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现在不是想美女的时候吧?!小小捶了自己一下。有时间还不如快想想怎么找那些针。七百二十根哪,那神农宗主分明是强人所难……她又想到了什么,拿出了账本,翻开。
不行哪,虽然有神农世家的纪录,但关于神针完全没有头绪。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师父不知道的事情的哪。她无奈地将账本放回包裹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小小俯身捡起,然后笑了起来。
银色的翎羽。她清楚地记得有个江洋大盗答应过她,只要是她看上的宝物,他都会为她盗来。这枚羽令就是凭证。
小小看着手里的翎羽,没错啊,若是银枭的话,说不定会知道那些神针在哪里。
小小刚高兴了一会儿,又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人现在在哪里啊?光给一根羽毛,完全没有用处哪!难道让她对着这根羽毛叫他的名字?又不是什么仙怪故事。
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银枭呢?
小小正盯着羽毛茫然,就听到有人敲门。会来找她的,怎么想都只有廉钊。她收起翎羽,笑着起身开门。
“廉……”小小的话音还未出口,就对上了温宿的眼睛。
“呃……师叔……”小小只好改口,尴尬道。
温宿的神情冷淡,没理会她,径直进了屋,在桌边坐下。
小小无奈地关上了门,走到桌边,低着头。
“坐。”温宿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小小怯怯坐下,心里直发毛。她这个冷血的师叔来找她,一定没好事啊!
温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愣了一下,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左小小。”
“左小小……”温宿重复了一遍,似在沉思。
那一刻,小小突然觉得熟稔。用那样的容貌,叫出这个名字,让她如何不怀念?只是,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不能替的。
“左……没想到,大哥竟然自称姓‘左’。他对岳飞的忠心可见一斑……”温宿看了看小小,继续道,“一路过来,频发事端,没好好跟你说过话,是我疏忽。”
“……”小小听到这话,不知要说什么好。
“你身上的银针,让我看看。”温宿伸手,道。
小小听话地把左手伸了过去。
温宿轻抬着她的手腕,看了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这般的狠手,你与那银枭之间的仇怨显然不浅。”他放下小小的手,道,“放心,现在你即是东海门下,他便动不了你分毫。取针的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呃……”小小点头,“谢师叔。”
温宿点点头,思忖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你与那廉家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小听到这话,立刻就愣住了。难……难以启齿啊……
“呃……”她尴尬着,无法回答。
“听他的口气,你们有婚约?”温宿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犀利。
“呃……”小小依然尴尬。
“是大哥定的?”温宿又问。
“呃……”小小继续尴尬。
“问你话呢。”温宿的口气一沉,略有不满。
小小一惊,道,“不是师父定的……”
“不是?!”温宿一拍桌子,愠怒道,“婚姻大事,该有长辈决定。你这是私定终身,成何体统?”
小小立刻解释,“没有啊没有,是他硬要负责的。”
“负责?”听到这句,温宿立刻站了起来,“负什么责?”
小小对自己的嘴没想法了。事到如今,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温宿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的眼神冰冷,语调也是微寒的。“人心难测,大哥曾得罪过廉家,你可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小小安静地看着他,不回答。
“他贵为廉家公子,为何对你紧追不舍,你可曾想过?”温宿走近了小小,说道。
小小避开他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当然想过,只是,现在,不想再想了……
温宿叹了口气,道,“若你们两情相悦,我无意阻挠……我只是担心他居心叵测,到头来,你只换得一场伤心。”
小小抬头,笑了笑,“师叔教训的是,小小会小心的。”
温宿沉默了一会儿,回答,“知道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他说完,转身出门。
小小静静转身,看着门口。廉钊说,她这师叔不是好人。师叔却说,廉钊居心叵测。谁真谁假,根本无从分辨。只是,从头到尾,她自己又讲过几句真话?自己未曾真心以对,就怨不得别人虚情假意。这个道理,她懂。
她无奈地笑笑,与其思考这些复杂的东西,还不如想想怎么找银枭。她走到窗边,看着街道,突然,茅塞顿开。
凭她一个人,要想找到银枭,绝对不容易。既然到不得山面前,就让山到自己面前吧。银枭是大盗,平素最喜欢打家劫舍。齑宇山庄虽不是富甲一方,但也算名门。若是银枭扬言要盗齑宇山庄的东西,必然闹的满城风雨。到时候,那个好面子的大盗一定会现身!
呵呵,就是么。上次不过扯谎说他杀了自己全家,他便怒不可遏。这次嫁祸他,不怕他不上当。
小小打定主意,从怀里拿出了银翎羽。“呐,不怪我。谁让你只给一根羽毛的,起码也得给只鸽子么!”
……

三番思量

温宿一走,小小就开始继续盘算自己的计划。
要怎样才能把这根翎羽送进“齑宇山庄”呢?现在世道混乱,随便扔进去的话很可能被人捡去卖掉啊。怎么也是纯银的不是?但若是自己送进去,肯定就脱不了关系跑不了……
再三思量,没有比去“齑宇山庄”看看地形更好的选择了。
她开门下楼,刚走了几阶,就遇上了上楼的廉钊。
“小小,你去哪儿?”廉钊开口问道。
“我?”小小立刻胡诌,“我上街逛逛。”
“我……”
廉钊刚要说什么。小小便打断道,“我去买点女儿家用的东西,一个人去就好了。我很快回来的。”说完,她一溜烟跑开了。
廉钊站在楼梯上,目送她离开。
刚回头,廉钊便看到了站在楼上的温宿。温宿的眼神依然清冷,他慢慢走下,沉默着经过廉钊身边。
廉钊皱眉,不发一语。
两人之间的敌意,隐隐渗出,让人不寒而栗。
……
现在是未时三刻,街上还是很热闹。
齑宇山庄并不难找。随便在街上问一个人,就能说上一大段山庄发迹史。小小一路闲逛,很快便站在了齑宇山庄的大门前。
朱漆大门,烫金匾额,自是大户气派。老夫人做寿,几名家丁在门口张灯结彩,忙碌不已。
这个情况,要怎么送翎羽啊?小小苦思起来。
这里是齑宇山庄正门,小小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思考,自然惹人怀疑。家丁见状,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站这儿做什么呢?”
小小猛地回过神来,“我……”
她还没解释,突然另一个家丁走了上来,开口道:“姑娘,你是来做工的吧?”
“啊?”小小愣了愣。
那家丁对伙伴道,“你真傻,总管不是说了要找婢女么。”他又转头对小小道,“这儿是前门,你不能走的。我带你从后门进去,总管正等着呢。”
小小僵了下。好吧,她是穿着寒酸,一副穷人相,但也不是一看就像丫头吧?唉……她正想解释,但又转念,这也是个混进齑宇山庄的好办法。何不将计就计?于是,她便老老实实跟着那家丁走。
庄内,的确是在找人做短工。老夫人大寿,来贺寿的不乏商贾名流、朝廷命官,人手自然不够,婢女、家丁都要现找。
让小小惊讶的是,来做工的人少得可怜。按理说,齑宇山庄是镇上的大户,不过是找几个短工,不该这般冷清吧?小小四下看看,果然,人少,女孩子更少。算上她,也不过只有三人。
突然,小小僵了一下,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陵游家中帮佣的那一位。
那少女也看到了小小,脸上立刻显了笑容。她走过来,开口道,“是你啊!你来做工?”
小小满心狐疑。昨夜,这名少女在陵游逃走后也不告而别。现在怎么会这么巧,也出现在这个镇上,还跑来齑宇山庄做工?她开口小声问道:“是啊,这么巧啊。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做工啊?”
少女皱眉,苦笑,“没办法啊。我本来是追着阿公讨工钱的。但是追到这个镇上,就追丢了。我的工钱都没拿到,只好再做一份工。不然城主月底收账,一定要骂我的……幸好这里找人呢!”
小小无语。这个理由还真是……不过,照她的话说,陵游可能在这个镇上?啊……不要啊,她不想再看见虫子了……
小小正起鸡皮疙瘩,就见总管走了过来。
山庄的总管是个五十上下的精瘦男子。小小和那少女都是外来人,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是,不过是几天的短工,这个年纪的婢女又实在不好找,总管便勉强应承了下来。嘱咐二人收拾行李,明日上工。
临出门时,那少女笑着对小小道,“姑娘,那我们就一起好好干活吧。我姓岳,叫怀溪,你叫我小溪就好了。”
小小立刻笑了,她果然是岳怀江的妹妹。“我叫左小小,叫我小小吧。”
“好啊。”岳怀溪跑下阶,冲小小挥了挥手,“明天见。”
“嗯。”小小点了头,目送她离开。
好吧,她算是成功潜入齑宇山庄了。放翎羽,等银枭出现,也需要时间,待在庄内是最好的办法。现在的问题是,她回去,要怎么跟温宿说呢?
……
果不其然,当温宿得知这件事后,表情比起平时,更森冷了好几倍。
小小咽咽口水,寻思着,要是把事情老实地告诉他,这心高气傲的师叔会不会以为自己看不起他——不,确切说,是看不起东海。而且,她和银枭关系说起来实在复杂,真是不想说啊。
有些事情说不说出来,其实都一样。既然如此,那就别说了,免得日后麻烦。小小思量至此,开口胡说道:“师叔,小小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东海。您猜猜我在庄内遇到谁了?”
“谁?”温宿问道。
“那个在陵游家做活的女孩子。”小小说道,“她说,她是追踪陵游而来。”
听到这里,温宿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陵游可能就在齑宇山庄之内。小小想,陵游身上带着东海的一百零八枚神针,何况他是神农世家追杀的对象。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不用集齐全部的针就能让神农世家出手相助了。所以,小小才擅作主张……”小小一边说,一边看温宿的脸色。
温宿听完,抬头看着她,“你说的都是真话?”
小小猛点着头,“小小不敢欺瞒师叔。”
“你自己也有伤在身,这么危险事情,至少该回来商量一下才是。”温宿放柔了语气,说道。
“哪里哪里,小小的伤微不足道。既然小小是东海弟子,理当为本派上刀山、下油锅、鞠躬尽瘁、死而后……”小小双手握拳,认真地说着。
“好了好了。”温宿不耐烦地打断,“你既然这么说了,师叔也不拦你。只是,你记着,一切都要小心。你若有闪失,我无法向大哥交待。”
“是,师叔!”小小恭谨地回答。
温宿从怀里拿出了几节竹管,递给小小。“这是本门特制的火信,你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小小接过,连声道谢。
从温宿房里出来的时候,小小大吁了口气。剩下的,就是廉钊了。嗯,为什么她现在会觉得,廉钊那里反而更难启齿呢?
小小硬着头皮找到廉钊,跟他胡诌了一番之后,廉钊整个人都惊呆了。
“廉钊?”小小小心翼翼地开口。
廉钊抬眸,“他答应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小小愣了下,“他?师叔?”
“他明知道你有伤在身,怎么能……”廉钊咬牙,道。
“跟师叔没关系啊。”小小解释道,“是我自己要去的。”
廉钊看着她,沉默着。
小小有些不自在,“呃……没事啦,陵游在庄里不过是我的猜想。只是做几天婢女而已,我很拿手的。”
廉钊走近几步,点了头。“我知道了。”
他的反应,让小小有些不解。
廉钊笑了笑,“你做什么,我陪你就是了。”
“啊?”小小瞪大眼睛,更加不解。
廉钊却只是微笑,不再解释什么。
而后,小小的不解在第一天到齑宇山庄上工的时候就彻底转化成了惊愣。
就跟她先前所知道的那样,齑宇山庄之内不仅缺婢女,还缺家丁。她盯着一名新来的家丁,惊讶地张大了嘴。
“小小,你怎么了?”站在一边的岳怀溪不解地拉拉她的袖子。
“他……”小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哎,他不是跟你一起的那个少爷么?怎么也来做工啊?”岳怀溪随即恍然大悟道,“哦,这是不是叫‘妇唱夫随’啊?”
小小全身僵硬了。妇唱夫随……天哪,她一定会遭雷劈的!!!
好不容易等到总管训完话,吩咐众人干活去的时候,小小飞也似地跑到家丁群里,一把拉住了廉钊。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小小急切地开口。
“做家丁啊。”廉钊答得理所当然。
“你是……”小小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你是少爷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廉钊笑了,也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少爷的妻子,不也在做这样的事?”
小小被这句话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钊,你还真有本事,才刚来,就勾搭上了姑娘。”一旁的几名家丁见状,戏谑道。
小小嘴角抽动,“李……李钊?”
廉钊点了点头,又转头冲那些起哄的家丁道:“我跟她本就有婚约,怎么算勾搭。”
家丁们纷纷笑起来。
廉钊微微皱了眉,却也不生气,转头对小小道,“我去干活了。你若有事,便来找我罢。”
说完,他拉开小小的手,跟着那些家丁离开了。
小小愣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中。
岳怀溪走了上来,戳了戳她,道,“小小,你僵完了没有?我们要干活了呐。”
小小慢慢放下自己的手,渐渐的,眼神里有了笑意。她笑着转身,“我们干活去吧。”她边说边轻快地跑开了。
岳怀溪见状,也笑了起来,举步跟了上去。
……
做了一天活,小小愈发不解了起来。齑宇山庄之内,婢女的活儿轻松得很,无非就是端端茶、上上菜、斟斟酒罢了。做短工,食宿全包,工钱每日结算,三十文一天。
小小领到那三十文钱的时候,连在这里做长工的念头都有了。这种好差事哪儿找得到啊!真不明白,为何山庄找婢女,来的人会那么少。
和她一样感动的,还有岳怀溪。
两人回了房,便一起坐在了床铺上,数着那三十个铜板。
“一天三十文,一年就有十两啊!这么好的活儿,我要是早点发现该有多好啊!”岳怀溪把钱一枚枚地放进钱袋里,激动地说着。
小小笑着,脱口而出,“可是,你要做三百年才还得清石乐儿的债呢。”
岳怀溪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家欠城主三千两?”
小小虽然是说漏了嘴,但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认识岳怀江的过程说了一遍。
岳怀溪听完,脸色就变了。
“你认识小江……”岳怀溪拉起了小小的手,“先前看到你身上带着神武令,我只当你跟太平城有渊源,没想到,你是小江的朋友。”
小小点头,“是啊。说起来,我也欠石乐儿钱呢……”
岳怀溪垂眸,思忖了一下,开口道,“小小,既然你跟小江熟识,我就不能瞒着你了。”她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找不到婢女?”
小小茫然地摇了头。
岳怀溪的眼神认真无比,带着陌生的严肃,“从去年开始,这儿的婢女一个接着一个下落不明。一开始,庄内声称婢女是随汉子私奔了。但人数越来越多,这个借口便无法搪塞。齑宇山庄是大户,又与朝廷交好,事情虽被压下,但邻里之间口耳相传,就再也没有人家把女儿送来做婢女了……”
小小听着听着,背上便一阵阵觉得冷。
“我先前跟你说过,我是追踪阿公而来。一到这个镇上,他便失去了踪影。后来,我听到这传闻,便觉得这山庄可疑,所以才进来的……”岳怀溪皱眉,“我本当你是外人,就没跟你提起,没想到……”
小小还没听完,就已经欲哭无泪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里这么凶险啊!早知道这样,她死也不会进来的!
岳怀溪略带歉疚地说道,“小小,都是我不好……”
“小溪……”小小含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岳怀溪握紧她的手,“小小,你放心,我会让你平安离开的!”
“嗯!”小小点头。
能放心才怪吧……小小在心里悲叹。
一整晚,小小便想着这件事,无法入睡。长生蛊、三尸神针、神农世家、失踪的婢女……这些事情背后,好像牵扯着什么大事。陵游曾说过,那神农宗主石蜜,做的是和他一样逆天而行的事情。这么说起来,就是起死回生了。这七百二十根三尸神针,显然不是为了救东海弟子才需要的,该是另有目的才对……如果岳怀溪说的那些谣言是真的,那这齑宇山庄之内,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且和神农世家脱不了关系……
很凶险啊!唉,她不过是想引出银枭而已,怎么好像又惹上麻烦事了?
说到引出银枭,她的翎羽还没送出去呢。想到这里,小小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不定只是她想多了。当务之急,还是把银枭引出来,替她寻针才重要。现在差不多是丑时了,若想行动,现在正好!
她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岳怀溪,轻轻地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只穿着单衣的小小颤了一下。她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地走着。白天干活的时候,她已经摸清了路。她来到大堂里,看了看堂上的牌匾。
这块烫金的牌匾可是大有来头,说是皇帝钦赐的。上面御笔提了四个大字:“巧夺天工”。要是把翎羽插在这块匾额上,还怕不轰动全城?
小小笑了一下,跃上了房梁。她倒吊着身子,拿出翎羽,正准备一插了事。突然,一道黑影一闪而入。
小小一惊,立刻抱住了房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黑影背上扛着一个大麻袋,从身形看,应该是个男子。他走到大堂的一根柱子前,蹲下了身子,在柱子上摁了几下。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后,大堂的北墙开了一扇暗门。
那黑影扛着麻袋进了暗门。又是一声轻微的“咔”,暗门应声而关。
小小看傻了眼。这又是什么情况?机关暗门?没想到,在这山庄大堂之内,还有秘道。……说起来,师父曾经说过,齑宇山庄的工匠,最拿手的不是修建宫殿,而是制作机关。其工艺非凡,堪比公输、诸葛。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黑衣人知道大堂内有机关,那就一定是齑宇山庄里的人了。啧,这里果然不简单啊……
小小抱着房梁,无奈地叹气。这次一定不能趟浑水了!插完翎羽,赶快回房睡觉!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手中的翎羽钉入了木制的匾额之中。然后,轻巧地翻身跃下。临走之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北墙,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迅速地离开了。
……

三十三文

第二天一大早,小小就如愿以偿地看到齑宇山庄内一片混乱。
早晨婢女到大堂打扫的时候,看到了匾额上的翎羽,便通知了总管。总管并非江湖中人,自然是不认得这翎羽内的玄机。但山庄的客人中,有官府中人,一下便认出了那是银枭的信物。很显然,银枭是盯上了齑宇山庄内的某件宝物,而这翎羽就是他狂妄自大的事先通知了。
如此一来,庄内慌成一团。总管立刻差人去报了官,而庄内的护院、家丁也被召集起来,加强戒备。
小小左手端着粥,右手拿着筷子,站在房门前,一脸无辜地看着这场她一手策划的骚乱。
嗯,以银枭的个性,听到消息一定很快就会过来吧。到时候就好办了。找到神针,取出手腕里的淬雪银芒,然后……
然后……她要做什么呢?
去廉家?去东海?或者,还是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呢?
她眯着眼睛,正想着。这时,廉钊跑了过来,看到她的时候,满脸都是急切。
“小小。”他在她面前站定,开口道,“银枭的事,你听说了吧?”
小小点点头。
“他怎么会突然要来这儿?”廉钊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微有些急躁。
“可能,他看上了这里的哪件宝物吧。”小小回答。
“从英雄堡出来才几天的工夫,他就换了目标。这实在不符合常理。”廉钊看着小小,“我担心,他是为你而来。”
小小端粥的手抖了一下,“啊?”
廉钊的眼神里浸着微凉的杀气,“他对你下针,又阴魂不散地追杀至此。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小小怯怯地看着他,心想,这下糟了。等银枭来了,她的目的没达到,廉钊就先跟他杠上,那可怎么办哪?
“廉钊……你不是他的对手。”小小想了想,开口道。
廉钊当即沉默。
小小见他沉默,知道自己出言鲁莽。男人最忌讳的,就是有女人说他比不上另一个男人……只是,她并没有说错。银枭的武功高强,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加上暗器“淬雪银芒”傍身,江湖之上,从来都没有人真正打败过他。廉钊的阅历本来就浅,武功又是正统的官家路数,根本就没有胜算。
这样的道理,廉钊不可能不知道。他勉强自己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他相信她,相信她那些信口胡说的谎话……
“……”廉钊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小小,欲言又止。但思忖了一番之后,带着不甘开口道,“小小,这件事,还是通知你师叔吧。若是他的话,也许……”
他说不下去了,皱着眉头,继续沉默。
小小听傻了。
廉钊抬眸看着她,略有些倔强地说道,“廉钊的确学艺不精,但家父有训,男子习武,是为保家卫国,除暴安良。江湖中人,自恃武艺高强,争强斗狠,祸乱天下。不思家国兴亡,不思百姓疾苦。此乃假英雄,真莽夫,何堪赞誉。”
小小又听傻了。
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师父让她练轻功和拳法,她总是练一会儿就偷懒。师父又气又笑地骂她。她便仰头,问:“师父,我学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啊?”
师父回答,“拳法是让你自保,轻功是帮你逃命啊。”
那时的她嘟着嘴,说道:“干嘛要逃命啊,不是可以报官么。”
师父想了想,说:“……有些地方,官府管不了。”
小小不明白,“什么地方。”
“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