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云愈发不解,但依旧照做:“命魂拘索……”
她念到一半,姜希猛一挥手,一阵清风拂过,他已消失无踪。
“逃得真快……”梁宜平淡地总结了一句。
绛云皱了皱眉头,接着,便看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她忙开口解释:“不关我的事,是梁宜教我的!”
童无念听到这句,便明白了一切,他笑了出来,道:“梁高功,以二敌一已是不公,你还背后偷袭,有辱我上清的声名啊。”
绛云沉默片刻,将梁宜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她说:‘太上圣盟’意图铲除我们上清根基,他不仁我不义,管什么手段。”
童无念无奈,只得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忽然,昌暒惊呼一声,道:“师傅!那两只妖精趁乱跑了!”
童无念闻言,摇头笑道:“逃得真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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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幻火先前与绛云三句不和,心生不忿。又见着绛云怀中的桑葚,便愈发不甘心起来。他一赌气便出了茅屋,四下寻找起猎物来,心想着,若能在晚饭时候带回只野兔什么的,主人必然高兴。他这么想着,不觉已走远了。
数月练习,他早已熟悉了这具人类的身体,平日的行动已再无沉重之感。春雨渐收,周遭和风温润,让他慢慢平下心来。他放慢步子,静静想起绛云说过的话来。褚闰生是褚闰生,主人是主人,若是他本意不想成仙,谁又能逼得了他?
幻火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烦躁起来。这时,一缕清风盘旋而至。幻火察觉这风中的妖气,止了思考,举步追了上去。
那妖气自是姜希。他只行了几里路,便伤重倒地。力魄被封,他全身都虚软无力,方才凭着最后一成妖力勉强脱身,如今,却再也动不了分毫了。
污泥染满他烟青的衣衫,那样子,自然是狼狈不堪。他暗暗咬着牙,眼神里尽是不甘。
幻火虽不认识姜希,但见他情状凄凉,思忖了片刻后,正要上前。忽然,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幻火辨出那声音,微微一惊。
只见一名少女从天而降,手执枣红执伞,肩披五色彩绫,一袭墨绿裙衫,衬得她肤白胜雪,娇美绝伦。此人,正是地仙何彩绫。
姜希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
“真是有趣,我初见你时,你也是这般姿势呢。”何彩绫俯下身子,笑道,“嘻嘻,几十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姜希不答她。
何彩绫拎起裙裾,蹲下身去,将伞打在了他头顶,替他挡去蒙蒙的雨水。
“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妖精,我该不该再救你一次呢?”何彩绫自语般地问了一句。
“要救就救,那么多废话。”忽然,男子不满的声音自一旁传来。语气之中,满是不屑。
何彩绫起身,转身看着来者,笑道:“他先前对我无礼,给我赔个不是,也是应当。”
“哼。”来者是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一身猎户装扮,姿容俊秀,神情中却暗藏轻蔑。他走到姜希面前,伸手扶起他,又对何彩绫道,“你分明是有意折辱。”
何彩绫掩嘴而笑,道:“真无趣……嗯,还是那个叫做褚闰生的小子嘴甜。”
那男子皱眉,不搭理她。他探了探姜希的脉搏,道:“定魂咒法,封魄之术?莫非是上清派高功梁宜?”
听到这个名字,姜希甩开那男子的手,冷声道:“伤我的不是她,是童无念。”
“梁宜加上童无念……”何彩绫在一旁,轻巧地说道,“还好只有两个高功,不然你今天就没命回来了呀,呵呵。”
姜希闻言,不怒反笑,道:“我毕竟与仙子不同,没有那么多‘有渊源’的人对我手下留情。”
何彩绫的笑意一收,挑眉道:“姜希,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屑杀你,别会错了意。”
“光动嘴有什么意思?”那猎户打扮的男子开口,语带轻蔑,“有本事你们动手啊。”
听得这句,姜希和何彩绫同时望向了那男子,气氛紧张至极。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十骑快马飞驰而来,为首的是一名魁伟的男子。马匹站定,他看见受伤的姜希,眉头立刻皱起,语带不满,道:“姜堂主,我已经嘱咐过你,不可单独行动。”
姜希道:“刘堂主,你我身份相当,我不记得你有资格‘嘱咐’我。”
那被唤作刘堂主的男子,自是刘还海。他摇了摇头,“上清派的诸位高功实力不可小觑,贸然行动,不仅毫无胜算,更会破坏全盘计划。姜堂主还请以本盟大业为重。”
“刘堂主传书找我回来也是为了此事了。”那猎户打扮的男子开口道。
刘还海点点头,道:“本盟得悉,‘上清派’令弟子下山寻经,上清弟子多有异能,必然妨害本盟大业。”
那男子沉默片刻,道:“看来覆灭上清,势在必行了。”
幻火听到这句话,微微惊讶。这些事,倒也听主人提起过,不过,事不关己,他也未曾多想。如今看来,此事波及甚广,怕是会累及主人。
这时,他忽觉背后隐有杀气。他一个翻身,避到了一边,就见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插着三支羽箭。
“小鬼,你听了那么久,终于肯现身了啊。”那猎户打扮的男子含笑开口,如是道。
幻火听得话,抬头再看之时,发现自己早已被数名弓箭手包围。既然被发现了,他便大大方方地站直了身子,抬手一挥,火焰顿现,彪猛如鞭,将那数名弓箭手击倒在地。烈火炽热,那几人慌忙拍打着衣上的残火,甚是狼狈。
刘还海见状,皱了皱眉头,正声道:“你是谁?”
幻火心想,若是能在这里除去“太上圣盟”的堂主,不是比打上几只野味,更能讨主人欢心么?他上前几步,扬眉挑衅道:“就这般本事,也想灭我上清派?”
“原来你是上清弟子……”刘还海顿了顿,下令道,“给我拿下!”
他话音一落,两骑人马出阵。那两人皆是黑衣,手执铁链,二话不说,攻向了幻火。
幻火冷哼一声,轻巧跃起,避开攻击,袭向了刘还海。
这时,他面前有什么东西闪出光来。他仔细一看,就见前方竟布开了一张大网。但见织网的丝线细如发丝,通透无色。他心觉有异,退了开来。
那猎户打扮的男子轻轻伸手一招,丝网瞬间收紧,将幻火缚了起来。那男子开口,道:“刘堂主何必为这种小角色出手。”
刘还海闻言,伸手示意自己的属下退后。
幻火皱眉,周身火焰顿起。但任凭火焰炽烈,却烧不断那些丝线。他咬牙,心头生了怒火。
“区区火焰,也想烧断我的‘网元天纲’?”那男子面带高傲,说了一句。
幻火自知对付不了这些丝线,便喝了一声:“去!”
火焰得令,化作长鞭,击向了那男子。
男子腾身一跃,避开那焰鞭。他落地之后,伸手一指,丝线松开了半寸,继而刺入了幻火的肌肤。
丝线极细,倒也算不上十分疼痛。但那丝线如活物一般,延血脉游走,只一瞬的功夫,幻火的四肢便动弹不得。
“小鬼,你出手如此狠辣,也算得上修道之人?”那男子冷声,道。
幻火自然不答他,他皱眉,正要念咒。那男子手指一握,他瞬间觉得四肢绞痛,延及脏腑,连声音也不禁滞涩。他瞬间知了实力差距,心中愈发不甘。想起曾在主人身侧,斩杀万千妖魔,何曾如此狼狈?那份不甘愈发炽烈,化作了幽青火焰,从他身上蔓延了出来。火焰顺着丝线,烧向了那男子。
那男子正要施法,却见青焰之中无数魂魄悲鸣,可怖至极。他收线,退了几步。
“你不是凡人?”男子冷声,问道。
幻火吁了口气,他抬眸,看着面前的众人,笑了笑。那笑容森冷,诡异非凡。一瞬之间,青焰愈盛,千万精魂哀嚎出声,骇得马匹惊慌无措。
忽然,何彩绫笑了起来,那笑声此刻听来,分明突兀。何彩绫含笑举步,走向了幻火。
幻火正欲攻击,何彩绫的身影却瞬间消失。他正惊讶,却见何彩绫已站在了他面前,打伞在他头顶。幻火惊觉自己周身青焰消止,精魂退散,诸般咒法都使不出来了。弥天伞开,万法归虚。果然,名不虚传。
何彩绫娇媚一笑,道:“小鬼,别闹了,回你师傅身边去。”
“恶仙!”幻火怒视着她,斥了一声,猛地伸手,要擒她的咽喉。
何彩绫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嗔道:“真不听话,就让我替你师傅好好教教你!”
她说完,一掌击向了幻火的胸口,又用三分力道向上一托。幻火竟整个人飞了出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呀……”何彩绫掩嘴惊道,“打远了。”
姜希见状冷笑一声:“仙子这招‘欲纵故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何彩绫转身,笑道:“就当我是故意放他,你能耐我何?”
姜希笑了笑,望向了刘还海。
刘还海叹口气,道:“何姑娘,万事请以大局为重。”
何彩绫满脸不耐烦,她伸手,捋了捋发丝,道:“好。我这就去找几个高功来杀,顾全你的‘大局’。”她话音落时,身形便消失在了五色光芒之中。
姜希见状,神色之中略带了惊慌。他顾不得身上伤势,化作清风,追了上去。
刘还海本要说些什么,看到这番情状,只得咽了下去。这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嘹亮鹰啸。一只苍鹰飞旋而下,盘桓在众人的头顶。
刘还海身后有人抬手,唤下了那只苍鹰,又从鹰脚之上取下一封小笺,呈给了刘还海。刘还海接过小笺,过目之后,脸上生了笑意。
那猎户打扮的男子见状,笑道:“看来,儿戏很快就会结束了。”
刘还海闻言,望向了那男子。
那男子拱手,道:“仙魔妖鬼,道门之争,将军也早已厌烦了吧。”他笑得诚挚,“这些事,交给在下就行了。”他的目光静静扫过那一众黑衣男子,“我先祝诸位将士马到功成、无往不利。”
刘还海听完这番话,笑了起来,拱手道:“多谢。”
刘还海身后众人见状,皆拱手回礼。礼罢,刘还海调转马头,领着众人离开了。
那男子垂手,目送众人离开。眼神之中,竟带着淡淡笑意。他站了片刻,轻轻吁了口气,转身向着方才幻火被击飞的方向走去。
……
幻火被何彩绫击了一掌,竟飞出了百丈之远,他狼狈落地,沾了满身污泥。虽说这一掌也不十分疼痛,但他心头已是怒不可遏。他正要回去报这一掌之仇,却察觉了异样。
天色渐暗,周遭一片阴霾。就在这阴暗之中,有无数丝线隐隐闪光。那景像虽幻美,却透着危险诡异。
幻火立刻想起方才缚住他的,也是这种丝线,唤作“网元天纲”。但凡叫得上名字的法宝,都不可小觑。他方才吃过这丝线的亏,又加上被那“弥天伞”制过咒法,如今要硬战,恐怕不敌。他想到这里,心头虽是不甘至极,但也冷静了下来。他咬咬牙,转身逃了开来。
那些丝线如同活物一般,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幻火不禁紧张起来,若是这样回去,岂不是拖累了主人?他正要改道,却听有人喊了一声。
“圈圈!”
只见一道红光划破阴霾,落下了地,光华消尽之时,绛云站在了幻火面前,满脸不悦。
“你跑哪里去啦!我们都在找你呢!”绛云上前,一把拉住了幻火的手,“……哇,你怎么弄的这么脏啊?啧,好了,快跟我回去,闰生哥哥很担心啊……”
她还没说完,幻火就反拉住她的手,道:“我们快走!”
“啊?”绛云不解。
这时,那无数丝线已将他二人团团包围起来。绛云见状,不禁也紧张起来。
“从来没有猎物能逃出我的‘网元天纲’……”那一身猎装的男子缓步走来,道,“你们也一样。”
幻火刚要动手,却听绛云惊喜地唤了一声:“是你啊!”
不仅幻火,那男子也被这声呼唤弄懵了。他仔细打量了绛云一番,忆起了什么,道:“妖兽天犬?”
绛云听到这个称呼,心头不满,正要反驳,褚闰生却正巧赶到。
看到绛云和幻火,褚闰生松了口气,道:“总算找到了啊……幻火,别一声不响离开嘛,还以为你被妖怪抓了呢。”
幻火刚要说什么,褚闰生却一眼看见了那猎装男子,惊讶道:“咦,你不是那个抓鱼的大哥?”他依稀记得,不久之前,他曾见过这男子,也是这般猎装,也操纵着这通透丝线。此人似与雷将商千华有渊源。不论如何,也算得上是相识了。
那男子看到这番情形,无奈一笑,伸手收了丝线,道:“原来你们是上清弟子。”
褚闰生上前几步,笑道:“嗯。我是上清派弟子褚闰生,这是我师弟幻火。还有这位是绛云姑娘。”他介绍完毕,又问道:“还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那男子颔首,笑道:“徐秀白。”
……
睚眦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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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颔首,笑道:“徐秀白。”
褚闰生正要再寒暄几句,幻火却开口打断道:“慢着!褚师兄,此人是‘太上圣盟’的人!”
褚闰生微惊,却含笑道了一声:“这么巧啊?”
幻火拉起褚闰生的手臂,急道:“师兄,此人危险!”
“‘太上圣盟’的目标是诸位高功,与我们何干?”褚闰生全无惧色,如是道,“我们不过是低位弟子,根本不配做徐大哥的对手,是吧?”
徐秀白笑了笑,“说得好。我不想找你们麻烦,不过,那小鬼不是凡人,方才也伤了我几名兄弟,怎么算?”
褚闰生看了幻火一眼,略微思忖,道:“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徐大哥不介意我们三个一起上吧?”
“不介意。”徐秀白道。
他话音落时,褚闰生就觉自己脚下泥土松动。低头看时,泥土之下,竟埋着千万细丝。那细丝铺陈甚广,宛如蛛网。而褚闰生一行,分明是蛛网上的猎物了。褚闰生不禁叹了一声,没想到,才几句寒暄的功夫,这个徐秀白连阵都布好了。作孽,遇上棘手的人物了……
绛云看着面前的局势,心中不解。这时,梁宜的声音响起,道:“丫头,下面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绛云点点头,朗声开口,道:“原来是‘天纲列阵’。”
徐秀白闻言,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见识的嘛,妖兽。”
绛云走了几步,道:“‘网元天纲’本是雷部用以拘束魔物的法宝。其线强韧无比,万物莫摧。这法宝布下的‘天纲列阵’更是厉害。一旦入阵,便如蝶入蛛网,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布阵人之手……”
徐秀白听着这番解说,并无喜悦之色,倒是慢慢皱起了眉头。
绛云悠然一笑,道:“……这个阵看似厉害,却有一个缺点。”她顿了顿,抬手指指天空,“只要双脚离开地面,这个阵就失了效力。我乃妖兽天犬,踏云御风,迅如流星,你说,这个阵会有效么?”
她话音刚落,徐秀白便抬手一招,收了阵。他细细打量了绛云一番,道:“你不是那只妖兽,你是谁?”
绛云朗声笑道:“连我都不认识还想覆灭上清?”她抬手,正声道,“命魂拘索,七魄封……”
徐秀白闻言,惊道:“梁宜?!”他抽身退开,纵身而起,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见他离开,褚闰生和幻火都有了些微惊讶。褚闰生想到什么,几步冲到了绛云面前,急切道:“梁高功,你……”
“我不是梁宜啊。”绛云开口,“方才是骗他的。”
褚闰生听到这句,松了口气。他笑道:“看来那些话,是梁高功教你说的了?”
绛云点头,“嗯。”她沉默片刻,又道,“她说:在我体内,定魂咒法的威力大打折扣。今日能败姜希,是侥幸得手。如今是万万发挥不出来的。现在还是尽早与童无念汇合为上。”
褚闰生点点头,又疑道:“梁高功,太上圣盟的目标正是您与童高功,如今您暴露身份,岂不是……”
“没见他听我名号就跑了么?我的定魂咒法,天下无双。加上童无念的乾坤八音,他若有胆再来,必是有来无回。”绛云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地将梁宜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褚闰生笑了出来,“梁高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先回去吧。”
三人不再多说,往回赶去。
……
但说先前与姜希一战,将那茅屋毁去,如今,一众人只得露宿。
褚闰生一行赶回之时,童无念已领着两个徒儿搭了简棚,生了火堆。童无念坐在棚中,手捧书卷,摆了一副棋,正解残局。昌明和昌暒侍奉左右,甚是恭敬。见他们回来,昌明上前迎道:“师弟,你们终于回来了。”他又看了一眼幻火,“没事就好。”
褚闰生笑答:“嗯。”他看了看四下,问道,“池玄师兄还没回来?”
听到这个名字,昌明微微皱眉,“嗯……”
褚闰生还没开口,却听绛云道:“我去找他!”
褚闰生心头一沉,回头之时,绛云已腾身离去,不见踪影。他微微一叹,面露无奈,眼底却带了不甘。
幻火见状,望向了绛云离开的方向,隐隐察觉了什么。他皱起眉来,不悦之色,更甚褚闰生。他开口,道:“师兄莫急,我替你追她回来。”
褚闰生听到这句,刚要阻止。幻火却已起了御风咒,追着绛云而去。
一旁的童无念见状,含笑开口,唤道:“师侄,有些事情,你烦恼也没用。”他伸手,招了招,道,“我听人说,你棋艺了得,不如来陪我下完这盘残局吧。”
褚闰生笑了笑,点头照办。
……
绛云没寻多久,就找到了池玄。一番搜寻无果,他正慢慢往回走。卯符挽着他的手,紧跟在他身边,笑语着什么。只是,他的神色平静如水,似乎全不上心。
绛云皱眉,迎上前去,二话不说就抱起卯符,斥道,“叫你不准缠着他!”
卯符不满,挣扎道:“池玄哥哥都没说什么,你干嘛着急?莫非你想一个人独占他?!”
绛云闻言,气极,她跺脚道:“死兔子!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被他罡气吸引的东西多了去了,他不说,并不表示他喜欢。你的沉迷也该有个限度吧!”
卯符看她一眼,嘟着嘴道:“你不是也被罡气吸引……”
“我……”绛云刚想反驳,想了想,又觉得卯符说得没错。以前不觉得,现在她的感受却如褚闰生曾告诉她的那般:离池玄越近,心中就越平静。那是罡气所致,毋庸置疑。绛云抬眸,看了池玄一眼,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池玄却平静如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看来已经找到幻火了……我们回去吧。”
绛云听到这话,只得点了点头。
几人正要回返,却见幻火从天而降,劈头就是一句:“绛云!你好大的胆子!”
绛云望着幻火,不解。
幻火看了池玄一眼,面露愧色。他一把拉起绛云,压低声音,怒道:“你明知道主人最讨厌你找广昭仙君报仇,干嘛还不依不饶,惹主人生气?”
“啊?报仇?”绛云有些茫然,她看了池玄一眼,忙道,“我没有找他报仇啊……”
“还不承认!”幻火抬手,狠狠敲了一下绛云的头,“我就觉得奇怪,这些天你总是丢下主人不管,反倒缠着广昭仙君。我早该想到,你故态复萌,又念着报仇。笨狗,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绛云有些委屈,“我……我真的没有……”
幻火正要再训。却听池玄开口,道:“她没有。”
听到这句,幻火稍稍惊讶,“呃……是么?”他望向绛云,小声道,“那你一直缠着广昭仙君做什么?”
未等绛云解释,池玄便开口,道:“我道行尚浅,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护身罡气。我已练习十数年,相信不久之后,便能收放自如。”他抬眸,看着绛云,“到那时,就不会再引人沉迷……”
幻火想了想,道:“仙……不,池玄师兄的意思,是她被你的罡气吸引,所以才……”
池玄点点头,不再多言,径自往回走去。
只是那一瞬间,绛云觉得有些失落。他果然,很讨厌被罡气吸引而来的东西……
这时,幻火带着疑惑开口:“被罡气吸引?那么可怕的东西……笨狗,你真的不怕?”
绛云轻声回答:“不怕……”
“那你与他的血海深仇呢?就算不怕,也不该沉迷吧?”幻火追问。
绛云摇摇头,“杀我族人的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不是他……”
幻火越听越糊涂,便索性转了话题。“我才懒得管你的私事,不过你惹主人生气了,记得赔罪。”他说完,扭头便走。
绛云怔忡之时,卯符一下子挣脱她的钳制,冲她做个鬼脸,轻快地跑开了。绛云心中愈发失落,她稍待了片刻,举步回返。
……
但说此时,褚闰生已和童无念下完了那盘残局。童无念看着面前的棋盘,笑道:“我曾听张高功说过,你的棋艺冠绝茅山。这盘和局,是你有意相让了?”
褚闰生笑道:“我入门之时,在仙人洞的试炼中,的确赢过张高功一局。不过那时候是以三敌一。当不起‘冠绝茅山’这几个字啊。”
童无念合上手中书卷,道:“那师侄可知,我的棋力连我的两个徒儿都赢不了?”
褚闰生听到这句,脸色微变。
童无念拾起棋盘上的棋子,笑道:“这局棋是几月之前张高功与我下的。不过半局,我败势已定。张高功念一场同门之谊,未把我逼到绝路,余下这残局让我慢慢想。如今,我以这必败之局与你对弈,竟然能和局……小师侄,看来你的处世之道,比你的几位师兄要高明不少啊。”
褚闰生听罢,心中连叹几声。自从那时仙人洞试炼之后,他的棋力可谓一日千里。无论与谁对弈,都游刃有余。方才下棋,他还以为是自己太厉害,才显得童无念棋艺不佳。原来,是真的不佳啊……作孽,这次真是失策了。
童无念笑道:“这世上,有些人喜欢听真话,有些人喜欢听假话。放心,我比较喜欢听假话,这局棋,我很满意。”
褚闰生也不知如何往下接,只得敷衍。片刻后,池玄回返,他找着了借口,抽身离开。
待走到池玄身旁,他长吁一口气,叹道:“师兄,你总算回来了!”
池玄点点头。他望着褚闰生,沉默。
褚闰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笑着开口,“师兄……你有话跟我说?”
池玄摇头,“我以为你有话跟我说。”
“我?没有啊。”褚闰生连忙摆手。
池玄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又沉默下来。片刻之后,他只道:“当我会错意。没事了。”
褚闰生不禁觉得奇怪。他这个说话直白、一针见血、树敌无数的师兄,什么时候也会欲言又止了?可是,到了今日,这样的欲言又止,岂不是更诡异?他还想细问究竟,幻火、卯符和绛云便陆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