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你一贯沉得住气,怎么今天倒莽撞起来?”肖让在桌边坐下,问道。
这个问题,让俞莺巧自己也茫然起来。到底是什么,让她心生急躁?是殷怡晴的挑衅,或者,是那从花苑传来的若有似无的乐声……
她想不明白,索性打断思绪,敛眉正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敬。”
肖让笑着摇头,淡淡道一句:“不谢。”
两人说话间,侍女送了夜宵来。清香茶水,精致点心,光是看着便觉可口。
肖让招呼俞莺巧坐下,替她倒了杯茶,道:“先前在宴席上没见你吃什么,方才又那样折腾,想必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吧。”
他不提也罢,这一提起,俞莺巧真的觉得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忙开口道谢。
肖让含笑应下,又道:“你是生客,难免拘束。不过,雷庄主是好客之人,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是。太过客气,委屈了自己,反倒不好了。”
“嗯。”俞莺巧接不上话,只好拿块糕点来吃。
肖让也不多言,他倒了杯茶给自己,轻抿一口之后,唇角勾起了笑意。
沉默,让俞莺巧愈发不自在,她思忖着,找了个话题,问道:“公子不吃么?”
“不必。”肖让淡然回答。
这样的回答,让俞莺巧有些担心。宴席之上,她也没见他吃多少东西。不,仔细回想的话,不仅仅是刚才的宴席,这一路来他似乎都不怎么吃东西。不过清茶淡酒薄粥,偶尔些许果品。原本以为是路途匆忙,又多露宿,饮食方面难免粗糙,他不肯将就之故。但如今到了山庄,为何还是这般?
俞莺巧想到此处,再看肖让,顿觉他愈发清瘦了些。优雅行止,如今看来,近乎柔弱。她皱起眉头,满心诚挚地对他道:“公子,你吃得太少了。”
肖让唇角轻勾,一笑莞尔,道:“我自有道理。你看古来仙客,哪一个不是神清骨秀,疏瘦玉立。哪里能十分饱腹,多添臃赘呢?”
俞莺巧听他这话,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什么理由,竟然是为了瘦?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肖让见她这般反应,蹙眉道:“笑什么。我这样的男子还罢了,你们女儿家,才是半分不能大意。自古美人,如梅似柳,弱质柔姿……”
“那公子让在下吃东西,莫不是有意贬低?”俞莺巧含笑,这样问道。
肖让一愣,好一会儿才尴尬笑道:“当然不是。虽说你也跟弱质柔姿搭不上……”他抬手扶额,沉痛叹道,“唉,总之你吃你的,别理我刚才的话。”
俞莺巧见他苦恼,心上愉悦,不可名状。她笑道:“公子不必解释。在下乃走镖之人,本就不拘于这些。方才只是跟公子开个玩笑,公子好意,在下明白。”
肖让抬眸,望着她笑道:“难得你是个明白人。”
俞莺巧含笑垂眸,又拿了块糕点在手,道:“这世上,有人爱甜,有人爱咸,而公子爱美,都是常情,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这般言语,让肖让的笑意愈发温煦。他抬手替她添茶,淡淡问她一句:“那你呢?你爱什么?”
俞莺巧没想到他会问这句,怔怔地答不上来。心里某块地方,空落落的……
是啊,她爱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哈哈哈,我的时差终于倒回来了!!!握拳!!!
看完本章想必大家已经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四公子专注美容事业20年!!!
美容化妆、纤体瘦身、服装搭配……梅谷造型,您值得信赖!
「那只:你够啊!!!」
「狐狸:……」
咳咳,说起来,这几天我充分考虑了四公子这一款男人的攻略方法。
以他的缺心眼和天然呆,等着日久深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做法就是:扯住他的领子,把他的身子拉低,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告诉他:我宣你!做我男票吧!就酱!
「对,奥义就是不要给他回答和拒绝的时间!」
所以,巧妹子啊,本章你的正确回答就应该是:
四公子:那你呢?你爱什么?
俞莺巧:我爱你。
「全剧终」
「那只:你给我去SHI一SHI吧!」
「狐狸:……」
_(:з」∠)_……好吧,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嗯,我会努力的……
嗯,下章看点:哎呀妈呀,有反派!
第十七章
有些事情,俞莺巧从未想过。她度过的十八年岁月,有江湖规矩、有人情道义、有一诺千金,却从没有喜好和偏爱。
没有——这个回答,本来再容易不过。但此刻,她却隐隐觉得,若说出了这两个字来就输了什么似的。
她掩饰着那莫名的怅然,低了头,默默地吃着糕点,迟迟没有作答。
肖让见她如此,也不再多问。他浅笑着,转而道:“多吃点。”他说完这句,又低叹了一声,“真教人放心不下……”
那句话里的温柔,近乎宠溺。俞莺巧微微有些讶异,抬头看着他。
肖让抿着笑意,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那笑容,温和亲切,毫无伪饰。俞莺巧心里唯余了无奈。
没错。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一夜混乱,终是结束。
第二日一早,俞莺巧早早起身,先去见了雷韬,又郑重地致了一次歉。而后,她去了码头,坐渡船到了对岸,找到班主一行,将昨夜的事简略告知,且让他放心。班主听罢,自是感激不尽。做完这些,她托人送信回安远镖局,请父亲代为查找那条消息的源头。
等到她处理完,再坐船回云蔚渚,已近午时。还未行多远,就见一片黑压压的船,将云蔚渚围了起来。教人意外的是,这些并非弄珏山庄之人,倒像是官府路数。俞莺巧的船刚近前,就有人乘着小艇出来,盘查询问。俞莺巧出来看时,不仅是她,还有许多船都被拦下,众人皆在船头,不明就里。
正在这时,云蔚渚上有船驶来,雷韬急急过来,出帖拜会。片刻后,有个三十上下的男子从船舱中出来,果然是一身官服,脸上虽有笑意,眉宇间却隐着不屑。
雷韬陪着笑,道:“在下弄珏山庄庄主雷韬,不知官爷为何封了水路?”
那男子草草地抱了抱拳,道:“原来是雷庄主。我奉命严查云蔚渚水路上的所有船只,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这……”
雷韬还想说什么,那男子却打断道:“说起来,这也是为了庄主好啊。想必庄主也听到江湖传闻了吧?说是有人携许多奇珍异宝,来赴琴集。绿林匪盗皆跃跃欲试,这几日都不太平。这云蔚渚一带,如今也乱得很。上头知道琴集乃是雅事,若因贼匪作乱扰了清静,岂非大憾。若是因此累及了周边百姓,更是我官府失职。就请庄主多多担待吧。”男子略笑了笑,又道:“对了,庄主既然来了,还请和我们一同查验船只,若是弄珏山庄的客人,我们必不为难。”
雷韬听他这么说,也只好应下。那男子倒也说话算话,被拦下的船只,凡有琴集请帖的,皆一一放行。
俞莺巧本无请帖,倒是万幸有雷韬在场,也没被为难。她谢过雷韬,行船离去,心觉此事大有蹊跷。照理说,江湖上有大宗买卖,惊动绿林的,也不在少数,从未见过官府出面调理。何况如此大的阵仗,说是防患,倒不如说像是出兵剿灭。理由如此冠冕堂皇,行事又如此不合常理,这样联系起来,只怕如今在山庄东院里住的那一位,不是皇亲,就是重臣。但那人看来并非为琴集而来,到底其中有何内情……
她苦思片刻,仍无头绪,心想着得找人商量下才行。那一刻,第一个跳进她脑海里,正是肖让。她一想到他,自己摇了摇头。先前有线索说,那东院里的人也是自梅谷出发,肖让应该知道才是。可他一心风雅,旁事未必放在心上,兴许也没有头绪。何况昨夜的事已经给他添了麻烦,怎好再让他卷入是非。于是,另一个人选跃然浮现——殷怡晴。俞莺巧光是想起这个名字,就生了满心抗拒。以殷怡晴的性格,昨夜去东院暗查的时候,估计就将那人的底摸清了,问她是十拿九稳的。只是先前肖让也说了,她的话,只怕不能全信……
俞莺巧思索之间,船已靠上了云蔚渚的码头。她一上岸,就见肖让执伞站在栈桥上。
今日天色阴沉,伴着零星小雨,虽不似昨日般恼人,但以肖让的性子,想必是不会外出的。难道是来接什么人么?
俞莺巧正想着,肖让却含笑迎了上来,道:“我就猜你去对岸了。想是跟班主报平安的罢?”
俞莺巧没应他的话,只怔怔问道:“公子在等我?”
肖让点点头:“还能等谁?一大早连东西都不吃就跑了出去,也不留个信,这大半日的,怎么不教人担心?”
俞莺巧听罢,低头一笑,抱拳道:“劳公子挂心,实在过意不去。”
“知道就好。”肖让道,“小符可是满山庄的找你,要是你再不回来,他只怕把山庄都翻过来了。”
俞莺巧不知道答什么好,只能笑着。
“都这个时候了,你该饿了,去吃饭吧。”肖让说着,领着她往山庄走。
两人一路默默,走过栈桥,穿过垂柳。连日阴雨,水汽湿润,云蔚渚上雾气袅袅,晕出一片云烟柳色。这时,肖让突然停了下来,望向了柳林之中,笑道:“呵,原来你在这儿啊。”
俞莺巧只当他遇见了谁,顺着他的目光看时,却见那柳树林里,有一树蜡梅。如此时节,残花犹在,依旧金黄。只是满树稀稀落落地抽了新叶,尚未茂盛,乍看上去,竟是形销骨立。加之周围都是袅娜翠柳,独它一树伶仃,更显单薄萧索。
肖让笑道:“那日雷庄主拿出素心蜡梅时,我还奇怪,山庄内并无此树,究竟是从何得来。本还想找一找,如今倒在这里遇上,可真是缘分使然。”
他这番话,不像是说与人听,似乎只是自言自语,或者,是与那蜡梅说话。俞莺巧转头看着他,那种笑容,她已然熟悉。或对明月、或对蝶蛹、或对蜡梅,一意温柔,分外怜爱。
不知为何,那一刻,连俞莺巧自己都生出了满心的温柔来。她又看看那树蜡梅,想起以前肖让说过的那番以貌取人的话来,心头微微温暖。她笑着,开口对他道:“我若是蜡梅,必然欣慰这世上还有公子这样的知己。”
肖让回头笑望着她,道:“如此峥嵘风骨,又哪里稀罕俗人来做知己呢?”
这句话,让俞莺巧略微沉默。她想了想,诚挚道:“我想,无论是怎样的人,若一世都无人知心,多少孤独。”
肖让听她这么说,只是笑着,没再回答。他又站了一会儿,笑说:“走吧。”
俞莺巧点了点头,也没再开口。
两人刚到山庄门口,就见符云昌急急跑了出来,一见俞莺巧,他笑逐颜开,上前道:“妹子你可算回来了!我方才问了人才知道,你坐船去了对岸,正要找你去呢!真是的,怎么也不叫上我?”
俞莺巧道:“一点私事,怎敢劳动符大哥。”
“别跟我客气嘛。”符云昌说罢,才注意到一旁的肖让,他眉头一皱,道,“娘娘腔,你怎么在这儿?”
肖让一笑,只道:“我在外头散步,遇上巧儿,就一同回来了。”
“这么巧?”符云昌皱起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他带着笑,一把拉起俞莺巧,道,“不管这些了。妹子我们去吃饭吧。”
俞莺巧满心窘迫,忙挣开他的手。
符云昌也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眼看这般气氛,肖让笑道:“我已让人在我房中备下客饭了,一起吃吧。”
俞莺巧和符云昌闻言,皆漠然点头。
三人到了肖让房中,就见菜馔刚刚上齐,都还冒着热气。一桌菜品,四荤四素一汤,三样点心,三样瓜果,米饭清粥具备,另有一壶好酒。三人入席之后,因俞莺巧和符云昌都不习惯有人在旁服侍,便让侍女们都退了下去。肖让也没多言,自己盛了半碗清粥,慢条斯理地喝着。
俞莺巧见他又是这般清淡饮食,不免忧心,关切道:“公子,多吃点菜吧。”
肖让抬眸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含笑摇头,道:“猪肉肥腻、鲫鱼多刺、鸡肉无味、鸭肉又膻。那几样素菜看着品相不好,只怕是火头过了,还是罢了。”
肖让说这番话时,符云昌正拿着一个鸡腿,他大不乐意,道:“一个大男人还挑三拣四的!再说菜不是你自己吩咐下去的么?还尽挑自己不喜欢的?”
“若我挑自己喜欢的,只怕你们就没什么可吃的了。”肖让说着,拿起筷子来夹了另一个鸡腿,放到了俞莺巧的碗里,“不必管我,多吃点。”
又是这一句,勾起昨夜情景。他不自觉的温柔体贴,让俞莺巧觉得不太自在。她答应了一声,闷头吃东西。
符云昌见状,也夹了一大块肉放到俞莺巧碗里,道:“妹子你吃。”
肖让摇头一叹,道:“唉,小符啊,你怎么也不挑块精的。”
符云昌一听,眉头拧成了结,又选了块精的放进了俞莺巧碗里。
肖让这才点了点头,他又抬手盛了一碗汤,放到俞莺巧面前,嘱咐道:“慢慢吃。”
符云昌见了,哪里肯落人后,忙又夹了筷蔬菜,堆在了俞莺巧的碗上。
一来二往,俞莺巧尴尬难当,又不好拒人好意。好不容易吃完,她忙起身告辞。符云昌本要跟着她,她推说自己累了要歇息,符云昌也不好强求,只得作罢。俞莺巧回到自己的客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稍微安定下来。这时,门口传来殷怡晴的笑语,招呼道:“哟,莺巧妹妹你回来啦。”
俞莺巧见是她,只淡淡回应了一声。
殷怡晴也不跟她客气,径自走进屋子,笑道:“方才那顿饭好热闹。可怜我没人疼,也没人叫我一起吃。”
俞莺巧也不知答她什么好,只道:“殷姑娘有事?”
“也没事。随便走走罢了。”殷怡晴笑望着俞莺巧,眼神之中满是玩味,“啧啧,仔细一看,妹妹果真惹人怜爱,连我都想好好疼疼你了。”
“殷姑娘若只是来开我玩笑的,请恕我不能奉陪了。”俞莺巧沉了脸色,道。
“呵呵,别那么冷淡嘛。”殷怡晴笑道,“要说正经事,也有那么一件。方才我经过码头,见云蔚渚上水路被封,似乎是官家的人。妹妹今早应该去过对岸,可知道些什么?”
俞莺巧见她问正事,便将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原来如此……”殷怡晴低头思忖,“看来是与那个人有关了……”
俞莺巧听她如此说,想起自己先前的疑问。她虽不太敢信殷怡晴的话,不过倒也不妨一问。
“殷姑娘所说的,莫不是东院之人?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
殷怡晴抬眸,笑得狡黠,“你想知道?”
俞莺巧深觉不祥,但依旧点了头。
“那人的身份底细我自然清楚,可此事牵扯极大,我也不好随随便便就告诉你。若要我说,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殷怡晴依旧带着那份狡黠,如是道。
俞莺巧哪里能轻易作答,只是蹙眉不语。
殷怡晴见状,笑劝道:“先听一听嘛。”
俞莺巧已然后悔自己问了她,她叹口气,道:“你且说说是什么条件。”
“简单得很。”殷怡晴愉悦万分,“从现在开始,到明日子时,你不准跟我师弟说话。”
“这算什么条件?”俞莺巧讶然。
“我乐意。你管我开什么条件呢。”殷怡晴一边说,一边看俞莺巧的脸色,含笑道,“其实么,东院中那个人的身份,与妹妹也没有多大关系,知不知道也无甚妨碍。那贼丫头的事,就算妹妹你不尽心,我师弟也会料理。妹妹如果觉得划不来,别理我就是。只是我竟不知道,原来妹妹你这么想跟我师弟说话啊。哎,你们平时都说些什么呢?”
这番话,让俞莺巧的心里大不自在。如果说东院那人的身份对她无关紧要,那么跟不跟肖让说话又算得上多大的事呢?殷怡晴到底有什么盘算,她猜不到。但无论怎么看,不说话这个条件,也伤不了人。两相权衡,倒是先解决了东院的谜题为好,也省得被她调侃看低。
她想到这里,皱着眉头,道:“这条件我应了。还请殷姑娘将所知之事直言告知。”
这个回答,让殷怡晴笑颜如花,她抚掌道:“好!妹妹果然爽快!”
俞莺巧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已然忐忑,也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首先,对不起大家……
时差倒回来之后,马上又卡文了……
制造不了粉红氛围我好忧桑啊……_(:з」∠)_不过不要紧!我还有殷姑娘!!!
梅谷出生,妥妥儿的!!!
「那只:本章的简介不是有反派嘛?」
「狐狸:= =……师姐就是最大的反派……」
「师姐:^_^ 讨厌~人家才没有干坏事~~~」
「那只:……」
「狐狸:……」
下章看点:巧儿妹子,师姐就是欺负你老实……
第十八章
交易达成,殷怡晴愉悦地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才悠悠道:“江湖传闻,近日,有一队人带着奇珍异宝从梅谷出发,往琴集而行,引来绿林觊觎。以消息传出的时间来算,此人是半月之前从梅谷离开的,我梅谷从来不留生客,此人自然是熟人了。我思来想去,与我梅谷相熟、每年都来小叙、年纪相当、又有那般气势的,只有一人……”她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自满,“南陵王,明永靖。”
听到这个姓名,俞莺巧惊讶之余更心生敬意。这位王爷可谓家喻户晓。他原本是一介武将,随先帝南征北讨,战功赫赫。又受先帝之托辅佐新君,因新君年幼,外戚作乱,亦是他一力镇压。乃至君权稳固,他自请卸甲,为先帝守陵。圣上感其功绩,尊其亚父,封其爵位,更赐南陵周边十郡之地,故而世人皆称“南陵王”。
如此一想,那一去东院拜会,实在是鲁莽之极!俞莺巧微微有些后怕,脸色也凝重起来。
殷怡晴见状,笑道:“妹妹是担心昨夜之事?呵呵,且放心吧,我虽未曾与这位王爷有过交往,但他与师尊是至交,也常常听得说起。虽然大多是‘粗鄙狂莽、不堪教化’云云,但也有‘不拘小节、慷慨洒脱’这样的评价。想来这等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有些胸襟。”
俞莺巧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样的人物,为何会来这里?难道真是为了琴集?”
“哈哈哈……”殷怡晴拍桌笑道,“哪能啊。我不是说了了,师尊对他最多的评价,就是粗鄙狂莽啊。啊,对了,就因为这句,每每师尊叫我肖师弟会客,他都多方推搪。要不然,昨夜大家一见,哟,都是自己人,哪里还能打起来?”
俞莺巧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也就是说,这殷怡晴知道一切,却偏偏不出场解围?
“不过呢,果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我见了王爷本人,倒是觉得师尊多少偏见了。这位王爷表面上的确是粗鲁蛮横,但其心思却是细腻得很。”殷怡晴说着说着,望向了俞莺巧,“哎,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我不开条件哦!”
俞莺巧带着无奈,点了点头。
殷怡晴满意一笑,道:“我梅谷是什么地方?如此贵客,竟让其行踪广曝天下,还引得绿林劫道?简直可笑嘛。以师尊和王爷的交情,若知道此事,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即便不警示绿林,怎么也该派弟子随行护卫才是。何况我四师弟正要去琴集,可不是顺便的事。但师尊毫无动静,不就说明,这件事全在掌握之中么……”
“梅谷散人不是闭关了么?”俞莺巧揪住一句话,问道。
殷怡晴笑笑,理直气壮道:“哦,那是我骗你的。”
俞莺巧的心头五味陈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殷怡晴清了清嗓子,道:“听我说完嘛。所以,依我看,这一路的事,说不定正是南陵王自己谋划的。他抓住那贼丫头,说要那贼老爹供出幕后之人,也是顺势而为。其中必然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待她说完,俞莺巧叹了口气,抱了抱拳:“多谢殷姑娘告知。”
殷怡晴又喝口茶,道:“不客气。其实我对此事也挺有兴趣的,待我再去查查那官船的底细,就能明白十之八/九了。到时候你若还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我,我再想些条件给你。”她说完,起身告辞。临到门口,她又站定,回身笑道,“妹妹答应我的事,可千万别忘了。”
俞莺巧又叹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殷怡晴这才满意离去。
俞莺巧将方才殷怡晴的话又整理一遍,虽不知其中到底有何阴谋,但知道了南陵王的身份,若以后再见,心里多少有底。她定下心绪,又想起殷怡晴的条件来。她实在弄不明白,殷怡晴到底是针对她,还是针对肖让?无论怎么去想,不说话,又怎么样呢?本来她与肖让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她知道自己猜不透殷怡晴那弯弯绕绕的心思,便不再去想。忙碌了一个上午,多少有些疲乏,她稍微整理之后,便打坐休息。
待到傍晚,侍女前来传话,说肖让请她一同吃晚饭。她想起跟殷怡晴的约定,只觉得若是同桌只怕为难,于是推说疲乏,让侍女传话,更另外取饭菜来在自己房中吃。侍女也无他话,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侍女送来了饭菜。俞莺巧吃过晚饭,也无旁事可做,又无困意,便闲闲地坐到梳妆台前。珠钗花钿、香粉胭脂,俱都可爱。她一一把玩,待拿起眉笔之时,却有了微微的怔愣。还记得第一次见时,他硬拉着她画眉,那时候她只想着有求于他,也不好生硬拒绝。如今想来,那些举动,实在于礼不合。她笑笑,执笔对镜,略摆了摆姿势。镜中的自己,浅笑温柔,竟有那么几分陌生。她正入神,却听敲门声响,吓得她落了手中的笔。她不禁面上一红,慌忙捡起笔来,起身去开门。待到门前,她又迟疑,这种时候,不会是肖让来找她罢?若是他那怎么办?不能同他说话啊……
正当她纠结之际,门外之人开口,唤道:“妹子?睡了么?”
一听这个声音,她松了口气,开门笑道:“符大哥。”
符云昌见了她,欢悦道:“妹子你果然还没睡。”
“符大哥找我有事?”
“也没事。就看你刚才没来吃饭,所以过来看看。听丫头说你累了,不要紧吧?”符云昌问。
“多谢符大哥关心,我没什么事。”俞莺巧笑答。
“那就好。对了,下次你再出去一定叫上我!”符云昌认真地要求。
俞莺巧只好点点头。
“呃……”符云昌看了一眼屋内,略有些小心地问道,“我不能进去说话吗?”
俞莺巧倒也没想到这个,被他一提起,不禁尴尬。她侧开身子,刚要请他进屋,却听肖让的声音响起,含笑道:“小符你真是的,巧儿都说累了,你还这么粘她。”
这一番话,让符云昌的脸一下子红,他蹙着眉头,不满地嘟囔道:“谁粘了?我就是一天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所以……”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
肖让只是笑,也没再多说。他走到俞莺巧身前,笑问:“你今日淋了些雨,别受了寒才好,我嘱咐厨房替你熬了姜茶,喝了再睡。”