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莺巧本还在看肖让的衣装,早上他的衣衫略微沾了泥水,午饭时估计就不痛快,这会儿果不其然换了身新的。听肖让这么一说,她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端着的姜茶。她忙将茶接过,刚要道谢,却想起了自己的承诺,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只笑了笑,低下了头。
肖让见她反应奇怪,问一句:“怎么了?”
俞莺巧尴尬地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肖让微微不解,却没追究,他笑了笑,道:“累了就早些休息吧。”他说罢,拍了拍符云昌的肩膀,“你也别耽误人家太久。”
符云昌眉头一皱,不悦道:“我当然知道这些!”他又换了温和语气,对俞莺巧道,“妹子你睡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嗯。”俞莺巧略略答应了一声,又看了肖让一眼。
肖让察觉她的目光,也未多言,只回以微笑。
俞莺巧心头微微一沉,待他二人离开,她退回房中,低头看着那碗姜茶。暖意随热气氤氲,轻拂过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她开始后悔,而且,越来越后悔……
这般情绪,让她一夜不曾好睡。第二日,她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出门。索性避开,也好过不说话带来的尴尬。可事不凑巧,偏偏就是今日,东院遣人来请她和肖让。
俞莺巧正烦恼,出门时又遇上了符云昌。问过她的去向,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一起。俞莺巧也不好再拒绝他,加上想到若只有她和肖让,只怕难免窘迫,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去时,肖让恰好来了。见他二人,他含笑招呼一声:“早。”
俞莺巧心头一怯,只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回答,而后便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他。
这番举止,让肖让和符云昌都不明就里起来。符云昌满脸疑惑,问道:“妹子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么?”
“没有。”俞莺巧摇了摇头,道:“不是要去东院吗?我们快走吧。”
符云昌听她这般回答,也不多疑,只又笑问:“对了,我倒忘了问,那东院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来请你?”
俞莺巧也不想隐瞒什么,便将那夜之事去繁就简地讲给符云昌听。说话之时,她小心地看了肖让几眼,却见他正边走边欣赏风景,似乎并未在意,稍稍有些安心。
而符云昌听着听着不乐意起来,“什么?遇上这种事你也不找我?”
俞莺巧忙解释道:“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会动起手来。本来只不过是拜会一下罢了。”
符云昌依旧紧皱着眉头,转而对肖让道:“娘娘腔,你竟然也瞒着我,想独占好处么?”
“什么话。我能占什么好处?”肖让笑答。
“英雄救美啊!这种事应该是我排在前头吧!”符云昌不依不饶。
“事情紧急,那里顾得上前后?你说是不是,巧儿?”肖让转头,问了俞莺巧一句。
俞莺巧抬眸,只是点头。眼看着疑虑之色染进他的眸子,她满心无措,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般笨拙。
“这次算了,下次要是还不叫上我,我跟你没完!”符云昌恶狠狠地放话。
“好聒噪。还是不叫上你为好啊。”肖让调侃一句,又对俞莺巧道,“我们走。”
俞莺巧没有别的回应,依旧只是点头。
肖让见她这样不自然,正要询问。符云昌几步上来,略带嘲讽地说道:“别‘我们’‘我们’的,看不出来么,妹子根本不想理你。”
俞莺巧被这句话吓到了,一时也忘了开口,只是摆着手,万分紧张地望向肖让。
肖让微微有些怔愣,但这情绪不过须臾,他略低了低头,勾起唇角,轻笑道:“原来如此,明白了。”
俞莺巧整个人都僵住了,心里无声大喊:别明白啊!!!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虽然本章揭示了东院大叔的真实身份,但是前几章已然有读者大人猜出来……所以……我忧桑……_(:з」∠)_
本章我终于找到了制造粉红泡泡的方法!!!可喜可贺啊!!!
不过,莺巧妹子啊,我必须告诉你,师姐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其实你就算违约跟四公子说话,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嗯……
「巧儿:……」
「师姐:2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咳咳,当然了,读者大人里有说用书写的…… 别闹~~~乃们以为我家女主是伊丽莎白么~~~讨厌~~~话又说回来,其实女主你完全能够在对第三者说话的时候,曲折地表达自己的心思,比如说“符大哥,我答应殷姑娘不能跟肖公子说话,所以我不是不理他。”……
只能说……
妹子你真是太老实啊!!!
「巧儿:…………………………」
「师姐:2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咳咳,接下来,下章看点:再大条的心,也会被诚挚打动。
第十九章
俞莺巧满心焦急,直想解释,但肖让偏偏一副释然的表情,径自往东院去了。她的心情一瞬低落,忍下了纠结,跟了上去。
待到东院之中,南陵王已然在厅中等候。俞莺巧虽已知道他的身份,但他既然隐瞒,她也不便行大礼,依旧只抱拳招呼。
南陵王看了看眼前的人,道:“我只请两个人,却来了三个,是哪门子道理?”
符云昌一听这话,正要出声,却被肖让和俞莺巧同时拦下。肖让神色谦淡,开口道:“这一位是在下的朋友,也是为清音姑娘而来。”
符云昌虽不满他说法,但看着俞莺巧的面子,他终究没有发作,略抱了抱拳,就当是如此了。
南陵王见状,也未多追究,开门见山道:“今日我叫你们来,只有一件事。交换那贼丫头的条件我已想好。”
“再好不过。还请阁下直言相告。”肖让笑道。
南陵王挥了挥手,他身旁的侍从会意,捧着一个卷轴走过来,递给了肖让。肖让展开图纸,就见这正是云蔚渚的地形图,云蔚渚除弄珏山庄所在的主岛外,周边还有几个零星小洲。而这张图上,有一个小洲被朱砂圈了出来,似乎别有用意。
南陵王的语气淡若清风,道:“看到地图上标出的地方了吧?那上头有一块大石。大石底下,埋着件重要的东西。你们若能把它取回来,我就放了那贼丫头。”
“这么简单?”符云昌忍不住问。
“就是这么简单。”南陵王笑了笑。
俞莺巧看了一眼地图,心中不禁疑惑。这小洲离得不远,而且也不是什么凶险之地,何须特意找他们前去,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岂不是亏本买卖。或者说,这东西非同一般,非他们三人不可?可这世上有这样的东西么?若说是陷阱阴谋,可眼前这位是堂堂南陵王爷,算计他们有何意义?
肖让也思忖了片刻,随即抱拳笑道:“多谢阁下网开一面。我等这就去取。”
南陵王闻言,带着些许不耐烦,掸了掸手道:“快去吧。”
三人皆不多言,告辞后离开了。
待到院外,符云昌皱着眉头,问道:“好莫名其妙的人,竟然叫我们去挖东西。”
肖让笑道:“简单些不好么?我去问雷庄主借些工具,小符你也一起来吧。”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俞莺巧一眼,“巧儿你先回房休息,等准备妥了,我让小符来找你。”
他的神色安然自若,笑颜温和如昔,似乎完全没有被先前的事困扰。想来以他的心性,也不是那般小器之人,未必真会误会。俞莺巧想到这里,浅笑着点了点头。
符云昌依然不悦,道:“我怎么觉得我变成你的跟班了?”
肖让笑着,也不理会他的抱怨,起身准备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符云昌来找俞莺巧出发。那小洲在云蔚渚之西,不过一刻的路程。弄珏山庄极好风雅,云蔚渚周边的小洲上也遍植花木,建造亭台,放养鸟兽,各成景致。各洲之间皆有浮桥相连,沿桥两侧皆种荷花,更有盏盏浮灯点缀其中,入夜后的美景可想而知。
肖让走在这般风景中,自然兴致不错。忽然,他伸手指着一处,笑道:“看,小符,那就是我说过的丹顶仙鹤。怎么样,要不就依我所言,把那什么蝙蝠的名号改成‘丹羽’吧?”
“少跟我扯这些!!!我说你有空看鸟,不如帮我拿东西啊!”符云昌一人拿着所有工具,不满地喊道。
肖让闻言,皱了眉头,似不情愿。
俞莺巧叹一声,开口对符云昌道:“符大哥,铲子我来拿吧。”
符云昌哪里能答应,忙说:“没事没事,我拿着就好。”
俞莺巧还想坚持,符云昌见她如此,径自抱着工具跑远了。俞莺巧不禁惊讶,呆呆看着他跑远的方向。
“呵,好实诚。”肖让笑着评了一句,又对俞莺巧道,“你是姑娘家,若帮他拿东西,岂不是看低了他?”
俞莺巧只觉他话里弦外有音,似乎又牵扯上些许私情,心里略微不悦,也没回答。
肖让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哦,忘了你不想理我了。抱歉。”他说完,轻轻一笑,转身继续前行。
俞莺巧又是一僵,想要解释,却已无力。她垂着头,怀着满心沮丧跟了上去。
这小洲并不大,一眼即可望尽。丛丛芦苇环绕,小小扁舟浅泊。临水草亭,闲置渔纶,游鱼无怯,鸥鹭近人。一块木匾悬在草亭之上,潇洒草书,写下四字:钓罢芦花。
这般恬静景象,自然怡人。但除了肖让之外,并无人有欣赏的情致。俞莺巧和符云昌一眼看见小洲中央显眼的大石,疾步走了过去。符云昌放下工具,正要推开大石,却被肖让喝止。
“且慢。”肖让慢悠悠地走过来,笑道,“别着急,先看看。”
符云昌大不乐意,俞莺巧却点了点头,绕着大石查看了一圈,道:“这石头似乎放在这里没多久。”
“三天。”肖让笑答。
俞莺巧不解地望向他,就见他蹲身在地,用两根手指拈着一根草叶。肖让起身,解释道:“这石头底下的泥土翻动过,这片草大约就是那时候被压埋的。这个时节,从朽烂的程度来看,应该三天左右。”他说完,扔下那片草叶,取了帕子出来,擦了擦手上的土。
“三天?那就不是什么宝藏了……”符云昌皱着眉头,“什么玩意儿,我倒要看看!”
符云昌正要再一次推石头,肖让却又将他拦住,不等符云昌发作,肖让笑道:“我们打个商量,我来搬开这块石头,挖土的事就由你做,可好?”
符云昌略想了想,疑惑道:“你搬得动?”
肖让一笑莞尔,嘱咐符云昌退开,随即用帕子垫着手,摁上了那块大石。而后,他脚步微退,聚力在掌,一推一抬间,那大石竟被轻巧地挪了开来。
符云昌见了,笑赞了一句。俞莺巧却捏了把汗,眼见成功才放下了心来。要说肖让不肯挖土,自然是情理之中,但他要搬石头却是意料之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若是陷阱,最有可能的机关,就是这块石头。搬石之人,首当其冲。而他,不露声色地替他们担下了危险。
肖让的笑容,自是云淡风轻。他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略弯了腰,看了看石下的泥土,更用脚踩了踩。等他确定了什么,方才笑道:“行,土挺松的,来挖吧。”
符云昌答应一声,拿了铲子上前去。肖让退了下来,站到了俞莺巧身旁。俞莺巧看着他,心想跟他道谢,却偏偏又不能说话,只好将感激都付诸于目光。
察觉那微灼的视线,肖让转头,望向了俞莺巧。
四目相接,俞莺巧绽了笑容,冲他点了点头,权当道谢。
肖让并不知她是何用意,却也自然而然地报以笑意。
就在这时,俞莺巧看见他脸颊上有一点泥渍,也不知是何时沾上。她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比了位置提醒他。
肖让会意,抬手轻轻抹了抹,看到那点泥渍时,他笑一声,道:“大意了啊……多谢。”
俞莺巧含笑点头,继而移开了目光,看符云昌挖土。肖让也无他话,随之移了视线。两人就这样默默站着,也无言语,只是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片刻功夫后,符云昌惊喜道:“挖到了!”
此话一出,肖让快步上前,道:“你可小心,别弄坏了。还是我来吧。”
符云昌皱眉,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弄坏东西了?”
肖让也不多解释,笑着拉开他,自己蹲下身去,拂开一层薄土,而后,隔着帕子,小心地将那东西拿了起来。
原来,这石下之物,是一个漆木书匣。虽还粘着泥土,但隐约可见精致雕文。
“就这东西?”符云昌满面不屑,正伸手要拿,忽听一声破风嚣响,一支羽箭竟直直射了过来。
肖让见状,推开了符云昌,用手中的书匣一挡。那羽箭劲力十足,竟生生将那书匣贯穿。不等众人喘息,更多的羽箭飞射而来,显然是要致他们于死地。
电光火石间,俞莺巧的长鞭已然在手。她挡在那二人身前,抡鞭舞花,将所有箭矢击落。
“是哪一路的朋友,何不真身相见?”她朗声质问一句。
微微骚动,在芦苇中扩散。而后,箭矢再来,攻势更猛。
符云昌哪里能忍,他咒骂一句,纵身而起,灵巧地穿过箭雨,突入了芦苇之中。顷刻间,数名灰衣蒙面的男子从芦苇中跳了出来,恰如被猎鹰惊了的雀鸟一般。偷袭失手,那些男子索性弃了手中的弓箭,抽出刀剑攻向了肖让,目标显然是他手中的书匣。俞莺巧见状,眉头一蹙,手中长鞭高扬,红缨飞纵,打向那群人去。一场混战,随即展开。
要说武艺,俞莺巧和符云昌都是江湖上报得出名号的人物,而肖让师承梅谷,更不必说。战斗突发,结束亦快。不过片刻功夫,那群灰衣人大多负伤,已然不敌,又勉强了几招,便仓惶逃离。
俞莺巧见状,也不再追。符云昌虽有赶尽杀绝之意,却又被肖让拦下。
“赢了就好,何必穷追。”肖让劝了一句。
“你不怕他们再来?”符云昌道。
“他们的目的是这书匣,又不是我们,何必害怕?”肖让道,“比起这个,我倒是对匣子里的东西更感兴趣,倒不如看上一看!”
若是偷看,岂非犯了他人私隐?俞莺巧直觉不妥,却碍着不能跟肖让说话,只得摇头以示。
肖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笑了笑,托起手中的书匣,道:“都坏成这样了,看一下想必也无妨。”
正如他所说,方才那一支羽箭射透书匣,早已毁了锁扣,更在匣身添了许多狰狞裂痕。
肖让掂了掂书匣,又笑道:“这匣子轻得很,只怕里头装不了什么东西。”他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打开匣盖。果不其然,里头只有一张薄纸。他拿起来略看了看,突然失笑。
俞莺巧和符云昌大惑不解,走上前去一看,双双无语。
那纸上,字迹张狂,写道:
他奶奶的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算计你爷爷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没完成预告我好忧桑……_(:з」∠)_这文真玄妙,分分钟偏离我的大纲啊……泪奔~~~「那只:借口!」
「狐狸:……」
咳咳,总之,下一张我一定会写“打动”的!!!必须的!!!
下面,让我K歌一首,表达女主的心情,那就是:
《尽在不言中》——周慧敏
能不能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们之间无法言喻不要去刻意经营所有的话语我和你尽在不言中
曾经想要对你说的字字句句欲言又止的我却词不达意其实我的感情你都看在眼里应该明白我的心
动人的话别人都说得比我好美丽的诗又扑索迷离不容易倾听
能不能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们之间无法言喻不要去刻意经营所有的话语我和你尽在不言中
\(^o^)/~~~谢谢大家~~~
「那只:你还能更暴露年龄吗?!」
「狐狸:……」
第二十章
看到这段文字,俞莺巧终于明白了梅谷散人对南陵王所谓“粗鄙狂莽”的评价。这番骂词里似有玄机,但却难猜。唯一肯定的是,应该与他们无关。
三人不多研究,重新合起匣子,返回了弄珏山庄。乃至东院,南陵王见他们携着书匣顺利回返,脸上竟有些失望。“还真拿回来了……”他的眼睛盯着那匣子,道,“匣子为何坏成这样?未免太不小心了吧。”
这话听起来,让人大不乐意。眼见符云昌要动怒,肖让拦下他,捧着书匣上前一步,将遭遇袭击之事简略告知,又笑道:“阁下吩咐之事,我等已然做到。还请阁下说话算话,放了清音姑娘。”
南陵王听罢,竟是满脸笑意,吩咐侍从道:“带那贼丫头出来。”
侍从应过,片刻之后,带了清音出来。
“匣子留下,你们可以走了。”南陵王说完,起身回了内室。
肖让无奈一哂,继而对清音道:“清音姑娘,没事吧?”
清音模样略有些憔悴,眼神里也大有畏怯之色。听肖让问她,她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一打量过那三人,然后走到了俞莺巧身边,微微靠上了她的手臂。俞莺巧有些受宠若惊,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三人离开东院,各自回房休息,安全起见,清音便同俞莺巧住在一起。大约是这几天来担惊受怕,到了客房里,清音依旧带着怯色,也不敢随意举动,看来楚楚可怜。俞莺巧拉着她坐下,跟她细细说了班主所托的事,这才让她稍稍放了心。
俞莺巧见她眉头展开,也宽心不少,笑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安排船只带你离开这里。”
清音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俞莺巧正想着安排船只之前得先叫人送午饭来,就听敲门声起。她起身开门,就见肖让领着四名侍女站在门外。
“打扰了。给你们送点东西来。”肖让含笑说完,示意身后的侍女们进屋。
那四名侍女中,三人手中捧着饭菜,种类繁多,分量十足。另一人手中捧着几件成衣,虽不知样式,但那清雅颜色层层叠叠,已然可爱。
“客饭都是现成的。也不知你们喜欢什么,就多叫了些来。”肖让道,“还有这些衣裳……我看清音姑娘身上穿着的是曾经见过的那件旧衣,只怕是没有多少随身衣物之故,这些先用着吧。”
他的细心周到让俞莺巧有些钦佩,但碍于不能说话,她也难以表达,只是抱拳点头。
肖让笑叹一声,道:“你们女儿家的心思最难猜,若是可以,还是请你告诉我你不理我的缘故。”
俞莺巧抬眸看着他,又是歉疚,又是为难。
肖让见状,也不追问,只笑道:“那就这样吧。你们休息。”
目送他离开之后,俞莺巧才关上了房门。她静静站了片刻,转身对清音道:“清音姑娘,我们能不能明日再走?”
清音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俞莺巧含笑抱拳,道了一声谢。
两人吃过午饭,清音大约是安心之故,觉得有些困倦,便上床歇息。俞莺巧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景致。今日放了晴,微风和暖,翠色怡人。
心上,微微有些焦急,只盼日头早落,时间快逝……
待到入夜,吃罢晚饭。她依旧坐回窗前,静静等待。清音见她没有休息之意,原本有些担心,询问了几句,也没有答案。夜深之后,困意阵阵,清音坚持不住,便睡下了。
俞莺巧毫无睡意,她头靠着窗棱,看着一片如霜的月色。焦急,随着时间流逝,化作了惆怅不安。都这个时辰了,他说不定也早已睡下,她是不是明日早晨再去解释为好?其实何必等这么久呢?大可安然一觉,天亮再说……
她想到纠结,只觉得自己直冒傻气。一开始,便不该答应殷怡晴才是。现在如此尴尬,似乎怎么做都不太对。
她皱着眉头,不由自主地叹起气来,却听打更声响,正是三更子时。她所有的烦愁和忧虑在瞬间消散,几乎是随那更声同时站起了身来。她推门而出,快步向肖让的客房走去。
屋内的灯火,让她略微欣喜。她整理了一下心绪,抬手敲了敲门。
肖让开门见是俞莺巧,不禁有些惊讶。俞莺巧见他衣衫整齐,抱拳笑道:“公子还没睡下就好,深夜打扰,还请公子见谅。”
听到她开口说话,肖让的惊讶渐化作了笑意,他也没在这上头多做言语,只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俞莺巧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说:“先前公子问我缘故,我不能答,现在可以了。昨日我……我与殷姑娘玩笑,答应了她不跟你说话,到今日子时为止。有冒犯公子的地方,我这里道个歉。公子雅量,望能包涵。总之,我……”她犹豫了一下,而后笑道,“我不是不想理公子。”
见她笑得如此诚挚无邪,肖让满心无奈。他叹一声,道:“又是我师姐……”
俞莺巧忙摇了摇头,“其实无关殷姑娘。是我太过轻率了,我本以为我与公子也没有多少话好说……”她说到这里,方才意识到不妥,忙解释道,“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与公子……”她找不到合适的说法,愈发混乱起来,“总之……就是我不好,我不该答应她才是……”
肖让的笑意由浅至深,他看着她,稍稍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来找我,只为此事?”
俞莺巧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抱拳道:“啊,对了,明日我便同清音姑娘离开这里,提前向公子辞个行。”
“也是。班主只怕等急了。明日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们。”肖让道。
“不敢劳烦公子。”俞莺巧想了想,道,“我与清音姑娘的事,公子不必挂心。倒是公子身在弄珏山庄,还需一切小心。东院之事,非同一般,今日又有那般遭遇,只怕还有危险。我不能替公子护卫,还请公子自己多多保重。”
肖让点点头,答应她道:“好。”
俞莺巧总觉自己还有很多话说,可似乎又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先是静默,而后迟疑,最终释然,她凝眸而笑,说道:“公子早些休息,在下就先告辞了。”
“你也早些休息。”肖让笑着,也寒暄一句。
俞莺巧含笑抬手,抱拳辞别。
这一礼,端正谦恭。她的温和诚挚,言行如一。
肖让这才觉得,自己曾让她改行万福之礼,是何等可笑。便是抱拳,方有这涵容之度,才显得出沉稳内敛,正配得上她一身清刚安和。
他微微倚着门框,看她走远。皓洁月色,一路相照……
“怎么,舍不得?”殷怡晴的脑袋突然从门后冒了出来,笑盈盈地说了一句。
肖让笑着将她的脑袋摁回去,顺手关上了房门,道:“继续说正事吧。”
殷怡晴笑着走回桌边坐下,道:“方才说到哪里来着?哦,对了,南陵王。”
“东院那位,当真是南陵王?”肖让也在桌边坐下,问。
“我的消息难道还会有错么?今日你们他请你们见面,后来如何?”殷怡晴问道。
肖让叹口气,将那小洲上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殷怡晴抚掌笑道:“这就对了!我就知道是这样!”
肖让见她似有兴奋,笑问道:“是怎样?”
“我先前就猜测,所有事情都是南陵王自己策划,果然不错。从梅谷到云蔚渚的路径,必是南陵王自己公诸天下的,目的怕是为了引什么人出来。”殷怡晴笑说,“今日我去查了查官船的底细,那领兵之人,名叫赵志博,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何况还不在此地任职,哪里就能领兵围岛了。其中,自然还有其他背景。王爷早不开条件,晚不开条件,偏偏在官兵围岛之后,让你们去小洲上取一个无关痛痒的书匣,这不正说明,他知道自己要引的人已经出现,而你们遇袭,正为他应证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