。徐秀白只觉自己的丝线再不受控制,那一波波震动随线身蔓延而来,迫入他全身。他一时脱力,半跪下了身子。
何彩绫见状,摇了摇头,继而纵身一跃,挡在了徐秀白身前。
“滚开,不用你多事!”徐秀白察觉到何彩绫的举动,怒斥了一声。
何彩绫并不理会,凝神准备对付童无念。
童无念微微皱眉,振铃喝道:“乾音!”
一股至强之力,自天而将,压迫而下。直袭向了何彩绫和徐秀白。
一旁的幻火看到眼前情状,正欲离开。可就是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他手中的宝镜闪过一丝微光。他垂眸望时,就见镜中映着一条鱼龙。白鳞细细如皓雪,身形宛转如流云,在宝镜光华之中,如在水中悠游一般。
幻火心头一震,猛地抬头,望向了徐秀白。他不假思索地抬手一推,无数砗磲珠子出现,攻向了童无念。
童无念察觉这攻击,改了攻势,化作防守。砗磲被强音震开,散落一地。趁着这个空隙,何彩绫将手中彩绫化成精钢,刺向了童无念。
童无念双眼不能视物,只是察觉到了杀气。他回神,震铃,喝道:“震音!”
何彩绫手中的精钢瞬间狂震起来,发出刺耳的鸣音。何彩绫抬手轻轻一挥,那精钢瞬间化回彩绫,将童无念缚了起来。童无念正要再攻,忽然,他所有的举动都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惊讶无比。
何彩绫不禁也微微一惊,她抬眸看时,就见幻火神情冰冷地站在童无念身后,一股水流凝成利刃,握在他手中,刺在童无念胸口。
幻火手一松,水刃立刻散裂,混着鲜血,溅落四处。
童无念慢慢抬起手中的法铃,轻轻一震,用了最后的力气说道:“巽音……”
狂风忽起,幻火躲闪不及,瞬间被震了出去。他狠狠撞在地上,呛出了鲜血来。他咬牙起身,却见怀中的宝镜上忽现了一道裂纹。
裂纹之中,绽出耀目光华,直冲而上。那光辉透出弥天伞的伞骨,亮彻九霄。一时间,众人被封的视力纷纷恢复。青天白日,乾坤朗朗,善恶恩仇,无所遁形……

一骑绝尘
作者:那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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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镜光华透天,解了弥天伞的效力。所行的咒法一滞,昌明和昌暒瞬间落了地。只见童无念被彩绫绑缚,血染满身,气息全失,两人疾步上前,哭喊起来。
褚闰生一行赶到之时,就看见了这番情状。
绛云看到面前的情况,也不多想,直接奔到了幻火身旁,急切道:“幻火,你没事吧?”
幻火抬眸,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褚闰生见状,看了看何彩绫和徐秀白。何彩绫收回彩绫,召回纸伞,眉头微皱,似是不悦。徐秀白则受了伤,看起来伤势不轻。待确定那二人都无攻击的意图,他才举步走到了童无念的身边。池玄则静静站在两方中间,展开了罡气。
这时,昌明起身,吼道,“妖女!我要你偿命!”
何彩绫皱眉,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天空之中,传来隐隐雷声,伴着闪闪电光。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直击向她。不待那力量传到,何彩绫已然拉着徐秀白腾身而起。一匹白牛凭空出现,将那二人载在背上。她将手中的纸伞轻旋,化开那雷电的威力。她看了看褚闰生一行,叹了一声,将手中彩绫一挥。五色祥光一闪,白牛载那二人,消失无踪。天空中的雷光追随而去,疏忽无影。
“妖女!别走!”昌明见状,追了出去。
褚闰生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了他。
“别拦我!”昌明吼道。
“你不可能追上她的。”一旁,池玄淡淡开口,如是道。
昌明闻言,双目泛红,狠狠地盯着池玄。褚闰生满心无奈地望着池玄,继而上前,安抚昌明。
……
一番混乱之后,天色渐暗,一切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众人找到一处山神庙,安顿下来,稍事休息。
昌明和昌暒在庙中守着童无念的尸体,痛哭不止。褚闰生和池玄站在一旁。幻火则称自己身体不适,早早睡下了。绛云则待在庙门口,权当守卫。
褚闰生看着童无念的尸体,心头之感,比起悲恸来,更多的是不甘。若是能早些赶到——虽说即便及时赶到,也未必能赢何彩绫,但至少,不会似现在这般。只是,他怎么也不明白,何彩绫到底想做什么?她和段无错渊源极深,因此也三番四次出手相救,可为何对其他上清弟子却如此无情?《道藏》于她毫无用处,她又为何要做这些事?他越想越乱,只得放弃。他轻叹一声,自语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池玄似是听到了他的自语,开口道:“杀童高功的不是何彩绫。”
褚闰生闻言,微微一惊,“师兄,此话当真?”
池玄道:“搬尸体的时候我看过伤口。应该是凝水为刃,自背后一击得手。”
褚闰生思忖,以何彩绫的性格,向来是正面攻击。而当时的情形,何彩绫又站在童无念面前,这么说来,也许的确不是她……
褚闰生皱眉,“那就是徐秀白了?”
“也许。”池玄道,“凝水是粗浅的咒法,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会。”
听到这番话,一旁的昌明和昌暒愤然起身。昌明怒道:“池玄!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有可能杀师傅?!”
褚闰生见状,未等池玄开口,就道:“两位师兄不要激动,我们不是这意思……”他几步上去,拦着那两兄弟,又对池玄道,“池玄师兄,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